齐秦八字命理(齐秦八字命理详解)

听梦的风尘女 2023-08-17 23:12:26 用户分享

被称为男版孙燕姿,最火之时剃度出家,43岁的他还能创造神话吗?

万众期待的《披荆斩棘》,终于赶在夏日的尾巴来了。

黄义达唱着《那女孩对我说》出现,唤醒许多人的青春。

有人说:“我看到他,整个人从床上蹦了起来。”

初舞台彩排时,黄义达在和节目音乐总监陈伟伦沟通中落泪。

他纤细的身材,秀气的五官,让许多网友用“易碎感”来评价他。

新世纪之初,黄义达在华语乐坛崭露头角,为电影《地下铁》、《色戒》(日本版)、《女人不坏》写过主题曲,谢霆锋、周蕙、苏有朋、赵薇、范玮琪都向他邀过歌。

而当红时,他剃度修行,引起哗然,之后鲜少露面。

黄义达这个名字,不由得蒙上一层神秘感。

15岁那年,黄义达对吉他产生兴趣,他买了课本自己摸索,

后来进入李偲菘、李伟菘创办的音乐学校,和孙燕姿成为同门。

1996年,17岁的黄义达去看Beyond的现场演唱会,他被现场气氛所感染,对音乐的钻研更加投入。

2003年,王家卫监制的电影《地下铁》征曲,黄义达收到大纲,去地铁站转了一圈的功夫,心里就有了旋律。

他回去以后录了个DEMO寄过去,王家卫一点没改就录用了。

不久索尼唱片公司向黄义达抛来橄榄枝,2004年,他在台湾出道。

同年推出首张专辑《无法定义》。

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是因为黄义达长相清秀,声线却粗犷撕裂,而且歌路多变、难以捉摸。

这张专辑令黄义达获得多个大奖,在乐坛一鸣惊人。

2005年到2007年间,他陆续发行两张专辑,并开始担任制作人。

他职业生涯的代表作《那女孩对我说》,在此时应运而生。

这首歌发布于2005年,正值华语歌坛“神仙打架”的黄金年代。

周杰伦的《夜曲》、林俊杰的《一千年以后》、光良的《童话》等一众神曲纷纷争鸣,响彻在大街小巷。

《那女孩对我说》仍然杀出重围,斩获东南劲爆音乐榜台湾地区十大金曲奖、全球华语音乐榜中榜港台地区年度最受欢迎歌曲奖,以及港台地区最佳音乐录像带奖等大奖。

这首歌背后藏着黄义达的一段爱情故事。

他和初恋从少年相识到彻底分开,中间这十年聚少离多。

女孩在黄义达身上看不到希望,于是另觅新欢。

抒情悲伤的声音,和MV里黄义达的忧郁脸庞,每一句歌词,都唱出了黄义达痛失最爱的心酸。

很多人听过这首歌,都认定黄义达即将成为又一个“情歌天王”。

但实际上,黄义达的不少歌曲,都有着激烈的反叛精神。

《显微镜下的爱情》和《Set Me Free》等作品,编曲从抒情氛围突然切换到摇滚段落,刷新了很多人在听觉上的体验。

台湾著名音乐总监薛忠铭曾评价他:“现在流行音乐里面,把电子或者放克这种东西放在摇滚里面,其实是不多见的。”

透过一个人的作品,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刚发新专的时候,黄义达去王仁甫的节目做宣传。

台上的他冷冷不说话,一直都是王仁甫在做专辑介绍。

后来王仁甫回忆起这段往事的时候,他说,好像当时发专辑的是自己,黄义达跟这一切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仁甫

因为这次上节目的际遇,两人交集不断加深,慢慢地变成了朋友。

王仁甫去黄义达家中做客,发现黄义达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吉他东放一个西放一个,还有一张沙发,是专门弹吉他坐的。

不工作的时候,黄义达就把自己关在家里,抱着吉他一弹就是一整天。

19岁时,他写过一首《写给自己的歌》。

歌中唱道,“从来就没有人问过我,长大后到底要做些什么,我一个人走,一个人看透,一个人受。”

他把这首歌放在第四张个人专辑,做了主打歌。

专辑中,还有一首《I’m YiDA》,长达十分钟,光是编曲黄义达就做了一年。

歌里写:“我叼着烟躲在角落,我一句话也不想说。”

这张过于自我的专辑,令公司很不满。

2009年,黄义达合约到期,和索尼唱片分道扬镳。

正当外界猜测黄义达会和哪家新唱片公司签约之时,媒体突然曝出一则惊天消息——黄义达在泰国剃度出家。

曝光的照片中,黄义达身着僧袍,剃光了头发和眉毛。

三岁之前,黄义达没有照过一张照片。

他出生时个头很小,每天也不吃奶,只会一个劲儿的哭。

在医院检查不出原因,父母便带他去拜观音。

庙中高人指点黄爸黄妈:三年内不要给孩子拍照,否则会灵魂出窍。

为了让小黄义达平安长大,家里人对他一直都是百依百顺,甚至到了溺爱的程度。

随着年岁增长,黄义达变得愈发叛逆,每天打架斗殴,从不让人省心。

父母和姐姐想和他谈心,他总是不屑一顾,完全沉迷在自我的世界里。

那年去台湾发展,黄义达都没跟家人说他签了唱片公司,一走就是半年,没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

直到2007年母亲生病住院,黄义达回家探望,得知了一个隐藏多年的秘密。

20年前,母亲帮朋友做借贷担保人,对方无力偿还跳楼自杀,重重的债务就扛到了母亲身上。

曾经黄义达看到家里总有红色的催缴账单,做艺人期间,母亲也曾向他要过几笔钱,但他从来没有多想,事后一头钻进了音乐里。

母亲在病榻上哭着求他帮忙还钱,他受到很大冲击,家里人一直在共同承担的患难,唯独瞒着他一个人。

所有的事,几乎都在这几年发生。

心爱的女孩跟他分手,公司嫌弃他的创作不够“琅琅上口”,抑郁症像不速之客,来到了他的生命里。

每一个睡不着的夜晚,他都是靠酗酒或者服安眠药度过。

“花很长时间才做出五分钟音乐,可是跳下去只要三秒钟,所有这些痛苦就可以结束。”

黄义达在生死之间纠结的时候,好友王仁甫拨通了他的电话,请他来给自己做伴郎。

望着完成终身大事的好朋友,黄义达觉得,人活着还是有意义的,毕竟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爱自己的人。

参加完婚礼,黄义达决定去泰国修行,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

在泰国寺庙,黄义达每天清晨4点半季起床,洒扫寺庙。

再跟老和尚念经1个半小时,6点半赤脚出门,徒步走到两公里之外的村子化缘。

修行的日子里,黄义达觉得最辛苦的是“学走路”。

两个蜡烛被摆的很远,从一头走到另一头,速度要放缓到两三秒一步,一直走到蜡烛熄灭才算完成。

他觉得好无聊,耐着性子走了一个星期,心情却随之渐渐平静下来。

当时的他想放弃音乐,去找师父算命,师父讲:“你没得换,这辈子注定靠声音吃饭。”

14天的修行结束后,黄义达回到新加坡的家中。

他发现父母苍老了不少,脸上的老人斑和皱纹都越来越多,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责任感。

他要照顾父母,承担起自己亏欠许久的家庭责任。

黄义达开始戒酒、运动,并敞开心扉,积极地去治疗抑郁症。

他觉得:“抑郁症带来的并非全是负面作用,我为何不能把它当成音乐创作的灵感来源呢?”

2011年,黄义达带着新专辑《微光》回归乐坛。

《微光》由黄义达作曲,纪如璟填词,这首歌俨然是他当时的写照。

说不出被沉默煎熬 孤独像过不去的桥

黑夜迎接黎明的微光

向我指向远方微弱的光茫

那温暖的微光 在轻轻的哼唱

它让我向前闯

回到最初你的梦想 梦里都坚守的信仰

两年后,黄义达推出第五张个人专辑《Heart Disk》,之后便未再发片。

彼时,数字音乐时代正式来临,音乐“琅琅上口”愈发重要过“创新”,黄义达果断转做幕后。

往后十年,黄义达多为影视剧和其他歌手创作作品,其中有齐秦的《柳川西街的少年》,电视剧《锦绣未央》的主题曲《天若有情》。

《披荆斩棘第二季》初舞台彩排,太久没在台前露面的黄义达很紧张。

陈伟伦告诉他:

“你把自己当成一个披荆斩棘的哥哥,不要想自己是制作人。《那女孩对我说》是很抒情的东西,但是你的内心是有态度的,要不然不可能有那么多人喜欢,我希望听众更能听到你歌声背后的黄义达,他来了,他来得那么自信,那么地自然,没有任何的束缚。”

黄义达忍不住掉下眼泪,像孩子一样突然说起心事:

“小时候太不懂事,总觉得自己最好,总觉得大家不了解我。其实没有人不了解你,是很多人想帮你、推你,是你把门关了起来。”

舞台下和哥哥们的相处,黄义达说自己很久没这么笑,太久没有遇到那么多朋友,以前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还记得在泰国修行时,师父提点他,人不要太跟心过不去,跟心过不去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心已经有三个撇了,何必在多压事情上去累心呢?

全国首部潮语音乐场景小说《潮汕魂》来了!附:番外篇和赏析点评

编者按

用一句玩笑话表述:这是一起严重的“文艺事件”小说《潮汕魂》发布了。短篇小说作品也正儿八经像微电影一样,拥有一张正儿八经的宣传海报了,还是复古怀旧风格的呢。非常有趣的是,小说《潮汕魂》的作者,正是潮语歌曲《潮汕》的词曲作者和演唱者易白先生。

既然如此,那么这次发布,就附上这首同主题的潮语歌曲《潮汕》尾随其后吧。

那么,潮迷们,潮友们,还有“胶己人”,一波浓浓的潮味来了。

让我们一边播放音乐,一边观看属于“胶己人”故事吧。

潮语音乐小说《潮汕魂》震撼发布

那年,我踏上了远行的绿皮火车

潮汕魂(小说)

文 / 易白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会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

那年那月那日,中了彩票头奖,实现了财富自由的我,因为一首齐秦大哥的经典老歌《外面的世界》背起行囊,踏上了心中向往已久的“外面的世界”。

我闭目静坐于幽静茶室中,耳边响起了古朴雅致且意境深远的古琴声。

寺庙里的大师用清晨从荷花叶上采集来的露水,过滤煮沸后将冲泡好的茶汤,注入到了我眼前温润的陶杯中。

几缕檀香薄烟袅袅升起,我放下茶杯后在冥想之中走神,回顾起了自己的前半生。

这些年,我漂泊过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游历过美国、日本、英国、德国、法国、意大利、加拿大、瑞士、韩国、印度、泰国、越南等60多个国家,还跟着旅游团和探险队去过南极和北极旅游,回国后又跟着登山队,征服了喜马拉雅14座高峰。

穿过沙漠,攀过冰川

这些年,许多少女和网红在空间里和微博上看到我分享的游历图文动态纷纷私聊我,他们表示对我的经历充满了各种好奇和莫名向往,希望能有机会与我结伴而行,在有生之年走遍世界每个角落。

而她们只在社交平台,看到了我美好的表面,并不知我跟随登山队征服喜马拉雅山脉过程中,曾有两次险些丧命。她们更不知道,我在国外那些九死一生的传奇经历,以及那些曾被外国人骗光钱财的悲催往事。

回想至此,心中顿觉沉浮脑海中的往事历历在目,看似漫长却又如短暂一刹,令人难以释怀。

在游历的青春岁月中,我经历过许多女人,她们当中有好人也有坏人。而这一生,令我最难忘的女人有两个,一个是我的母亲,一个是我的爱人。

我的母亲是个苦命的女人,用她家乡的话说,她是一个“潮汕姿娘”,用外国人的话说她是东方仙境里的“人间仙女”。

那一年,美若天仙的母亲在新加坡邂逅了侨居美国的父亲,一见钟情之后他(她)们私定终身,母亲漂洋过海前往美国与父亲厮守,远在潮汕老家的外婆和外公对母亲却是朝思暮想,牵肠挂肚于心,而身处异国他乡的母亲每逢过节更是茶饭不思,遥望大海对岸的故乡,终日郁郁寡欢,而少年得志后子承家业的父亲,由于经商经常混迹于上流社会各种社交场合,与政客们、资本家们和名媛们为伍,回家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少。

后来父亲,因为一些灰色利益,遭到了政客与资本家的迫害,蹲进了牢房。

在异国他乡无依无靠的母亲因不会说英语,在经历诸多苦难后,最终在洛杉矶的潮汕饭店抚琴卖艺,才换得三餐温饱。

直到一通远洋电话惊醒了梦中人,母亲才惊愕得知一场大火,送走了外婆和外公的噩耗。

归国的航班

于是,母亲千里迢迢乘飞机,飞回中国潮汕老家。在“二老”下葬后新刻的墓碑前,泣不成声的母亲瞬间晕倒。

站在县城医院的走廊上,母亲绝望俯视着楼下地面,充满懊悔的内心生不如死,她抚摸着肚子里的我,给了自己一个苟活下去的念想。

为了让我有个家,花光积蓄的母亲在宗族的帮助下,重新修建了被大火烧为废墟的古宅。

记得母亲在日记里曾记述:

“动工那日,我站在废墟中,看见父亲生平收藏的数千册古籍化为灰烬,而在废墟中发现那半张被大火烧焦的全家福照片时,已然看不清二老的脸,内心顿觉生不如死,动了一头撞死在石柱子上的念头,可转念一想,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呀……”

孩童时期,母亲为养活我,凭借外婆亲传的潮州刺绣手艺,在经历一次次扎破手指的无声忙碌中,将我抚养成读书成绩很差的少年。

那时候,没有父亲而内心极度自卑的我,凭借叔伯们亲传的拳术,经常一言不合与人动手比试,因拳脚无眼而闯下了不少祸事。

成年后,我为了在村里立威,出手将村霸一众人打成了残疾,对方咽不下这口气,最终花钱请律师将我送进监狱。

在监狱里,我用拳头将狱霸一众人打得心服口服。

五年后,我头也没回走出了监狱大门,回到家中才得知父亲被人打死在了美国监狱中,也许是因果报应,我失去了父亲。

没上过大学的我,在家啃老了一段时间。

后来,在狱友介绍下,我在县城的从事安保工作。

平时都是上夜班,所以白天我都待在家中练拳。

平日里,我每天都用母亲的生日,买一注彩票,给看不到希望的生活留点念想。

那时候,母亲一忙完便会坐在庭院里的竹椅上,一边慢悠悠摇着竹叶扇,一边注视着挥洒着汗水练拳的我,并用院里那口清甜的井水,冲泡工夫茶给我喝。

“小虎呀,你也不小了,老人们说,先成家,后立业,阿妈想给你找个姿娘。”

有一天,在我屏气凝神站桩的时候,一旁冲泡工夫茶的母亲忽然操心起了我的终身大事。

“嗯。”

我轻轻回应了一声,继续站桩。

那年夏天,母亲给了媒婆不少好处,但是村里的许多人家,都嫌我们家穷,更嫌我蹲过大牢,都不敢将女儿嫁给我。

时间久了,我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也不再抱有任何期望。

记得那是一个炎热的晌午,平时经常上夜班的我,一睡醒便一边伸展着拳脚,一边走到院里的井边打水洗漱。

忽然,我察觉到身后,有陌生人的轻微气息,于是拿下脸上的毛巾,扭头看了一眼。

当时,海珠正静静地坐在竹椅上,我注视着她那双清澈而明亮的大眼睛,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因为她刚才并没有像一个正常人,本该有的本能反应那样,下意识与我对视。

于是我放轻脚步,无声走到她眼前,抬手晃了晃,她听见我的气息,忽然快速转过脸注视着我,好像能看见我。

“你是小虎?”

“嗯。”

我尴尬回应了一声,直勾勾盯着她已经通红的沉鱼落雁之貌,顿觉自己的心已在“噗通,噗通”快速跳动。

见她身穿一袭素裙,言谈举止中,不经意间所流露出的书卷气,顿觉自己是大老粗的我,忽然紧张得不知如何跟她接话,于是慌忙走开,故意找些活儿干,刻意分散一下注意力。

母亲买菜回家后,将我拉到一边悄悄告知,已经合过我们俩的八字属于良缘,只可惜海珠从小是孤儿,寄养于书香世家,虽从小饱读诗书,习得琴棋书画,奈何井边打水时摔了一跤,从此变成了瞎子。

而村里许多人家,思想都比较保守和落后,生怕娶了她之后,生出个瞎后代,所以一直没人敢娶她。

偶有不计较她悲惨出生和双目失明的老光棍,想与她凑合着过日子,但找了算命先生合过八字后,发现海珠的八字特别硬,一般人若娶了她,重则家破人亡,轻则夫陷牢狱,或断子绝孙。

“妈,我不信这个邪。如果她不嫌弃,我想要把她娶了。”

为了让村里那些曾经嫌弃海珠的人家好好反思一下,也为了给海珠长脸儿,我拿出三年积蓄,在县城里风光大办了一场现代与传统相结合的婚礼。

迎娶海珠那日,向来器重我的老板,借给了我五辆豪车,曾经那些家境富裕的狱友们组成了一个车队驱车前来,婚庆公司又租赁了三十多辆奔驰和宝马,母亲通过媒婆介绍,又找到了一帮抬轿子的老师傅们。

迎亲那日,在一阵阵火热的锣鼓声中和鞭炮声中,长长的车队护送着我和海珠在县城里绕了八大圈,车队停在村口时,老师傅们用八台大轿将新娘抬起,又在村里绕了八大圈。

从县城到村里一路上,挤满了围观的乡亲父老们。他们心中自然是感到十分好奇,纷纷觉得如此大阵仗,定是豪门世家公子,风光迎娶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

深夜,我醉醺醺合上房门,转身注视着坐在床上的新娘珠儿,内心有些紧张。

当我轻轻揭开她头盖时,她含泪注视着我,抬手轻抚着我红彤彤的醉脸,闻见我一身酒气。

“这一定是梦,只有在梦里,珠儿才会这样看着我。”

“傻子,这不是梦,我又没真瞎。”

“啪”一声,我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又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认真注视着我。

“你是不是傻?这不是梦?”

我吃惊瞪着她,心中实在难以置信,她真能看见我?我抬手轻抚着她泛起红晕的脸颊,一把将她扑倒在床上。

那一夜,我和珠儿洞房之后,她静静地将脸儿,贴在了我宽厚而滚烫的胸膛上。

她说,也许是老天开眼了,所以在嫁给我前一天,她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双眼就能看见了。

她说,在嫁给我之前,她并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

“这世上有许多人,眼睛没瞎,心却瞎了。”

听着她喃喃细语,我抬手轻抚着她的秀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嘴。

自此之后,我每次买彩票都下两次注,一注是母亲的生日,一注是珠儿的生日。

而平日里,我在庭院里挥舞拳脚时,她便会坐在一旁抚琴助兴,或高悬茶壶冲泡工夫茶给我解渴。

有时候,我站桩久了,累了,一坐到竹椅上休息,她便会默默走到竹椅后,轻轻为我捶肩,轻声讲述她,新近从古籍上看过的名著,或者评析她新读的古代诗词。

但是我总觉得,她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经过细心观察,我才得知,原来村里人时常八卦我和珠儿的婚事,议论我和珠儿婚后三年,一直怀不上孩子,恐要断了香火之类的。

有时候,我撞见别人议论,直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喝,甚至因此动手打过几次人。

记得,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夜。在上班的我,接到母亲的来电:

“小虎啊,你快回来吧,珠儿出事啦!”

接到电话后,我来不及请假,便火速赶回家中。

当我一个箭儿冲进房间时,却看见珠儿平静躺在床上,神情一脸煞白。

而珠儿的姑姑身穿一袭诡异的黑色长袍,静静端坐在床边,正俯视着珠儿。

突然,她深深叹了一气,起身走到窗户边,抬脸望着电闪雷鸣的夜空,我的注意力也跟随着她的目光,望着窗外那乌云密布的夜空。

只见,老天爷好像发怒了,正阴沉沉地拉下了老脸。

“小虎,你要知道,蝴蝶浪漫而唯美,一生却短暂而艰辛,蝶生正如她这一生。”

这三年来,经常听珠儿评析诗词的我,顿时觉得她姑姑好像话里有话,像是在隐喻什么玄机。

伴随着巨大的雷鸣声,珠儿的姑姑望着老天爷,紧锁着清秀的眉宇,慢慢转过身,一脸无奈盯着我,娓娓道来:

“三年前,她为了能看见你的容貌,为了能与你厮守这三年,请求我施展古籍中的南洋禁术,为她治愈双眼,如今她遭受禁术反噬,今夜子时便是你们将阴阳相隔之时,你好好珍惜最后相处时光吧!

说完,珠儿的姑姑头也不回,拂袖而去,消失在风雨之中。

那一夜,我紧紧握住珠儿那骨瘦如柴的手腕,发现她的头发一夜变白,皮肤正逐渐变得松弛,她含泪抬起手,抚摸着我湿润的脸,轻声告诉我:

“傻子,今后买彩票,记得给自己买一注,记得把自己放在心上。”

我听到这话,瞬间埋头崩溃大哭。

“小虎,我走后,你能否走出县城,替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嗯,嗯!”

我泣不成声,含泪注视着她,连连用力点头。

“要是想我了,就到坟前,跟我讲讲你在外面看到的一切。好吗?

我一把鼻涕,一把泪,连连用力猛点头。

只见,珠儿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隔着素裙,轻抚着肚子里的孩子。

“小虎,嫁给你,我不后悔。可惜,造化弄人。我们,来生再见!”

只听见“轰隆”一阵巨大的雷鸣声,珠儿的手从我手中滑落,砸在床沿上。

那一夜,120急救车冲下来的医护人员,将珠儿快速推进手术室。

凌晨,医生走出手术室,站在走廊里静静注视着我,羞愧埋下头。

医生告诉我,他从业多年头一回儿遇到这种怪病,如要查明死因的话,就必须解剖尸体,需我签字同意。

一想到珠儿肚里那不足三月大的孩子,我最终没有同意。

珠儿下葬那天,母亲请来寺庙的法师为她超度,然而法师却问我:

“她生前是否有什么遗愿?

我想起珠儿临终前嘱咐的话,忽然恍然大悟,瞪着法师点了点头。

“去吧!去完成她的遗愿吧,这样她才能放下执念,带着孩子安然离去。”

珠儿下葬后第二天,我遵循她的嘱咐,另外一注彩票号码,买了自己的生日。

结果,我用母亲生日和自己生日买的两注彩票都中了头奖。

对于此事,母亲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挑起针线告诉我:

“去吧,去完成珠儿的遗愿吧。”

于是,我背起行囊,戴上了珠儿生前的那副耳机,还有她经常听的录音磁带,踏上了离开县城的火车。

坐在绿皮火车里,我望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一路风景,听着齐秦大哥的歌声: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会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

在歌声中,我潸然泪下,原来珠儿一直都想去外面的世界,好好看一看。

这些年,我一路自学英语,一路走走停停,走过许多地方之后,才忽然明白珠儿的遗愿,是她内心深处对于潮汕地区“重男轻女”思想的无力和不甘,她的内心其实一直在挣扎。

而她又何尝不希望,自己出生的时候,是一个男的呢?

她又何尝不希望,自己能够像一个“潮汕搭埠”一样,外出闯荡,就像当年祖辈们踏上红头船,漂洋过海,下南洋闯荡一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而在那个思想保守的年代,一些吃不起饭的穷人家庭,发现生了个女孩,便自作主张,夺走了孩子的生命,或将婴儿悄悄遗弃在无人角落。

珠儿的姑姑后来告诉我,那个负心汉当年娶了她姐姐,她因此与自己的姐姐反目成仇,一气之下便嫁给了下南洋归来的老华侨,并习得一身南洋邪术,而前夫所译抄的南洋古籍手稿之中,有些禁术是明文禁止使用的。

“珠儿出生那夜,因为是个女婴,那个负心汉便让姐姐含泪遗弃珠儿!”

“我本要悄悄去看一眼负心汉,却撞见了那个负心汉和姐姐在争吵,并目睹了珠儿被姐姐遗弃在寺庙门口。”

“躲在隐蔽处旁观的我,念在往日的姐妹情分上,内心实在于心不忍。悄悄将珠儿抱回家后抚养。岂料不到三日,珠儿的父母便暴病而亡。”

珠儿的姑姑说,也许这是上天对他(她)夫妻俩的一种惩罚。

这些年,我内心始终带着,珠儿心中那个没能成为“潮汕搭埠”的遗愿,去了许多国家,见了许多世面,以她的名义,替她好好活了一把。

而这一路上,尽管我在异国他乡,经历了许多风情万种的女人,却始终与她们保持着“安全距离”结伴而行。

每年清明节和春节之前,我无论身在何处,都会提前回到中国潮汕,一个人坐在珠儿的坟前,抚摸着她的墓碑,仿佛像是在抚摸着她的脸颊,然后跟她讲述着我在“外面的世界”所经历的一切。

三年前,我随登山队下山后,手机终于有了信号。然而,接到的第一通电话,却是一个来自家乡的噩耗:

“小虎,你妈庭院井边,打井水要烧水泡茶时,突发脑溢血走了,你快回来吧……”

下飞机后,我火速赶回家中,冲进灵堂时,第一眼便看见,母亲在遗照里安详注视着我。料理母亲葬礼那些天,从前那些嫌我们家穷很少往来的亲朋好友们,纷纷从全国各地和国外赶来,让我十分感动。

然而,举办完葬礼没多久,就有人开口向我借钱,说是疫情影响,企业非常不好做,或者遇到了变故和困难之类的。

最终,我念在当年母亲重建老宅时,他们都曾施以过援手,将钱借给了他们。

那段时间,面对诸多找我借钱的人,我切身体会到了,珠儿生前念过的那句诗:“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的真谛。

料理完母亲的后事,我再次背起行囊,踏上了飞往国外的航班。

我带着亡妻念想,一路游历

在国外游历时,曾有几次因为一些突发事故,我被推进手术室抢救,每次在生死攸关时,昏迷中的我总能看见珠儿牵着孩子的手,站在故乡的码头上远远望着我,她们娘俩的灵魂,仿佛在守候着我回国。

“不!我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在异国他乡,珠儿牵着孩子的手,还在家乡等着我!”

凭借着这股信念,我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我在医院住了些天

出院后的一次深夜,我将越野车停在洛杉矶的唐人街上,将茶具铺开在副驾驶位置上,冲了一泡工夫茶,这时车里的电台节目,正播放着一首用家乡方言演唱的潮语歌曲《潮汕》。

在熟悉的乡音中,我想起了我的故乡——中国潮汕。

那一夜,我疲惫靠在座位上不小心睡着了。

在睡梦中,我梦见自己回到家中,看见母亲忽然变年轻了,她坐在老宅的庭院里,挑动着绣花针,一针一线绣着潮州刺绣。绣累了,她就起身走到井边,打一桶清甜的井水,烧开后悬起陶壶,用滚烫的井水冲泡着工夫茶。

后来,我通过唐人街的潮汕老乡,联系到当时主持那期电台节目的华裔主持人,从他电脑里,拷贝了那首潮语歌曲的音频文件。

潮语歌曲《潮汕》非遗版

这些年,我无论走到哪,都会在休息间隙,从行囊中小心翼翼拿出那套母亲和珠儿,曾为我冲泡过工夫茶的茶具,然后拧开保温壶里的开水,冲一泡潮汕工夫茶,一解心中的乡愁。

无论是在越野车里,还是房车里,或是在旅馆里,以及火车上,飞机上,山峰上,邮轮上,只要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都会冲一泡工夫茶,一杯给母亲喝,一杯给珠儿喝,一杯给自己喝。

上周,我订了飞回中国潮汕的机票。

这次,我坐在母亲和珠儿的坟前,用老宅庭院里那口清甜的井水,冲了一泡工夫茶。

坐在墓碑前茶叙时,我正式告知她们:

“我决定落叶归根,回到村里,了却余生。”

“妈,珠儿,孩子:今年除夕,我还是来坟前,陪你们一起过年吧。”

(终)

赏析点评:短篇小说《潮汕魂》铺述60至80年代,潮汕农村相对保守和封建的思想,尤其是在经济发展相对落后和物质匮乏的历史时期,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影响了一代代人,“男尊女卑”的社会地位落差和家庭地位落差引人深思,更描绘了二代人凄美的爱情故事。而上一代人漂洋过海,外出漂泊打拼,在异国他乡落难之时,心中对于家国的深切思念更被刻画得淋漓尽致,小说中的人物塑造得非常有血有肉有个性,尤其是“一见钟情”和“先婚后爱”的纯粹情感及自尊心强、慈母孝子、宗族一心,还有流浪他乡、墓前除夕和工夫茶中一言难尽的千言万语,读来令人觉得真实,觉得感人,将潮汕人的普遍特征和精神思想,提炼浓缩于小说故事情节之中,令人读后觉得小说人物有血有肉。

《潮汕魂》番外篇之《从北京南站到潮汕站,我在火车上邂逅爱情》

从北京回潮汕过年,在火车上偶遇美女

她到底想干嘛?一直望着窗外,难道没留意到我俊俏的脸庞吗?

按道理来说,一般的女孩子只要看见我,都会按捺不住内心那偶遇的窃喜,流露在双眼中,因为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此时此刻,她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夜景,一排排红灯笼飞掠而过,仿佛掠夺了她的乡愁之心。

从北京南站,她推着粉红色行李箱,走进软卧车厢那刻,我的眼角余光便忍不住要去观察她。

火车一路走走停停,由于车厢里还有其他人,所以我一直没遇到合适机会和她搭话,彼此一直靠在自己的床铺上刷手机,谁也没搭理谁。

而这一路上,我察觉到躺在她上铺的油腻大叔,会时不时找机会,悄悄窥视着她。

眼下这种情形,无论换成谁,只要是个正常男人,在车厢里遇到眼前这位视觉年龄约略二十多岁的窈窕淑女,估计都会像我一样浮想联翩吧。

按正常男人审美来看,无论是她那头披散着清香的笔直长发,还是她雪白鹅蛋脸上,那双明媚动人的荔枝眼,对于男人而言,都极具“荷尔蒙杀伤力”。

当我靠着车窗,坐在对面假装埋头刷手机时,不经意间抬眼,窥见她那张微微颤动樱桃小嘴,还有她那浑然天成的希腊鼻,顿时觉得自己那狂野不羁之心,早已在悄无声息之中,被她那惊为天人的仙美之貌所俘获。

她正要抬眼看向窗外时,不经意间与我对视了一眼,我似乎在那一刹那间,魂都被她勾走了。

她瞬间好像从我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迅速转动瞳孔,盯着窗外那飞掠而过的风景,却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自从刚才确认过眼神后,双指假装忙于戳着手机屏在快速打字的我,虽然盯着手机屏,心却一直在她那。

片刻之后,我手提旅行保温壶,一边刷着手机屏,假装起身去打水,趁她不注意悄悄连拍了几张她靠窗的侧脸照,然后在水房打水时,单手划开屏幕,放大照片局部,走神欣赏着她那精致五官。

没错!是素颜,连淡妆都没化的素颜,真是太美了!简直就像电影里的美女明星一样。

“你看够了没?”

我迅速扭过头,一不留神,保温壶里滚烫的开水溢在手背上,烫得我“嗷~噢!”叫了两声。

捂着湿漉漉的手臂,我定眼一看,她回头微翘嘴角瞟了我一眼,转身走回了车厢。

注视着她背起双手,迈着轻盈步伐,蹦蹦跳跳走回车厢那亭亭玉立的背影,我顿时觉得,待会儿问她加个微信,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刚走进车厢时,还是装着一本正经的

回到卧铺车厢前,我刻意点开手机摄像头,在手机屏里录入了自己俊俏的脸,从风衣里掏出湿巾纸,细心擦了擦脸上的油腻,然后又精心拨弄了下自己凹凸不平的发型,发现上车前喷的定型水,没效果了!发型有些塌了,于是我小心捏起头顶那撮头发,提了提,捏了捏,然后又弹指细心捋了捋。

看见发型稍微变得整齐些了,我这才松了口气。

提着旅行水壶走进软卧车厢时,我忍不住瞟了她一眼,只见她迅速转过脸,望着车窗外飞掠过的夜景,假装没看见我。

我抬眼看了看躺在上铺看书的油腻大叔。

又瞟了一眼,将臭脚丫伸到我眼前,正趴在我上铺呼呼大睡的秃头大叔,然后假装没闻见什么脚丫味,风度翩翩走到自己的下铺位置,然后坐到她对面。

我故作沉稳状,慢悠悠拉开行李箱,将一套旅行茶具铺开,冲泡着热腾腾的工夫茶。

闻见茶香,她忽然转过脸,盯着我捏在手里的茶壶,又迅速抬眼注视着我。

“你是潮汕人?”

“嗯~啊!”

她忽然一脸欣喜,抬手指着我,似乎要再次确认一遍。

“胶己人?”

我注视着她,握着茶壶默契点了点头。

“啊,胶己人呐!”

话音一落,我们注视着彼此,顿时会心一笑,看见她捂嘴“咯咯”大笑,跟刚才判若两人,我那一直悬着的心,瞬间也轻松释怀,仿佛我和她相识已久,就是一种命定的缘分。

自从我们发现彼此是正宗潮汕老乡后,她不再装矜持,我不再装闷骚。

那夜,形同陌路的我们,一边喝着家乡的功夫茶,一边滔滔不绝聊了起来。

从彼此要抵达的潮汕站,聊到彼此对家乡的印象和记忆,聊到彼此住家位置和距离,聊到彼此为何去北京?为何坐上同一列火车等等。

在那相谈甚欢,又觉稍纵即逝的时光中,我们瞬间在内心,觉得彼此十分投缘,有种相识恨晚的遗憾。

一直到天黑熄灯,列车员通知各车厢就寝时,我们还无声地躺在彼此的下铺上,通过微信文字继续交流,并将彼此微信朋友圈里,从前发布过的所有动态,一刷到底,恨不得在最短时间内,将彼此解个彻彻底底。

“你还不睡?”

我戳着手机屏,发了个拍拍她肩膀的表情包。

“在刷你朋友圈呢?”

她回复的微信文字后,带了一串窃喜和兴奋的表情包。

我扭过头,微笑注视着正靠在对面下铺,正在刷我朋友圈的她。

手机微弱的荧光,此时正好在朦胧的昏暗中,勾画了她那柔美的脸部轮廓,令我的心顿时如痴如醉,不愿再移开眼。

她扭过头,扬起两边嘴角注视着我,那如胶似漆的眼神,仿佛蕴含着对甜蜜恋人的爱慕。

缘分有时候真的很奇怪,茫茫人海之中寻不见的恋人,竟然在火车上一眼就对上了。

有时候遇到对的人,就是那么一刹那间的事,仿佛一眼就能确认彼此。

“你平时也这么健谈吗?”

我扭过头,戳着屏幕发微信文字问她。

“才不是呢,我平时可高冷了!”

回复完,她发了三个扭头噘起嘴的表情包。

“你有男朋友吗?”

发送完微信文字提问,我扭过头注视着她,她也扭过头注视着我,然后笑呵呵埋下头,抬起白皙的双指,轻轻点击着手机屏。

“没有,你这么问,难道是……对我?”

“我也没有,要不我做你男朋友吧!”

发送完微信文字,我微笑扭过头,认真注视着坐在对面下铺与我对视的她,她瞬间一脸娇羞,按捺不住心中的惊喜,迅速将双眼移开,捂嘴偷笑。

“要不,下火车后,我们彼此深入了解一下。”

“然后蹭着过年,认识下彼此父母?”

我快速戳着手机屏,发送了两条文字消息过去。

她没有回复,我立即扭过头注视着她,只见她还在捂嘴偷笑,似乎早已掩不住内心的喜悦。

天亮之后,火车距离我们彼此即将抵达的潮汕站,已经越来越近,我看见她拿起保温杯,起身要去水房打水刷牙洗漱,立马追了过去。

我和她手握着保温杯,望着车窗外飞掠过的漆黑黎明,注视着车窗玻璃里所反射的彼此,站在一起刷牙时,彼此的眼神对视瞬间,总是忍不住会心一笑。

我突然扮个鬼脸,她嘴里的白色泡沫瞬间喷了出来,握着牙刷在我手臂上,娇羞锤了一拳。

而旁边打水旅客的眼角余光,正时不时瞟向我们,却又假装没看见,继续排队打水。

我去洗手间正要拉上门时,她忽然追了过来,一把拉开洗手间的门。

“让一下我,我急!”

片刻,她拉开洗手间,我左右张望一番,见正好四下无人,堵在洗手间门口,用家乡的潮汕话逗她。

“要不,我们就在这,彼此深入了解一下?”

她看见正好有人从我身后疾步走过,娇羞捶了我一拳,我迅速握着她软绵绵的小拳头,俩人顿时哈哈大笑。

“各位旅客,要上洗手间赶快哈,等下洗手间就要关闭了……”

突然,身后响起了列车员疾步走过的大嗓音,我从那嗓音里听到了家乡的熟悉口音,那是潮汕人与生俱来的浓浓潮味。

“潮汕站快要到了,下车的旅客朋友,请您带好自己的属物品到车厢两端等候下车……”

这时火车缓缓减速,距离我们要抵达的潮汕站越来越近,而我和她心中那在外漂泊已久的浓浓乡愁,还有那“胶己人”的天然默契,以及命定的缘分,仿佛也变得越来越近……

小说插画 / 黎娜

这时候,车厢里响起了一首潮汕人的潮语歌曲《潮汕》,瞬间点燃了我和她心中按捺不住的潮汕情怀。

赏析点评:小小说《从北京南站到潮汕站,我在火车上邂逅爱情》,作品别名《从北京南站到潮汕站的爱情》,该小说以潮汕地区外出漂泊奋斗的青年人视角,刻画了潮汕青年男女回家过年在一列火车上偶遇,在青春“荷尔蒙作用”之下一见钟情的情感碰撞,小说巧妙刻画了隐藏于青年男女心中的纯粹情感,尤其潮汕工夫茶、潮语歌曲、潮汕站及车厢里人与人的交流方式,再到人物前后的形象对比、情感变化等等,层层铺述却无形之中描绘出青春该有的模样,勾画深度植入潮汕人骨子里的语言和默契,讲述了新一代潮汕人心中的乡愁和情感的淳朴。

小说及音乐作者易白

音乐小说作者

易白,本名王增弘,退役军人,曾出版诗集《心界》,创作《逃兵》《省长大人驾到》《游云恋》《八年暗访记》《深圳冬季生死恋》《老七之死》等长篇小说及多部中短篇小说,先后在各级媒体创作发表诗文100余万字及各类文艺作品。

诗歌作品曾获中国诗歌学会主办首届杨牧诗歌奖;香港国际创意学会、粤港澳大湾区文学艺术联盟、生态文化杂志社联合主办首届国际华文生态文学奖;世界汉诗杂志社、旅游卫视主办《诗与远方》第二届“诗与远方”海上邮轮诗歌大赛最佳人气奖;贵阳市消防救援支队主办、贵州广播电视台公共频道承办“我与贵阳火焰蓝”文创大征集二等奖。

音乐作品曾获中国残疾人特殊艺术指导中心、中国残疾人事业新闻宣传促进会主办,中国特殊艺术协会承办“神勇的残奥健儿”主题歌曲征集活动3个二等奖;中国青年报社“强国一代”歌曲征集优秀奖;云南省军区之歌创作和征集优秀奖;喜马拉雅发起(50家广播台及100家媒体联合评审)“全球华语播客巅峰榜”第2名/第4名/第8名等。

摄影作品曾获四川文化网主办纪念同志诞辰122周年江山如此多娇摄影比赛银奖。

影视作品曾获今日头条金秒奖、第六届横店儿童国际电影节优秀电视片。

油画作品曾获2009和谐文化之旅全国诗书画大赛一等奖等奖项。

先后在省级、国家级等各级比赛中获奖百余次,曾因文艺创作成果突出荣立二等功,现为中国首个退役军人公益文艺创作群体“五星文艺创作室”和自营电影厂牌、音乐厂牌发起人,今日头条优质文化领域创作者,曾被宣传文化系统聘为首位“影视公益普法志愿者”。

选题策划 / 青鸟

特约撰稿 / 易白

责任编辑 / 码头船夫

消失的王杰:一代巨星,被谁所害?

对于王杰来说,他一生无法解开的心结,似乎都是命中注定的。

就像他一生都在渴望家的温暖,可命运偏偏让他半生漂泊。

王杰生来就是“外省人”。

他的祖籍在西安,1962年出生于中国台湾,3岁那年又随着家人移居到香港生活,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他又不得不前往加拿大居住了许多年。

在王杰的命运里,“家”始终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王杰的父亲叫王侠,母亲名为许玉,二人同在邵氏影业工作。王杰出生时,恰逢香港影视工业飞速发展,父母时常带着他到片场开工,剧组便成了他第一个“家”,热闹也忙碌。

王杰不是家中唯一的孩子,他的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姐姐,一大家子人里,王杰与哥哥的关系最好也最依赖他,兄弟总是亲密无间。

王杰(左二)出道前旧照

小时候不需要上学和陪父母开工时,王杰都会独自一人待在家里,等到傍晚时分,他会根据钥匙开门锁的声音分辨回家的人是谁。

温柔一点的是哥哥,光听声音就很急躁的是父亲或母亲,通常遇到后一种情况时,王杰会火速躲回卧室,他很怕与父母单独相处。

作为家中最不受宠的孩子,王杰是在叫骂声中长大的。

父亲脾气不好,心情稍有不悦便会将王杰“吊起来打”。童年时王杰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看见父亲抽皮带,这意味着他即将要挨打,如果想免受皮肉之苦,他就必须立马下跪求饶。

可即便如此,王杰在家中最害怕的人仍是母亲许玉。

在王杰的记忆中,母亲好赌,也爱玩,父亲外出工作时,她便会将社会上的一些朋友带回家通宵喝酒、打牌、跳舞。

大人们的叫嚷声混着麻将碰撞的声音,在不算宽敞的家里一响便是一整夜,童年的家,混乱且狼狈。

王杰与母亲

到了上学的年纪,王杰被父母送进了寄宿学校,能与家人团聚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他也变得愈发不爱说话。

12岁那年,王杰彻底失去了家。

这一年,王侠与许玉因性格不合离了婚。父亲带走了听话的姐姐,母亲带走了懂事的哥哥,唯独留下王杰一人在学校,就连家人分开的消息,他都是通过老师得知的,原本最亲近的人就这样不告而别了。

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父母在离开时并没有帮王杰缴纳剩余的学费,于是王杰不得不靠在学校打扫卫生、清洗碗碟等工作赚取生活费。

在原本可以放肆玩耍的年纪,王杰过早地背负起了生活的重担。并不轻松的童年,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他的“心病”。

“为什么偏偏留下我?”他始终想不通。

学生时代的王杰

半工半读地念完了中学,王杰进入大专攻读物理专业,在当时来看,如果顺利完成学业,他应该会找到一份还不错的工作,然后得到一份不算低的薪水。

他原本可以拥有稳稳的人生,可命运偏偏将他引上了另一条路。

大专二年级时,王杰因不满教授在课堂上的言语侮辱,与对方发生激烈争执,他打了老师,出了气,却也断送了学业,他被学校开除了。

1979年,王杰17岁,大专肄业,正式成了一个无业游民。此后为了生存,他去片场当过武术替身,也去装修工地做过油漆工,因为年纪小、没文凭,他始终找不到一份长期稳定的工作。

当时,外省人想在香港扎根并不容易,何况是既没有学历也没有背景的穷小子。走投无路时,王杰回到了儿时的故乡,在迷茫中寻找新的出路。

王杰旧照

差不多就是在这个时候,王杰拥有了第一段婚姻。

那一年,他19岁,因为在街头英雄救美,他与一个女孩迅速坠入爱河,而后便结婚生下了一个女儿。

王杰快速完成了一系列人生大事,他的“三口之家”从天而降,可现实给予他的,远没有渴望的那般美好。

自父母离婚后,王杰便再也没有见过家人,只听说与父亲分开后,母亲带着哥哥在台湾生活。王杰与妻子是奉子成婚,婚后为了方便照顾爱人,他主动与母亲取得了联系,并提出了一同生活的想法。

久违的一家人再次同住一个屋檐下,几乎是预料之中的,矛盾比温馨更早一步降临。

时隔多年,母亲好赌爱玩的习惯不仅没有改变,反而变本加厉。与小儿子王杰一家同住时,她几乎天天邀请朋友到家中做客,玩到兴头上时,甚至还会要求怀有身孕的儿媳到酒桌上陪喝。

类似的事情时常发生,妻子认为受到了奇耻大辱。于是待女儿出生后不久,她便留下了一封告别信独自离开了,而此时距离二人结婚,只过去了7个多月。

在人生刚刚步入20岁的时刻,王杰成了“单亲爸爸”。

因为这个身份,他火速跨过了青年时期,没有任何准备地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态,一头撞进了复杂且冷漠的成人世界。

辛酸是意料之中的。

王杰本名“王大为”,因为不喜欢父亲给的名,他自己改了字。

杰,代表出众、优秀、超出常人。

王杰以此取名或许道出了一些对于自身的期许,但现实是,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生活与“杰”背道而驰。

现如今再讲起初为人父的岁月,王杰依旧习惯称呼那时的自己为“小爸爸”,一是因为年纪小,二是因为在没有钱的日子里,人总是会将自己放得很低。

妻子远走后,王杰一人承担起了养活女儿的责任。此后几年,他尝试了包括溜冰教练、摆地摊、快递员、服务生、厨师等各类工作,为了解决女儿和自己的温饱问题,他一天需要打几份工。

王杰也做过出租车司机,日常出车时,为了照看年幼的孩子,他不得不将女儿用安全带绑在副驾驶位置上。

那时,王杰最喜欢开车到商业街找活,那里是有钱人和年轻人的聚集地,很多乘客上车看到副驾驶上年幼且瘦弱的女儿,也会出于同情多付一些车钱作为小费。

王杰与女儿

仅靠开出租赚钱太慢,王杰会到剧组找一些武术替身和群众演员的工作。

这一类的工作最辛苦也最危险,时常需要在高楼之间跳来跳去,一不小心就会摔得浑身是伤。

在剧组挨一天拳打脚踢,王杰通常可以收到几十元的工资和一份盒饭,每当放饭时,他都会跑到剧务身边苦苦哀求对方将剩下的饭菜再打包一份给自己,如此便可以带回家给女儿吃。

因为营养不良,王杰的女儿时常生病,有一次王杰带着女儿去医院看病,结清医药费后,他的身上只剩下不到200元台币(人民币约45元)。

晚饭时为了省钱,他在路边摊给女儿买了一碗阳春面和一个卤蛋,自己则坐在一旁没有点餐。女儿看见后,将鸡蛋递到父亲嘴边小声说:“爸爸,你一半,我一半。”

王杰自认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可每每讲起女儿分卤蛋的故事,他都会眼眶通红,“没有一个父亲不心疼女儿的”,他说自己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暗自发誓,一定要给女儿最好的生活。

1985年前后,23岁的王杰在朋友的建议下,带着女儿去了台北市。

在那里发展时,王杰开始尝试写歌赚钱。他去夜市低价购入了两台录音机,一台负责录他写下的曲子,另一台则负责记录他的声音,两盘磁带混合在一起,便是一首歌曲demo。

王杰天生有着一副好嗓子,念书时又自学了乐理知识,14岁时便写下了生命中的第一个原创作品《娃娃在哭了》,如此看来,进入唱片行业对于王杰来说理应轻而易举,可现实却是好事多磨。

那段时间,王杰将自己的作品先后寄给张学友、齐秦,但都没有得到回应,后来他又找到了姜育恒所在的唱片公司,同样也遭到了拒绝。

制作人将王杰的磁带随手扔在录音室里,恰好被路过的李寿全捡到。

1985年,李寿全曾与罗大佑、张艾嘉共同发起并组织了群星演唱《明天会更好》活动,在业内轰动一时。

阴差阳错的,王杰被发现了。

王杰与李寿全

几天后,李寿全主动找上了还在酒吧兼职驻唱的王杰,询问他有没有做歌手的打算。

20世纪80年代中期,中国台湾唱片行业进入蓬勃发展时期,而滚石唱片公司也在此时签约了罗大佑、李宗盛、张艾嘉、周华健、齐豫等人,一跃成为整个实体唱片行业的领航者。

在李寿全的引荐下,王杰参加了滚石唱片的面试,但因为不会运用时下流行的“颤音”唱歌,他一开口,就遭到了面试官李宗盛的否定。

此后,李寿全又带着王杰去了飞碟唱片,虽然顺利签约,但在当时,公司已经手握苏芮、蔡琴等多张王牌,“长相土气又不会唱歌”的王杰,则成了最不起眼的存在。

进入公司后不久,王杰开始筹备唱片。拍摄专辑封面时,摄影师嘲笑他“长得太丑,只有半张脸能看”;录制歌曲时录音师又教训他“唱歌太白,根本不懂音乐,只能随便唱唱”。

作为新人,公司分配给他的制作班底都是圈内名气不大的“边缘人”,而这其中就包括了《一场游戏一场梦》的词曲人,王文清。

王杰《一场游戏一场梦》专辑封面

首张专辑正式发行前,有人让王杰预测自己的唱片会卖出多少张,王杰大胆推测自己的专辑销量大概在30万张左右,不想此话一出,就引起了全公司哄堂大笑,“大家都以为我在做梦”,王杰还因此得了一个“30万哥”的外号。

1987年年底,王杰首张个人专辑《一场游戏一场梦》发布,短短3个月内,唱片在中国台湾的销量便突破了70万张,“整个华语乐坛都惊呆了”。

唱片销量暴涨,李寿全也破例在版税打入公司账户之前,自掏腰包给了王杰2万台币作为奖励,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钱”,当时他26岁。

拿到钱之后,他先是将现金用胶带和布条死死地缠在手上,然后又把手藏在外套里,一路从公司狂奔回家。为了庆祝,王杰带着女儿吃了牛排,然后又去商场买了新书包和衣服、运动鞋。

那或许是王杰生命中最开心的一天。

王杰与小虎队合影

《一场游戏一场梦》之后,王杰的歌唱事业不断向高峰挺进,到达最高点时,他近乎可以横扫唱片行业。

1988年,他发行第二张专辑,销量突破40万张,成为中国台湾1988年“十大畅销唱片”的冠军,其中的歌曲《你是我胸口永远的痛》《忘了你忘了我》还被王家卫选中,作为自己电影作《旺角卡门》的插曲。

此后一年,王杰接连发布《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孤星》两张唱片,皆取得了创纪录的成绩。

在进入歌坛近5年的时间里,王杰是战无不胜的“王者”。

由他创作的歌曲斩获无数奖项,由他主演的电影破票房纪录,巅峰时期,他的《谁明浪子心》位列“十大劲歌金曲”榜单第八名,而排在第十名的则是梅艳芳。

当时,媒体形容他为“直接填补了邓丽君、刘文正和凤飞飞淡出时期的巨星空缺”,还有一些八卦媒体称,香港“四大天王”的出现,不过就是为了打败王杰。

再讲起过往的光辉战绩,王杰说:“生命中的一切都是福祸相依,右口袋有钱,左口袋就要有同样的石头才能平衡。”

可让他无法预料的是,那些被放在口袋里的重石,在日后都将成为他走向更高峰的“绊脚石”。

1990年代,王杰将事业中心由台湾转移到香港。

当时,乐坛仍有“谭张争霸”的余温,实体唱片行业的竞争,到了白热化阶段,同一时期闯荡香港的罗大佑如此形容当时的香港娱乐圈:

“(那时候的)香港人讲究‘搏到尽’,要把自己压榨到全都没有了……他们知道尽量去把别人打倒的好处是什么,所以他们才会竞争得很厉害,讲难听点,甚至会踩得很厉害。”

香港乐坛注重快、准、狠,“不仅要把歌唱到最好、舞跳到最好,还要想尽办法和歌迷搞好关系。

在如此严峻的竞争环境中,“外来人”王杰显得格格不入。

为了追上香港歌坛的节奏,他一度强迫自己参加各类娱乐节目,但因为造型不修边幅、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他每上一次节目,都要被八卦媒体以“耍大牌”奚落一次。

同行之间竞争激烈,一些艺人会抱团孤立王杰,参加活动时也会故意将他挤到舞台边缘,不给他露脸的机会。

渐渐地,王杰也习惯了被排挤,可张国荣却对他说:“不要怕,你越胆小,那些人就越猖狂。”

“我在香港的那些年,张国荣和梅艳芳是对我最好的艺人。每当我被人挤到旁边时,张国荣都会把我带到舞台中间,梅艳芳还会请我到家里吃饭,有他们在就没人敢欺负我。”

此后很多年,张国荣离去,梅艳芳病逝,王杰在个人社交媒体平台上晒出几人合照,配文:

“这张照片四个人之中只剩下我一个了,一个人会很孤单寂寞的。”

陈百强、王杰、梅艳芳、张国荣

音乐是王杰的天赋,但在成名之后,也很快成了唱片公司赚钱的工具。

在当时,王杰是音乐圈里出了名的天才歌者。一张专辑10首歌,别人录音需要3个礼拜,他对着谱子和歌词学一遍,只用3个小时就可以完成所有工作,并且首首都大卖。

公司看中王杰的人气和能力,与他签订了一份每年需要出4张新专辑的合同。

为了完成协议,王杰只能每日写歌、唱歌,除此之外还要完成公司安排的其他工作。

如此连轴转了2年,王杰患上了严重的厌食症,“看见食物就想吐,看见话筒就想哭”。

那段时间,王杰的身体迅速消瘦,身高1.74米的他体重最轻时还不足100斤,有时为了上电视不吓到观众,他只能在牛仔裤里穿上棉裤,如此才能遮掩他的病态。

他一度很害怕照镜子,因为每当看见镜中极度瘦削的自己,他都会忍不住大哭。

当时,医生告诉王杰,如果继续高强度的工作,他的生命最多可以维持6个月。消息以讹传讹,到了八卦媒体的笔下就成了“歌手王杰患上不治之症”。

于是很多导演和图书出版商找到王杰,希望可以帮他在“余下的时间里”拍摄几部纪录片和撰写几本自传。王杰知道后哭笑不得,可他也知道,如果还不停下休息,那“谣言”恐怕就会成真。

1994年,风头正盛的王杰向当时的唱片公司支付了一大笔违约金,而后便带着家人远走加拿大,开始了一场自我修复。

他暂停了创作歌曲以外的全部工作,以一种极为决绝的姿态,为自己如日中天的事业按下了暂停键。

被推着闯入名利场后,连王杰自己都搞不清楚命运给予他的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他好像“大获全胜”,又好像真的一无所有,他说:“我已经不敢去看从前的自己了。”

王杰唱片销量纪念

王杰漫长的假期在1999年结束。这一年,他37岁,在理疗师与医生的帮助下慢慢恢复了健康。

待伤病痊愈后,他从加拿大返回中国香港,然而乐坛却早已发生了变化:

“娱乐圈已经‘疯了’,狗仔靠猜想就可以写明星八卦,只要他在标题后面加一个问号,你就告不了他。”

在王杰疗伤的几年中,香港乐坛变得愈发复杂。

为了再续过去的辉煌,公司奉劝王杰要学会讨好“大佬”,如此才能获得更多的机会和曝光度,但他并不愿意:“我是个爸爸,我不想让孩子看见,爸爸是靠着耍手段、玩心机爬上高位的。”

因为不愿配合媒体炒作、制造八卦话题,王杰“得罪”了一些人,几次遭到雪藏。那时他带着自己创作的歌曲找到唱片公司,竟没有一家公司敢与他合作。

日后谈起那段窘迫的日子,王杰说:

“大家进入演艺圈都要走两条路,要么为了名和利不择手段,要么选择理想。我就是后一种,否则今天的我怎么会那么讨人厌呢?”

各方压力之下,重返歌坛的王杰再难回到顶峰,与唱片公司的矛盾也愈演愈烈。2010年,王杰在参加《鲁豫有约》时说:

“现在在这里,我能说的只有20%,剩下的80%一辈子都不能讲……我只能说,你不愿和别人同流合污,就不要走到人家的地盘上去。”

似乎是没有预料到王杰会如此快言快语,鲁豫有一瞬间的慌张,她问王杰:“你怕回去有别的麻烦吗?”

王杰哈哈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段对话结束后不久,王杰便在另一档节目中坦言,自己的嗓子曾在多年前被人“下药”,中了一种铅毒。

经过紧急救治,他虽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声带却留下了永久的损伤。

关于“投毒”往事,王杰曾在很多场合反复提起,但事件细节都略有偏差。因此,有人猜测王杰是迫于威胁掩藏了真相,有人说所谓“下毒”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的闹剧。

故事变得扑朔迷离,但不可否认的是,2006年之后,王杰的歌声确实不如从前清亮高亢了。

王杰叙述自己中毒经过

2009年,47岁的王杰在歌里写:

“我知道我是一个已经过气的歌手,知道我写的歌你不再听之后,我想了很多借口给自己一个解脱,我不在乎你的诅咒,我习惯漂泊,现实总会给人一些欢喜和忧愁。”

大起大落之后,王杰决定“独自孤单地飞”,而此时距离《一场游戏一场梦》问世刚好过去了12年。

岁月一轮回,曾经的人却再也没能回到原点。

过去有人问王杰,目前人生遇见最挫败的事情是什么,他回答道:

“不是事业带来的,而是始终没能拥有一个大家庭。”

王杰曾自嘲与父母是“八字不合”。

当初父母离异后,王杰曾有近20年未见过父亲,而对于母亲,他也始终又爱又恨。

由于好赌,母亲曾多次偷偷变卖王杰的房产还债,二人经常为了钱财争吵,母亲甚至还对王杰说“如果你死了,那财产就是我的了”。

并不亲密的亲情关系让王杰无比渴望温暖,同时也极其恐惧孤独。

在香港闯荡时,他坐拥十几亿家产,“可以一口气买下一栋7层的楼”。

那时候的他结交了很多所谓的“朋友”,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找上他,想方设法地问他借钱、找他请客,在大吃大喝一顿后就消失在人海。

对于酒肉朋友的把戏,王杰全都看在眼里,但当对方下次发出邀请时,他依旧会去,这是他驱散寂寞的方法,哪怕换来的只是虚假且短暂的热闹。

“没得救了,太孤独了。”

也正因如此,王杰一直渴望拥有“可以聚在一起,共患难”的亲人。

去加拿大疗养身体时,他在当地买下了一块地,面积等同于3个棒球场。他曾幻想在上面建一所大房子,房子里有很多亲人和小孩,待他老去后便可与爱人颐养天年。

他无比期盼拥有一个“家”,但却又几次与“家”擦肩而过。

王杰似乎一直没有什么好运气。

上中学时,他喜欢上一个名为德莎的女孩,为了表达爱意他写下歌曲《安妮》,不想对方还未听到便因车祸离世。

与第一任妻子分开后,王杰也谈过几任女友,但最终都不欢而散,他因此很是沮丧,以至于日后每一次恋爱时他都会自问:“这个女孩到底是爱我的钱,还是我这个人?”

1993年,31岁的王杰与莫绮雯结婚,并生下了一个儿子,但因为“相处不睦”,这段婚姻也仅维持了4年便草草收场。

王杰与莫绮雯

与莫绮雯分开时,王杰正深陷“、家暴”等传言之中,他不仅失去了儿子的抚养权,还被法律限制必须要与儿子保持500米以上的距离。

由于太过思念儿子,王杰写下歌曲《如果我老了你还爱不爱我》:

“如果我老了你还会不会爱我,如果我死了会不会难过?当你长大后,会不会记得我?”

他说:“人的生命真的太脆弱了,我不知道哪天会走,但我有很多话和他说,我怕他不知道爸爸爱他。”

王杰与儿子为数不多的合影

许多年以后,王杰的女儿成为一名空姐,可以陪在父亲身边的时间少之又少。

浮浮沉沉小半生,王杰唯一渴望的不过是一个“家”,可最终也只能求而不得:

“活到这把年纪了,却从来没有和家人拍过一张全家福,我已经没有办法不孤独了。”

刚刚出道的王杰

近50岁的王杰

2015年之后,王杰逐渐离开了大众视野,为数不多的几次露面,也都集中在综艺访谈类节目中。

前几年他曾担任过歌唱类节目的导师,因为点评犀利、直白,他惹恼了某位明星的粉丝,遭到了诸多恶评。

闹剧过后,时年已经56岁的他在个人社交平台上写下短文《我对得起自己》,之后8个月,他再次撰文《珍重》:

“我带着自己的骄傲离去了,纵使繁华落尽,我依然是我,从没改变。再远的异乡,也能找到一个让我停泊的港口,无牵无挂地过着浪子的生活。”

2018年,56岁的王杰

那天之后,王杰真的“消失”了。

没人清楚他的去处,只能通过其在个人社交平台写下的只言片语推断,他已去往了“新家”。

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王杰继续着有关“家”的梦想,尽管他已孑然一身。

记得很多年前他也曾说:“我不担心自己老死他乡。”

奔波在路上的王杰

作者:陆六六,关注微信公众号 最人物,记录最真实的人物,品味最温暖的人间。转载请联系最人物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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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魂:今年除夕,我还是来坟前,陪你们一起过年吧!

#天南地北大拜年#

那年,我踏上了远行的绿皮火车

潮汕魂(小说)

文 / 易白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会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

那年那月那日,中了彩票头奖,实现了财富自由的我,因为一首齐秦大哥的经典老歌《外面的世界》背起行囊,踏上了心中向往已久的“外面的世界”。

我闭目静坐于幽静茶室中,耳边响起了古朴雅致且意境深远的古琴声。

寺庙里的大师用清晨从荷花叶上采集来的露水,过滤煮沸后将冲泡好的茶汤,注入到了我眼前温润的陶杯中。

几缕檀香薄烟袅袅升起,我放下茶杯后在冥想之中走神,回顾起了自己的前半生。

这些年,我漂泊过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游历过美国、日本、英国、德国、法国、意大利、加拿大、瑞士、韩国、印度、泰国、越南等60多个国家,还跟着旅游团和探险队去过南极和北极旅游,回国后又跟着登山队,征服了喜马拉雅14座高峰。

穿过沙漠,攀过冰川

这些年,许多少女和网红在空间里和微博上看到我分享的游历图文动态纷纷私聊我,他们表示对我的经历充满了各种好奇和莫名向往,希望能有机会与我结伴而行,在有生之年走遍世界每个角落。

而她们只在社交平台,看到了我美好的表面,并不知我跟随登山队征服喜马拉雅山脉过程中,曾有两次险些丧命。她们更不知道,我在国外那些九死一生的传奇经历,以及那些曾被外国人骗光钱财的悲催往事。

回想至此,心中顿觉沉浮脑海中的往事历历在目,看似漫长却又如短暂一刹,令人难以释怀。

在游历的青春岁月中,我经历过许多女人,她们当中有好人也有坏人。而这一生,令我最难忘的女人有两个,一个是我的母亲,一个是我的爱人。

我的母亲是个苦命的女人,用她家乡的话说,她是一个“潮汕姿娘”,用外国人的话说她是东方仙境里的“人间仙女”。

那一年,美若天仙的母亲在新加坡邂逅了侨居美国的父亲,一见钟情之后他(她)们私定终身,母亲漂洋过海前往美国与父亲厮守,远在潮汕老家的外婆和外公对母亲却是朝思暮想,牵肠挂肚于心,而身处异国他乡的母亲每逢过节更是茶饭不思,遥望大海对岸的故乡,终日郁郁寡欢,而少年得志后子承家业的父亲,由于经商经常混迹于上流社会各种社交场合,与政客们、资本家们和名媛们为伍,回家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少。

后来父亲,因为一些灰色利益,遭到了政客与资本家的迫害,蹲进了牢房。

在异国他乡无依无靠的母亲因不会说英语,在经历诸多苦难后,最终在洛杉矶的潮汕饭店抚琴卖艺,才换得三餐温饱。

直到一通远洋电话惊醒了梦中人,母亲才惊愕得知一场大火,送走了外婆和外公的噩耗。

归国的航班

于是,母亲千里迢迢乘飞机,飞回中国潮汕老家。在“二老”下葬后新刻的墓碑前,泣不成声的母亲瞬间晕倒。

站在县城医院的走廊上,母亲绝望俯视着楼下地面,充满懊悔的内心生不如死,她抚摸着肚子里的我,给了自己一个苟活下去的念想。

为了让我有个家,花光积蓄的母亲在宗族的帮助下,重新修建了被大火烧为废墟的古宅。

记得母亲在日记里曾记述:

“动工那日,我站在废墟中,看见父亲生平收藏的数千册古籍化为灰烬,而在废墟中发现那半张被大火烧焦的全家福照片时,已然看不清二老的脸,内心顿觉生不如死,动了一头撞死在石柱子上的念头,可转念一想,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呀……”

孩童时期,母亲为养活我,凭借外婆亲传的潮州刺绣手艺,在经历一次次扎破手指的无声忙碌中,将我抚养成读书成绩很差的少年。

那时候,没有父亲而内心极度自卑的我,凭借叔伯们亲传的拳术,经常一言不合与人动手比试,因拳脚无眼而闯下了不少祸事。

成年后,我为了在村里立威,出手将村霸一众人打成了残疾,对方咽不下这口气,最终花钱请律师将我送进监狱。

在监狱里,我用拳头将狱霸一众人打得心服口服。

五年后,我头也没回走出了监狱大门,回到家中才得知父亲被人打死在了美国监狱中,也许是因果报应,我失去了父亲。

没上过大学的我,在家啃老了一段时间。

后来,在狱友介绍下,我在县城的从事安保工作。

平时都是上夜班,所以白天我都待在家中练拳。

平日里,我每天都用母亲的生日,买一注彩票,给看不到希望的生活留点念想。

那时候,母亲一忙完便会坐在庭院里的竹椅上,一边慢悠悠摇着竹叶扇,一边注视着挥洒着汗水练拳的我,并用院里那口清甜的井水,冲泡工夫茶给我喝。

“小虎呀,你也不小了,老人们说,先成家,后立业,阿妈想给你找个姿娘。”

有一天,在我屏气凝神站桩的时候,一旁冲泡工夫茶的母亲忽然操心起了我的终身大事。

“嗯。”

我轻轻回应了一声,继续站桩。

那年夏天,母亲给了媒婆不少好处,但是村里的许多人家,都嫌我们家穷,更嫌我蹲过大牢,都不敢将女儿嫁给我。

时间久了,我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也不再抱有任何期望。

记得那是一个炎热的晌午,平时经常上夜班的我,一睡醒便一边伸展着拳脚,一边走到院里的井边打水洗漱。

忽然,我察觉到身后,有陌生人的轻微气息,于是拿下脸上的毛巾,扭头看了一眼。

当时,海珠正静静地坐在竹椅上,我注视着她那双清澈而明亮的大眼睛,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因为她刚才并没有像一个正常人,本该有的本能反应那样,下意识与我对视。

于是我放轻脚步,无声走到她眼前,抬手晃了晃,她听见我的气息,忽然快速转过脸注视着我,好像能看见我。

“你是小虎?”

“嗯。”

我尴尬回应了一声,直勾勾盯着她已经通红的沉鱼落雁之貌,顿觉自己的心已在“噗通,噗通”快速跳动。

见她身穿一袭素裙,言谈举止中,不经意间所流露出的书卷气,顿觉自己是大老粗的我,忽然紧张得不知如何跟她接话,于是慌忙走开,故意找些活儿干,刻意分散一下注意力。

母亲买菜回家后,将我拉到一边悄悄告知,已经合过我们俩的八字属于良缘,只可惜海珠从小是孤儿,寄养于书香世家,虽从小饱读诗书,习得琴棋书画,奈何井边打水时摔了一跤,从此变成了瞎子。

而村里许多人家,思想都比较保守和落后,生怕娶了她之后,生出个瞎后代,所以一直没人敢娶她。

偶有不计较她悲惨出生和双目失明的老光棍,想与她凑合着过日子,但找了算命先生合过八字后,发现海珠的八字特别硬,一般人若娶了她,重则家破人亡,轻则夫陷牢狱,或断子绝孙。

“妈,我不信这个邪。如果她不嫌弃,我想要把她娶了。”

为了让村里那些曾经嫌弃海珠的人家好好反思一下,也为了给海珠长脸儿,我拿出三年积蓄,在县城里风光大办了一场现代与传统相结合的婚礼。

迎娶海珠那日,向来器重我的老板,借给了我五辆豪车,曾经那些家境富裕的狱友们组成了一个车队驱车前来,婚庆公司又租赁了三十多辆奔驰和宝马,母亲通过媒婆介绍,又找到了一帮抬轿子的老师傅们。

迎亲那日,在一阵阵火热的锣鼓声中和鞭炮声中,长长的车队护送着我和海珠在县城里绕了八大圈,车队停在村口时,老师傅们用八台大轿将新娘抬起,又在村里绕了八大圈。

从县城到村里一路上,挤满了围观的乡亲父老们。他们心中自然是感到十分好奇,纷纷觉得如此大阵仗,定是豪门世家公子,风光迎娶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

深夜,我醉醺醺合上房门,转身注视着坐在床上的新娘珠儿,内心有些紧张。

当我轻轻揭开她头盖时,她含泪注视着我,抬手轻抚着我红彤彤的醉脸,闻见我一身酒气。

“这一定是梦,只有在梦里,珠儿才会这样看着我。”

“傻子,这不是梦,我又没真瞎。”

“啪”一声,我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又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认真注视着我。

“你是不是傻?这不是梦?”

我吃惊瞪着她,心中实在难以置信,她真能看见我?我抬手轻抚着她泛起红晕的脸颊,一把将她扑倒在床上。

那一夜,我和珠儿洞房之后,她静静地将脸儿,贴在了我宽厚而滚烫的胸膛上。

她说,也许是老天开眼了,所以在嫁给我前一天,她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双眼就能看见了。

她说,在嫁给我之前,她并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

“这世上有许多人,眼睛没瞎,心却瞎了。”

听着她喃喃细语,我抬手轻抚着她的秀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嘴。

自此之后,我每次买彩票都下两次注,一注是母亲的生日,一注是珠儿的生日。

而平日里,我在庭院里挥舞拳脚时,她便会坐在一旁抚琴助兴,或高悬茶壶冲泡工夫茶给我解渴。

有时候,我站桩久了,累了,一坐到竹椅上休息,她便会默默走到竹椅后,轻轻为我捶肩,轻声讲述她,新近从古籍上看过的名著,或者评析她新读的古代诗词。

但是我总觉得,她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经过细心观察,我才得知,原来村里人时常八卦我和珠儿的婚事,议论我和珠儿婚后三年,一直怀不上孩子,恐要断了香火之类的。

有时候,我撞见别人议论,直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喝,甚至因此动手打过几次人。

记得,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夜。在上班的我,接到母亲的来电:

“小虎啊,你快回来吧,珠儿出事啦!”

接到电话后,我来不及请假,便火速赶回家中。

当我一个箭儿冲进房间时,却看见珠儿平静躺在床上,神情一脸煞白。

而珠儿的姑姑身穿一袭诡异的黑色长袍,静静端坐在床边,正俯视着珠儿。

突然,她深深叹了一气,起身走到窗户边,抬脸望着电闪雷鸣的夜空,我的注意力也跟随着她的目光,望着窗外那乌云密布的夜空。

只见,老天爷好像发怒了,正阴沉沉地拉下了老脸。

“小虎,你要知道,蝴蝶浪漫而唯美,一生却短暂而艰辛,蝶生正如她这一生。”

这三年来,经常听珠儿评析诗词的我,顿时觉得她姑姑好像话里有话,像是在隐喻什么玄机。

伴随着巨大的雷鸣声,珠儿的姑姑望着老天爷,紧锁着清秀的眉宇,慢慢转过身,一脸无奈盯着我,娓娓道来:

“三年前,她为了能看见你的容貌,为了能与你厮守这三年,请求我施展古籍中的南洋禁术,为她治愈双眼,如今她遭受禁术反噬,今夜子时便是你们将阴阳相隔之时,你好好珍惜最后相处时光吧!

说完,珠儿的姑姑头也不回,拂袖而去,消失在风雨之中。

那一夜,我紧紧握住珠儿那骨瘦如柴的手腕,发现她的头发一夜变白,皮肤正逐渐变得松弛,她含泪抬起手,抚摸着我湿润的脸,轻声告诉我:

“傻子,今后买彩票,记得给自己买一注,记得把自己放在心上。”

我听到这话,瞬间埋头崩溃大哭。

“小虎,我走后,你能否走出县城,替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嗯,嗯!”

我泣不成声,含泪注视着她,连连用力点头。

“要是想我了,就到坟前,跟我讲讲你在外面看到的一切。好吗?

我一把鼻涕,一把泪,连连用力猛点头。

只见,珠儿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隔着素裙,轻抚着肚子里的孩子。

“小虎,嫁给你,我不后悔。可惜,造化弄人。我们,来生再见!”

只听见“轰隆”一阵巨大的雷鸣声,珠儿的手从我手中滑落,砸在床沿上。

那一夜,120急救车冲下来的医护人员,将珠儿快速推进手术室。

凌晨,医生走出手术室,站在走廊里静静注视着我,羞愧埋下头。

医生告诉我,他从业多年头一回儿遇到这种怪病,如要查明死因的话,就必须解剖尸体,需我签字同意。

一想到珠儿肚里那不足三月大的孩子,我最终没有同意。

珠儿下葬那天,母亲请来寺庙的法师为她超度,然而法师却问我:

“她生前是否有什么遗愿?

我想起珠儿临终前嘱咐的话,忽然恍然大悟,瞪着法师点了点头。

“去吧!去完成她的遗愿吧,这样她才能放下执念,带着孩子安然离去。”

珠儿下葬后第二天,我遵循她的嘱咐,另外一注彩票号码,买了自己的生日。

结果,我用母亲生日和自己生日买的两注彩票都中了头奖。

对于此事,母亲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挑起针线告诉我:

“去吧,去完成珠儿的遗愿吧。”

于是,我背起行囊,戴上了珠儿生前的那副耳机,还有她经常听的录音磁带,踏上了离开县城的火车。

坐在绿皮火车里,我望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一路风景,听着齐秦大哥的歌声: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会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

在歌声中,我潸然泪下,原来珠儿一直都想去外面的世界,好好看一看。

这些年,我一路自学英语,一路走走停停,走过许多地方之后,才忽然明白珠儿的遗愿,是她内心深处对于潮汕地区“重男轻女”思想的无力和不甘,她的内心其实一直在挣扎。

而她又何尝不希望,自己出生的时候,是一个男的呢?

她又何尝不希望,自己能够像一个“潮汕搭埠”一样,外出闯荡,就像当年祖辈们踏上红头船,漂洋过海,下南洋闯荡一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而在那个思想保守的年代,一些吃不起饭的穷人家庭,发现生了个女孩,便自作主张,夺走了孩子的生命,或将婴儿悄悄遗弃在无人角落。

珠儿的姑姑后来告诉我,那个负心汉当年娶了她姐姐,她因此与自己的姐姐反目成仇,一气之下便嫁给了下南洋归来的老华侨,并习得一身南洋邪术,而前夫所译抄的南洋古籍手稿之中,有些禁术是明文禁止使用的。

“珠儿出生那夜,因为是个女婴,那个负心汉便让姐姐含泪遗弃珠儿!”

“我本要悄悄去看一眼负心汉,却撞见了那个负心汉和姐姐在争吵,并目睹了珠儿被姐姐遗弃在寺庙门口。”

“躲在隐蔽处旁观的我,念在往日的姐妹情分上,内心实在于心不忍。悄悄将珠儿抱回家后抚养。岂料不到三日,珠儿的父母便暴病而亡。”

珠儿的姑姑说,也许这是上天对他(她)夫妻俩的一种惩罚。

这些年,我内心始终带着,珠儿心中那个没能成为“潮汕搭埠”的遗愿,去了许多国家,见了许多世面,以她的名义,替她好好活了一把。

而这一路上,尽管我在异国他乡,经历了许多风情万种的女人,却始终与她们保持着“安全距离”结伴而行。

每年清明节和春节之前,我无论身在何处,都会提前回到中国潮汕,一个人坐在珠儿的坟前,抚摸着她的墓碑,仿佛像是在抚摸着她的脸颊,然后跟她讲述着我在“外面的世界”所经历的一切。

三年前,我随登山队下山后,手机终于有了信号。然而,接到的第一通电话,却是一个来自家乡的噩耗:

“小虎,你妈庭院井边,打井水要烧水泡茶时,突发脑溢血走了,你快回来吧……”

下飞机后,我火速赶回家中,冲进灵堂时,第一眼便看见,母亲在遗照里安详注视着我。料理母亲葬礼那些天,从前那些嫌我们家穷很少往来的亲朋好友们,纷纷从全国各地和国外赶来,让我十分感动。

然而,举办完葬礼没多久,就有人开口向我借钱,说是疫情影响,企业非常不好做,或者遇到了变故和困难之类的。

最终,我念在当年母亲重建老宅时,他们都曾施以过援手,将钱借给了他们。

那段时间,面对诸多找我借钱的人,我切身体会到了,珠儿生前念过的那句诗:“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的真谛。

料理完母亲的后事,我再次背起行囊,踏上了飞往国外的航班。

我带着亡妻念想,一路游历

在国外游历时,曾有几次因为一些突发事故,我被推进手术室抢救,每次在生死攸关时,昏迷中的我总能看见珠儿牵着孩子的手,站在故乡的码头上远远望着我,她们娘俩的灵魂,仿佛在守候着我回国。

“不!我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在异国他乡,珠儿牵着孩子的手,还在家乡等着我!”

凭借着这股信念,我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我在医院住了些天

出院后的一次深夜,我将越野车停在洛杉矶的唐人街上,将茶具铺开在副驾驶位置上,冲了一泡工夫茶,这时车里的电台节目,正播放着一首用家乡方言演唱的潮语歌曲《潮汕》。

在熟悉的乡音中,我想起了我的故乡——中国潮汕。

那一夜,我疲惫靠在座位上不小心睡着了。

在睡梦中,我梦见自己回到家中,看见母亲忽然变年轻了,她坐在老宅的庭院里,挑动着绣花针,一针一线绣着潮州刺绣。绣累了,她就起身走到井边,打一桶清甜的井水,烧开后悬起陶壶,用滚烫的井水冲泡着工夫茶。

后来,我通过唐人街的潮汕老乡,联系到当时主持那期电台节目的华裔主持人,从他电脑里,拷贝了那首潮语歌曲的音频文件。

潮语歌曲《潮汕》非遗版

这些年,我无论走到哪,都会在休息间隙,从行囊中小心翼翼拿出那套母亲和珠儿,曾为我冲泡过工夫茶的茶具,然后拧开保温壶里的开水,冲一泡潮汕工夫茶,一解心中的乡愁。

无论是在越野车里,还是房车里,或是在旅馆里,以及火车上,飞机上,山峰上,邮轮上,只要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都会冲一泡工夫茶,一杯给母亲喝,一杯给珠儿喝,一杯给自己喝。

上周,我订了飞回中国潮汕的机票。

这次,我坐在母亲和珠儿的坟前,用老宅庭院里那口清甜的井水,冲了一泡工夫茶。

坐在墓碑前茶叙时,我正式告知她们:

“我决定落叶归根,回到村里,了却余生。”

“妈,珠儿,孩子:今年除夕,我还是来坟前,陪你们一起过年吧。”

(根据真实故事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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