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鼠杨姓男孩取名(属鼠杨姓男孩取名字)

风里有诗句 2023-11-10 11:04:39 用户分享

老人种菜送子女却致“一死三中毒”,菜地土壤检出毒鼠强

上游新闻记者 沈度

吃了自己种的菜后,大儿媳、二儿媳、三女儿、三女婿体内均查出有毒鼠强成分,三女儿还因此不幸身亡。子女“一死三中毒”,这般惨状如同锋利匕首,割在湖北省孝感市汉川市马口镇八旬老妪熊婆婆的心头。

7月4日,熊婆婆的亲属告诉上游新闻记者,现在家人寸步不离地守在老人身旁,就怕极度内疚的她趁人不备轻生,“我们劝她,错不在她,罪魁祸首是含毒鼠强的土,但她听不进去。”

事发前,耄耋之年的熊婆婆还在贴补子女。她在一块空地上种了蔬菜,每隔两三天,就会把应季蔬菜送到儿女家中。6月18日,上述四人吃下蔬菜后身体出现不适,警方立刻介入,初步调查后排除刑事案件的可能,土壤里有毒鼠强成分,地上长的汉菜根茎、炒熟的汉菜里都检出了毒鼠强成分。

民警告诉家属,新扩菜地里的土为何会有毒鼠强成分?别处土壤里有没有毒鼠强成分?要不要在全镇范围内展开大清查?这些均需要环保部门介入,警方已将此事反馈给当地环保部门。

7月4日上午,孝感市生态环境局汉川市分局投诉举报热线工作人员回应上述问题时称,土壤里有毒鼠强成分,不归该局管。

这并不是毒鼠强第一次“祸害”马口镇和马口镇的居民。公开报道显示,2003年7月,时任湖北省副省长刘友凡带队在汉川督办“毒鼠强”专项整治工作时强调,马口镇是毒鼠强的重灾区,要彻底消除毒鼠强危害;2005年8月,马口镇土桥村杨姓村民用毒鼠强饵料灭虫害,导致水井污染4人相继中毒。

经汉川警方鉴定,胡女士家中剩余汉菜中有毒鼠强成分。

摄影/上游新闻记者 沈度

1、一家4人中毒1人死亡

最先住进医院的,是熊婆婆50岁的二儿媳刘女士。

亲属胡先生回忆,6月18日中午,他拨打母亲刘女士电话,要么没人接,要么接了没人说话。当天下午4时许,他惴惴不安地从汉川市区回到马口镇邱子脑村家中,只见母亲刘女士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四肢无力、神志不清,地板上还有呕吐物。

他急切地询问:是不是病高血压犯了?刘女士有气无力地“嗯”了两声。

6月18日傍晚,胡先生将症状没有消退的母亲送进汉川市第二人民医院。治疗两日后,刘女士仍不见好转,该院也未查出具体病因。6月20日,刘女士被送至位于武汉市的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同济医院。6月24日,经确诊,刘女士系毒鼠强中毒。

确诊中毒后,刘女士的血液、尿液被送至湖北省职业病医院检测。6月28日,该院出具的检测报告单显示,血中毒鼠强0.08mg/l,尿中毒鼠强0.04mg/l。

胡先生介绍,目前,母亲刘女士仍在ICU内治疗。医生告诉他,其母脑神经受损,即便日后好转,也会留下后遗症。

毒鼠强还夺走了熊婆婆50岁的三女儿胡女士的生命。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朝阳医院于6月23日出具的报告单载明:尿中检测出毒鼠强4.58mg/l。6月28日,胡女士因病情过重,在同济医院去世。

胡先生称,6月30日,姑姑胡女士下葬。同样是毒鼠强中毒的姑父黄先生,不顾众人劝阻,撑着病体参加葬礼,他要送妻子最后一程。

确诊中毒的,还有熊婆婆53岁的大儿媳龚女士。6月28日的医院检测报告单显示,其血中毒鼠强0.12 mg/l。上游新闻记者注意到,龚女士症状最轻,已出院。

公开资料显示,毒鼠强,又称没鼠命,系一种有机化合物,无刺激性气味和色泽,不溶于水,属于神经毒素,有剧毒,能引起二次中毒及环境污染,是我国禁止生产、销售、使用的农药 。

吃了老人送的蔬菜后,熊婆婆的大儿媳、二儿媳、三女儿、三女婿均查出毒鼠

强中毒。

摄影/上游新闻记者 沈度

2、土壤和蔬菜均含毒鼠强成分

在医院确诊4人为毒鼠强中毒之前,汉川警方已展开缜密调查。

上游新闻记者获得的证据显示,听闻胡女士吃完晚饭后不久出现身体抽搐、意识丧失等症状后,民警第一反应就是毒鼠强中毒。随后,民警在熊婆婆的菜地、胡女士家中、附近水沟提取了30多份样品。经检测,菜地土壤底层及中部、未采摘的汉菜根茎、胡女士没吃完的汉菜、呕吐物中,均有毒鼠强成分。鉴定样品成分的同时,民警还展开一系列调查,已排除刑事案件的可能。

民警告诉家属,警方十分重视此事,虽不是刑事案件,但调查时启动了命案机制。目前,他们已将相关情况通报给马口镇政府、孝感市生态环境局汉川市分局。

按警方所说,四人中毒的直接原因,是菜地的土壤中含有毒鼠强成分,菜地位于刘女士家旁。

7月3日,上游新闻记者实地探访时看到,这块菜地位于一排烂尾门面房前,宽约1米,长约60余米,地上的多数土壤已被拖走。

邱子脑村村干部介绍,2012年,几名村民凑钱在此处修建小产权房,因政策原因,门面房还没建好就被责令停工,逐渐烂尾。随后,门面房附近的几户村民,把门面房前空地改造成了菜地,种菜至事发。

门面房另一侧的住户说,这块菜地由他、熊婆婆以及另一邻居三家人种,种的都是应季蔬菜。

八旬老妪熊婆婆坚持种菜,是为了贴补儿女。胡先生称,较之以前,一家人的生活条件有了很大提高。家人劝奶奶安心养老,不要再干体力活,但老人不听。老人有个质朴的观念:自己还能做得动就做,不给儿女添负担,能贴补就贴补。

胡先生说,只要不下雨,熊婆婆每天一大早就会骑着三轮车出门,前往约一公里开外的菜地。劳作完后,采下应季蔬菜,给儿女们送去。儿女在家时,趁送菜时拉拉家常;儿女不在家,菜就放在门口。

“我真的不知道怎样劝奶奶,她才能挺过这一关。”说出此话时,胡先生已泣不成声。

熊婆婆的二儿媳刘女士仍在医院救治,医生说会有后遗症。

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3、“毒土”来源尚未查清

经检查,并不是整块菜地的土壤都有毒,只有熊婆婆新扩的那块长约三四米的土里含有毒鼠强成分。

当地住户称,三户人家在约60米长的菜地上种菜长达10年之久,一直未出现异常。不知为何,近日熊婆婆的菜地土壤会出现毒鼠强成分。

上游新闻记者获得的证据显示,民警取土壤样品时,在菜地多处随机取样,只在种汉菜的那段菜地土壤中,检测出了毒鼠强成分。

胡先生介绍,事发前,家人一直在吃熊婆婆种的应季蔬菜,身体未出现任何不适。目前能确定中毒的四人都吃了汉菜。而汉菜是种在新扩菜地上,新扩菜地有三四米长。

村干部称,当初修建门面房时,挖的地基深约三四米,挖出的土壤堆放在一旁,后被村民用来种菜。熊婆婆新扩的那块菜地,建房时是安装升降机的位置,地势要比一旁路面低。

不知新扩菜地时,熊婆婆是否从其他处取来土壤?因她处在巨大悲伤中,此问题家属一直不敢问。家人称,即便老人从他处取土,也是就近取土,跑到镇外取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菜地土壤里怎么有含毒鼠强成分?7月4日上午,上游新闻记者以知情者身份拨打了孝感市生态环境局汉川市分局公开投诉举报热线。工作人员说:“几十年了,都没有听说马口有这样的事,真是稀奇。土里有毒鼠强成分这个事情不归我们局管。”记者提出质疑,她表示,会向领导汇报。

截至发稿,记者未获得孝感市生态环境局汉川市分局的回复。

这就是熊婆婆新扩菜地,经汉川警方鉴定,新扩菜地土壤内有毒鼠强。

摄影/上游新闻记者 沈度

4、当地曾有多家生产毒鼠强的小作坊

土壤里含有毒鼠强成分,这让镇上居民普遍不安。

负责调查此事的执法人员告诉家属,上世纪90年代末20世纪初,马口镇英山、新镇街河边有多家生产毒鼠强的小作坊。当地开展毒鼠强专项整治工作后,含毒鼠强的土壤被运送至外地钢铁厂锅炉中焚烧,“这么多年没出现问题,说明治理得不错,但无法排除不会有一丁点遗漏。”

上游新闻记者注意到,早在2002年,原农业部就已经将毒鼠强列入禁止使用的农药名录,严禁任何单位和个人制造、买卖、运输、储存和使用、持有毒鼠强等国家禁用剧毒杀鼠剂。

公开报道显示,2003年8月,湖北省原副省长刘友凡带领省公安厅、农业厅等有关部门负责人前往汉川,督办毒鼠强专项整治工作。他指出,全国有3个毒鼠强集散地,湖北是其中之一,而汉川马口又是湖北省的“重灾区”。

多家媒体报道,2005年7月18日中午,为了扑灭庄稼地里虫害,马口镇土桥村村民杨浩州,将0.75公斤毒鼠强饵料撒进6亩农田里,导致当地井水被污染,4人相继中毒。经专家经圈定,下毒现场100平方米内为有毒区。汉川市政府联系防化部队,用温度高达1000摄氏度的喷火枪,焚烧含有毒素的土壤,排出毒素。

受访的多位居民称,土里有毒鼠强成分说明土被污染了,一人因此丧命,希望当地政府查清毒土来源,并开展排查工作,消除居民心中不安。

上游新闻记者注意到,2021年6月7日,汉川市在官网上发布消息称,2020年,汉川市政府高度重视土壤污染防治工作,土壤污染防治工作取得阶段性成效,全年未发生因土壤污染导致农产品质量不达标且造成不良社会影响的事件。2022年5月,该市发布2022年土壤污染防治工作实施方案,重点工作任务之一是:加强土壤污染防治执法,梳理总结典型土壤污染相关违法案件并曝光,进一步健全土壤污染防治监管体系,全面落实法律法规要求。

来源: 上游新闻

蔡京与秦桧:两个政治性人物的肖像

危险的精神族类

标题化用了斯蒂芬·茨威格《一个政治性人物的肖像》。

茨威格在这部非虚构经典著作中,运用弗洛伊德心理学方法,精微而细腻地剖析了19世纪法国大革命中一位被人唾骂的政坛权要、一位让拿破仑也感到“惊恐”的天才人物。他认为这类人物,“是我们生存的世界里,尚未完全研究透彻的极端危险的精神族类”。他甚至认为某些决定历史轨迹的按钮,恰恰是这类性格极端多疑、智力严重欠缺的幕后之手揿下的,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玩弄“犯罪的政治游戏”。

巴尔扎克在小说《一桩神秘案件》中,称其“甚至比拿破仑还拥有更多控制别人的威力”。“从心理学的角度看,富歇是他那个世纪最为有趣的人物”。(斯蒂芬·茨威格《一个政治性人物的肖像》前言)

斯蒂芬·茨威格

文学家考察历史人物,常常迥异于历史学家,甭管是巨公伟人,还是奸佞恶棍,都是可以放到显微镜下来观察透析的“标本”。无论面对的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有必要多问几个为什么……

蔡京和秦桧与富歇可类比的是,他们都是曾左右了历史走向的“操盘手”,尽管他们距离权力的巅峰尚余一步之遥。但他们与富歇又有诸多不同之处,乃因人格生成的文化土壤有异,即便都是“歪脖子树”,“歪”的形态也会不同。

本文无意于将京、桧与富歇进行比较分析,这项课题太复杂了。如果将京、桧搁在一起“烩烩”,或许会让人觉得有点类似“臭豆腐”与“臭鳜鱼”,闻上去都“臭”,但各有其“臭”。

“枕边风”

先从一个有趣的视角说起。

有一副流行于民间的对联:“呔,有贤妻何至若是;呸,非老贼不到今朝。”

京、桧二人的妻室各有不同品性,这“枕边风”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为官之道呢?

史书上关于蔡京夫人的记载极少。只有寥寥数语。诸如从枢密大臣曾布口中略知,蔡京妻与蔡卞妻关系有隙,徽宗皇帝私访蔡宅时,蔡妇与子牵衣挽留等等。其妻子在蔡京个人生活和从政生涯中,如空气般似乎存在,又不见任何踪影。大约在20多岁时,蔡京娶曾任少卿的徐仲谋之女为妻。史书以“徐氏”称之。那时候的女人,不像有身份的男人,弄得名号很复杂,除了名,还有字、号、别号、谥号等一大堆,让今人常常搞混。蔡京的岳丈徐仲谋在仁宗朝,因耿直敢言而官运不显。在任广东提刑到期回到京师待命时,看到京师遭大雨所淹,向皇上献《秋霖赋》:“连绵乎七月八月,渰浸乎大田小田。望晴霁而终朝礼佛,放朝参而隔夜传宣。泥塗半没于街心,不通车马;波浪将平于桥面,难渡舟舡。”等于批评朝廷面对水灾不作为。仁宗闻之大怒,将之降为监邵武军酒税。(《宋朝事实类苑》卷73)蔡京有子八人,是否皆为徐氏所生不清楚。徐氏在史书中不显,从一个侧面可证,徐氏默默地做家庭主妇,对朝政无兴趣,也无干扰蔡京私生活的形迹。因此蔡京的家庭生活质量指数,显然要远远高于秦桧。“妻妾成群”在那个年代,不存在有违伦理问题。蔡京80岁死于贬途,秦桧66岁病死宅中,他们的寿命是否有家庭生活的因素呢?

《宋朝事实类苑》

秦桧娶妻王氏。王氏是望门大族王珪的孙女,以妒悍风闻于士林。王珪何许人也?在神宗朝曾任宰相九年。而王珪的女婿郑居中在徽宗朝也曾任宰相。相较之下,秦桧出身寒微,父亲曾任县衙小官,且以清白闻名,幼时生活相当困窘。秦桧早年“曾为童子师,仰束脩自给,有‘若得水田三百亩,这番不做猢狲猴’句。”(《尧山堂外纪》卷58)秦桧娶王氏算是“老鼠怀了大象的孩子”了。秦桧在宋徽宗政和五年(1115)考中进士,至宋钦宗靖康元年(1126),仅十余年间,就如撑竿跳高般升任御史中丞,位列从班,也有王氏家族姻亲的助力,因此王氏对其夫娇横是有资本的。秦桧朝堂上气宇轩昂,目无同僚,回到家中免不了俯首帖耳,为老婆解裹脚布。

有一件事,可证秦桧在家中是如何窝囊。无论秦桧在床笫间如何配合、效力,王氏的肚子总是毫无动静,眼看要绝后,幸好一小妾怀上了秦桧的孩子。王氏发现,居然将其逐出家门,遂为莆田人林某收留。小妾生下了秦桧唯一的儿子,初名林一飞,后改名秦熺,长大后虽能力平庸,却为秦桧提携重用。乃至秦桧临终前,企图将相位传给秦熺,为高宗所拒。(《南宋杂事诗》卷1)

王氏经常出入禁中,与后宫关系密切。某日与显仁太后(高宗生母)聚。太后叹曰:“近日子鱼(生长在咸淡水之间的珍贵鱼种)大者绝少”。王氏接话:“妾家有之,当以百尾进”。本是拍马屁,却犯了皇家之忌。回后告知秦桧,秦桧大吃一惊,在太后面前怎可如此张扬,恐惹祸上身,与馆客谋,乃以青鱼百尾进。显仁太后见之,拊掌大笑:“我道这妇人蠢,果然!”(《宋类稗抄》卷4)此事化险为夷,既显王氏蠢,也见出秦桧之狡诈。官场是那么好混的么?

这个王氏不仅妒悍、愚蠢,而且凶残,比之其夫,有过之而无不及,是秦桧残害岳飞的帮凶,让他同跪在岳飞塑像前,成为史上臭名昭著的毒妇,则是罪有应得。当岳飞被系狱中时,某日秦桧独居书房,手中把玩着一只橘子,以手指划皮,若有所思。王氏窥见,面部闪过诡谲的坏笑,说:“老汉何一无决耶!捉虎易,放虎难。”于是桧意落定,“至片纸入狱。是日岳王薨狱棘寺。”(《宋类稗抄》卷2)这一细节见诸多种宋人笔记,当为信史无疑。在秦桧仕宦生涯中,有多少恶行从王氏的“枕边风”吹出,是不难想象的。

“基本盘”

在孟子和荀子之间选边站,似乎无多少意义。人性本善还是本恶至今无解。还是需要对具体个案作具体分析。

有哲人说,世界上没有一个绝对的好人,也没有一个绝对的坏人。

这是指人性的复杂性,但我们不能因此就丧失对好与坏、善与恶的基本判断。判断某人是善人还是恶人,还是要看他的“基本盘”。有缺点的战士与完美的苍蝇,有本质的不同。伟人也会有阴暗的角落,卑鄙小人也可能有一些亮点。

先说秦桧。他的“基本盘”很清晰——恶人、奸人,臭气熏天。他的恶名污迹,即便抽干太平洋的海水,也洗刷不掉。仅仅一个冤杀名将岳飞的举动,就足够让它永远臭下去,直到整个人类在星球消失。所谓“不杀士大夫与言事官”的赵氏家规,在秦桧执掌朝政时,几乎荡然无存。北宋惩治大臣,多以贬黜流放为主,尚有一块遮“杀”布。秦桧则嫌那块布太碍事,除了贬放、除名、编管,直接大开杀戒,连誉满朝野、令金人恐惧的大将岳飞也敢杀,还有谁不敢杀?就连高宗也恐其杀。秦桧死后,高宗告知杨郡王云:“朕免得膝裤中带匕首。”(《南宋杂事诗》卷3)此说还有王夫之所记为证:“故高宗置刀靴中以防秦桧”。(王夫之《宋论》卷9)可见秦桧“奸”威之盛。自秦桧用事,塞言路,凡有异己者,必下狱治,或流贬,或杀之。秦桧死前,有53位官员将被诛杀的文牍已呈至秦桧宅中案几上,秦提笔欲批,“手颤而汙”,“竟不能字”。王氏在屏后摇首曰,“勿劳太师”。“桧尤自力,竟仆于几,遂伏枕数日而卒。”于是狱事大解,53人幸免于人头落地。(《宋类稗抄》卷2)

蔡京有“奸”的一面,亦有雄的一面。如何界定蔡京政治人格的“基本盘”,愚某虽为蔡京写过一部专书,仍觉得难下判断,需史学界进一步考证研究。蔡京的人格构成,远比秦桧复杂得多,无法以一“奸”统之。宋徽宗不像高宗那样,对同样位极太师的蔡京有警惧感。岳飞死后,秦桧在相位十八九年,党羽遍布朝堂,高宗根本不敢动解除秦桧相位的念头。而宋徽宗则因天象异变,三次罢掉蔡京相位,待天象正常又恢复其位。当蔡京归来时,宋徽宗常常设盛宴接风,似乎蔡京不是从贬官恢复原职,而是挥师出征,获大捷班师回朝。在蔡京遗存的诗文中,有多篇是写皇上宴请的盛况,诸如《太清楼侍宴记》、《宣和殿曲宴记》、《保和殿曲燕记》、《延福宫曲燕记》……

蔡京虽然权重,但从未对皇权构成威胁。他与宋徽宗艺术趣味相投,宋徽宗居然在内宫专设一阁,收藏了蔡京所有上呈的墨迹。此种特殊待遇,在两宋艺术家中绝无仅有。蔡京经常在宋徽宗创作的或收藏的前人画作上题跋。蔡京的书法作品,在靖康之难后大部分被毁,或毁于金人战火,或毁于南宋官方,能够流传下来的部分,大多因与宋徽宗的艺术交往有关。诸如宋徽宗将王希孟《千里江山图》转赠予蔡京,蔡京在图上题写了一段话,今人所获知的有关这幅稀世珍贵绘画的信息,全部来自蔡京笔墨。蔡京与宋徽宗还是亲家,徽宗女茂德帝姬下嫁蔡京第四子蔡鞗。宋徽宗曾轻车小辇,七次幸临蔡宅私访,关系如此亲密,家事国事搅成一团,乃至有大臣冒诛杀之险,批评皇上不当如此,令百官心寒。蔡京80岁遭贬逐,已是钦宗登基之后了。

蔡京对北宋名士苏轼兄弟及书法家米芾,态度尚算友好,尤其对米芾算得上予以特别关照了。苏轼逝于北归之途,此时蔡京尚未登上相位,想迫害也没有机会下手。而苏辙活了74岁,病逝于政和二年(1112),正是蔡京权高位显,重拳捶击元祐党人之时,但蔡京并未对元祐更化时,曾狠弹蔡京政治投机的苏辙施以报复性打击。苏辙去世后,其子孙也得到善待。蔡京与同为书法大家的米芾可称为挚交。米芾别号“米癫”,是一个带有神经质、不拘小节的人。在雍丘当一个地方小官时,某次出游,竟然将自己下榻的处所,装饰得花里胡哨,自号为“天临殿”。好家伙,真是胆大没魂了。这天下是谁的天下?除了当今皇上,谁敢自称“天临”?此事被巡察官员发现,上奏一本,称其擅自“创殿立名”,如果皇上知晓,治他个不恭之罪,不掉脑袋,恐怕也要将之“癫”到瘴疠之地去,能否活着回来都难说。恰巧奏章落到了任翰林学士的蔡京手中,将此事压下,米芾因而躲过一劫。(《挥尘二录》卷2)米芾后来官至书画博士,相当于今日中央美术学院院长,也得益于蔡京的举荐。

蔡京的“奸”名,主要来自靖康之难导致的北宋灭亡。北宋灭亡有其复杂因素。王夫之也不认为蔡京应该为灭亡负主责。《剑桥中国宋代史》既对宋徽宗和蔡京任相时期操控的“崇宁”给予严厉批评,认为“它确实代表着北宋历史上最为恶毒的党争冲突。”但该著还认为,“不管从任何角度来看,蔡京毋庸置疑地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蔡京垄断了相位,并且开创了一个政治稳定的时代”。([英]崔瑞德、[美]史乐明主编《剑桥中国宋代史》上卷)蔡京延续王安石变法,推行了许多变革措施,涉及理财、商贸、兴学、建立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也不宜用一个“奸名”,将之全盘抹杀。如何重新认识“蔡京新政”,有待史学界进一步探究。

有一点需要特别强调,此二人政治主张的推行,皆获得圣意许可、支持。蔡京在第一次被罢相后,“令其党进言于上,以为京变法度者,皆禀上旨,非私为之。若学校、大乐等数事,皆是绍述神考美意。今一切皆罢,恐非绍述之意。”(《十朝纲要》卷1)而秦桧在力主与金和谈时,也曾反复征求高宗的意见。绍兴八年(1138),当高宗表态接受和议时,秦桧请高宗用三天考虑这个问题。三天过后,高宗表示朕意已定,秦桧请高宗再考虑三天。当高宗再次表态后,秦桧要求让他全权负责排除一切阻碍和议的干扰。(《三朝北盟会编》卷184)因此,在那时皇帝的眼中,京、桧可不是后人诟骂的“奸臣”。宋徽宗对某些大臣弹劾蔡京表示不理解。秦桧死后,高宗亲题神道碑额:“决策元功,精忠全德”,评价之高,堪称“贤相”了。

渐变与突变

无论是蔡京,还是秦桧,其人格形象都有一个渐进的演变过程。当然,演变达到一定程度,就有可能因某个因素驱动产生突变。

蔡京、蔡卞兄弟皆为饱学之士。同年考中进士。蔡京在学童时,曾把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倒背如流,对忧乐天下的士人境界颇崇尚。在入仕前,也曾趁蔡襄回乡省亲机会,倡修木兰陂,引木兰溪水改造莆田沿海的盐碱地,造福于民。蔡京任相,是他人格形象转变的重要节点,立“元祐党人碑”,奉行“丰亨豫大”的极端享乐主义,奢靡之风盛行,皆在登上宰辅高位时。由此我们可知,权力对人的异化,常常是隐形的,不可抗拒的。

圣人例外。

而秦桧的突变,有一个明显的分界线,那就是南归(从金人处逃回临安)之前与之后。靖康元年,当金人军马抵达黄河岸边时,遣使要求割地赔款,举朝惶恐,有数十人弃官而逃。而秦桧此时上呈奏扎《上钦宗论边机三事》,建言“不宜示怯以蹙削”。当金人欲立张邦昌为傀儡皇帝时,秦桧表示异议,主张应在赵氏家族中选人,可谓有气节之臣。对于秦桧是如何从金国顺利回到南宋,在史学界一直有争议。秦桧自称是“杀监已者奔舟来归”。对于秦桧的说法,只有鬼才相信。但说他是金人派遣潜回的内奸,也无直接证据。只能说他的政治主张,在回之前与回来后,发生了180度翻转。秦桧和其子秦熺,“伪造或消灭了许多关于他(秦桧)在1131—1132年第一次拜相期间的档案资料。”为了控制私家著书、印刷和公开谈论与秦桧主张不同声音,秦桧“鼓励百姓告发那些在他们的私家札记、通信甚至谈话中表达反朝廷观点的人。”(《剑桥中国宋代史》上卷)御史台成了秦桧清除所有政敌的工具。秦桧排除异己的手段,比蔡京要凶残一百倍。这与他做贼心虚,有必然的逻辑关系。有些历史之谜可能永远沉落在马里亚纳海沟的幽秘处,人工无法打捞。

总之,同为“奸”,蔡京之“奸”非秦桧之“奸”,秦桧之“奸”也非蔡京之“奸”。各有其“奸”。

蔡京可能是那个时代最有趣的人物之一,秦桧不是。

秦桧之“黑”如同锅底刮下来的灰,不用手摸,就知道有多黑;蔡京之“黑”,如同盛在铁锅里的水,看上去清浊很模糊,倒出来才知是啥模样。

“面如琢”与“长脚汉”

回到文题,如何描绘蔡京和秦桧的生理肖像,也是一道难题。那个时代无影像技术。即便有人物画家专为之画像,也难以流传下来。当下流传于网络的蔡京绘像和岳飞墓前秦桧的跪像,不知所据何本?距真实的蔡京和秦桧面貌究竟有几分像?也许这并不重要。因为今人不必用面相术,来对他们的人格形象做推断。

野史上有些零星的记载,可供有兴趣者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蔡京遭贬居西湖时,有一文士沈某和擅长命相术的杨姓道士,曾应邀前往蔡宅看相。他们当面对蔡京本人说了什么不知。回来后有一段对话,从中可窥蔡京形状。沈某云,“余尝观翰林风骨气宇,皆足以贵而定不入相。”杨道士则曰:“子目力未至,此人面如美玉琢成,百体完就,无一不佳者。是人当作二十年太平宰相位。但其终未可尽谈也。”(《春诸纪闻》卷3)

关于秦桧也有记载,秦桧尚在太学读书时,“善干鄙事”。也就是很善于为同学做一些别人不屑于做的事。如“每出游饮,必委之办集。”同学戏称其为“秦长脚”。腿脚勤快也遭人奚落,人心真是阴暗。还有人称其为“长脚汉。”有人将之与其妻王氏的别号“长舌妇”,并称“二长”,咒骂“二长”济恶凶德。(《鹤林玉露》甲编卷5、《坚瓠秘集》卷6)

就此打住,继续胡侃下去,就该搬出《三命通会》,写一篇“奸臣”的命理推断论了。

此非吾所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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