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28日生辰八字(2019年2月28日出生是什么命)

孤独是毒 2023-09-20 00:18:54 用户分享

2018年,从哪天开始出生的孩子属狗?

2018戊戌年生肖狗邮票

生肖从立春算起?

生肖起始是依据黄历正月初一还是立春,一直存在着很大的争议。

民俗学家认为生肖应该始于黄历正月初一,即过了除夕夜24时,从正月初一(2018年2月16日)凌晨的零点零分开始进入狗年。

但命理学家则认为生肖应该跟节气走,从立春算起,也就是公历2018年2月4日05点28分,这个立春的时间属于中原地区三阳开泰的准时节点,从这一时间节点之后出生的孩子属狗。

明宣宗御笔的《猎犬图》 美国哈佛艺术博物馆馆藏

历史上,每个朝代的正月都不是固定的。中国上古时代,有改“正朔”的做法,“正”指一年的第一个月——正月,“朔”指一月的第一天——初一。改“正朔”就是每当改朝换代时,为了表示皇权的合法性,新王朝就会重新立“正朔”。《礼记·大传》:“立权度量,考文章,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异器械,别衣服,此其所得与民变革者也。”

夏朝,以冬至月后第二个月为正月,按干支纪年法是“寅”月,相当于现在黄历的正月;商朝改正朔,推前一个月,即“丑”月;周朝改正朔,又推前一个月,即“子”月;秦始皇改正朔,将正月改为“亥”月,相当于现在黄历的10月;汉武帝下令颁布施行新的历法,即《汉历》,又称为《太初历》,改用夏朝的历法,并沿用至今。

二十四节气是自然时令,它依据的是地球围绕太阳公转过程中,接受阳光照射角度、时间的不同,而带来的一系列天文物候变化。

生肖应以立春为起始。因为生肖是属于八字体系,按二十四节气每个节点来计算。而正月初一,没有办确地计算一个人生肖的判定点,唯有把判定点清晰地定下来,整个系统才能够完整地运作。那么二十四节气的第一个节气立春,当太阳到达黄经315°时,在这个节点,气候和五行开始变化,因此生肖要以立春做为起点。

这么说,2018年2月4日05点28分“立春”后出生的孩子就应该属狗了。

两个能同时进入同一个卵子吗?

有,但极其罕见,还有“超级”。

正常情况下是单精入卵(monospermy),即只有一个进入卵,单倍体的精核与单倍体的卵核融合形成受精卵 (合子) 的二倍体核,恢复这个物种的正确二倍体染色体数目。在卵裂过程中,提供的中心粒形成有丝纺锤体的两极,而卵的中心粒则被降解。在大多数动物,任何进入卵的都能提供一个单倍体核和一个中心粒。

在大多数动物,任何进入卵的都能提供一个单倍体核和一个中心粒。如果多个入卵,即多精入卵(polyspermy),就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在某些生物存在生理性多精入卵,例如,果蝇和鸟类,虽然多个入卵,但也只有一个精原核与卵原核融合。

在海胆,双精受精产生三倍体核,每一对染色体变成三条而不是两条。更严重的是,每一个的中心粒都形成有丝器,因此,本应该是一个两极的有丝纺锤体将染色体均分到两个细胞,三倍体染色体被分配到多达四个细胞,一些细胞接收某些染色体的额外拷贝,其他细胞则没有染色体。Theodor Boveri 于 1906 年证实这些细胞或者死亡,或者畸形发育。

许多物种具有两种阻断多精入卵的方式。快阻断是立刻的,它引起卵细胞膜静息电位的上升,不能再与卵细胞融合。在海胆,这受钠离子内流所介导。慢阻断,或皮质颗粒反应,是物理性的,受钙离子介导。一个钙离子波从入卵点传播,引起皮质颗粒与卵细胞膜融合。颗粒的释放物使卵黄被隆起并使受精膜变硬。在哺乳类,多精入卵的阻断不包括快阻断,而是皮质颗粒内容物对透明带蛋白的修饰,使得不能再与透明带结合。因此透明带反应和皮质反应这两个重要机制确保了正常受精的发生。

多精受精发生的因素可能来自因素,也可能来自其它因素。早期有研究认为,浓度增加可能导致卵母细胞皮质颗粒延迟释放提高多精受精率。但也有研究认为,浓度增加不会提高多精受精率。

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的进化生物学家奥伦·哈森提出,某些不育“超级壮男”存在“超级”,这类的运动能力和穿透能力太强,经常造成多个穿入 卵细胞。

众所周知,未成熟卵母细胞不能发生完善的皮质反应和透明带反应,导致多精受精率增加。过熟卵母细胞老化后,只能部分释放或不能释放皮质颗粒,致使皮质反应不彻底或不能发生皮质反应,也会导致多精受精率增加。

凡事都有例外。两颗进入同一个卵子,成功发育成胚胎,并出生。

2019年2月28日,澳大利亚报道了一对4岁的小姐弟,被确认为全球历来第二对半同卵双胞胎(semi-identical twins),该研究发现登在医学期刊《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男孩和女孩拥有相同的母亲DNA,而父亲的DNA在他们俩中是不同的,这种双胞胎被称为半同卵双胞胎,这种双胞胎非常罕见。另一起报告的病例是在2007年发现的。

为什么会发生这么不同寻常的事情?研究人员认为,根据配对发生时间的不同,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性是,卵细胞可能分成两部分,但是并未完全分开,然后每一部分分别由一个受精。而在受精之前卵细胞发生的情况非常罕见。

第二种情况,也是研究人员认为更有可能的情况:卵细胞与两个融合并形成三倍体的细胞,然后进行分别配对,并以某种方式纠正了染色体的数量。研究人员认为第二种可能性更大:首先,两个进入同一个卵细胞,形成了三倍体受精卵,其中含有三组染色体,卵细胞的染色体,二个的染色体。经过复制、之后,形成了三种二倍体细胞,一种细胞包含来自两个的染色体,它只有父亲的遗传物质,没有母亲的遗传物质,这类细胞不再继续发育。而另外两种组合,既有父亲的遗传物质又有母亲的遗传物质,继续发育形成胚胎。也就是说在细胞发育的过程中,仅含有遗传物质的细胞死亡,含有父母双方遗传物质的细胞继续。

在2007年报告的第一例“半同卵”双胞胎中,有一名婴儿出现了双性人的情况,既有卵巢又有。另外一名婴儿表型为男性。基因测试显示,两个双胞胎都同时有XX染色体的细胞和XY染色体的细胞。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人类遗传学博士说:“胚胎并不需要100%的Y染色体,才能发育成男性。如果性腺中有超过15%的Y染色体,就很可能会成为一名男性。”

在2019年报道的“半同卵”双胞胎中,并未出现双性人的问题,但他们也算不上完全健康。这两个婴儿通过剖腹产的方式出生,他们看起来与普通新生儿无异。但出生后不久,发现女婴出现血栓;出生后四周,她的手臂被截肢。3岁,由于基因变异,她的卵巢发育不良,可能增加未来患癌风险,因此医生切除了她的卵巢。除了上述问题之外,暂时并未发现其它异常。

目前科学研究对受精过程的了解很多都是推测的,因为我们无法在人类身上进行实际观察。

参考文献:

Michael T. Gabbett et al. Molecular Support for Heterogonesis Resulting in Sesquizygotic Twinning,. 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2019 DOI: 10.1056/NEJMoa1701313

康复科的故事:80后独生子女的爱与痛

医院仿佛一面镜子,照出了生命的脆弱和家属的不甘。病床上的人饱受病痛的折磨,而病房外的人则承受着金钱和心理的双重打击。他们砸锅卖铁掏空家底,只求亲人能够好好活着。就算只有一丝希望,他们也要牢牢抓住,祈求奇迹能够降临。

老旧的康复大厅 | 作者供图

2019年的夏,季节多雨,我所在的“五院”未能幸免,老旧的病房涌入过膝的洪水,在苏北地区尚属罕见。

我是三甲医院康复科的护士长。我们科室里入住的,大多为脑卒中的后遗症患者,和少量骨折康复锻炼的病人。入住时间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三年两载。

那一年,我所在的康复科因本部新建病房尚未完工,暂与当地一家民营医院合作。民营医院出场地,三甲医院配备技术和人员,条件相对简陋了许多。我们也管自己叫作:国营医院里的“边缘人”。

整个医院放眼望去,是一排排始建于上个世纪80年代的老宿舍,后在原址上改造,用活动板材加固,修葺成几幢二三层的小楼,伫立在城市的西郊,就连供氧的设备,也都依靠传统的罐装氧气瓶。但唯一醒目的,是门前的金字招牌:某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西院区。

就在这个僻静的院落里,寒来暑往挤满了周边地市的康复患者。也就在那个多雨的季节,我遇见了小莫。

1

·求 诊·

小莫只身来到康复科,是一个夏蝉聒噪的午后。因值班护士有事,我临时代班。

他行色匆忙地找到护士站,问询医生值班室的位置。此间并无医生当班,我问他找医生做什么,他说想送父亲前来康复,说着便将手中的一沓CT胶片掏了出来。专用收纳袋上印有“皖北某医院”的字样。

我说我不太能看懂CT片,收治病人需要医生给出意见。不过床位暂时已满,如不着急,可以过几日再来。

他说自己来一趟很不容易,他想当面和医生交流。我打量时钟,让他稍事等待。

他不放心,问这里是否接收气管切开的病号?神情忧郁,目光带有乞求的意味。想必他已咨询过其他康复医院,且都被拒绝。

我的职业判断是,气切病人通常为昏迷患者,护理难度较大,存在易感染的风险。如发病时间较长,按照医院惯例,在床位紧张的情况下,是不容易被接收的。但是能不能接收,还需要医生见到病人后给出综合评判。

他在病房的走廊里徘徊,期间走进过靠近护士站的病房,和其他病人家属作简单交谈。我看见他很有礼貌地敲门,同他人问好,并主动帮人挪动轮椅,助力瘫痪病人上下床。后又帮我把一罐满满的氧气瓶挪动到指定的病房。

他很有礼貌,也很勤快,这是留给我的第一印象。

下午上班,我带他找到当班的王医生。他很有礼貌地给医生打招呼,毕恭毕敬地递上CT,并简单陈述父亲的基本情况。

邱某,52岁,皖北人,四个月前突发脑出血,因出血部位特殊且量大,不具备开颅的条件,即时做了引流术,下了腰大池,保留深静脉。又因肺部感染,较长时间未能脱离呼吸机。为延续生命,在重症监护室里救治两个月余,期间诱发癫痫和心脏疾病,现气管二次切开,自发病后始终昏迷……

王医生详细察看CT,给出了被动接受康复治疗意义不大的建议。且患者因长期卧床肺部感染仍然较重,即便是住进康复科,也将有重返呼吸科治疗肺炎的可能。

照王医生的意思,大抵是不愿意收治这样一位昏迷时间较长、肺部感染较重的病人。

小莫着急、失落,几近红了眼眶。

他说自己是单亲家庭的独子,从父亲发病以来日夜坚守在身旁,即便是今天来到康复科,也是好不容易挤出的时间。他说他的父亲还很年轻,但凡有一线希望,也要尽力尝试。言语中充满了心酸与无奈,甚至有乞求的意味。

医生问他,能否承担得起长期高昂的康复治疗费用——此类病人康复的周期无比漫长,通常要以“年”为计算单位。

小莫点头,表示愿意穷尽所有。他说数月前在ICU,承担过日均上万元的费用,医生曾劝他放弃治疗。他借遍了亲朋好友,变卖了家中可即时兑现的财产,才得以保住父亲的生命。所以即便是康复的效果不佳、花费较大,但也算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他要不遗余力地抓住。

对于小莫的坚持,王医生不好再推脱。让他留下联系方式,继而回去等候通知。

那一刻,小莫的眼眶泛起了希望的光泽,他双手合十,毕恭毕敬地表示感谢。

2

·入 院·

小莫的运气还算不错,大概过了一周,就接到医院的电话,如愿带着重病的父亲,大包小包住进了康复科的16床。16床紧邻护士站,按惯例是安排重症患者的。

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约莫六十岁的长者。后来我知道,那人是他专门给父亲请来的护工。

在他父亲住进医院后,我参与了第一次查房。

如王医生所言,他的父亲确实病情较重:深度昏迷,气管二次切开,保留胃管和尿管,伴有坠击性肺炎,继发性癫痫,心律不齐,二型糖尿病等,身体极度虚弱,且入院时还高烧不退……

王医生私下告诉我,依据评估情况,康复的效果不容乐观。但我不忍心去打搅男孩沉浸的梦。如他所言,这是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

入院后一段时间,医嘱并未开具康复项目,只是做各项检查,同时先解决发烧的炎症问题。一连几日的输液让小莫按耐不住,但也只是站在医生值班室和护士站前徘徊。有时他会跑到康复大厅,与人攀谈,了解康复的具体内容。或是凑到屋外的大树下乘凉,自顾自地抽烟。

几天后,老邱的高烧渐退,终于睁开了眼睛。但任凭小莫如何呼喊,就是做不出任何回应。小莫问我,老邱的眼睛是可以眨动的,是不是代表意识尚存?但我只能告诉他,昏迷患者的眨眼行为属条件反射或生理反应,如无法完成指令动作,就不能认定是苏醒。

在小莫的要求下,医生开出了床前康复项目的医嘱,费用是公共大厅里的两倍。小莫不吝,于他的孤注一掷而言,这些算不得什么。他一再请求医生增加项目,从最初的按摩、针灸、空气波、蹬车再到后来的冰刺、吞咽、站床、排痰等,老邱的项目被安排得满满的,期间也经不起折腾,先后发烧了几次。

每次发烧似有规律,一个周期约为十天,七天正常,三天高烧,自入院后反复不断。发热期间有大量的黄痰,自气切管道里呛出,折腾得老邱面红耳赤,也让小莫手忙脚乱。于是漫长的夜晚他就和护工轮流值守,护工年事较高,负责看护上半夜,小莫则包揽了下半夜。他端坐在陪护椅上,目光锁定到监护仪上的每一个闪动的数据。

有好几回血氧跌落90以内(正常数值为95以上接近100),心率达到120以上(正常范围为60至100),他都火急火燎地唤来午夜值班的护士。后经仔细检查,原因确系固定的磁贴脱落而闹出的乌龙。护士姐妹也经常告诉我“16床那家的儿子心很细”。

老邱每次发烧,很多康复项目只能被迫中断。为确知发烧的病因,免不了各种抽血化验和影像检查,费用加起来至少大几千元。但老邱是异地的农村合作医疗,所有费用都要先行垫付。我曾专门翻阅过他的费用清单,月均五万余元,且不包含外购药物。

整个住院期间,护士站的姐妹们都不忍心催费。倒是小莫每天一早,通过自助机查询后足额缴纳。对于他的耐心、细致,也时常引起姐妹们的议论“16床的老邱从前一定很能赚钱,生病之后儿子才能够没有后顾之忧,安心伺候”。

小莫的辛苦大家尽收眼底。天蒙蒙亮就要前往早市,购买新鲜的果蔬和生活用品。在别人尚未动身抢占医院稀缺的资源之前,就完成了父亲的一日流食。把林林总总的食材清洗干净,煮熟,打成流质。然后在医生查房之际,认真沟通,详细记录医嘱,有时要掏出记事本,条理清晰地请求医生答疑解惑。

老邱的流质病号饭 | 作者供图

他不光手脚勤快,还有敏锐的洞察力。遇见护士搬运氧气瓶,总不会袖手旁观;看见其他病号家属忙碌,也时常主动搭把手。大家对于他的到来,都不禁满口称赞。在得知他的经历后,也纷纷给予生活上的帮助。比如在公共盥洗间,大妈大婶们都会主动给他腾位置,在公共厨房,也都给他让出一席之地。

康复科的白天是忙碌的,实习的医技生推着各式器械,挨个病房做项目,病房里的拍背声、盥洗间里的水流声、家属之间的谈话声,以及病号之间相互鼓劲呐喊声,种种声音好不热闹。与其说是住院治疗,不如说是居家生活,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住院的周期上,都要以月甚至按年计算,于是病房便成了家,角角落落里摆满了各类生活用品。

但是到了夜晚,病房就显得格外安静,黑夜如同一个放大镜,照映着个体的孤独和家庭的疼痛。很多次,我看见小莫伶俜的身影,坐在舍外的大树下纳凉、沉默。

午夜静寂的康复科 | 作者供图

3

·朋 友 圈·

整个七月,骤雨无歇,低洼的“五院”像是一个密闭的容器,任大雨漫灌涌入病房,水深处足足没过膝盖。

医院发出了防洪减灾的指令,院领导三令五申,如水患无法控制,应首先做好病患的转移,尤其是党员同志要身先士卒,冲锋在前。

也就在一个暴雨如注的黄昏,小莫从康复大厅涉水找我求助,说老邱被困在康复大厅无法折返。

老邱本就气管切开,存在感染风险,我不敢迟疑,抄起雨伞就向康复大厅奔去。中途前往车棚,从电瓶车里翻出一身雨衣。

一进大厅,人潮如鲫,我看见老邱瑟瑟发抖,坐在角落的轮椅上,周围挤满了热火朝天挪动康复器械的志愿者。现场一片狼藉,谁都没有在意这位比婴儿还要孱弱的病人,只有护工正试图用身体掩护,以防他人的无心冲撞。

我招呼小莫赶紧将雨衣为父亲披上,安排护工挪动轮椅,向安全出口挺进。

走出大厅那一刻,我下意识地将雨伞向老邱倾斜,并试图用脚步去探路,背后瞬间被雨水所打湿。而小莫更是顾不上遮掩,只把目光倾注在父亲身上。几十米的路,我们走得异常艰难,但好在老邱顺利回到了病房,小莫紧锁的愁眉才得以舒展。

从那之后,我和小莫的关系更加熟悉了一些。我们添加了微信,开始有了朋友圈里的互动。但他的朋友圈,是我不忍心读却又没法不读的。

他在朋友圈里这样描述自己求医的经历——

最孤独的时刻,是一个人睡在重症科的门口,听见开门声就惊厥起来;心惊胆战地看死去的人穿着体面地被担架抬走,后来见得多了,开始学会了敬畏生命。

最无助的时刻,是午夜普通病房里的急救,当用尽所有手段都不奏效后,只得毫无选择地重返重症监护室;那一幕是在凌晨3点,送父亲进入ICU后,我孤零零地走在大街上,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最艰难的时刻,是自己一家三口轮流蜷缩在一张70公分的陪护床上,我彻夜不眠地照顾病床上的父亲,妻子则怀抱着高烧不退的孩子。

最滑稽的事情,是我每日天还没亮,就要前往早市购买新鲜的蔬菜,然后“摩拳擦掌”,和康复病房里的一帮老太太去竞争做饭的插座,然后一样一样打成流质,给予父亲生命的给养。

最习惯的事情,是在我的日常生活中,左手可能是馍饭,右手便是粘在手上的厕纸……

他在朋友圈里用心地记录着,每一段求医的经历,和想对父亲说的话,读起来让人感动,也让人心疼。

2019年2月28日,老邱转至苏北医院重症监护室:爸爸,所有的人都回去了,这城市只剩我们两个人,您在病房里,我在出口外,还是隔着一扇门。我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但并未感觉孤独,这一刻我们的血脉、灵魂和命运靠得这样近。我愿意相信,二月的短暂,让您还来不及苏醒,那么我们约好了,一起去看三月的花开。愿所有的好运和希望,都在三月里发生,请在明天醒来时记得叫醒我。

2019年3月6日,老邱还在重症监护室:爸爸,当我穿着羽绒服奔走在春日的街头,可以闻见自己汗水的味道,我不记得身上的外套穿了多久,从一座城市穿到另一座城市,从落雪的冬穿到嫩绿的春。也是这件外套给了我和衣而睡的温暖,它包裹着我所有的寒冷、孤独和许多烟草味的眼泪。我想等到您走出病房那一天,换上整洁的衣衫,剃除冗杂的胡茬,箍紧凌乱的心事,将这段岁月当作往事,轻描淡写说给您听。

2019年3月16日,老邱刚出重症监护室:爸爸,坐在您的床边,吃上一碗热面,让日子有了些许滋味。这味道使我不禁想起了除夕的那一夜,我跑遍医院附近的整条街,都买不到用以充饥的食物,我就那样一个人走着走着,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也正是那一桶泡面,在万家灯火团圆之际,曾给予过我支撑,让我吃出了世间烟火的美味。我想时间无论过去多久,我都会记得这一年除夕夜的味道,是牛肉酱汤搅拌着泪水的咸涩。但是今晚的味道没有了咸涩,分明有了些许幸福感,因为有您陪在身边。

2019年4月29日,老邱转至康复医院前:爸爸,记得小时候,您给我买的第一辆脚踏车,我格外爱惜,骑行过后总会擦到一尘不染。后来经过无数次跌倒,我终于学会了独自前行。今天我给您买来了轮椅,希望您有力支撑,陪我到更远的地方,看更好的人生风景。

……

4

·抉 择·

到了8月,雨水渐止,康复科的生活依旧忙碌而又平淡。

经历了三个月的康复锻炼,老邱的病情趋于稳定,肺炎起烧的周期逐渐延长,但意识始终不见好转。正如最初时医生的判断,日后最好的状态,可能就是勉强靠在轮椅上生活。

中途在医生的指导下,先从憋尿开始,想要给老邱取下尿管,但又因无自主、残余量较多继而诱发癫痫而失败告终。小莫依旧每天保持着三四个钟头的睡眠,与其直线下降的体重成反比的,是费用清单上的数字与日俱增。尽管我已心存恻隐,交代过科室人员尽量压缩老邱的治疗成本,但怎又能敌得过岁月?

我心疼他,无论是从身体上还是经济上。他也不再与我生分,把称谓从“护士长”换成了“姐姐”,但还是改不掉说“谢谢”的习惯。

也就在我为他日后担忧的时刻,他主动来找我道别。他先是问我有没有遇见过昏迷的病人若干年后苏醒的案例——显然他并未死心。

我只能摇头,并叹了口气。我看见他眼神里的落寞,于顷刻之间,哭得像个孩子。

我理解他的无助和委屈,但更希望他能够勇敢地接受现实,并能为自己日后的生活作长足打算。

他向我辞行,日期选在八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五。他说之所以选择这一天,是因为这一日距离老邱发病刚好7个月。照百科书上所说,脑卒中发病后的半年,是肢体功能恢复的最佳时期,且前3个月尤为重要,是康复的“黄金期”。他用一己之力坚持走完了这个周期,剩下的就是等待奇迹。

他说如果父亲哪一天突然醒过来,还会再来这里康复治疗。

我认真地倾听,满口答应:“如果是这样,16床会一直给老邱留着,随时来住!”

这是我和小莫之间的约定,我同样期许着那一天的到来。

小莫办理出院前的那几天,我都下班很晚。经验告诉我,照顾老邱这样的病人日常护理不易,应该教他学会一些基本的技能。与其他病人不同,小莫是单亲的独生子,关键时刻就只能靠他自己。

尽管这几月来,他也都在很用心的学,单是护理日志就写了好几本。但我还是不太放心,因为在城际之间,始终隔着漫长的路。

我用最短的时间,带他重新巩固了更换气切垫和尿袋、冲洗尿管、注射胰岛素、裁剪固定导管的贴纸、口腔和尿路护理,又教他学做更换胃管和尿管,以及日后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处置。

他边学边用视频记录,把所有的动作要领都完整地串联起来。我知道这些难不倒他,即便是离开了医院,老邱也能在他的用心用情之下,好好地活着。

5

·牵 挂·

时光流转。

两年后,我因工作调整,换了新的科室,康复科也搬了家。原本“五院”的旧址已经破土动迁,要建成城市西部的新地标。作为昔日国营医院里的“边缘人”,我很怀念那段一去不复的时光。

关于“五院”的回忆里,小莫不知疲倦的身影总是萦绕。我们也始终保持着联系,关系好的如亲姐弟一般。

小莫告诉我,他卖掉了房子,放弃了大多数的社交,压缩了非必要的生活成本,尽力为老邱创造更好的居家康复条件。

他说:“有父亲在,家还是完整的。”

在他的悉心照料下,老邱的状态一直趋于稳定,癫痫和血压得到了控制,血糖也慢慢降了下来。但仍旧像个天真无邪的婴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自顾自地发呆。

两年来,我曾邀请小莫故地重游无数次,他又总因工作和家庭无法分身。还有一次是因为我的缘故,再见未能成行。我们约好了一起喝酒撸串,叫上康复科的那些姐妹们。不过这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最近的某天晚上,小莫喝醉了酒,电话里向我吐槽一个秘密。他直言之所以要选在那年八月的最后一周带父亲出院,不仅是因为7个月的“纪念”,更是因为他用光了信用卡里的所有额度,陷入了借无可借、凑无可凑的危机。他说如果可以,愿意一直陪父亲在康复科住下去,直到老邱醒来……

说完,他在电话那头哭得稀里哗啦,随后就是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题图 | 图片由作者提供

配图 | 文中配图由作者提供

(文/莫秋言,本文系“人间故事铺”独家首发,享有独家版权授权,任何第三方不得擅自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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