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子八字(旺子的八字)
很多初学者对日干强弱的判断,不去深入分析各干支本身的五行力量
判断日干强弱的学术误区举例很多初学者对日干强弱的判断,往往受一些“公式”的影响,不去深入分析各干支本身的五行力量和对日干的实际作用力的大小,而按照所谓“是否得令、得生、得助、得地”的“公式”生搬硬套,更有甚者,简单地从表面上按生克日干的干支个数判别日干的强弱,如此等等,导致其在实际预测中测多验少。
得令:日干旺于月支,处长生、沐浴、冠带、临官、帝旺之地。
得地:日干在其余各支中得长生(须阳日干)、禄刃(支中藏干的本气为比,为劫),或逢墓库(阳日干逢墓库为有根,阴日干无气,故无根)。
得生:日干得四柱干支中的正偏印之生。
得助:日干与四柱其他天干同类为逢比肩劫财帮身。
评述:一、日干是否得令,应按五行在四时的“旺相休四死”之论划分,凡五行处于旺或相之时令为得令。《十天干生旺死绝表》有不合适宜之处。
二、生旺墓绝,仅分五行,不必分阴阳,阴阳干墓库同论。只要四库之支里有与日干同类的藏干,都为有根(单独而论,未考虑冲合等关系),有力的本气之根仍为强根,否则为弱根。
三、其余观点正确。
身旺的判断条件:日干得令是判断身旺最重要的方面。在得令的前提下,得地、得生或得助再占其一,可以肯定是身旺。占其二为偏旺偏强。三者都占,就为过旺至极。在不得令的情况下,得地、得生或得助占其两项以上,要有力又多助益,为身旺或偏旺。在不得令的情况下,得地、得生或得助只占一项,但四柱中三合局或三会局为身之印局,或为帮日干之身的比局,为身旺。评述:
上述立论中,第一、第三条正确,第二、第四条不完全正确。
先例析第二条:
如:辛亥 丙申 庚子 丁丑
日干庚金在申月为得令,年透辛金得助,时逢丑库为得地,按上述立论日主身强。但实际上,支会孩子丑水局,申为水的长生之地,可以助水局之化,年月丙辛合水,既得地支会局之助,又得日干之生,合化成功。如此一来,辛、申、丑全都因合而背日向水,助封为虐,反泄日干之气,日主衰。
又如:丁酉 甲辰 丙子 癸已
丙在辰月为冠带之地得令,见甲为得生,见丁为得助,见已为得地,四得全占,按上述立论日主为过旺至极;但实际上,辰为湿土,生金晦火,丁被西耗气,扶助日主不力,癸通根子水,为时支盖头,日主之根已火被制,而甲木在辰月不过仅有余气,虽与日干紧贴相生,怎奈“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样,天平左边的丁火、甲木不过是两个小小的去码,而日干坐下截脚,癸丙又短兵相接,这样的日干,虽然占尽“四得”,又怎么能说是过旺至极呢?
诚然,在得令的前提下,再占“一得”“两得”甚至“三得”而使日主强旺的四柱占很例,但不能一概而论,否则,不顾事实地、轻易地、武断地下结论,就会在很大程度上始误读者。
再例析第四条:
如: 壬午 壬子 丙戌 庚寅
丙火生于冬月失令。地支看似三合火局,实则此火局并不成立:中神午火,被当令之水围克,旺子冲衰午,破寅午戌之合局;时支寅木,又有盖头,日干在地支无强根,在天干又有两王结党重克,并且庚金也耗丙火之气。命局官杀重而印星比劫轻,身弱无疑。
通过实例分析可以看到,上述立论既有正确的一面,也有错误的一面,这就为不够严谨。所以,我们读书必须要用心分析,用实际的命例去检验。对任何书籍的理论都要研究、验证,切不可盲从、迷信。做到了这一点,你才能在学术上永远保持清醒的头脑,才能不断上进。
下面再向迷途者的误区一窥:
迷途者简单地认为:生助日干的干支多于克伐日主的干支则日主身强反之为身弱。
例如:乙卯 己卯 戊辰 丙辰
日干这一方四土一火共五数,克伐日干的只有三个木,我众敌寡,按上述观点日主身强。实际上卯木当令,二卵结党,乙木旺透,制土有力,加之月日卯辰半会,日干坐支受损,其不利一也;月干己土被旺木围攻,自身难保,何能助日干,其不利二也;丙火虽与日干亲密相生,怎奈丙火无根,孤立无援,土多火晦,木多火室,通关乏力,对日主之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其不利三也;时支虽与日支结党助日,无奈日支被卯木所会,结党之力削减,扶助日干的力量自然不足,其不利四也。如此一来,日主优势尽失,又遭令克,身弱无疑。我们可以把当令的木看成天平右边的3个去码,把火土看成天平左边的5个祛码。左边的祛码数量虽多,但都是些小祛码,重量不大;而右边的祛码虽少,却都是大祛码,足可以少胜多,天平自然倾向右边一日干偏弱。这就好比两个老弱残疾之人战不过一个壮汉一样。。
古今命学典籍的理论绝大部分是对的,但逻误之处也在所难免,并且不同的书有不同的逻误。至于那些粗制滥造的有所谓“绝招”的“命理书籍”,更是洁名钓誉,误人至深,请读者当心。
在五十多
万种不同的四柱中,有许多四柱干支组合较为复杂,不同的四柱有不同的变化,有些四柱只有一字之差,甚至天干地支五行个数相同,只是个别干支的位置有所变换,看起来十分相似,实则差之毫厘,逻以千里。所以,对日干强弱的分析必须全面、严谨,判断才会准确。
先要明确几个概念:得令——四柱中的月支本气为日干的正、偏印或比、劫者。得生——日干得四柱中的天干或地支(月支除外)的本气为正、偏印者。得助——日干得四柱中的天干为比、劫者。得地——日干得四柱中地支(月支除外)为禄、刃、库、余气者。这与有些书上的概念不完全相同,读者可以对照仔细揣摩,你觉得哪一种概念严谨、合理你就用哪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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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时间4月23日,凯特王妃( Duchess of Cambridge)三胎产子,小王子重3.8公斤,与威廉王子(Duke of Cambridge)抱娃亮相, 一身红衣喜庆十足。
三王子 八字排盘:
戊戌年,丙辰月,乙酉日,辛巳时
大运排盘:
4岁丁巳,14岁戊午,24岁己未,34岁庚申,44岁辛酉,54岁壬戌
凯特真有本事,会生,能生,不服不行。三个孩子,俩儿一闺女,儿子都是富贵命,还真是有点旺子的意思。旺子就是生个儿子是富贵命,能延续家族的荣光,光耀门楣。当然,人家是皇室,已经很荣光,很有门楣了。从命运角度来说,亲妈会生,亲儿子会投胎,两个好凑一个好,好一起去了。
之所以说好,原因是三王子生的八字比较纯粹,从财杀格局,说是正午11点01分出生,没矫正时辰,大概是辛巳和壬午交接。壬午时辰吧,有点不利后嗣,因为午火克了酉金,另外壬水印绶外露,就略微有点不利父母关系了。而辛巳时辰,影响力就小多了。巳火虽然也不利后嗣,但是酉金和辛金都代表了儿子,且年月辰戌土财库旺子,老婆厉害,子女也厉害。另外,丙火代表了祖上也厉害。
厉害的原因是,出生就走火土大运,食伤旺地,所以比较招祖上待见。也就是说,家里老祖宗,小祖宗们,都喜欢亲近,有人缘。而且食伤大运印发聪明,本身伤官生财,就够聪明了,又被食伤大运引发生财,看起来颇有表现欲望,很活泼,或者很有点秀气外露的气场。前面曾经说过,人最好是小时候走食伤大运,这时候可以形成执着意识,偏单纯些,所以24岁之前的食伤大运,对学习读书,天赋的发挥,具备了最大的帮助作用。而且戊午大运,戊土正财星外露,很有女人缘。
从4岁开始,一直到64岁为止,人生六十多年好运气。在24岁己未大运,财星通根,助旺财杀,在家族的气数当中开始形成竞争力。未来不见得不能后来居上,成为皇室的接班人。按照这个大运走势来说,也是个擅权弄术之人,对权利的崇拜,掌控的欲望,可能都比哥哥和姐姐强。而且看能力,似乎也比哥哥强。
纪家小姐的婚事(六)
初婚不顺嫁个状元属龙阳
夕阳的光束透过糊着高丽纸的窗户,洒在床前的四脚花梨木圆桌上。窗棂上月白色的高丽纸上还画着交颈鸳鸯的图案,好像自己嫁过来还是昨天的事情。
院子里一片安静,只能听见湘月低低的抽泣声。
纪瑾瑜悠悠转醒,不由心中苦笑,她原本以为借着自己娴熟的游泳技巧,就算不能保证自己
已平安无虚,但是也至少不会直地被水淹到,刚落水的一瞬间,她还庆幸呢这么干净的水凉冰冰的直沁到她心里去,好像一个夏天的暑气都被涤荡的干干净净。
可是很快,她就意识到,毕意多年没下过水,手脚真的生疏了不少。不仅如此,双脚还被裙子缠住了。她心里害怕极了,越是挣扎越是下沉得快。她只能盼着船上她安排好的人能看出自己的不妥,早些跳下来救自己。湖水渐渐没过她头顶的时候,当她听到响声时,湘月的哭泣,阳春的大喊,才意识到她不能就这样死了,这里还有她牵挂的人…
“四奶奶,您醒了!”,湘月这一喊,一群人围了上来。
纪瑾瑜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去,才发现阳春、踏月、四个喜字辈的小丫头都在,不仅如此,连庞升旺的娘子也来了。众人见她醒了,都是放下心来的表情。湘月顶着一双肿似红桃的眼睛,踏月更是泪流满面,就连平时老成持重的阳春也红了眼圈道:“我的奶奶,你终于醒了,你若是再不醒,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纪瑾瑜见了只觉得心中无比欣慰,这才是与她休戚相关的人,她是众人的主心骨。而且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湘月伴着她也有两年了:四喜年龄小是后来买的,却也很是听话,各有长处,庞升旺娘子原来便是纪府的管事娘子,常常接触;阳春虽然相处的时间最短,却是一直在顾氏身边做大丫鬓,是顾氏精心为纪瑾瑜挑选的。
纪瑾瑜环顾屋内一圈,没有一个人是薛家的人!
纪瑾瑜说不出是生气还是放松,这里不是久居之地,自己窝在此处没有什么,这些人却要跟着自己在薛家受委屈。纪瑾瑜此刻想得通透,就说道:“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大家快些散了吧!"
众人听到这话,面面相觑,纷纷露出为难的表情来,这是怎么回事呢?
纪瑾瑜一愣,突然有种不好的猜测,便问道:“院门被锁上了吗?"
阳春点点头,道:“湘月要回纪府报信,太太不让。大夫来瞧我之后,太太便要我们哪里也不许去,在这里守着您,其中三奶奶来瞧过您一次。"
纪瑾瑜一听,只觉得气血上涌,气得直哆嗦,她咬着牙关说:“去跟他们说,我醒了!"
湘月道了声“是”,便出去了。
庞升旺娘子也知道薛家这样做欺人太甚,但是她也只能劝道:“奶奶别生气,原是我们关心则乱。太太也是怕我们乱传话,到时候反为不美。"
“你不用劝我!”纪瑾瑜喘着气说道:“我出了事,原本就该让我们家知道。就算是湘月不会说
话,大可以派个人跟着过去。不论怎样,也没有将人锁起来的道理,她们这样做,不过是没将咱们放在眼里,欺负咱们罢了。"
纪瑾瑜心中一片清明,她万万没有想到,西平侯夫人陈氏竟然会这么做。若是自己不幸,死在了这里,她家里也无人知晓,这此人还不是任由薛府拿捏。
想到此处,纪瑾瑜之觉得脊背发凉。
湘月回来后告诉纪瑾瑜,守门的婆子听说纪瑾瑜醒了,就开了院门。
阳春示意众人散了,让纪瑾瑜歇歇。
庞升旺娘子跟踏月说了几句话,才不放心地走了。喜云、喜月两个去明堂外的走廊下站着,喜雨、喜雪便去了小厨房让灶上的人准备晚膳,不大一会,便听见许多人的脚步声,是西平侯夫人陈氏跟薛博文走了进来。
“好孩子,你受苦了!”,西平侯夫人面带悲戚,拉着纪瑾瑜的手说道。
“母亲怎么亲自过来了?表妹在哪里呢?"
西平侯夫人陈氏听纪瑾瑜提到陈婉,便立马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提她做什么!你放心,如今他做下这种事,我一定不会委屈了你,定然要你舅舅家给你一个交代才是!"
什么交代!难不成打杀了陈婉?不过是训斥几句罢了。
“谢谢母亲!”纪瑾瑜没有说什么,让陈氏很满意地点点头。
“儿媳还有一事。"陈氏听了便道:“你说!"
“这件事情,皆是由一个手镯引起。按说不过是个物件,表妹既然喜欢,我就是送给她也无妨。只是这是家传之物,并不好送人。还请母亲做主,跟表妹讨了这镯子来!"
西平侯夫人陈氏拍了拍纪瑾瑜的手道:“既然是你的东西,她自然是要还回来,怎么能拿了人家的东西不还呢,你放心,我这就让人取来送给你。"
纪瑾瑜感激地点了点头,
西平侯夫人略坐了坐就走了。纪瑾瑜却感觉到西平侯夫人态度很是奇怪,虽说往日也不亲密,但是对自己这个旺夫旺子、八字极佳的儿媳还是很满意的,怎么今天怎么生疏?
纪瑾瑜不由朝薛博文望去:“你跟母亲说了什么?"
薛博文却是涨红了脸,不敢与纪瑾瑜对视。
纪瑾瑜心中一凉,已经猜到七八分。
“到底说了什么?"
薛博文眼神闪烁道:“你知道,母亲向来不喜欢婉表妹,母亲逼着要舅母将表妹送到庵堂里做姑子。表妹虽然不好,却也没有大罪过,不该受到此等惩罚。所以,我就将昨晚表妹逼迫我、你解救我的事情对母亲说了!"“你!”纪瑾瑜指着他,气得肝胆俱怒。
薛博文连忙道:“你别生气,你是母亲亲手挑选的媳妇,八字又好,母亲定然不会责罚你的!"
陈氏向来不喜陈婉,经过昨晚的事情,应该会更喜欢自己才是,怎么反而这般冷淡!
纪瑾瑜对薛博文怒目而视:“除此之外,你还说了什么?"
“母亲得知你落了水,吓得不清,我怕母亲吓坏了,就说你…”,薛博文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好半天才道:"……说你落水是故意的,晕厥也是装的….…."
所以,当湘月吵嚷着要回纪府的时候,西平侯夫人便当自己是无理取闹,故意要将事情嚷出去,故意要让陈家,薛家难堪,所以才下令锁了自己的人,就是要等着自己装不下去醒过来的时候,所以
薛家才没有人敢看视自己。
纪瑾瑜看着薛博文直想破口大骂,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躺在床上恨恨地望着薛博文。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薛博文临阵倒戈!
纪瑾瑜呀纪瑾瑜,你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人!
薛博文被她盯得不自在,硬着头皮解释道:“我并不知道你不会呛水,只以为你一切都安排好了天衣无缝呢!没想到你是真的淹着了!"
说完,他又埋怨道:“你既然不会凫水,何必落水呢!你答应我会处理好的,结果不但没有处理好,还闹得家宅不宁。母亲也知道了这件事,你真是……当初你就不该答应我!"
纪瑾瑜盯着薛博文,胸中气血翻涌:“你若是后悔了,我现在就陪你去上房,将昨天的事情跟大伙说说!当初求我的是你,为了你的事情,害我落了水,你安然无恙,还将我卖了,我没有怨你,你反倒埋怨起我来了,你……"
纪瑾瑜又急又气又说了好大一通话,便有些体力不支,累的倒在枕头上,
阳春道:“四奶奶,快别说了,喝口水吧!"
湘月见纪瑾瑜累成这样,心疼的紧,不客气的话就像倒豆子一般蹦了出来:“四爷,明明是你自己被表小姐捏住了短处,怎么反倒怪我们姑娘?昨天晚上,藏了你汗巾子要嚷嚷出去的人是谁?上赶着逼着要给你做小老婆的人又是谁?四爷不怨她,反倒怨气我们姑娘,真真是好没道理!昨天晚上是谁让弄墨来请我们姑娘的?又是谁说一定会给我姑娘报酬的?分明是四爷是吃了果子忘了树,硬了翅膀忘了娘,过河便拆桥,出尔反尔,出卖了咱们姑娘!自己就是个忘恩负义之徒,反而怪我们姑娘!真是连我这种丫鬟,也替我们姑娘不值!”
阳春也说道:“四爷,凭良心说一句,自打我们奶奶嫁过来,可做过一件不对的事情?是不是还不是为你考虑?爷倒好,不说体谅姑娘一番苦心,反倒帮着别人作践咱们姑娘!我们纪家虽说没有你薛家显贵,但是也不能任由你们这样?"
直骂的薛博文无言以对,只跺脚望着纪瑾瑜道:“你……你还不快管管你的人!”
纪瑾瑜这才明白,薛博文此人不仅只有一副臭皮囊,而且面对别人的指责皆是无可奈何的。不同的是,面对自己的时候,他才敢呼来喝去。怎么会这样!是不是自己的一再退让,才会让他认为自己软弱可欺?一辈子可长着呢!
这样的人,毫无担当,耳根子又软,自己莫非一定要跟此人耗一辈子子?纪瑾瑜自认自己还没有圣母到用自己的一辈子去成全别人!
你既无情,我也无意,如今你连最起码的体面都不留给我了,那我何必为你遮掩?
纪瑾瑜看了被骂得恼羞成怒的薛博文一眼,对着两人说道:"你们下去吧!"
阳春叹了口气,湘月却气得一跺脚:“姑娘,到如今你还帮着他?你到底怕什么,顾虑什么?”
“去吧!”纪瑾瑜冲她们柔声说道,
“唉……”,两人长叹一声,出了门。
纪瑾瑜慢悠悠地说道:“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一辈子吗?"
这句话看似平常,却让薛博文胆战心惊,他惊恐地望着纪瑾瑜,强自镇定道:“什么装不装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我朝夕相对,你瞒得了别人,却怎么瞒得过我?"
姿色出色,才华横溢,比女子还爱干净,日日洗澡,喜欢漂亮的衣服,配饰,喜欢倒弄花草雨露。喜欢研究胭脂水粉,这些加在一起让纪瑾瑜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游记小说里的某种生物。最重要,他不爱女色,还被自己训哭过一回。自己就是再笨,也该知道了。
薛博文见纪瑾瑜神色一片清明,便知道自己已经被她看穿,也不再掩饰,只颓废地坐在椅子上问道:“你何时知道的?”
"我一开始就怀疑,要说确定,大抵是那次你问我讨要凝露的时候吧!"
薛博文苦笑道:“我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纪瑾瑜不由问道:“既然你有龙阳之好,不爱女色,为何要娶亲?为何要选择我?"
"我没有龙阳之好,我本来就该是女儿!只是上天跟我过不去,让我投胎成了这男人的皮囊。不是我选的,是他选的!”,薛博文好似非常迷茫,喃喃地吐出这句话来。
这个他,想必就是薛博文心里喜欢的那个人吧!
纪瑾瑜不由问道:"他是谁?为何要选我?"
薛博文却不再说话。
纪瑾瑜的大脑却飞快地转了起来:薛博文平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小书房看书,相对于男子,他更喜欢与女子相处,未入宫前的贵妃,后来的陈婉都是例子。所以他往来的人还是比较少的,陈寿在外面也没有发现异常,若是有不对劲的地方,便是薛博文经常到太孙府上与太孙吟诗论酒研究文章......
今上明德帝共有两位皇后,先皇后是明德帝原配,诞下皇长子立为太子,太子却在明德十二年春因受伤病故。当年夏天,太子妃拼尽力气为太子诞下一名小皇子,不久后便因大出血而死;同年秋先皇后因思念太子也病故了。
一年之后,皇上便将太子妃诞下的小皇子立为太孙!
同年,贤妃诞下亲生的第四位皇子,圣上改立贤妃为后。
如今,太孙年二十岁,四皇子年十九,朝中人都相传说,圣上欲废太孙而立四皇子。
因为太孙好色无德,狎昵男风,宠爱一个男宠长达五年之久。
当初纪瑾瑜与薛博文成亲当晚,太子还亲自来看望自己,纪瑾瑜只觉得震惊不已,心中的那个答案呼之欲出!“他不准我成亲!我心里是高兴的,但是家中父母相逼甚紧,无奈之下,我就陪母亲去想看五品官家中的嫡女。我们刚去想看,没几天这女子便成了太孙良娣。别人不知,我却心知肚明!后来母亲做主又定了一个小官的女儿,我百般发誓,绝不会碰她,没想到,却在成婚前几日还是出了事情。父母与他皆逼迫于我,我无他法,只好要落发出家。他这才答应,要亲自为我挑选一门亲事!”
"为何会选中我?”纪瑾瑜不解。
"只因你父亲是先太子一系,又一直被谪贬在外,他便提拔了你父,让我娶了你。你父亲被打压多年,一定会珍惜这机会,就算你受了委屈,为了官职,你父亲定然会忍气吞声,而你,为了父兄家族的前途,定然不会声张。"
薛博文顿了顿道:“这些原本在成亲当晚,我就应该说与你听。没想到,你为人谦和好说话,从来不曾强迫于我,我就没有说与你听!"
纪瑾瑜没有想到这中间居然还牵涉到庙堂之上,真难为这太孙这一番苦心。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纪瑾瑜心中一紧,忙问道:“我父亲,他知不知道此事?”,语气中带了十二分的紧张。
"自然是不知的!我们原本打算,你若是不识时务回娘家哭闹,再对你父亲一番威逼利诱,没想到根本用不上,事情比我们想象的简单太多。"
"这也是他的打算吧?”纪瑾瑜苦笑着问道。
薛博文沉默着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堂堂一国皇太孙,是未来的储君,居然出此手段算计一个远在庙堂的县丞,算计的原因不是为了国家或民生计也就算了,居然也不是为了朝堂之上的利益之争,原因竟然是如此荒唐!这样的阴司说出去估计也没有人会信吧!
诸人盛传的皇太孙好色无德,今上欲改立皇四子,连自己这个深闺妇人都有耳闻,看来此事并非空穴来风。
皇四子由当今皇后所出,不仅出身高贵,是圣上嫡子。据说他还通古博今、心怀天下,甚有贤名。不仅如此,皇后出自慕容家,与如今镇守西北的镇西将军慕容德乃是一母所出。
慕容家自圣祖皇帝时便从龙有功,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到了慕容德将军这一辈,依旧是手握大权掌管重兵,镇守着大晋朝的西北边疆。
只是慕容家一直人丁不旺,到了慕容德这一辈,更是萧条。老慕容将军膝下有四男两女,只站住一男一女。一女嫁入皇宫为贤妃,便是如今的皇后;剩下的这一男便是慕容德。
如今慕容德将军老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膝下仅有二男,长子名慕容紫英,是本次武考的探花郎。次子慕容紫苏,便是陈媛的夫君,前些日子也因急病暴毙了。
盛京都疯传,说慕容紫苏并非暴毙,而是上吊而死。在慕容紫苏暴毙的前一天,有人亲眼看见慕容紫苏被皇太孙请到了太孙府中.……
如果真是这样,皇太孙算是与慕容家结了不共戴天的仇恨!
慕容家本来就是皇四子外家,如今又了慕容紫苏这件事,慕容将军就是再于先皇、忠于朝廷,恐怕也要掂量掂量。更何况,皇太孙并非明君。
皇四子本就出身高贵,又有强有力的外戚支持,在朝中又有声望,如果这四皇子真存了争诸的心思,皇太孙的诸位还真的有点悬而不稳。
今上年已花甲,这几年又推祟道家,沉迷于黄白之术,对朝政也不甚上心,渐渐露出昏聩的样了来。如今事情大多交由皇太孙与四皇子处置,由此两人也开始了正真的交锋。
纪洪初接到圣旨也是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被贬迁十年的人如何会被今上想起来。直到他到了盛京,看到了这些事情,他大抵也猜到了如今已经堪堪要到了两朝交接的时刻。只是他也不知道是谁要拉拢他这个没有名气没有实权的过气的督察院侍郎!若在十年前,纪洪或许会大刀活斧地做一番事业,只是经历了太多了事情再加上十年的沉寂,今上又是如今这个样子,纪洪想的便是明哲保身,如何不卷入这夺嫡争位的风波里面去。
所以在盛京的这些日子,他事事都是萧随曹柜、按部就班,不敢做一点冒进之事。他最怕的,便是有人拉他站队,没想到进京这么久,并没有来拉拢过他。这才让他稍稍放下了心。
纪瑾瑜之所以会知道这些事情,那是由于纪洪从未将纪瑾瑜当作寻常女儿来教养,只因为纪慕远一直未能养在纪洪身边。而纪瑾瑜这个女儿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纪洪便有些言传身教的意思。再加上纪瑾瑜本来就不是真的幼童,做的事情、说的话往往会展露出不一般的天分,更加让纪洪既高兴又遗憾。高兴的是自己的女儿如此聪慧,失望的是,纪瑾瑜是个女儿身!
纪瑾瑜自小养在纪洪身边,自然知道纪洪如今无心仕途,并不像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所求的不过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罢了!
如今却是因为了自己的原因,还是跟皇太孙沾上了关系!薛家因为有薛博文在,定然是与皇太孙脱不了关系的了。纪家作为薛家的姻亲,自然也算是皇太孙一系。不知别人如何看待,但是在纪瑾瑜眼中,皇太孙难登大宝!
到时候若是新皇登基之后算起账来,薛家、纪家一个都跑不掉!
纪瑾瑜越想越害怕,纪家给了她太多的庇护,不能因为她一个人,便要连累整个纪家。
想到此处,纪瑾瑜突然生出几分破釜沉舟的勇气来:“我要与你和离!"
没想到,薛博文出奇的好说话,他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亏欠了你!我原本想过,我一直不同你圆房,你一定会大吵大闹,搅得家宅不宁。到时候薛府的名声被我破坏殆尽。没想到你这么心底宽厚无私,就算发现了我的不妥,还为我遮掩。终归到底,是我对不住你在先,你有此种要求,实属正常!和离书,我会写好。"
他这个样子,倒像是早就打算好的,不见疑心,反而有种放下心来的感觉。纪瑾瑜倒觉得有几分不对劲。"这件事情,你不用同他说一声吗?"
纪瑾瑜口中的他,自然是指皇太孙。
"不用!其实找一直想主动对你说,就怕你不能接受。我原来还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里说。
其实就算你不说,过不了多长时间,我也会主动要求和离的!”薛博文摇摇头,眼神变得很迷离道:"我已经背负了一条人命,不能再害了你。就是婉表妹,虽然故意陷害我,我依旧不想因为我让她受到伤害!"
纪瑾瑜听了,心中掀起骇浪:“不至于到此种地步吧!"
“我何曾不希望如此!我也希望是自己杞人忧天,但是事实总是不能让人如愿。”,薛博文说着,脸上带了几分痛苦:“我知道自己异于常人,但是却并非丧心病狂的冷血之徒。午夜梦回,我也害怕过,也后悔过。我多么希望自己遇到的那个人不是他………只是如今,我已经不能回头。”
不知薛博文是怎么在西平侯夫人面前说的,纪瑾瑜顺利的出了薛府。
当纪瑾瑜踏着月色带着仆从出现在纪府的时候,纪家早已是大门敞开,廊下挂着大红的灯笼,照的纪府大门口亮堂堂的。顾氏听说纪瑾瑜回来了,便猜到肯定出了事情,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纪瑾瑜居然说要跟薛博文和离。
顾氏一听吓了一跳,忙上上下下打量纪瑾瑜,见纪瑾瑜无恙才问道:“是不是薛府让你受委屈了?"纪瑾瑜点了点头:“是、也不是!"
这是怎么说的?
纪瑾瑜环顾四周,顾氏见女儿心有顾忌,便知道事情有不便启齿之处,忙让人都下去,娘两个进了顾氏的内室的碧纱厨里。
纪瑾瑜在回来的路上就想了好几个方案,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她并没有说其他的,只说发现了薛博文与皇太孙的事情,薛博文也同意和离。
顾氏直到如今才知道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但见纪瑾瑜很是疲惫,便强忍下心中的不忿,什么话都不说,只着人打水来服侍纪瑾瑜梳洗,待纪瑾瑜躺下之后,顾氏便像小时候那样拍着纪瑾瑜睡觉。
闻着屋里好闻的熏香,还有顾氏轻轻地打着拍着,纪瑾瑜不由心中感到庆幸:还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总有家人在身边。
纪瑾瑜睡熟之后,顾氏就出了碧纱厨将纪瑾瑜的话一字不漏地学给纪洪听。
纪洪一听,也因为气愤失了平时的谦和:“什么!皇太孙的禁锢!薛家怎么敢……
“老爷,薛家并不知道!”顾氏劝道:“这件事情,全是薛博文跟那一位策划出来的,打从老爷升迁那一天开始……"
纪洪毕竟在官场沉浮数十年,刚才咋一听到自然异常气愤,待到他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自然也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颓废地跌坐在椅子上:“原来,是我连累了瑜儿……"
“老爷!这怎么能是你的错,是妾身一时被迷了眼睛,没有好好看清楚,才让瑜儿受了这样的委屈!她还是个孩子,以后该怎么办?”顾氏越说越自责,刚才在纪瑾瑜面前强撑的坚强,到了此时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事到如今,咱们着急也没有用!既然瑜儿已经回来了,咱们再好好打算就是。眼前之际,便是让瑜儿跟薛家脱离关系。既然薛家已经答应放人,想来八成是答应的。咱们家只要明日请了薛家人好好商量和离的事情便是,这件事毕竟涉及到那一位,想来薛家此刻恐怕比我们还难受!"
纪洪猜的没错,西平侯夫人看着薛博文褪去衣衫,后背上青一片、紫一片,新伤家旧伤,全身几乎就没有好的地方。又是心疼又是心酸:“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要如此惩罚我?"
薛博文却像想通了似得,再没有一开始的难堪:“…是儿子不孝,惹上这样的事情让母亲伤心。为今之计,只有儿子解脱了,才能瞒下这件事情。儿子已经不孝,再不敢让家族蒙着.……"
薛博文却劝慰道:“母亲,儿子是真的累了!这样的法子,对儿子来说,再好不过,母亲就成全了儿子吧!”
陈氏听了呆住,脸上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好半天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薛家将纪瑾瑜的嫁妆全部退还,还将原来的聘礼作为赔偿赠送给纪瑾瑜。纪瑾瑜自然知道,一方面是为了补偿她,更重要的是要封她的口,不希望薛博文的事情传出去罢了!
就算没有这些赔偿,纪瑾瑜包括顾氏、纪洪也不会说出去的。收下这些东西,不过是让薛府心安罢了!
三月出嫁七月回,看着眼前的和离书,这速度委实快了许多,纪瑾瑜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天气热得厉害,纪瑾瑜哪里也不想去。
就这样时间到了八月份,天气渐渐凉了下来,为了不让顾氏担心,闲的时候纪瑾瑜总是去找嫂子范氏,两个人一起做针线。
元姐、珠姐两个已经开始启蒙,虽然女孩子家功课不严,但是每日上午、下午都要到侧院上课。纪瑾瑜给她们两个一人做了一个崭新的荷包,这一天傍晚无事,纪瑾瑜拿了荷包来到正房侧院。
路过花厅的时候,便听到两个老妈妈在那里说悄悄话,
"………听说了……做了和尚,另一个被太子……"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
这个时候太阳虽然落了,但是还有暑气,两个老妈妈没想到纪瑾瑜会突然出现。纪瑾瑜冷不丁地说话,直吓了两人一跳。
待她们看清楚是纪瑾瑜之后,吓得脸色发白,更是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只狡辩道:“没说什么....."
纪瑾瑜一听,立马寒了脸:“阳春,将这两个人交给太太处置,就说她们言语无状,冲撞了我!"
“姑娘饶命啊!”两个婆子一听,立马膝下一软,跪倒在地上。
谁不知道,纪瑾瑜是顾氏的心尖子,就连纪慕远这个儿子都要靠后。若是是冲撞了别人顶多挨同几句骂,扣些月钱,若是冲撞了姑娘,被打板子还是小事,恐怕顾氏一气之下只会将人发卖了。
阳春厉声道:"还不快说!"
“是!”那两个婆子对视一眼,硬着头皮说道:“是薛家姑爷……哦,不,瞧我这没记性的
嘴!”说着,那婆子扬起手来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才又说道:“是西平侯的四少爷,昨天下午居然在盛京东郊的广云寺出家了。为此,西平侯特意去跟圣上请旨,请圣上赐的法号,叫什么……什么"
那婆子想了半天也没有说上来,她旁边的另一个婆子忙说道:“叫念空,对就是念空师傅。”
纪瑾瑜听了眼睛瞪得老大,怎么回事,出家了!
就在纪瑾瑜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听见那婆子又说道:“还不止呢!听说皇太孙到陈大学士家请教学问,强行要了陈家小姐,陈家小姐为守清白,撞墙死了!"
陈家还有三位小姐,陈夫人所出的两位嫡女年龄尚小,还不至于用撞墙来守自己的清白。那么她们口中的小姐,只有陈婉了!
真没有想到,陈婉居然死了!
另外一味婆子却抢着说道:“不对,我听说是陈家小姐勾引皇太孙不成,被人发现,陈大学士为保家风清白,杖死了陈家小姐。",
那个婆子说的有眉有眼,好像他亲眼所见一样:“皇太孙从陈家出来的时候,大发雷霆,说陈大学士教女无方。陈大学士为了平息皇太孙的怒气跟保全自己名声,不得已当场就打死了陈家小姐……这才让皇太孙消了气!"
先前那个婆子立马反驳道:“陈大学士是读书人,学问是一等一的好,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女儿往死里打!陈家的另外两个女儿,一个为皇贵妃,另一个可是捧着牌位进的慕容家,这样的人家教出来的女儿岂是那种不知廉耻的,定然是皇太孙……"
薛博文落发出家,还是当今圣上亲自赐的法号,金口玉言,岂容出尔反尔?这样说来,薛博文使是奉旨出家。虽然这样便可以永远脱离了皇太孙的堂控,可是就算风波过去了,也是不可能再还俗的,否则就是抗旨不准!
而皇太孙迁怒于薛家却无从下手,不知从哪里得知了陈婉的事情,以他那龇牙必报的性子岂会放过陈婉!不管陈婉是为了保住清白撞墙而亡,还是被陈大学士仗毙,总之与皇太孙脱不了干系。
这消息居然连纪府的下人都知道了,可见这十有八九是真的。这样的官居司,陈家也好,薛家也好,皇太孙一系也好,怎么会任由别人宣扬出去。若不是有人在一旁煽风点火,这消息怎么会传的这么快?
本来就不得人心的皇太孙岂不是处境越发堪忧!
如今还未登基便如此暴戾,他日手握天下还不是更加恣意妄为!如此一来,陈家与薛家不仅不会支持皇太孙登基,反而会视其为大敌。这样来说,皇四子又多了几分成算!
若说陈婉的事情让皇太孙恼怒,那作为薛博文的前妻,自己怎么反倒无事?难道有什么暴风雨再等着自己!不可能,以他那龇牙必报、不可一世的性子不能忍这么久!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便是皇太孙要发作父亲!
纪瑾瑜急于把事情理清楚,底下的两个婆子却还在纠缠不休!
"行了!”就这一会的功夫,纪瑾瑜已经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了。只是这两人越说越离谱,颇让她不耐烦。
"别人家如何我是不知道的,但是咱们纪家,什么时候允许下人这样嚼舌根了?事关天家体面,不管事实怎样,都不是你我能议论得了的。连老爷太太都谨言慎行,你们反倒这样张狂起来了!"
"姑娘,我们知道错了!请姑娘饶了我们吧!"
两个婆子见纪瑾瑜唬了脸,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回话,也吓得手足无措起来。
“常言道:祸从口出,两位妈妈活了半辈子,这个道理难道还用我来教吗?今天的事情,念在你
们初犯,我就不再追究了。只是若是以后再被我发现,可别怪我不给妈妈们留脸面!"
纪瑾瑜教训了一番,这才跟着阳春走了。
待她走远了,那婆子在歪坐在地上,心有余悸道:“我的妈呀!这个姑奶奶可真不是好惹的主!”
"快起来,这地方岂是你我能呆的,被人看见了,怕又要说嘴!快走快走!"
背了人,纪瑾瑜方问阳春道:“刚才我要罚那两人,你拉我做什么?"
"我的姑娘,那两个人并非咱们府上的。是大奶奶从娘家带来的!是大奶奶的左膀右臂,你若是罚了她们,岂不是跟大奶奶生了嫌隙!"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两个人既然是嫂子的人,作为和离在家的小姑子,自己的确不宜惩罚。
本来以为自己离开薛家,回到纪府,就可以跟以前一样做事情随心所欲。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说起来,纪府也不是自己的家了,这里是父母亲的家,是哥哥嫂嫂的家,自己只是客居于此罢了!
纪瑾瑜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会这么想!若不是这么想,刚才自己何不干净利落地外置了那两个婆子,何必这么顾忌?
见纪瑾瑜面色渐渐凝重下来,阳春有些打鼓道:“姑娘,我逾越了!"
纪瑾瑜这才回过神来,她不禁高兴地夸道:“好阳春,幸好今天你在!若不是你,我恐怕就做错了呢!以后我若有不对的地方,你还应该多多提醒我才对!"
"姑娘说哪里话!姑娘是主子,我是下人,姑娘的脸面就是我们的脸面。姑娘有了体面,我们做下人的脸上才有光。再说了,姑娘不过是一时失察罢了!”阳春这一番话说得不骄不躁很是中肯,让纪瑾瑜不由竖起大拇指来,
没过几天,纪洪便从督察院侍郎被贬至礼部员外郎,虽然与在安吉一样都是五品,但是这一次却不是正五品,而是从五品。而且又是京官,又是最无实权最不易做出业绩的礼部。在王公贵族、达官公卿云集的盛京来说,小小的从五品实在是低了些,纪瑾瑜跟纪洪却知道,这样的结果再好不过。如今圣上昏聩,不理朝政已经两千年之久。这两年来皇太孙与皇四子一直在暗中较劲。一个是皇上钦定的皇储,另一个是受朝臣推崇的嫡皇子,鹿死谁手, 现在并不清楚。大局未定,稍不注意便会引来杀身之祸,更有甚者,连累满族。这个时候,贬职反而比升迁更值得庆贺。
这样一来,纪洪以礼部员外郎的身份再继续住在西大街棠花胡同就显得有些不合适。
除此以外,随着人口越来越多,这三进的房子,便显得小了许多。
除了纪瑾瑜一家,还有纪府老太太,二太太黄氏,二姑娘纪瑾玥,下半年二老爷还要回京述职到时候一起来的,还有黄氏的一对双胞胎儿子纪慕炎、纪慕允,这样算起来,棠花胡同这里怎么也住不下了。
于是纪瑾瑜就跟纪洪,顾氏商量在南大街再买一外大的宅院。这南大街虽然离皇城远了一些但是也还在内城,反正现在纪洪只是从五品,不用上朝,这样一来,就是住远一些也没什么关系了。
几个人商量之后,便将此事跟二太太黄氏、纪老太太说明一番,受到了全家上下一致赞同。然后决定由纪慕远跟着大管家庞来旺去办这件事情。
庞来旺是庞升旺的弟弟,他们祖上便在纪家效命,是纪家的世代忠仆。兄弟两个庞来旺是纪府安吉的管家,庞升旺是纪府盛京的管家。后来,纪瑾瑜出嫁,庞升旺作为陪房跟着纪瑾瑜到薛府,庞来旺便接替他哥哥,做了棠花胡同纪府的管家。
庞来旺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儿子却在几年前得病死了,一个女儿也在安吉的时候嫁给了裁缝店的掌柜。
纪洪可怜他老无所依,便做主将无父无母的全保过到他的名下,认做干爹,只认亲不入籍改姓,只要活着养老,死了送终即可。
庞来旺找了牙行,看了好几家房子,最终定下了南大街椿树胡同。这房子由东、西、中三路组成,三边各是一个三进的院子,比棠花胡同大了一倍不止。
到了买房的时候,顾氏却犯了难,房子的价格是五百两,并不算贵,但是除去两房太太的嫁妆。范氏、纪瑾瑜的嫁妆、纪老太太的嫁妆不提之外,两房公中财产只有三千两。
这三千两除去纪老太太身后事一千两,纪家二房两个儿子成亲用各八百两,那只剩下四百两。如今要买房子,还差一百两。
顾氏想了半天,便去跟二太太黄氏说了难处:"……现在到了这个时候,不买房子确实住不下。这剩下的一百两,我出六十两,二弟妹出四十两,将这件事办了,也好早早地搬过去。"
先前黄氏听说要买房,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到了这会,要她出钱,她就十分的不愿意:“买个房子怎么就要五百两?是什么样的房子?五百两在安吉可以买多大的一块地啊,剩下的银子,别说是自己盖房子,就是建一座园子也是使得的。"
这话就是不愿意了!
顾氏早先就想到黄氏可能不会痛快地掏钱,因此并没有将她的挑剔放在心上,而是笑着说:“安吉的房子自然是比盛京便宜许多。可是怎么如今不是不在安吉吗?若是在安吉,哪里还需要买房子呢!"
顾氏这样说,让黄氏更加不高兴:“谁知道盛京的房子是不是这么贵?我刚到盛京来,啥也不懂,若是房子根本不值五百两,那岂不是任人摆布!"
这就是怀疑自己中饱私囊了!
“二弟妹,你不用担心。”顾氏听了这话虽然生气,但是依旧好言好语:“房子的转让价格房契上会写得清清楚楚,到时候还要到官府备案的。你就放心好了,大老爷虽然不如以前了,但是还是有几分体面的,这欺诈朝廷命官也不是闹着玩的,你就放心吧!"
顾氏话说倒这个份上,黄氏不再说话,好半天才说道:“嫂子,要不这房子咱们不买了吧!你也知道,我从安吉来的仓促,路上不方便,手头上哪有这么多钱?"
顾氏失笑道:“这房子并不是我一个人做主要买的,是大家都同意了。当时二弟妹可是最赞成这件事的,怎么如今反倒说不买了呢?再说这不是住不下了吗?若是能住下,我何必去花那个钱!"
当时!黄氏哼了一声,当时又没说让我掏钱!
黄氏想了想,眼珠子转了转道:“原来咱们这里挤一挤也是能住下的,自从三侄女回来之后,这里就显得挤了许多。三侄女出嫁的时候,嫂子不是在白鹤子湖旁边给她买了一座院子吗?与其让房子空着,不如让三侄女到那里去住。这样一来,咱们这里也宽松了,房子也不用买了,岂不更好?"
黄氏自以为自己想得天衣无缝,顾氏听了却面沉如水地看着她。
妯娌两个十几年相处,黄氏一直没在顾氏面前讨到过好,见顾氏寒着脸望着自己,黄氏心中一突。本想改口,但是话到嘴边又想到自己又没有说错,凭什么怕了她。
"我说实话,嫂子你也别不爱听。三侄女毕意是出嫁女,虽然和离了,但是到底是出过门子的,哪能总是赖在娘家呢!”
顾氏听了,心中的怒气怎么也藏不住:“二弟妹说得没错,出嫁女是不该继续赖在娘家。"
黄氏听了一喜,还没笑出来,便听见顾氏又说道:“玥丫头比瑜儿和离的早,又是瑜儿的姐姐,这要搬出去,自然玥丫头先搬了!"
黄氏也唬着脸道:“大嫂!你这是说什么话!玥丫头命苦,与夫家和离了,外人看笑话不算,连你这个做大伯母的都要来踩一脚吗?"
顾氏也不客气地回到:“原来二弟妹也是做母亲的,也知道护着自己的儿女!那一弟妹说话之前
先由己度人,替人家想一想!"
“我怎么不为你想?”黄氏站了起来:“玥丫头与三侄女能一样吗?三侄女名下的产业比整个纪府都多,玥丫头有什么,不过是几亩薄田而已!”
“我瑜儿再多的产业,那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陪给她的,除了公中的五百两跟老太太的五百两之外,还有其他夫人的嫁妆,姑太太的添妆,剩下的皆是我给她的。二弟妹既然心疼女儿,便应该多给女儿准备嫁妆才是!”
顾氏也站起来道:“再说了,二弟妹娘家可是正经的商人,若是银子,岂会比我们少?'
“你……”黄氏最怕别人拿她的出身说事,顾氏这样说,气得她直哆嗦。
话不投机半句多,顾氏也不想跟她浪费时间。
"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二弟妹了!"
顾氏走了之后,纪瑾玥才从房内走出来,对气得喘气的黄氏说道:“母亲,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不过是四十两银子,咱们又不是没有,给了大伯母就是……"
黄氏听了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受旁人的气不算,如今连你也给我气受!你还知不知道你是从谁肠子里爬出来的来……连你也学会捧高踩低了,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说着,随手抓气炕桌上的一个茶杯摔了过来。
纪瑾玥也不躲,任那茶杯砸到头上。见黄氏气得坐在床上喘气,忙跪下道:“母亲千万不要生气,都是女儿的错,母亲若是生气,要打要骂都可以,只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黄氏一抬头,却看见纪瑾玥满脸是血,吓了一跳。方才想起是自己砸过去一个茶杯,又是后悔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你是傻子吗?不知道躲一下!”
说着忙叫人:“来人呐!快来人呐!"
顾氏请了大夫,给纪瑾玥看了伤口,止住血,又开了一些补血养气的方子。纪瑾玥吃了药,方才沉沉睡去。
黄氏见女儿面色惨白,毫无血色,早已经唬得没有主意,哪里还有方才的张牙舞爪。
只泪眼汪汪地拉着顾氏的衣袖道:“嫂子,你说玥丫头不会有什么事吧!我……我可只有这一个女儿,若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可让我怎么活呀!"
顾氏本来不想理她,但是想着纪瑾玥平时乖巧听话,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也是心疼。再说黄氏现在只是一个心心念念记挂着女儿的母亲,顾氏便不再同她计较。
"大夫说了,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头上伤口大了一些,不能洗头不能出去,进了水或吹了风,可都不是闹着玩的!幸好这是砸在头上,若是再往下一点,伤着了脸。就是玥丫头不说,怕是你自己也会怪自己一辈子!”
黄氏听了稍稍放下心来:“嫂子,你说真的?真的没事!你不会骗我吧,我亲眼看见玥丫头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没事?"
前氏拍拍她的手:“没事!安大夫的父亲是太医院的太医,子承父业,医术肯定是没问题的。有他诊治,你就放心好了!"
黄氏此刻惊魂方定:“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件事传来传去,传到纪瑾瑜耳朵里面的时候,完全便了个样:"……二太太说姑娘您是出嫁过的,理应住在外面,不该住在家里。咱们太太很生气,就说二姑娘不是也在家中吗?二太太觉得二姑娘给她丢了脸面,一气之下,用茶几上的水壶砸到二姑娘头上,就把二姑娘的头打破了!"
小丫头喜雨绘声绘色地跟纪瑾瑜描述着,说完了还抱怨道:“真没有见过二太太这样的母亲,心也试狠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姑娘不是她生的呢!"
纪瑾瑜听着,先是愕然的神色,继而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阳春见了,就忙给喜雨丢了一个眼色:“去将外面晾的衣服收了!"
待喜雨下去了,忙对纪瑾瑜说道:“喜雨真是越来越爱胡说八道了!二太太平时虽然分毫必争,对人不客气,但是对二姑娘却绝对没有二心。这次二姑娘定然是误伤,若是是二太太故意砸的,我却不信。"
纪瑾瑜知道她在宽慰自己,对她无奈地笑了笑:“你说的不错!只是我毕意是外嫁女,继续住在
府中,母亲自然不会说什么,可是其他人恐怕不会这么想。要不,从今以后,吃穿用度,用自己的银子,跟大家分开吧!"
“我的姑娘!说什么胡话,太太知道了,定然心疼担心你!这可不行!”
纪瑾瑜也知道不行,只不过白说说罢了。可是,这心里面,就是存了几分惆怅。
经过这件事情,顾氏最后还是决定要从自己的梯己钱里面出了那一百两。买了房,打扫之后,便决定搬家的日期定在八月初二。
到了初二这一天,纪府上上下下都忙了起来。
在这个时代,购置新房、乔迁新居是大喜事。象征着人丁兴旺, 家族繁荣。更何况,现在纪府的人丁的确是比原来兴旺许多。
纪慕远特地从国子监请了假,姑太太跟纪晴云跟着姑老爷段允成,范氏娘家哥哥嫂子范百年跟张氏也早早地来帮忙。
搬家是男人们的事情!
纪家的一众女眷,全都在纪府老太太院子里说话,等东西全部都搬好了,再坐车子过去。
范氏娘家嫂子张氏的母亲跟薛博文母亲是一母所出,这亲事还是她做的媒,听说纪瑾瑜跟薛博文和离了,她十分愧疚。担心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纪家迁怒于范氏。
其实她猜的不错,刚刚和离那几日,顾氏是一看到范氏就生气。但是转眼一想,这件事错并不在范氏,而且也是自己亲自答应了的。除去跟皇太孙之事,薛博文的确当得上良配了。现在薛博文也出家了,可见他也是个可怜人。
再说七月底,范氏有了身孕,顾氏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给张氏没脸了。虽然,张氐心中忐忑,但是见到顾氏对她还是如往常一般,小姑子面色红润,绝不像受气的样子,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两个孩子像猴儿一样,正是淘气的年纪,手脚又快,稍不注意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们家老爷子喂的鸟,水缸里的睡莲,只要是他们感兴趣的,都要遭殃……"
姑太太眉眼含笑地说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虽然口中说着他们淘气,但是语气之中怎么也掩盖不住浓浓的骄傲!
纪家老太太听了这话也笑道:“谁家孩子不是如此!你今天也应该把两个孩子带来才是!俗话说:好孩子不闲,赖孩子不玩,小孩子家家就应该多玩多蹦才对。没得拘在屋里把好好的孩子都熬的老气横秋,没个孩子样子!"
姑太太说着看看坐在左右两边的元姐、珠姐,羡慕地说道:“还是女孩子乖巧,元姐、珠姐长得好又听话,比我那两个皮小子不知好多少倍。我若是再能生个姑娘就阿弥陀佛了!”,说着,双手合十,做出一幅虔诚的模样。
屋里在座的人,都被她这幅样子逗得笑了起来。
顾氏打趣道:“怪不得,我瑜丫头这么皮,我今日才算知道了,原来是随了晴云!人都说,侄女肖姑,这话果然没错的。"
说着,她还煞有介事地冲元姐、珠姐招招手道:“好孩子,快到祖母身边来,别被你姑祖母带的成了猴!"
顾氏这话一出,屋内的人又是笑得前仰后合!
纪瑾瑜却注意到,坐在黄氏身边的纪瑾玥脸色很不好看。纪瑾瑜只当她累了,就站起来说道,"祖母,你跟母亲婶子还有姑母、亲家嫂子说话,我跟二姐姐去看看嫂子。"
纪老太太本就是十分好相处的人,今天大家高兴,她心情也十分不错。见纪瑾瑜这样说,非常满意,就冲众人说道:“你们都是猴,只有我瑜丫头最知道心疼人。好孩子,快去吧!咱们在这说话,人多热闹,你嫂子那里就一个人,你们去陪她说会话也好!"
两人又冲众人福了福身,方携手走了出去。
出了院子,纪瑾瑜才问到:“二姐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纪瑾玥见纪瑾瑜关心自己,才知道自己刚才的失态,忙掩饰道:“我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三妹妹莫要担心。"
纪瑾玥脸色惨白,气血很差,说话的时候也有气无力,记忆之中纪瑾玥身体好像并没有这么差啊。纪瑾瑜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她头上的那块秃秃的地方,便猜到纪瑾玥可能是为头上的伤疤难过。女子智爱惜容貌,她心中不自在也实属正堂。但是刚才人那么多,她就这样表现出来倒有些失礼了。
"二姐姐,你的伤疤并没有伤在脸上,并不会损伤你的容貌。为了医治方便,才绞了你额前的头发,你不要担心,过些时日自然就会长出来了!"
纪瑾瑜这样说,让纪瑾玥心中更是自责难过:“好妹妹,谢谢你劝慰我。只是我并不是为这头发难过。你不知道,我的孩儿就是去年的今天没的。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阖府上下都高兴,家里又来了客人,我也不该提这件事情,只是我这心里实在是难过的紧。可怜我孩儿,到如今我都没有正经祭拜过……我这母亲做的,实在是……"
咋一听到纪瑾玥说到她的孩子,纪瑾瑜还没有反映过来。后来才明白过来,就是去年纪瑾玥小产流掉的那个。这件事,纪瑾玥不提,估计所有人都想不出来。纪瑾玥是孩子的母亲,失去孩子的痛苦,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别人的安慰,不过是隔靴挠痒罢了!
今天,从老太太到姑太太,这些人口中时时刻刻刻不忘说着家中孩子,有谁能体谅纪瑾玥失去孩子的痛苦呢!
现在,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无用,纪瑾瑜便拍了拍纪瑾玥的手说道:“二姐姐不要担心,你这样难过,想来孩子也不得安生。等过搬了家,八月节之前,我跟太太提一提,咱们一起去法缘庵上香。到时候,咱们多捐些香油钱,让师太帮咱们在佛祖面前给孩子念二七一十四天的超度经,好让孩子来世投个好人家,也全了你们三个月的母子情份。"
“真的?”纪瑾玥含着眼泪,满怀期待地望着纪瑾玥。
“嗯!”纪瑾瑜肯定地点点头,
纪瑾玥便拉着纪瑾瑜的手,感激不尽道:“好妹妹,你算是帮了我一个天大的忙了,若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是姊妹,是一家人,姐姐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说来,也是我的不是,我要是早点知道。哪里还能让姐姐担心这么久!"
纪瑾玥听着又红了眼圈:“怎么能怪妹妹,妹妹自己也是糟心的事一大堆……"
“好了,好了",纪瑾瑜打断她,感慨道:“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不说了。姐姐快止住眼泪,呆会让嫂嫂看见了,可不好!"
纪瑾玥点点头,纪瑾瑜却暗自留了心。原来纪瑾玥只是个柔弱的小姑娘,不过几年没见,眉且之间添了许多哀怨之色。看来,自己要想办法,开解开解她才是。
两人看过范氏回来,纪瑾瑜又陪纪瑾玥说了一会话。老太太便过来传话,说是那边已经收拾好了,让一众女眷乘马车过去。
椿树胡同院子,共分东、中、西,三部分,每一部分都是三进的院子。每一个院子都是三间上房、六间厢房,三间倒座房组成。
东边第一进住的是顾氏与纪洪、第二进住着纪慕远与范氏、第三进住着元姐、珠姐姊妹两个,中间第一进空着,作为客房;第二进住的是纪瑾瑜,第三进住的纪府老太太。
西边第一进住着黄氏,第二进住着纪瑾玥,第三进留给纪慕炎、纪慕允哥俩。
到了南大街椿树胡同,各人到了各人的院子溜了一圈之后,已经是晌午十分。顾氏早就安排好午饭。
因为没有外人,也就没有隔开。在中间第一进院子的花厅里面摆了两座。男女分桌坐了,一顿饭也是其乐融融。
到了晚上,纪洪无限感概道:“我纪家人丁零落,姻亲更是非常少。没想到了今天,居然吃饭也要用两张桌子才能坐下了!"
顾氏也高兴地说道:“这还不算多,待二弟进京,炎哥儿、允哥各自娶亲生子,到了那时咱们家还要更热闹呢!"
说完她又自说自话,不知是高兴还是惆怅:“孩子们一天一天长大,催的咱们都老了!”
纪洪却若有所思:“这些男孩子娶亲都好说,就是两个姑娘终身大事委实让人着急,今天我看玥丫头,也太孱弱了一些。她如今也不小了,老耗在家中也不像话。还有瑜儿的婚事,夫人也要上上心才是!"
顾氏叹了口气,将前几日跟黄氏的纠纷说了一遍,才道:“毕竟是二房的,我虽是大伯娘,但是二丫头如今爹娘俱在,我们也不好管太多。倒是瑜儿的事,有了些眉目。前几日,镇北侯家的奶奶容氏,又跟我提了提武宁侯家的长子。原先瞧着他年岁大了,如今瑜儿是这么个情况,就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这怎么行!”纪洪反对道:“这些世家有几个是干净的!武宁侯再不济,也是个侯爷。怎么会愿意让和离女做长房奶奶,这里面必然有问题。你不用考虑了,直接回绝了便是!"
“唉!”顾氏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只是侥幸想着这就是瑜儿的姻缘也未可知。听老爷这样一说,果然是我关心则乱。只是这样一来,连拒两次,以后会不会不太好?"
"你只管拒绝便是!总不能为着怕得罪人,就送了咱们女儿去受罪!"
顾氏想了想,点点头!
纪洪又说道:“虽然二弟家的事情不方便管,但是黄氏却不是个靠谱的。你在京城往来的时候,也留心一些,若是有合适的,便先将玥丫头的事情定下来,不拘身份地位,只要人老实懂礼就成。"
顾氏本来不想管,但是想了想纪瑾玥那柔弱的样子,还是说:“老爷说的是,玥丫头年岁渐渐大了,转年便二十一了,再不定好,是难定了!"
镇北侯大奶奶容氏,是在八月初六这一天来的。她来的时候非常客气,还带了两盆枝繁叶茂的万年青作为庆贺纪家乔迁之喜的贺礼。
顾氏亲自迎到大门口,笑着跟容氏道谢:“……您真是客气,镇北侯府大奶奶这样金玉一般的人能到我们府上做客,已经让我们荣幸之至,没想到,您还亲自送东西过来,这可让我们拿什么招待您才好!"
容氏听顾氏话说得既亲切又客气,心中也有意与她亲近,便笑着说道:“夫人您何必这么客气,若是从贵府顾太太算起,我还要称呼您一声“姐姐”!您这样说,简直是折煞我了!"
容氏的姑祖母,是纪晴云婆家太夫人,所以容氏才会这么说
顾氏却想着做不成亲也不能做成仇,此刻亲近些,呆会也好说话。所以,也顺着容氏的意思,两个人便亲热地“姐姐”、“妹妹”叫起来。
顾氏一边说着客气的话,一边将容氏让至内室。
容氏见了,笑容更胜!
一般来客主人家总是会在花厅或者专门的客房招待,让进内门,便是通家之好的做派了。
两人分宾主坐下,小丫鬟上了茶,两个人说了半天的闲话。话题才慢慢转到容氏上次提亲的事情上来。“我上次跟姐姐提的事情,不知姐姐跟纪大人考虑得怎么样?"
顾氏听了,脸上就露出为难的表情来。
容氏见了,心中不由一个咯噔!
她猜到顾氏恐怕有难言之隐,便说道:“姐姐,你跟我还有什么遮遮掩掩不成?有什么你直接跟我说,所谓量媒、量媒,就是要有商有量才是。在我面前,姐姐千万不用顾忌,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了!”,一幅推心置腹的样子。
前眼见她态度诚恳,不似伪装,便沉吟道:“既然妹妹这么说,我就打开天窗说高话,有什么就明说了。按说,妹妹已经是第二次跟我说,我们纪家怎么也不能拒绝才是,只是如今我们家老爷已经被贬,不再是原来的二品大员,而我们家只有瑜儿一个女儿,这次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和离在家,对于这门亲事,我实在是心中打鼓。
武宁侯府上是何等显贵,若是以前或许我还敢高攀。可是如今,我们家这个情况,说高攀都是太看得起我们家了!不是我们家不识抬举,而是这么亲当真齐大非偶,我只有这么个女儿,实在不想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还请妹妹你多多体谅才是!"
容氏听她这么说,不仅不生气,反而过来安慰她:“姐姐,你当我是那两面三刀的人吗?我既然叫你一声姐姐,便是真心拿你当姐姐待,拿姐姐的孩子当亲外甥看待。绝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媒这件事,本来就有成有不成,人家不愿意,哪能硬逼着人家呢!这样不是做媒,是结仇呢!"
顾氏听了,感激于她的赤诚相待,觉得自己刚才是存了私心的与她亲近,心中就存了几分愧意。却不知道如何开头。
却听见容氏叹了一口气道:“姐姐不愿意,我也是能理解的。想必姐姐也听说龚伯南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又克死了昊侍郎家的小姐了吧!"
顾氏听了大惊:“克死了吴侍郎家的小姐?这是怎么说!我倒是不曾听闻!"
容氏说道:“要说这武宁侯府上也真是倒霉,年前刚定下吴侍郎家的小姐,那小姐年后就得病死了!先前死了一个未婚妻,又死了一个老婆,名声已经不好听了。现在又遇上这件事情,这下子岂不是更加坐实了克妻的名头了!"
顾氏听了心惊肉跳,不由庆幸,还好纪瑾瑜没有定给龚伯南,否则,说不定克死的就不是吴家小姐,而是纪瑾瑜。庆幸之余,她也好奇道:“是年前在段府赏花时遇到的那个小姐吗?"
“不是!”容氏面上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赏花的那个是庶出的小姐,龚伯南定的是嫡出的小姐!当初做亲的时候,我就说不该定。哪有人出门不带自己亲生的闺女,反而带隔了肚皮的庶姑娘的?都怪那吴家夫人花言巧语,我那舅母又娶妇心切。谁知道,人还没娶,就死了!岂不晦气?我舅母如今肠子都悔青了,又有何用?"
顾氏也点点头道:“怪不得,我们都没听说,想来吴家也觉得有亏,不敢声张!"
容氏却叹气道:“就算如此,还是被人传了出来,我舅母如今病急乱投医,就让我来说亲,不仅是您一家的小姐,别家的待字闺中的姑娘,我舅母都托人暗暗看了个遍,不求身份地位,只要身子结实,不是那病秧子就成了!还说哪怕是个老母猪,只要能活蹦乱跳活到八十岁,她都认!”
顾氏睁大了眼睛:“武宁侯夫人真是这么说的?"这也太心急了吧!
容氏却眨眨眼道:“若真是个好的,能主持中馈,自然便是武宁侯的大奶奶。若真是上不得台面,不过是龙椅上的娃娃皇帝,是个傀儡罢了!只要她活着,龚伯南克妻的名头自然不攻而破,到了那时,什么样的贵妾纳不来?"
大户人家的龌蹉事情多了去了,顾氏听了并不以为杵,反而点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求武宁侯府上能娶到命好又有才干的奶奶,这样便四鱼俱全了!"
“哪里就有那么好了,如今看了两家,一个是贵亲家范大人府上的嫡出二小姐,另一个是户部的一个九品的典史家的姑娘。若是我猜的不错,贵亲家府上的姑娘可能性大一些。那个典史家的姑娘,小小气气,看着身子骨就柔弱。贵亲家府上的姑娘,随了她的生母,身子骨结实,一看就知道好生养,是长寿的相。就是性子……”容氏说着摇了摇头。
顾氏知道涉及到别人家的事她不好多说,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丫鬟新添的茶捧给她说道:"这是今年新得的茶,现在泡到了第三遍,茶味已经出来了,你尝尝怎么样?"
容氏轻轻低下头,见细腻雪白的瓷盏内,舒展开来的茶叶紧圆光滑、纤细挺直如针,色泽苍翠绿。润,汤色嫩绿明亮,香气怡人。
她轻吸一口,不由眼睛一亮:“这是什么茶,我竟从未喝过,竟然比碧螺春还要清鲜醇爽。"
"你喝看合口就好!”顾眼笑道:“这是老爷早年的门生,在湖北做官,前二天托人送来的。说是什么恩施玉露,在湖北一带有名,咱们这里是没有得!"
容氏又喝了一口,一脸满足的样子:“我说我怎么没喝过呢!原来我们这里没有!"
说着,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放下茶盏。
顾氏却笑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价格比咱们这里的普通茶还便宜。难得你喜欢,待会让小丫头给你包两包。"
“真的!”容氏高兴地拍了手,笑眯眯道:“那就太好了,可见我是有福气的,虽然没作成媒。却喝上了茶!"没想到容氏居然是个爱喝茶的!
顾氏笑道:“两包茶也值得你这样!”语气比原来亲昵很多!
“怎么不见我那外甥、外甥女?”容氏问道。
“老太太今日跟两个丫头去了西郊的法缘庵上香,远哥早上送了她们去,回来点个卯,说是要给他媳妇买点酸梅回来,谁知这一走就是半天,这一会不知道去哪里了!"
容氏听了,一幅遗憾的样子:“本来还想见一见的,没想到今天这么不凑巧。远哥媳妇怀孕不舒服,我就不去看。姐姐你忙着吧,我这就回去了!"
“不要紧,如今都在盛京,见面的机会多的是!倒是你,难得来,多坐会才是!”,顾氏挽留道。
听了顾氏的话,容氏站起来推辞道:“我说了姐姐可不许笑话我,我们家的猴儿不知怎么样呢
半天不见,我心里惦记的慌!"
顾氏送她到门外:“这有什么笑话的,做母亲的,都是把孩子当眼珠子一样疼!等到孩子大一些
就好了,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顾氏亲自将容氏送上马车,容氏再三叮嘱:“有空一定要带外甥女去我家!"
直到顾氏保证再三,这才登上马车,骨碌碌而去。
顾氏站在门口还没有回头,就看见自家的两辆青帷布围成的马车打巷子口进来了。
顾氏便站在一旁,等马车到了门口,老太太下了马车,便迎上去道:“老太太路上是否顺利?累不累?”
纪老太太丝毫不见劳累的样子,一幅心满意足的样子:“不累,不累,我去见佛祖,为家人、为自个儿求福,就是天天去也不累!倒是你二弟妹,对佛法不通难为她陪我坐了一天。"
黄氏在另一边扶着纪老太太笑道:“我不过是白坐着,哪里就累了?母亲快别笑我了!"
说着她好奇问道:“大嫂,我看着刚才那一辆大红色绉纱马车依稀是从咱们家门口过去的,不知坐的是什么人?”
顾氏随口说道:“是镇北侯府上的容大奶奶,到咱们府上为武宁侯家的大爷说亲来了。不过因为与瑜丫头八字不合,已经被我拒了!"
“啊?”黄氏听了惊讶道:“这么好的人家,大嫂都舍得拒绝?真是可惜了!”,那语气好像十分地痛心疾首一般。纪老太太却说道:“武宁侯家人口简单,其实也不错,不过八字不合,拒了就拒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黄氏听了,却在心中暗自嘀咕:谁不知道,八字不合不过是个借口。大嫂也真是的,与丫头不合。适合,还有玥丫头啊!唉……那可是武宁侯府上啊,这么好的亲事,想想就心疼!瑜丫头也真是的,好好的西平侯府少奶奶不做,非要和离!现在连武宁侯府也看上,真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姑爷。大嫂也是偏心你们看不上,就不能介绍给玥丫头吗?
晚上回房,黄氏越想越糟心。
她来到纪瑾班的房间,见纪瑾玥正在抄写经书,心中气愤:“写,写,写,你就知道做这些
没用的!人家刚和离没几天,就有人求亲,你呢!和离在家这么久,谁又为您操心过?除了我,谁是真的疼你!那个老太太,你就是给她抄再多的经,她的心还是在瑜丫头那里,眼里、心里也不会有你!”
黄氏这一番恼怒,让纪瑾玥吓了一跳。她连忙扔下手中的笔,站起来对黄氏说道:“母亲,你这是怎么了?今天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吗?横竖我也没事,抄经就算打发时间了!反正我闲着也觉得无聊,母亲若是不喜欢,我以后不写了就是,母亲千万莫生气!"
“唉……”黄氏见她这个柔顺的样子,便说道:“我这样的人,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女儿?你怎么偏偏就随了你那无用的爹,但凡你随了我一丁点,也不至于这样。"
“母亲……”,听到黄氏提到纪汉,纪瑾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这是无主儿的样子,让黄氏十分无奈:“罢了,看来,你这个样子我是指望不上了。谁让我是你娘,活该给你操一辈子的心!"
顾氏在另一个房内,寒着脸对纪慕远说道:“怎么一去就是这么半天?衣服破了不说身上还有酒味?”,说着她不由语气一顿:“你该不会是学那些纨绔子弟,趁着媳妇怀孕,便喝花酒、逛窑子跟人打架斗殴闯祸闹事吧!"
“母亲!我没有闯祸!”,喝了酒的纪慕远微醺地摆摆手,兴奋地对顾氏说道:“父亲一直说我没有刚性,没想到我今天也做了一回英雄,狠狠教训了那帮欺负孤儿寡父的地痞流氓。"
说着他像孩子一样拉着顾氏的衣袖说道:“母亲,你不知道,原来教训坏蛋的感觉是这样的.....好!就像喝了酒,不,比喝了酒还让人觉得畅快!父亲若是知道了,也一定会夸我的!"
顾氏听他说了这么多,本能地皱起眉头想教训他,可是看着他欢快的样子,就像做了好事等着大人表扬的孩子一样,顾氏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这些日子一来,纪洪在纪慕远面前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失望,让纪慕远一直闷闷不乐。
儿子有多久没有这样欢快的笑过了?就算是喝醉了,还令令不忘父亲的夸奖!
顾氏看着看着心里就叹了口气,儿子一离开自己就是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能天天见着了,反而又忧心起来!他懂什么,不过是想让父亲母亲看到他的好处罢了。
顾氏疼惜地望着他,语气渐渐柔和下来:“你不要着急,坐下来喝口茶解解酒。然后好好跟母亲说,你是做了什么好事了?"
纪慕远听了顾氏的话,顺从地坐到她对面的靠背椅上,然后喝了一大口浓浓地解酒茶,又迫不及待地道:“今天我正在路边看酸梅,突然感觉到荷包以坠,再一回头,居然被一个毛贼偷走了。那毛贼见我发觉,自然飞也似地跑。我一想那荷包是大妹亲手绣的,忙跟在后面追上去。没想到,那毛贼这么坏,专挑人多路挤的地方跑。我不仅追不上毛贼,还被路边摊子上的竹签刮破了衣服……眼看毛贼越跑越远,我以为自己追不上的时候,杨兄弟就出路边追了上去,杨兄弟真是厉害,不仅跑得快。而且好身手,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抓住了那个毛贼,动作干净、利落,真是少年英雄!引得路边一片叫好之声!"
说道这里,纪慕远好像还沉浸在那个杨兄弟的好身手之中,一幅崇敬佩服之意。
顾氏却听的一头雾水:“不是教训流氓吗?怎么变成了抓飞贼?这个杨兄弟又是谁?"
“杨兄弟就是今天帮我抓毛贼的英雄,当时我在路上迫毛贼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帮我,就算不帮我,好歹也帮我拦一下啊!只有杨兄弟急公好义,当时我追毛贼的时候,他正在茶馆里喝茶,见到飞贼他立马就跑出来追了上去,那身手真是快,可谓风驰电掣一般,我不过刚眨了个眼,杨兄弟就抓住了毛贼!"
“哦!”到这里顾氏听明白了:“那个毛贼还是流氓?"
“不是!待我赶到的时候,才知道那个毛贼居然是个一十二岁的毛头小子,穿的破破烂烂的,原来他父母双亡,要养活一个年仅十岁的妹妹!"
“居然是这样!”顾氏也觉得十分意外。
“对啊!我当时就不知道该不该要回荷包了,还是杨兄弟有方法,慷慨解囊,将他的荷包给了那个小子换回了我的荷包!不仅如此,还说若是他们兄妹实在过不下去了,他可以介绍那个小子去他亲戚家的茶行做事!杨兄弟真的是古道热肠!”,语气之中,一幅十分推祟的样子。
顾氏听了,也十分唏嘘:“这样说来,你的这个杨兄弟人还真是不错!"
“嗯!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对于杨兄弟这样助人为乐,便觉得佩服不已。不管怎么说他帮我找回了荷包,还掏出了自己的荷包。为了表示感谢,当时我就跟杨兄弟到旁边的酒楼一起吃饭。没想到却遇到几个地痞在调戏唱花鼓的小姑娘,我心中气愤不过,就上去理论了几句,对方仗着人多势众,不仅不住手,反而变本加厉,还对我也动起手来!杨兄弟自然会不袖手旁观,将那几个地痞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当场就保证再也不会找那个小姑娘的麻烦!"
纪慕远说着,十分解气地喝了一口茶,好似无比爽快!
顾氏等他说完才道:“就算是事出有因,你也该早点回到家中才是,你这一去半天不要紧,倒让你妹妹、老太太在法缘庵好等!"
“唉呀!”,纪慕远一拍额头:“我怎么把妹妹她们忘了!”,说着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顾氏一把将他拉住:“她们已经回来了,你也不看看这都多早晚了!倒是你,今天累了一天,快
些回去歇着才是正理。以后可不敢再这样造次,害得大家都为你担心。你就是不看我们,也要看看你媳妇挺着大叶子,让她拍心了半天,你怎么忍心?"
“母亲,儿子今天忘形了,还请母亲原谅儿子无状!”,本来喝的就不多,这会的功夫,纪慕远已经醒了,清醒过来了。
"以后不可这么着,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心中不痛快!以后若是想喝酒,在家中让你妹妹陪你喝几盅,她的酒量可不比你差!"
纪慕远则是非常羞愧:“母亲...….
“好了!”,顾氏笑着说:“我是你的母亲,自然关心你!若是别人我还不乐意说呢!你的那个杨兄弟,人家好歹帮了你的忙,你就是要感谢,也该请到家中才是!随随便便在外面吃酒,可不是我们家的作风。后天便是初八,你父亲也休沐,你请了他到咱们家里来吃酒,岂不很好?"
自己的朋友能够被家人接纳,是让人高兴的事情,纪慕远不由大声地应道:“是!杨兄弟锄强扶
弱,是真正的正人君子,与官场上那些标榜的道貌崖然的人绝不是一样,父亲若是见了,也肯定能与杨兄弟谈得来的!"
“快回去歇着吧!"
“是!”纪慕远行了一礼,这才脚步轻快,面带微笑心满意足地走了。
顾氏看着就叹了一口气:“老爷,远哥儿这孩子心性纯良,你这些日子,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纪洪从屏风另一面转过来,反驳道:“哪一家的老子不是这么教儿子?偏偏他受不住?"
“老爷!”顾氏埋怨道:“就算是如此,你也不该天天这样失望叹气,远哥儿怎么说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你也该看开些了!你一直这样,让远哥在孩子面前,媳妇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你还怨我?”纪洪瞪圆了眼睛:“刚才你还说他喝酒都不如瑜儿!"
顾氏一听,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夫妻两个什么都好,只是一提到两个孩子的问题就容易出口角。
最后还是纪洪低了头:“罢了、罢了,我也只有这一个儿子,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他这个样子,恐怕我也改变不了了,就让他这样吧!"
顾氏这才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知道远哥儿太平庸,只是他已经这样,强求也无用!看着咱们把孩子逼成这样,我心里头就难受!若是孩子多,也就罢了,我统共就这么两个孩子,哪一个受了委屈我都舍不得!"
纪洪见顾氏这样,也是长叹:“知道你舍不得,还巴巴地叫了儿子刚结交的朋友来家中。"
"那是当然!”,顾氏说道:“远哥儿心性单纯,若是被人勾搭得学坏了,这可不行!"
纪洪哈哈一笑,颇为自负地说道:“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是这一点我可以担保,我纪洪的儿子绝不会做出不务正业、吃喝嫖赌、败家忤逆的事情来的。"
顾氏听了,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但还是犹自辩解道:“那也要请到家中,咱们看过才好!"
自打范氏怀了身孕,主持中馈的事情就交到了顾氏手里。
搬到了椿树胡同之后,顾氏便撒手不管,诸事不理,掌家大权又落到纪瑾瑜手中。
纪瑾瑜干脆在自己院子前面,作为客房的第一进院子的花厅里理事。
初八这一天上午,纪瑾瑜正跟灶上的管事婆了何妈妈商量中秋节的菜单,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喜月进来禀报:“姑娘,姑太太派人来给老太太请安,顺便看看姑娘!"
"去看过老太太了吗?"
“没有,刚进门!”
既是看老太太,应该先去老太太的院子,然后临走的时候才经过前院的。没有正主没看到,巴巴地来看我这个小辈的道理!
纪瑾瑜想着,便对旁边站着的湘月说道:“快请进来!"
纪瑾瑜合上手中的食材单子,对灶上管事婆子何妈妈说道:“就照着这上面的食材买,又肥又大的螃蟹另外再添两娄,甜点跟月饼不要我们自己做了,到南大街五云斋去买,又好吃又方便!"
何妈妈听了连连点头,考虑了一下又谄媚地说道:“姑娘可能不知道,盛京做糕点最好的,要数盛明坊。五云斋要排在盛明坊、鼎丰林后面呢!"
“盛明坊的月饼虽然好吃,却是北方人的口味。妈妈怎么忘了,老太太、二太太还有二姐姐,都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就是父亲,母亲与我,也在南方生活了十来年呢!要说南方的目饼,还是五云斋的最合口。既然妈妈说了,不如两家各买一些!这些都要上等的,另外再买一些二等的月饼回来,十四那天晚上分派下去,按照人头,每人五块。我这会还有客人,妈妈先回去,细节妈妈自己掂量就成。这些日子就劳烦妈妈辛苦一些,待过了中秋,我再好好谢谢妈妈!"
“不敢当姑娘的谢,倒是我,要代大伙谢谢姑娘。”何妈妈笑得合不拢嘴“既然姑娘有事,我就先回去。姑娘放心,事情交给我,绝对给您办的妥妥当当的!”
何妈妈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不多时,就看见湘月身后跟着一个细眉圆脸的中年妈妈走了进来,纪瑾瑜忙站起来,迎上去。"原来是柳妈妈,您怎么亲自来了?"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拿着深蓝色包袱的小丫头,
柳妈妈是纪晴云的贴身妈妈,能让她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几个人行礼,见面之后,柳妈妈才道明来意:“二太太今天一天早,跑去找我们奶奶,要我们奶奶给二姑娘保媒,临走的时候还放下了这个!”,说着那小丫头将手上的包袱放到纪瑾瑜面前的桌子上。
纪瑾瑜打开一看,居然是两个小孩拳头大的夜明珠。
柳妈妈又说道:“这夜明珠,我们奶奶是认得的,这是老太太的陪嫁,一共有四颗。当初连奶奶嫁人都没舍得拿出来,怎么会到了二太太手中?我们奶奶怕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便让我过来问问!"
纪瑾瑜听了,不由觉得汗颜!
姑母的意思,是怕二太太趁老太太不知道,盗了老太太的嫁妆吧!看来,二太太黄氏很不得人心啊!就纪瑾瑜对她的了解,盗老太太嫁妆这种事,她应该还没有胆子做。
纪瑾瑜忙解释道:“这夜明珠的确是祖母的,却不是二婶婶拿的,是祖母给她的。说起来,也不是给二婶婶的。当初二姐姐出嫁,除了五百两银子以外,祖母还拿了一对夜明珠给二姐姐添妆,想来就是这两个了。另外两个,我出阁的时候,祖母送给了我!所以,这夜明珠,应该是二婶婶从姐姐处拿的。"
柳妈妈露出了然的表情,
“不知二婶婶托姑母给二姐姐找的是什么样的人家,居然要送这样的大的礼?”,黄氏抠门,人所共知,这么大手笔,由不得纪瑾瑜不好奇!
"这是我要跟姑娘说的第二件事”,柳妈妈正色道:“二太太说,要将二姑娘说与武宁侯府上的长公子。二太太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说镇北侯府上的大奶奶昨日来做客,夸二姑娘模样好,性子温顺,便要将二姑娘说与武宁侯府上做大奶奶,因为她身上有事不方便,所以就要请我们奶奶从中间说项。
我们奶奶一听,吓了一跳,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不知道是二太太一个人的主意,还是家里都想做这门亲,二太太前脚刚走,就派了我来了。"
纪瑾瑜一听立马站了起来,一脸郑重:“多亏了妈妈您跑一趟跟我们说,这件事我们实在不知道,家中如今是我主持中馈,我可不知道二姐姐什么时候见过镇北侯府的大奶奶。别说二姐姐了,就是二婶婶也没有在家中见过她。
昨日镇北侯府大奶奶是到家里来了,只是她来的时候,我与二姐姐、二婶婶陪着祖母去了法缘庵,我们到家的时候,镇北侯府的马车已经回去了。"
“我就知道这里面有蹊跷”,柳妈妈松了一口气:“武宁侯府的长公子已经连克死了三个人,谁家还敢把姑娘朝他家中嫁?那还不如直接将姑娘往火坑里推!我们奶奶就说,老太太,大太太都不是这样的人,恐怕是二太太自个儿的主意。就派了我来问问,果然被我们奶奶说中了!"
事情牵涉到二太太黄氏,又牵扯到纪瑾玥的婚事,纪瑾瑜不敢擅做主张。所以,她忙说道:“我虽管家,却是家中最年幼的。二婶婶又是长辈,这样的事我之前也没有遇到过,事关二姐姐的终生大事,我也不敢乱拿主意,请妈妈跟我一起到老太太处走一趟。"
柳妈妈听了,脸上就露出赞许的目光。三姑娘真不愧是大太太的女儿,这接人待物,处理事情的手段,有条不紊,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
"姑娘说得对,这件事情本来就该让老太太知晓才是!"
纪瑾瑜让湘月去东院请顾氏,自己陪着柳妈妈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给母亲请安!”,黄氏笑盈盈地进了老太太的屋子:“昨天刚听了一天的经,不知道母亲累着了没有,也该好好歇歇!"纪老太太冷哼一声:“我不累,倒是你恐怕累得不轻!”
"母亲说哪里话,陪母亲去上香听经,可是既积阳德又能孝敬母亲的好事,我并不觉得累!"
黄氏话说到嘴边,才感觉到老太太这话音有些不对啊!
黄氏不由抬起头来,看见纪老太天寒着脸,目沉如水地盯着自己。
顾氏拿着一把六鱼湘妃团扇,低眉敛目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坐在老太太旁边,给她打着扇子。果然是顾氏!
黄氏一见她如此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的火气就“噌噌噌”往上蜜!每一次都是如此,自己在底下被老太太训斥,她像没事的人一样坐在一边可怜地望着自己,看自己的笑话。到了最后,她总是会出来轻轻巧巧地给自己说上几句好话,然后等着自己对她感恩戴德,老太太对她赞不绝口!
这些年来,自己在老太太面前总也讨不到好,昨天陪着老太太去上香,自己忍着困意与无聊,陪着老太太听法缘庵里的尼姑讲经,自己一句也听不懂,还是硬装成感兴趣的样子,为的就是讨好老太太,到时候玥丫头的婚事,老太太也能帮帮忙!
没想到,顾氏居然这么阴险!见自己得了老太天的欢心,就开始给老太大上眼药了!
难道,自己这些年来不得老太太欢心,都是顾氏在中间挑拨的不成?黄氏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有道理!“大嫂!”,黄氏的声音绷得紧紧地,脸色十分难看:“在安吉的时候,你就一直把持家务,别人沾不得一点边。我敬你是嫂子,从来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到了盛京,你越过我,将中馈交给瑜丫头这个小辈,我照样什么话也没说。现在,我整日里闲在家中无所事事,难道这还不够吗?你何必时时处处要强压我一头!"
顾氏一听,脸色十分难看,本来她想着纪瑾玥那柔顺的模样,心中还想给纪瑾玥找一户好人家。现在,听了黄氏的话,她心中冷哼,自己什么都没做,都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若是自己真的动了善心,给纪瑾玥说了亲,纪瑾玥以后过的不好,她岂不是要找自己拼命?
反正,纪瑾玥是二房的女儿,自己不过是个伯娘,何必操那个心呢!再说了,不是还有老大吗?老太太看着面软心慈,实际上心里面明镜似的!好在她从不无理取闹,否则,顾氏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老太太面前讨到好!
这样想着,顾氏就存了看笑话的心思,脸上越发谦和:“二弟妹,你误会了.……"
顾氏的话刚说出口,就听见纪老太太冷冷地讽刺道:“你怎么会整日闲在家中无所事事?又是见晴云,又是陪镇北侯大奶奶说话,又要陪我这个老不死的听经,恐怕二太太早就忙得分身乏术了吧?"
老太太的话,让黄氏不由地一噎,自己去见纪晴云的事情,老太太怎么会知道?
难道自己早上出门被顾氏看到了?
她瞪了顾氏一眼,硬生生地将刚才那祟张的气焰压了下去,挤出一个笑脸道:“老太太这又是听谁
在搬弄是非?说的这些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到了这个时候,嘴硬不说,还颠倒黑白将屎盆子往别人身上扣!
顾氏不中心生怜悯:纪瑾玥那样柔顺的姑娘,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母亲!如此一来,恐怕连老太太
也不会喜欢纪瑾玥了!
“你不明白?”老太及反笑:“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随手一丢,两个小孩拳头大的夜明珠就像玻璃球一样骨碌碌地滚到地下。
“哎呀!”黄氏心疼得不得了,忙将夜明珠拾起来,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检查它们有没有磕坏,口中还埋怨着:“母亲,你这是干什么?这样大的夜明珠,就是整个大晋朝也找不出来几个,幸好没有摔坏,若是摔坏了......"
她说道这里,手不由一顿,这明明是自己送给姑太太纪晴云的夜明珠,怎么会到了老太太手中!
老太太见她这个样子,更加不齿:“摔坏了也是我的东西?只要我高兴,摔坏了,我还能听到一
声响!若是给了那不肖子孙,拿出去白填别人家的口袋,还不如摔了省事!"
“老太太,说哪里话?”黄氏心虚道:“姑太太是老太太嫡亲地闺女,哪里会是别人?”
话刚出口,她就恨不得要咬断自己的舌头!
果然,老太太讥笑地望着她:“怎么,你终于承认了?"
事到如今,黄氏也知道瞒不下去了,反正最后老太太也是要知道的!
“老太太!”黄氏心虚道:“这件事,我本来早就想告诉大家的,但是想着事情还没有真正定下来,就没有说,我本来打算今天晚上就跟老太太说的,没想到老太太有了耳报神,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你求人办事,却拿了我的东西,幸好晴云是个明事理的!若是遇到那不懂事的,恐怕只会怪我不疼亲生的姑娘,偏疼隔辈的孙女!弄不好,还会因为这几个珠子跟我离了心。"
原来,老太太是因为这件事生气!黄氏自以为自己找到了老太太生气的缘由,不由放下心来!
"这怎么会!”黄氏忙解释道:“谁不知道咱们姑太太随了老太太,最是明理懂事,通情达理....…."
纪老太太一见她一副不知道错的样子,也懒得继续跟她说,便直接说道:“听说你给玥丫头找的是武宁侯龚家的长子,不知道你见过没有,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别跟上一次那样,稀里糊涂地就将现丫头嫁了,到后来还是你大嫂了半天人家才愿意和离!"
“那怎么能一样?这可是侯府公子,岂是一个小小的安吉县令家能比的?我虽没见过,但是也知道高门大户的公子从小就跟在夫子身边读圣贤书,懂道理,明是非!”说话的时候,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顾氏与老太太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原来,黄氏也不知道龚伯男克妻的事情!只是看着对方门楣高,是高门大户,权贵之家就想嫁纪瑾玥,并不是知道情况,还要将纪瑾玥往火坑里推,卖女求荣!
这一会的功夫,黄氏也反应过来了,既然是这么好的人,为什么顾氏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过去!难道那武宁侯家的公子是个身体残缺之人或者德行有亏之人?
“大嫂!”,黄氏不由焦急地问道:“武宁侯家的长公子,莫非是个瘸子或者麻子不成?'
“二弟妹放心,武宁侯的长公子相貌堂堂,文武双全,既不是瘸子,也不是麻子!"
黄氏听了,放下心来:“这就好!这就好!"
顾氏望了老太太一眼,艰难地说道:“我在这里恭喜二弟妹得偿所愿了!”,她口中说着恭喜地话,语气却掩饰不住的难过,说罢还拿手绢擦了擦眼角。
黄氏见了,心里凉飕飕的!这怎么是恭喜的神态,分明是送葬的样子!
黄氏急的头上直冒汗:“大嫂!武宁侯家的公子,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说呀!"
顾氏这吞吞吐吐地说道:“二弟妹,事到如今,你还问这些做什么?姑太太已经跟武宁侯家说了,对方满口答应,说是下个月就择日来迎娶!从今以后,你就当没有生养过这个女儿吧!"
黄氏听了,急的嘴里直冒泡:“大嫂,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跟我说说呀!"
老太太见了,脸上就露出满意的神色。看来,黄氏虽然糊涂,看护子女的心却是真的!
顾氏见火候差不多了,才怜悯地望着她说道:“武宁侯的长公子一表人才,但是却是个克妻的命!连过门带订亲的,一共克死了三个人了!”
黄氏一听,如坠冰窟!直冷得她心中打颤,手脚都抖了起来:“大嫂,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顾氏见了,叹了口气,状似哽咽地说道:“这都怪我,没有跟你说清楚!你要怪,就只能怪,玥丫头命薄!""不会的!不会的,大嫂!”,黄氏拉着顾氏的手,眼睛红红地说道:“大嫂,你一定有办法的。大嫂,我求求你,救救玥丫头!这孩子,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是她大伯娘,你不管她谁管她!"顾氏却不说话,只拿着帕子擦眼泪。
黄氏又求老太太:“母亲,我错了!母亲,是我猪油蒙了心,猫屎糊了眼,母亲,求求你,救救
明丫头啊!我可只有这一个姑娘,若是嫁去了武宁侯府,跟跳火坑有什么区别!母亲,你就看在这孩子天天为您抄写金刚经的份上……"
说着,黄氏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玥儿,是母亲害了你啊……"
本来顾氏只是做戏,见黄氏哭得伤心,感受到她一篇疼爱儿女的慈母之心,顾氏眼泪就真的落了下来。
物伤其类!黄氏大哭,她心中也十分难受,就想让老太太放过黄氏:“母亲,你就救救玥丫头吧!"
老太太这才状似为难地说道:“玥丫头怎么说也是我的孙女,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事到如今,少不得我让晴云亲自跟龚家赔礼道歉了!”
黄氏听了,好像这才反应过来:“谢谢母亲,谢谢母亲!"
“只是有一点,你得答应我!”,老太太说道。
黄氏头点如捣蒜:“母亲,你说,你什么我都答应!"
“从今之后,玥丫头的婚事,由不得你做主!”,老太太盯着黄氏说道:“若是有适合的人家,人品出众的好孩子,不用你说,我也会为玥丫头做主!"
“我知道!”黄氏连连答应:“事不过三,我以后绝对不会瞒着老太太了!"
“嗯”,老太太点点头,仿佛对黄氏的听话很满意,然后又警告地说道:“如果你再背着我,偷偷定了玥丫头的婚事,到时候,休怪我不给你留情面,将你送回安吉去!"
黄氏却没有懂!
“老太太,放心,玥丫头的婚事,我一定全听您的!只是,过几个月老爷就要从安吉到盛京来了,您将儿媳送回去,到时候我再跟着二老爷回来,路上来来回回的,岂不是麻烦吗?"
老太太盯着她似笑非笑:“我说的是送你回安吉黄家,并不是我们纪家!若是你再胡来,我们纪家可容不下你这样忤逆亲长,事上不尊的媳妇!"
言下之意,就是要休了黄氏!
黄氏这下子才反映过来!
她没有想到老太太在满屋子仆妇与顾氏面前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留,脸色变得刷白!好半天才磕磕绊绊地说道:“老太太教训的是,儿媳记住了!"
从那一天起,黄氏真的一改原来的样子,每天早早地到老太太院子里立规矩。不知道她是为自己之前的鲁莽后悔,还是害怕纪老太太送她回安吉。总之,这一番惊吓,让黄氏老实了不少。
八月初八这一天,纪慕远早早地过来跟纪瑾瑜打招呼:“大妹,今天哥哥要宴请的杨兄弟可是一位英雄,他不仅侠肝义胆,而且武艺高强!你可千万要好好准备才是!"
这位杨兄弟,居然能让纪慕远这样推祟这样重视!不过如果真的按照纪慕远说的那样的话,这个人还真的是个德高义明的好人!
既然能请到家里来,肯定与纪慕远交情不浅了!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纪慕远就要宴请他了,这速度好像快了一些!纪慕远也太容易轻信别人了吧!
现在既然人家要到家中做客,考虑这些也无用,还是好好招待才是!
更何况纪慕远还如此看重此人,自己更应该重视了!不管是谁,都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得到家人的认可。纪慕远也不例外!
纪瑾瑜想着,脸上就添了几分郑重:“既然是哥哥的朋友,我肯定好好备宴,绝对不会怠慢了!就是不知这位哥哥的这位杨兄弟有没有特别喜欢吃的菜或者忌口的地方,我好准备一下!"
纪慕远却大手一挥道:“这个我不知道的,不过我看杨兄弟那个样子,应该是个百无禁忌的人!
再说了,杨兄弟也不是外人,大妹也不要太小心了!"
纪瑾瑜听了就抿嘴而笑:“哥哥的话好生奇怪,一会说人家是英雄,要我千万好好准备,一会又说不是外人,要我不要太小心了!那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才是呢?"
纪慕远听了也嘿嘿一笑:“是哥哥糊涂了,既然灶上的事情是妹妹做主,那我就听妹妹的!"
纪瑾瑜打趣道:“是啊!君子远庖厨,哥哥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兄妹两个人正说着话,就看见外门的婆子进来禀道:“大爷,姑娘,东院有客到了,老爷说让大爷姑娘过去见客!"
兄妹两个人正说着话,就看见外门的婆子进来禀道:“大爷,姑娘,东院有客到了,老爷说让大爷姑娘过去见客!"
若是男宾客,自然是由纪慕远去陪的,怎么会喊了纪瑾瑜去?
纪瑾瑜一边往外走,一边问:“是什么样的客人?"
那婆子想了一下,说道:"是个年轻的后生,看样子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斯斯文文的,说话也稳重,不像是谁家的公子哥,但是看模样也不像小门小户的出来的,以前到没见过!"
年轻斯文稳重的后生!以前还从未见过!
纪瑾瑜眼皮一跳,怎么会喊了自己去见客?难道是要给自己相亲!
纪瑾瑜不由朝纪慕远望去,纪慕远却一头地雾水:“该不会是父亲以前的门生吧!"
纪瑾瑜直摇头:“父亲离开盛京都十年了!他的门生怎么说也要有三十出头了吧!怎么可能是二十几岁的后生!"
纪慕远一脸地无所谓:“那我就不知道了!咱们还是去见了再说吧!"
沿着青石板铺就的道路,过了月洞门,纪瑾瑜跟纪慕远进了东院第一进。两人并未停留,而是直接进了西便纪洪地小书房。
靠近小书房,就听见纪洪满意中带着几分亲切地声音:"……不错,这一手字写得越发好了!若是哪天落魄了,靠着这一手入木三分地颜体也可以养家糊口了!"
纪瑾瑜与纪慕远不由对视,两人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惊讶:分明是长辈对晚辈才有的语气!
纪洪喜欢字写得好的人,尤草推崇颜真卿的书法!只是纪瑾瑜是女孩子,不适合那种刚劲雄厦的风格,所以一直以来练得都是小楷;而纪慕远虽然练颜体多年,略有小成,但气势总是欠火候。就在两个人惊讶的时候,早有小童报了进去,
就听见纪洪说道:“进来吧!"
纪瑾瑜应声而入,看见纪洪站在紫檀木平头案边,案上放着上好的宣纸,纸上写着几个纵横跌宕、开阔雄厚劲的字!
笔力如此凝练浑厚,隐隐可与纪洪分庭抗礼,实在不像出自年轻人的手笔!
纪慕远自然又是一番惊诧,而纪瑾瑜好像想到了什么!
一个身穿石青色流云暗纹交衽长衫地男子正将手中的毛笔搁在笔架上,
听到二人进门,他不由抬起头来!
纪瑾瑜这才看清楚他的样貌。
双目清润,体态欣长,脸上还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
纪瑾瑜见了既惊且喜,清脆地喊了一声:“青苗哥哥!"
宋青苗,字谷雨,浙江府安吉县邬村人氏。明德十八年间的举人,同年会试落第,回到安吉娶妻伺奉寡母。家贫如洗,便在安吉县街头给人代写书信、状子、门联,无意之中被纪洪发现。因他写得一手好字,纪洪起了爱才之心,将他收在门下做了一名钱粮师爷。因他年纪小,并不算正经幕僚,而是半工半读地学幕。
明德二十一年再次进京赶考,再次落第,与乡中一起进京的学子回家,路过山东,被进城打劫的土匪挟持,强行带回了梁山。据说,当晚便死在了梁山上。
他母闻听此言,如晴天霞需,当场就晕了过去。而他过门三年的妻子,半个月后就改嫁他人当一个月后纪洪听说了这个消息,去找他母亲的时候,老人家当时已经奄奄一息,到了弥留之际,当天晚上就去了。
所有人都以为已经死了的宋青苗,怎么会活生生地出现在这里?
宋青苗面含微笑:“瑾瑜妹妹,你怎么长高了这么多?”,一副一分感慨地样子!
三年前,他离开安吉的时候,纪瑾瑜才十二岁,身体还未发育完全,个子也没有现在高,难怪他一幅吃惊的样子!
纪瑾瑜笑道:“过了年我就十六了,要是还不长,父亲母亲还不急死啊!"
纪洪却哈哈一笑,一幅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是啊,不过短短三年,她就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说着指着纪慕远说道:“这是瑜儿的兄长,想来你们还未见过吧!"
纪慕远听了,便知道此人就是纪洪一直赞不绝口、无比惋惜的宋青苗。
他忙上前一步,一个执手礼:“宋世兄有礼!”
宋青苗却忙回礼道:“世兄太客气了!"
纪洪见了皱着眉头说:“你们是年轻人,不要学那些老学究一口一个世兄、同年的,你们年岁相当,就称呼彼此的字吧!"
纪慕远忙从善如流:“我名慕远,字云翔,还未请教世兄的名讳!"
宋青苗回答道:“我姓宋,名青苗,字谷雨!”
纪慕远不善言辞,宋青苗也是三年来第一次到纪府拜访,纪瑾瑜怕他们冷场,忙指着紫檀木平头案说道:“这字是青苗哥哥写的吗?没想到精进了这么多!"
“是啊!谷雨这一手字写得横轻竖重,胸强圆厚,颇有大家之风了!”,提到字,纪慕远就感兴趣的多了。
宋青苗谦虚道:“不过是形似罢了,还没有颜鲁公的筋骨精髓,当不得云翔夸奖!"
“不、不、不”,纪慕远很是坚持:“写得好就是写得好,谷雨何必太过自谦,说起来,我练得
也是颜体,却比谷雨差了许多。我虽练了多年,却始终不得要领,在这方面,谷雨还要多教教我才是!"
说着,就拉着宋青苗谈论起了颜体字的技巧,宋青苗也不推辞,就真的站在案牍面前与纪慕远你一言我一句地切磋了起来。
纪洪看在眼中就笑了起来。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有前院的婆子来回话说有自称姓杨的客人来了。纪慕远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约了朋友!他丢下笔就要去前院!
纪洪却说道:“你母亲也有多年未见谷雨了,你带着谷雨一起去,然后带着客人一起去见见你母亲吧!"纪慕远自然求之不得,高高兴兴地带着宋青苗走了!
待二人走了之后,纪洪才对纪瑾瑜说道:“真没想到,谷雨居然能安然无恙地从梁山回来!"
纪瑾瑜也是好奇:"是啊,我今天见到青苗哥哥也吓了一跳呢!"
纪洪却道出了前因后果!
原来,宋青苗被梁山上的十匪劫持之后,没有像别人那样拼命挣扎,而是十分镇定,所以一起掳去的十几个人只有他没有被杀害,而是被带到了山上。山上的土匪见他斯斯文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没有把他当回事,后来,见他能写会算,就起了爱才之心,便留在山上做了账房。两年前,皇四子奉命到梁山招安,宋青苗只是个账房,就被释放回家。他回去发现家中无人,听邻里说了寞母已去,妻子改嫁,便回到盛京,在一个粮食店里做堂柜,后来便开始贩壶粮食,就这样白手起家,一步一个脚印,现在在盛京南大街已经有了三间门面了。
纪洪说完,便问道:“谷雨此人,你有什么看法?"
纪瑾瑜略一沉吟,便道:“我与青苗哥哥跟着父亲一起念书长达两年多,那个时候,我就觉得青苗哥哥少年失父却性格稳重,家竟贫寒而不见自卑,时刻不忘青云之志,是个前途光明的大好青年。可惜他虽然刻苦,但是在八股文方面还是十分欠缺,虽有文采抱负却难以通过科考出头。不过,他这样的人,就算不出仕,到了别的行业,也能做出不凡的成绩,绝不是平庸之辈。"
纪洪听完,满意地笑了:“那时的你不过十一二岁,有如此见地,已是难得了!"
“不,难得的是青苗哥哥,被土匪掳去却保存性命,可以想象他定然是十分沉着冷静了。在土非窝中能活下来,若不是十分善于审时度势绝不可能做到。在盛京这样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就从一个白身之人到三间店面的掌柜,可见此人的确善于经营,卓尔不群。是难得的人才!”
纪瑾瑜略顿了一顿才说道:“父亲接旨升迁到盛京的事情,他一定是知道的!那一段时间您的门生前、同窗、同年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来拜见,他却迟迟不来。如今,您被贬至员外郎,咱们刚搬家没几天,就亲自上门拜访,可见此人不是攀附富贵之辈。"
纪瑾玥话刚落音,就见纪洪满脸地欣慰:“你居然想得这样通透,有如斯才智,莫说寻常男子就是比起那些朝堂上汲汲营营地官员,也毫不逊色啊!"
“只可惜,我不是男儿身!”,纪瑾瑜不由嘟哝道!
纪洪听了,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每一次都是如此,纪洪考校纪瑾瑜,得到满意答案之后,总是会无限感慨失落地加上一句:“可惜你不是男儿身,否则我纪家定然要出一个宰辅之人不可!"
这句话就这么好笑吗?
在纪瑾瑜不明所以的眼光中,纪洪止住了笑容,但是眼睛之中流露出来的笑意与高兴怎么也止不住:“你若不是女儿身,我今天便不会问你这些话了!"
纪瑾瑜睁大了眼睛,还是没有明白!
“傻孩子!”,纪洪解释道:“为父是问,你对谷雨此人有何看法!并不是让你点评!只是问你自己的看法!你心里是怎么想得?"
问我的看法!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望着纪洪眼中的笑意,纪瑾瑜就是再迟钝也该明白过来了!
“父亲,青苗哥哥可比我大了十岁啊!"
“这算什么?不过是十岁而已,又不是太大!五十岁的老翁娶二十岁的少妻,大有人在。再说了,谷雨看着并不老!”
“可是,我当青苗哥哥是兄长,就想哥哥一样,从来没有其他的想法!"
"你认识他的时候,你才十一二岁,还是小孩子,而他已经娶妻,你没有其他想法实属正常!现在,你们已经三年未见面,你已经是大姑娘了!"
“可是,父亲……”,纪瑾瑜还欲争辩。
纪洪却叹了口气:“他未娶,你未嫁,双方又是知根知底,我与你母亲都喜欢十分喜欢他。你刚才也说,他品行不错,是个前途光明之人。现在,咱们家门第比他家高,你嫁过去便是屈就他,他一定会对你如珠似宝。再说,我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救济他,又帮他安葬了老母亲,咱们家于他就算是有恩了,看在这些事情上,他一定不会亏待你。我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纪洪说这些话的时候,紧皱着眉头。好像,纪瑾瑜嫁不出去,给他造成了一分大的苦恼似的。“父亲”,纪瑾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女儿,难道就必须要嫁人吗?难道我不能终生陪在你跟母亲身边吗?"
纪洪听了大吃一惊:“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与你母亲虽然疼爱你,舍不得你嫁给别人,却也并不是那种十分自私的人!绝不会因为舍不得你,而将你拘在家中,不让你嫁人的!再说了,我与你母亲总有老去的那一天,你总该有个依靠,百年之后,总要有人给你供奉香火!"
"女儿,实在是还没有想好!"
纪洪听了,好像十分理解:“我知道,薛家的事情,委屈了你。你放心,这一次,我跟你母亲一定好好帮你挑,绝不会再委屈了你!再说事情也不着急,并不是现在就定下来了,我与你母亲会好好商量商量的。"
纪瑾瑜听了,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得点点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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