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年3月初8什么八字(1986年3月初8是什么命)
梁武帝:中国唯一的菩萨皇帝,36年不近女色,死因沦为了千古笑柄
读《资治通鉴》,梁武帝萧衍是个难以绕开的人物。作为皇帝,梁武帝整整活了86岁,仅次于清朝乾隆皇帝,位列中国长寿皇帝的第二把交椅。他漫长的统治生涯,为中国历史刻下了深深的印记。
他出身于贵族之家,从小便是个天才神童,他工于书画,精于文字,长于谋略,是个文武全才之人。萧衍曾是南齐的将领,其后为了反对暴君而发动起义,最终白袍加身(南朝皇帝穿白袍),建立了大梁王朝。
萧衍当上皇帝后,对前面的刘宋王朝和南齐王朝,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刘宋王朝持续时间不到49年,而南齐的统治时间还不到前代的一半。一朝比一朝短,似乎成了南朝的宿命。那么,南朝的国祚为何如此之短呢?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皇帝的威严已经完全扫地了。
汉代时,皇帝是国家的象征,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即使是造反,也绝不敢拿皇帝开刀。但公元260年2月,司马昭在光天化日之下谋杀魏帝曹髦后,对于皇权的尊重和忠诚,从此被弃之如敝履。忠诚这个中国的传统美德,已经被当成了笑话。
在这种背景下,交替,新朝建立,旧朝倒台,完全成为一种常态,谋杀、政治阴谋成为南北朝政坛的主流。东汉末年,中国已经相继出现了数十个,而这些的更迭都是通过篡位和谋杀实现的。在这个基础上,君臣父子兄弟之间的礼数被戳得千疮百孔。
到了宋、齐时期,宗室内部为了争权夺利,展开了疯狂的残杀。宋、齐存在的82年里,光死于宗室残杀的就多达64人。宗室的相互倾轧,却让外人占了便宜。萧衍能上位,不就是因为南齐皇室的相互斗争吗?
为了改变社会风气,安定人心,梁武帝决定进行一场人心方面的改革。为此,梁武帝把目光投向了佛教。那么梁武帝为何不极力推崇强调忠孝的儒学呢?原来自东晋以来,儒学已经相对没落,精英阶层崇尚玄学,百姓则逐渐向佛教靠拢。到了梁代,僧尼的人数就多达8万人。
因此,梁武帝之所以推崇佛教,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确实信这个;另一方面,推广佛教,敦化民俗,成本比较低。
就此,梁武帝的佛教改革就此展开,高僧频频进入宫廷,无所顾忌。为了表示对高僧的尊崇,梁武帝甚至让他崇信的智藏和尚坐在自己的宝座。不仅如此,梁武帝还大修寺庙与佛塔。
在所有寺庙中,尤其以梁武帝为自己父母修建的大爱敬寺最为著名。寺庙建成后,梁武帝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亲自到寺里祭拜自己的父母。而梁武帝的孝行,确实在很大程度上感动了身边的大臣和全国百姓。很显然,梁武帝并不是单纯地推广佛教,而是将佛教与儒家结合,变相地推崇忠孝思想。
为此,梁武帝还主持编纂了儒学气息极其浓重的《在家受菩萨戒》。为了践行《在家受菩萨戒》,梁武帝身体力行,切切实实按照戒律行事。他每天五更天起床,无论春夏秋冬,辛苦地批阅公文奏章,即使冬天手被冻裂了,也不停息;他很节俭,平时身上只穿布衣,一顶帽子可以戴三年;盖得被子,两年才换一次。
不仅如此,梁武帝还只吃素食,每天只吃一顿。他的节俭和勤劳,在很大程度上感染了他的大臣。更令人惊讶的是,梁武帝在50岁之后,甚至连色都戒了。也就是说,在他人生最后的36年里,梁武帝几乎很少碰女人。在中国诸多皇帝中,梁武帝可谓是少有的。
就在当年的四月初八,即释迦摩尼诞辰日,梁武帝亲自受菩萨戒,得法名冠达,被全国百姓称为“皇帝菩萨”。梁武帝之所以如此煞费苦心,是希望社会各阶层能不为恶行、做善事,从而使从此稳定下来。
在梁武帝50年的治国生涯中,他的佛教改革确实起到了相当的效果,梁朝政治稳定、经济发展,成为南朝人口最多、经济最发达的时期,被后世称为“天监之治”。一千多年后,王夫之曾高度评价梁武帝的治国:
“梁氏享国五十年,天下且小康焉!”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梁武帝逐渐发现,自己的改革在某些方面似乎失败了。他所倡导的治国理念,虽然能让臣子效忠,却抹杀不了家人们的野心。他重视孝行,反对宫廷杀戮,却一次次被卷入进来。梁武帝长女萧玉姚,因为与叔父偷情,受到了梁武帝的职责。结果萧玉姚竟恶由胆生,试图谋杀父亲。
对于这个叛逆的女儿,萧衍虽然感到十分灰心,却并没有夺走她性命。
无独有偶,梁武帝第二个儿子萧赞,他怀疑自己是南齐末代皇帝萧宝卷的遗腹子。为了给父亲报仇,萧赞竟悍然投靠北魏。但对于这个不顾养育之恩的逆子,梁武帝仍选择了原谅。为此他专门派间谍潜入北魏,将萧赞的遗骨偷了回来,并葬在自己坟墓边。
儿女兄弟的不断背叛,让梁武帝身心俱疲,所以他经常来到寺院,舍身为奴,用以忏悔自己的罪过。但国不可一日无君,群臣们只好花大价钱,将梁武帝从寺庙中“赎买”出来。四次算下来,光赎他的钱,就达到4亿钱。
不过在寺庙里,梁武帝也没有放松工作。在念经、干活之余,梁武帝仍在通宵达旦的批阅奏章,确实勤政无比。
公元548年,梁武帝的侄子萧正德联合西魏叛将侯景,发动了叛乱。这个萧正德,在很早以前就背叛了梁武帝,投靠了北魏。后来萧正德在北魏混不下去,又返回了南朝。令人惊讶的是,梁武帝不仅原谅了他的背叛,还将禁军大权交给了他。可以说,梁武帝对亲人的过分宽容,最终造成了严重后果。
就这样,恩将仇报的萧正德与侯景,将梁武帝死死围困在台城。而他的儿子们呢?虽然手握重兵,却都按兵不动。毕竟老爹死了,皇位说不定就是自己的了,
就这样,侯景攻破了台城,并杀气腾腾地走到了梁武帝面前。然而出乎侯景意料的是,他所面对的不是一个可怜的老人,而是威严有加、神圣英武的皇帝。看到了梁武帝的王者之像,手握屠刀的侯景竟吓得浑身筛糠,对老皇帝行了君臣之礼。
太清三年(549年)五月初二,梁武帝被活活困死在皇宫里。他躺在台城皇宫净居殿,嘴里发苦,索要蜂蜜不得,在发出了两声”嗬!嗬!”(表示惊讶)的声音后,便在饥渴交加中逝世,享年八十六岁。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曾经的菩萨皇帝,却落得个晚节不保的下场,成为了千古的笑柄。历史是一面镜子,梁武帝的成功和失败便是后世最好的镜鉴。
当古诗词遇到月相
在我国古代诗词中,有许多以月亮为吟咏对象,有的虽不直接吟咏月亮,但会写到月亮。若纯粹从天文学的角度去辨析诗中月亮的月相和出现的时间,也是鉴赏古诗词的一个方面吧。
月亮的位相变化是自古以来最为人们注意的天象之一。这就是月亮的形态在天空显示以一个朔望月为周期的变化,若从朔开始,经过蛾眉月(又称新月)、上弦月、盈凸月、望月(又称满月)、亏凸月、下弦月、残月回到朔(或晦)。天文学上以月球对于太阳的黄经差Δ来定义上列各个位相。在黄经差到达某一数字时,都是一个确定的瞬间。这些定义如下表所列:
历法中的阴历和阴阳历(如我国的传统历法和现在的农历)以朔望月作为历月的根据。朔望月的平均长度是29.5306天。阴历和阴阳历取历月长度为29日或30日,使得多个月的平均接近朔望月。以朔作为一个月的开始,即初一,也就是使得朔(Δ = 0º的这个瞬间)落在初一这天之内。经过29日或30日以后,下一个朔仍然落在初一。但是,实际上在农历的最后一天(二十九或三十日,称为晦)也是看不到月亮的,因为晦这一天的晚上,离朔的瞬间往往不到24小时。
先来读一首唐诗,张继的“枫桥夜泊”:
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 夜半钟声到客船。
“月落”是诗人在诗中描绘的唯一天象。请问已经落下的是什么月相的月亮?要回答这个问题,先要了解月相是怎样形成的。
月球自身不发光,它之所以发亮是因为反射了来自太阳的光。当太阳、月球、地球三者相对位置不同时,地球上的人们从不同的角度去看月亮被照亮的部分,于是显示出不同的位相。如下图所示,太阳光从右侧射来。通常在对月球的轨道运动作定性的讨论时,往往取月球在平均轨道面上运行。这个面就是黄道面,因为白道就以黄道为平均位置上下摆动。
图中月球在位置1时,它被太阳照亮部分完全背着地球。这种月相称为朔。在天文学上定义朔为月球黄经等于太阳黄经的那一瞬间;这一瞬间所在的那一日,称为朔日,即初一。朔日以后,月球逐日向东远离太阳,即月球黄经比太阳黄经逐日增大。
在图中位置2,约在农历初三到初六七的黄昏,蛾眉状的月球挂在西方的天空,被照亮的凸出部位朝向西方下落的太阳,这时的月相称为蛾眉月或新月。新月总是出现在西方的天空,我们不可能看到它从东方升起,因为它升起时正是白天。在我们看到它的几个小时里,在子夜之前,它便沉落到西方的地平以下。
在图中位置3,大约在农历初七八,月球西侧的半个月面被太阳照亮,这时的月相称为上弦。它定义为月球黄经比太阳黄经大90°。上弦月的升起也不可见,当我们刚能见到它的时候,往往是在太阳刚落到地平线上,它出现在正南方的天空,即在过上中天的前后。随后逐渐西沉,通常在子夜的时候沉落到地平以下。
在图中位置4,人们看到月球西侧半个月面被照亮以外,东侧也有被照亮的凸出部分,而且这种凸出逐日增大,保持着大半个明月生光。这种月相称为盈凸月。人们也见不到盈凸月的升起,但当太阳一落入地平,能见到它出现在东南方的天空。然后逐渐升高,直至过上中天,随后逐渐向西方下落,子夜以后才没入地平。
在图中位置5,约在农历每月十五日或十六日,地球正好位于太阳和月球之间。这时观测者所见的整个月面都被太阳照亮,这一月相称为望,又称满月。它定义为月球黄经与太阳黄经相差180°。太阳在西方地平下落,满月正从东方地平升起。它在子夜过上中天,当翌日太阳东升之际,它下落到西方地平。望日以后,月球逐日从西边“追赶”太阳。
在图中位置6,人们看到月亮保持着东侧半个月面被照亮,西侧的明亮部分逐日减小,但仍是大半个月亮熠熠生辉。这种月相称为亏凸月。亏凸月在黄昏以后从东方地平升起,但人们见不到它在西方地平下落,因为那已是在清晨太阳升起以后。
在图中位置7,约在农历每月二十二日前后,月面的东侧那一半被太阳照亮,这时的月相称为下弦。它定义为月球黄经比太阳黄经大270°(即小90°)。下弦月在子夜从东方地平升起,在太阳升起时过上中天,然后隐没在清晨的阳光中。
在图中位置8,月球再次呈现为蛾眉状,但其凸出部分朝向东方未升起的太阳,这时的月相称为残月。残月在子夜后从东方地平升起,升起的时间逐日推迟,直到清晨与太阳同时升起。这时月球经过残月又回到了朔,再度进入新一轮的月相变化。
回到张继的诗,从全诗的叙事顺序来看,月落发生于子夜以前,应是蛾眉月无疑;但笔者也作了计算,在深秋初冬的苏州,上弦月也在子夜前下落,因此这首诗里的月亮,也包含上弦月。(详见《天文爱好者》2019年第五期“读诗谈天象之二”。)
天文学家往往用“月龄”来定量地表示月相,月龄以日为单位,将每月朔的时刻定为月龄等于0,而朔望月结束时定义月龄等于29.5。于是,上弦、望和下弦的月龄分别为7.4,14.8和22.1。如果给出了某月某日某时刻的月龄值,天文学家立即可以知道对应的月相是什么情况,这说明月龄是朔望月中对月相的更精确的描述。月龄既然表示月相,也反映了月球与太阳的相对位置和相对亮度(取望为100)。下表展示月龄与后面两个量之间的关系。
了解了上述情况,我们再来看几首古诗描述的月相和月亮的状况。
初一的朔,见于宋王安石的“元日”: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而唐贾岛的“三月晦日送春”诗涉及的是月底的“朔”:
三月正当三十日, 风光别我苦吟身。
共君今夜不须睡, 未到晓钟犹是春。
诗中都没有提到月亮,但隐含着月亮,因为“元日”和“晦日”都是根据月亮的位相定义的。有的诗中写到的月亮应是诗人看到的上弦月,如宋林逋的“梅花”:
众芳摇落独暄妍, 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 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 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 不须檀板共金尊。
诗中黄昏能见到的月亮应是初三起的蛾眉月到望月,最多包含月龄16的盈凸月。类似的月亮,也见于杜甫的诗“南邻”。其最后一句是“白沙翠竹江村暮,相送柴门月色新。”日暮所见的“月色”也就是月相在这个范围内的月亮。黄昏时月亮刚刚显现,所以说“月色新”。
有一首唐诗提到的月亮可能覆盖从上弦月、盈凸月、望月、亏凸月到下弦月的各个月相,这是崔涂的“春夕旅怀”:
水流花谢两无情, 送尽东风过楚城。
蝴蝶梦中家万里, 杜鹃枝上月三更。
故园书动经年绝, 华发春催两鬓生。
自是不归归便得, 五湖烟景有谁争?
三更天正是子夜,可以看到上弦月正在西落,或下弦月正在上升,更能看到从上弦月到下弦月之间的盈凸月、满月和亏凸月的3种月相。
涉及满月的诗歌数不胜数。一般谈及“明月”往往都是指的满月。例如李白的“静夜思”,宋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等等,真是不胜枚举。“明月”指满月的一个显例是苏轼的“花影”:
重重叠叠上瑶台, 几度呼童扫不开。
刚被太阳收拾去, 却教明月送将来。
这首诗描绘的情况是太阳下落,花影消失,可是月亮随即升起,明亮的月光又照出了花影。太阳下落时升起的月亮那就是满月。
例如有的虽未提及“明月”,但从题目和其他句子,能知道是满月。如北宋欧阳修“生查子·元夕”词: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这首词描绘的背景是元宵灯会,所见月亮自然是一轮满月。这是黄昏过后,刚刚升起不久的一轮月亮。垂柳枝条下挂,“梢头”离地面总有些距离,满月升起后不断攀升,怕是要花费个把时辰才能升到“柳梢头”。
还是苏轼的诗“上元侍宴”:
淡月疏星绕建章, 仙风吹下御炉香。
侍臣鹄立通明殿, 一朵红云捧玉皇。
在上元节看到的月亮,自然是满月,但为什么说是“淡月”呢?这时已经露出了了太阳即将升起前的晨光。很亮的晨光已掩盖掉一些暗星,只留下几颗疏疏朗朗的亮星。月光除了被晨光掩盖以外,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这时的月亮即将西沉,在地平线上的高度很低,严重的大气消光使它更加暗淡。
我们在前面谈到了三更可能看到的月亮,有一首诗谈到了四更月,即宋谢枋得的“蚕妇吟”:
子规啼彻四更时, 起视蚕稠怕叶稀。
不信楼头杨柳月, 玉人歌舞未曾归。
四更天是在下半夜,相当于2点半前后。“杨柳月”指低挂柳梢上的月亮。诗中的月相不易确定,挂在柳梢上的月亮若是升起不久的,这就可能是月龄22到24的月亮(下弦月和亏凸月);若是即将下落的那就可能是月龄11到13(盈凸月)的月亮。
还有五更月呢,请看王安石的另一首诗“春夜”:
金炉香烬漏声残, 剪剪轻风阵阵寒。
春色恼人眠不得, 月移花影上阑干。
诗人可能在下半夜失眠了,他看着月亮逐渐西移,高度慢慢降低,月光投向花的影子随之渐渐升高,由地面投射到了栏杆上。这时漏声已残,应是五更天,相当于清晨5点钟前后。诗中的这个月亮最可能是满月,因为最明亮,花影最清晰;但也可能是月龄16和17的月亮(亏凸月),它们的亮度可以投射出较清晰的影子。至于月龄13和14的月亮(盈凸月),虽有足够的亮度,但在五更天即便还未下落,高度也太低了,投不出清晰的影子来。
谈过了亏凸月剩下的就是残月了,吟唱残月的诗词著名的如宋刘永的“雨霖铃”中“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诗句直接点明“残月”。又如下面一首涉及残月的诗,被怀疑是杜甫所作,题为“新秋”:
火云犹未敛奇峰, 欹枕初惊一叶风。
几处园林萧瑟里, 谁家砧杵寂寥中。
蝉声断续悲残月, 萤焰高低照暮空。
赋就金门期再献, 夜深搔首叹飞蓬。
也有不直接点明的,如宋周必大的“入直召对选德殿赐茶而退”:
绿槐夹道集昏鸦, 敇使传宣坐赐茶。
归到玉堂清不寐, 月钩初上紫薇花。
能够上升的“月钩”只能是残月,而不会是新月。残月在子夜后从东方地平升起,升起的时间逐日推迟,到月底就消失在清晨的阳光里。
有些诗中的月相如何,出现在哪些日子,并不那么明显,需要经过一番探讨才能确定一个可能的范围。如唐刘禹锡的“石头城”:
山围故国周遭在, 潮打空城寂寞回。
淮水东边旧时月, 夜深还过女墙来。
我们分3步考虑这个问题:1.根据历史资料考察从石头城看“淮水”和南京城墙的走向;2.确定能看到诗歌所描写场景的季节;3.考察何种月相之月亮能在“夜深”“过女墙”。
第一步,诗中所称“淮水”即秦淮河。从晚唐之前约二百年六朝时的南京地图来看,秦淮河自南向北流来,在石头城南边西拐注入长江。当时南京的西城墙,即在石头城处及濒临长江和秦淮河的这一段应是南北走向,即后来的明城墙与之一致。“女墙”是建筑在城墙上的矮墙,通常即指凹凸的雉堞。雉堞沿着城墙的走向,整齐地排列在城墙的上部。(见下图)
月亮自东向西作周日视运动,在“过”女墙的时候应在正南方。用天文学的术语来说,就是过上中天。在南京看月亮上中天总是在南边,所以站在石头城去看月亮是在南边秦淮河的上空由东向西经过,这正应了“淮水东边旧时月”之语。
第二步,确定诗人描绘的场景发生在什么季节,这可从当时月亮对于观测者的高度来推断。我们把两个极端的情况作个比较,更可一目了然。设想在冬至日子夜,月亮正在南京过上中天。容易计算出月亮的高度是76°.5~86°.5。一个南京的观测者去看这时过上中天的月亮非常靠近天顶,不能说正在南望。在夏至日子夜,若月亮正在南京过上中天。计算出月亮的高度是29°.5~39°.5。确实夏季的月亮比冬季的月亮要低得多。一个观测者站在石头城城墙上沿着齐刷刷自北向南排列的雉堞去看这时过上中天的月亮是在较低的南天,从秦淮河的东边“越过”雉堞向西运行。这样,我们就可以说诗人描绘的场景很可能发生在夏半年(即从春分到秋分的半年)。
第三步,讨论出现上述天象的时间和其时的月相。
处于从新月到上弦月前月相阶段的月亮,也就是从阴历初一到大约初七八的月亮一般是不可能看到过上中天的,因为过上中天的时候正是正午到日落的白天(下午)。日落以后能见到的月亮出现在夜晚的西方天空,呈弯月形,其凸弧向着太阳的方向,随着太阳一起下落,逐渐没入地平线下。
在阴历初七或初八正处上弦的月亮,在太阳以东,比太阳黄经大90°。上弦月过上中天时或天色未晚(夏天前后),或还是傍晚(冬天前后),这与诗意之“夜深”不合。
上弦以后的月亮,包括盈凸月、望月和亏凸月都是能看到过上中天的。尤其是望月,与太阳黄经相差整180°,圆圆的一轮明月在子夜过上中天。但刚过上弦的那几天,如阴历的初九到十一二的盈凸月过上中天的时候,还不在深夜;而下弦前的那几天,如阴历的十九到二十一二的亏凸月过上中天的时候,早就过了午夜,这夜实在“深”得太过分了。所以说在这两个时段上中天的月亮也都与诗意不合。
在阴历二十二或二十三正处下弦的月亮,在太阳以西,比太阳黄经小整90°。理论上当春秋分的时候,在太阳升起到达地平时,它过上中天。这时,晨曦初露,东方天空较亮,但掩盖不了正南方的下弦月。但这时已是清晨,更谈不上是“夜深”了。
处于下弦月以后残月月相阶段的月亮,也就是从阴历大约二十三、二十四到月底的月亮是不可能看到过上中天的,因为过上中天的时候正是清晨到正午的白天(上午)。
结论:就诗歌所描绘的特定场景来说,最可能是在某个暮春、夏天或初秋的季节在大约从阴历的十二三到十八九的期间,见到月亮“过女墙”这个天象,所见到的月亮是很饱满的盈凸月、满月和很饱满的亏凸月。(详见《天文爱好者》2019年第一期“读诗谈天象之一”。)
作者简介
萧耐园,南京大学天文与空间科学院退休教师。爱好外语和文史,也爱好摇笔杆。退休后曾翻译英语、法语和意大利语书籍10余本,写天文专业著作6-7本,科普文章近百篇。
迷人的柳琴,拉魂的腔:记著名泗州戏演员李宝琴
《小二姐做梦》李宝琴饰小二姐
1934年冬,春节将临,天寒地冻。淮北农村一个农家门口,有个30多岁的农妇骨瘦如柴,衣衫单薄,在卖唱乞讨。她怀里抱着柳树挖的“土琵琶”,扯开嗓门唱着悠扬的拉魂腔。她的背上捆着一个刚满周岁的女娃子。娃子的脸蛋被冻得通红通红,象是抹了胭脂,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向着天空张望,嘴里伊伊呵呵的仿佛也要唱一段美妙的旋律。这个刚满周岁的女娃,就是后来著名的泗州戏演员李宝琴。
李宝琴的家庭是安徽泗县一个被称为“下九流”的卖艺人家。旧社会,泗县一带般卖人口现象盛行。李宝琴的外婆22岁便守了寡,公婆要把她卖给人贩子。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偷偷地背着6岁的孩子李桂芝(李宝琴的母亲)逃出了家门。从此便以讨饭为生。尝尽了辛酸。十多年过去了,她又到一个富户家干杂活。这家有个帮大工的小伙子,叫王庭贵。此人能弹三弦,能唱拉魂腔,夏夜里经常在打麦场上自弹自唱,冬闲就走乡串户去卖唱,很受穷苦人喜爱。15岁的李桂芝聪明伶俐,加上平时爱学,不多久也学会唱拉魂腔了,由于她嗓音甜润清脆,唱起来也就格外动听。不久,李桂芝和王庭贵结成了夫妇,并离开母亲,开始了溜湖坡,串集镇、摆地摊、唱门子的卖艺生涯。夫妻二人百般恩爱,相依为命。他们共生了9个孩子,但8个都相继夭折,唯有1933年出生的老四李宝琴活了下来。夫妻俩把她看成是心头肉,比什么都疼爱,希望她长大唱拉魂腔能唱出个名堂,便以拉魂腔伴奏乐器柳琴为祥瑞,给她起了个宝琴的名字。
孩童时代的李宝琴是贴在母亲脊背上长大的,她看不见母亲的泪水,却经常昕到母亲那清脆、柔美的拉魂腔,常常她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于是拉魂腔的旋律便在她的梦中萦绕……幼
小的李宝琴也渐渐地学会哼拉魂腔了。5岁时她就能完整地唱上一段拉魂腔的“篇子\",竟然没有凉过弦,掉过板。8岁就正式开始学艺,师傅就是她的母亲。母亲第一次是这样对李宝琴说的: “烈骡子难驭,张口饭(指唱戏)难吃。你不要认为能哼上几句,早着呢!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功是摔出来的,嗓子是喊出来的,要不,往后就寸步难行。\"
李宝琴记住母亲的话,她冬天对着西北风喊嗓子,夏天在烈日下练身段,常常是满头大汗,有时甚至晕倒,醒来后又继续练。她有着惊人的记忆力,一出戏词,只要母亲给她口传两
遍,她就可以完整地背下来,而且久久不忘。她性格泼辣,胆子又大,尽管小小的年纪,却没有她不敢唱的角色。
几年后,李宝琴就在戏班里挑起成年人的担子了。她习花旦、刀马旦、娃娃旦,并且音色美,音域宽,口齿清楚,唱腔甜润华丽,表演细腻传神。她常在泗县、五河,怀远、灵璧、凤阳一带农村演出,很快有了名气,乡里人把她所在的戏班叫做“宝琴班\"。母亲看着女儿的成长,心里甜滋滋的。她希望女儿超过自己,就决定带着宝琴到大码头蚌埠闯一闯。
1937年的初夏,弯弯的矮石榴树上露出红红的花蕾,雾蒙蒙的淮河岸上一辆独轮车吱吱溜溜地响着。推车子的是个中年男人,车上坐着一个1 4岁的乡村姑娘。她抱着一小包戏装,睁着明亮的大眼,好奇地向远处眺望。忽然,她掖了掖身上的大花棉袄,信口唱道:“一里桃花二里杏,三里石榴花儿红……”李宝琴唱着拉魂腔进了蚌埠。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淮河里埋藏着一颗硕大的珍珠,那些力拔千钧的勇士,虔诚善良的老妪想尽千方百计,都没能得到它。后来,这颗美丽的珍珠被一个十分俊俏的渔家姑娘捡着了,于是她成了仙女。李宝琴——这个只会唱拉魂控的乡村姑娘,能不能在这个别称珠城的蚌埠,捡到哪怕是一颗很小很小的艺术珍珠呢?
蚌埠的西河滩一带,林立,流氓横行。一个卖唱的艺人,尤其象李宝琴这样年青姑娘.要想在这里站住脚,可真是艰难啊!有几次,由于“照顾不到”,宝琴班子的场子竟然被砸了。不仅道具被毁,就连李宝琴的头也被铜板砸得鲜血直流,其他艺人还挨了打,就这样,最后还不得不咬着牙向人家赔礼道歉。
那时,西河滩附近住着很多拉平板车的工人。他们爱听李宝琴的拉魂腔,看不惯宝琴班子被人欺负,常去给宝琴班子打抱不平。他们经常老早来到宝琴班子的地摊上,围成了一圈,
不让那些地痞流氓往前挤。若是流氓起哄,他们就拳头一举,眼睛一瞪,发出警告,使得那些流氓不敢胡来。这样,宝琴班子在埠蚌西河滩才算立住了脚。
百花园中的秀色奇葩
泗州戏《小女婿》李宝琴饰杨香草
1948年底,蚌埠解放了,人民成了国家的主人。拉魂腔艺术和李宝琴受到了社会的尊重。
1952年冬天,才19岁的李宝琴在蚌埠淮光剧场主演了拉魂腔《小女婿》中的杨香草。剧中的青年妇女杨香草“被人推往火坑”的遭遇引起了李宝琴的同情和共鸣,她带着旧艺人的屈辱和新演员的自豪,在舞台上尽情地演唱,唱着唱着,她哭了,眼泪成串地往下流,台下观众亦为之含泪啜泣,有几个青年妇女甚至哭出声来。李宝琴精湛的表演,使《小女婿》这出独具风格的拉魂腔轰动了蚌埠,连满60余场,盛况空前。不久,华东区有关部门又邀请李宝琴到上海演出。在上海,《小女婿》又一次获得了成功。《解放日报》以《山乡野花,泥土芬芳》为题发表评论文章,赞扬李宝琴的表演“仿佛把人带到淮河岸边那恬静、优美的诗一般的意境之中”。著名音乐家贺绿汀还把李宝琴邀请到上海音乐学院礼堂演出,并兴致勃勃地称赞她是“从生活实际出发,唱的真情,演的朴实,充满了泥土气息和民间韵味。”同时李宝琴的第一盘唱片也在此间问世。从此,她的名字不胫而走。不久,蚌埠市人民政府正式把拉魂腔更名为泗州戏。泗州戏这个剧种逐渐成为人们公认安徽的四大剧种之一。拉魂腔艺术受到重视,李宝琴红起来了,她不禁放声歌唱“正月金,二月银,唱戏的碰上了好年景……’’
《拾棉花》李宝琴(右)饰演张玉兰、陈金凤饰演王翠娥
1954年,华东区戏曲观摩演出大会在上海隆重召开,这是解放后华东区最大的一次戏曲盛会。会上,由5省1市35个剧种演出了158个剧目。李宝琴主演了两出折子戏。一出《拾棉花》,一出《挡马》。《拾棉花》描写的是一对乡村少女相互诉说各自对未来爱情生活的向往,李宝琴在表演上格调清新,乡土气浓,她说: “俺扮演《拾棉花》中的李玉兰,就象是俺过去在农村一同拾麦、打猪草的小姐妹……” 《挡马》这出戏,在京剧中是由武旦演的,这对李宝琴来说难度可想而知。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在调演大会上获得演员一等奖,在领奖台上,她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她懂得,这是党和人民对自己的鼓励和希望,今后自己身上的担子将会更重。
不久,李宝琴随代表团由上海去北京,向中央首长和首都观众作汇报演出。在,李宝琴演得十分认真,十分成功,演出后,周恩来总理亲自来到后台接见演员,并询问剧种的发展和演员的生活情况。当代表团负责同志汇报到经过改革,又一批专、市的剧团转为国营时,性急的李宝琴挪前一步,抢着对总理说: “虽说国营了,可我们至今还没有评薪定级,还在实行折帐制,国家很少拨款。”总理看着这个满脸稚气可又敢讲话的姑娘,笑着说道:“你们这种自力更生的精神很好嘛。大家知道,我们新中国成立还不久,生产力虽有发展,但还不足以使国家和人民富裕起来。再说旧中国留下的是些破烂摊子,百废待兴呀l这就需要各条战线努力生产,发展经济。你们现在不要国家负担,这就是支援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嘛。\"总理的一席话,使李宝琴看到了国家的社会主义建设大局,心胸变得更加宽阔。在北京期闯,李宝琴还结识了许多艺术界的前辈和知名人士,向他们请教并进行艺术交流。在著名京剧艺术大师梅兰芳家里,她兴致勃勃地介绍了泗洲戏的情况,说着
说着就情不自禁地跳起来“压花场”来了。她一边跳,一边解说: “这个叫小鹰展翅,这个叫鸭子拨泥。……\"梅先生在一旁听着,情不自蔡地模仿起她的动作做起戏来。
1957年,李宝琴再次参加安徽省赴京汇报演出团去首都演出。在,她主演了泗洲戏传统剧目《走娘家》、《打干棒》和《三踡寒桥》,受到了毛主席、周总理、刘主席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当时,她还参加了有著名戏剧家夏衍、刘芝明、李珂、李超、周贻白等出席的座谈会,就泗洲戏的剧目、唱腔和表演进行了学术探讨。著名作家赵树理和戏剧家吴祖光也分别在《人民日报》上撰文赞扬李宝琴的演唱风格和泗洲戏的艺术特色,并称泗洲戏为“能拉魂的腔”。李宝琴在京期间,还应邀登上城楼观礼台,参加了五一节游行观礼,出席了欢迎伏罗希洛夫元帅的国宴。皖籍著名人士张治中、李克农还设宴款待李宝琴等,梅兰芳,老舍、夏衍、钱俊瑞、张友渔,王昆仑等也参加了宴会。大家共同举杯祝贺泗洲戏在京演出成功。所有这些,对曾在淮河岸边流浪卖艺的李宝琴来说,是多么不可想象啊!
1957年秋天,李宝琴的唱小生的丈夫被错划为右派,送去。她抗不住种种压力,被迫在离婚书上签了字。就在这时,组织上决定叫她去上海拍摄第一部泗洲戏影片《拾棉花》。她知道这是泗洲戏的一件大事,但又舍不得丢下身边没有父亲的孩子。母亲了解宝琴的苦处,说道。“宝琴,你去拍电影,孩子交给我,其他的事不要挂在心上。”
在上海电影制片厂的摄影棚里,强烈的水银灯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只听导演喊了声“开拍”,李宝琴扮演的那个乡村少女,面对着摄影机头甜甜地笑了,唱起了。 “七月里来十七八,姐妹俩南湖拾棉花,田里的蛤蟆蹦蹦跳跳,树上的鸟儿叫喳喳……”她笑得那样轻松,唱得那样动人,仿佛自己又回到那少女时代,回到那迷人的淮河岸边。是什么力量使她忘却了烦恼和痛苦?是李宝琴对党和人民深挚的爱,是一个演员对艺术的执著追求。
从此,李宝琴拚命地演戏。她主演的《两面红旗》参加了省里的调演,她主演的《走娘家》又一次到上海演出;她主演的《杨八姐救兄》连演近百场后,又上北京参加建国十周年的
献礼演出。这段时间,是她演戏最多的时期。然而,艺术并不等于一个演员生活的全部,每当散戏的时候,剧团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大都成双成对地钻进舞台旁临时搭起的布景屋,亲亲热热,说说笑笑,而李宝琴却常常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舞台上,心里亦是空荡荡的。剧团挪台口,女演员多半有自己的丈夫或情人帮助捆背包,李宝琴没有,只好自己捆,两只手常被勒出白道道,有时孩子还在一边哭。就在正当她需要爱需要帮助的时候,本团演员王金鹏向她伸出了友爱的手。
王金鹏是个憨厚的小伙子,唱武生,当时才20出头,无牵无挂,光杆一人。他欣赏李宝琴的艺术,同情她的处境,经常帮李宝琴打背包、扛背包,还做些别的事。久而久之,他们之间产生了爱情,准备建立起新的家庭。这时,各种善意的恶意的批评和嘲讽都朝着李宝琴压来,什么“你是著名演员、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要爱惜自己的名誉,要注意影响”等等,似乎她的名誉地位同爱情生括不能相容。然而,李宝琴没有动摇,她有她自己的看法。她说: “你看《走娘家》里的那个小媳妇,人家生活的多自在。男人疼她疼得实在,她疼男人疼得贴心。她有个温暖的家,有个疼她的男人。”李宝琴终于同王金鹏结婚了。
《两面红旗》李宝琴饰演刘玉华、吴之兴饰演冯老福
家乡泥土香淮水情意长
1966年,开始了,李宝琴也被当作牛鬼蛇神关进了牛棚。在牛棚里,她听说周扬被抓了,田汉被抓了,老舍死了,严凤英也死了,心里说不出有多么痛苦。她也想到
过死,但却不能,当时她正怀孕在身,她暗暗地自言自语道:“孩子,娘绝不连累你,怎么也得把你生下来。\"说着说着她心疼地哭了。就在孩子快出世的时候,勒令她“彻底交待同文艺黑线的关系\",并气势汹汹地说: “田汉的干女儿,不投降就叫你彻底地灭亡!’’她置若罔闻地说。 “我要回家生孩子。”问: “什么时候生?”她把眼睛一瞪,说道:“回家问你娘去!”火冒三丈,喝道:“你这个黑线人物!”她说: “黑线人物也得生孩子呀l要不,我就把孩子生在批判会上。”当时李宝琴腹内痛得一阵紧一阵,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造发派看她真的快要临产了,无奈才叫人通知王金鹏来把李宝琴送到医院去,孩子总算出世了。可是,就在产后的第四天,李宝琴又被隔离起来。
灾难接踵而来,李宝琴的工资被停发了,一家老小十口,仅靠王金鹏的59元工资生活。每月除去买煤买粮、房租水电,剩下的连买点青菜都不够。母亲病了没钱去治,孩子没棉衣只好冻着,至于她产后的调养那就更谈不上了。一天两顿煮菜帮子和盐萝卜,吃得孩子们直哭。不久,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
1969年冬,市泗洲戏剧团被撤销了,演职员有两条去路:一是调动工作;二是下放泗县农村。李宝琴当然被列为第一批下放对象,而且规定除她丈夫外全家都去。王金鹏说。 “全家都去农村,留我一人在蚌埠,就是天天吃龙肉也吃不出啥味来。”于是,他也主动要求同李宝琴一起到泗县农村去了。临行那天,西北风象刀子一样刺人心骨。李宝琴和王金鹏挽着两位老人及6个孩子,背着两床破烂的棉被和一点必用的炊具上了汽车,送行的人见此情景无不掉下眼泪。车子快要开了,李宝琴发恨地在车头放了一挂鞭炮,用她的话说,这表示“同曾经给她带来荣誉和欢乐,也给她家庭带来灾难的泗洲戏彻底决裂!\"汽车在淮河阐上缓缓行驶,李宝琴回过头来看了看蚌埠,顿时思绪万千……她不愿再想下去了,一扭头,捋了捋散乱的头发,朝着车子开去的方向望去。那里,不是她的家乡吗?那里是否还有她的一块热土?!
琴要回家乡的消息传遍了方圆几十里,泗县草沟乡的农民更是高兴得不得了。他们早就收拾好房子垒好了灶,连扫地的扫帚都给准备了。车子一到草沟,李宝琴被一个盛大的场面惊呆了,欢迎她的乡亲足有1万以上,把一条草沟街挤得水泄不通。那一阵阵激动人心的锣鼓,那一张张纯朴憨厚的笑脸,还有那一群群欢蹦乱跳的孩童,犹如三月的春风,向她迎面扑来。她感动得哭了,哭得象一个孩子……李宝琴,还有那么多的乡亲热爱你,心疼你,这不比什么都宝贵得多吗?
生活是苦些,可乡亲们的心是热的。今天这家送来一篮子青菜,明天那家又背来两麻袋红芋……虽然是粗茶淡饭,但一家人都能吃饱。李宝琴本来就是个农村姑娘,干农活她不在话下,操理家务也是把好手。忙完地里忙家里,磨完小麦蒸馍馍,尽管她有时也感到累,但累得高兴,累得舒坦。逢到年节,为了表示对乡亲们的感激之情,她还特地把几位长者请到家里来,小桌小凳,水酒小菜亲自作陪招待一番。
李宝琴不是同泗洲戏“彻底决裂\"了吗?可是热爱泗洲戏的乡亲们偏偏又找上她的门来。1972年,原泗洲戏剧团的几位老艺人来到泗县,找到了李宝琴。他们说。 “花费多少心血办起的剧团,不能这样给拆散了。’’“宝琴,咱们为啥不反映?l不上告?l\"提起泗洲戏,李宝琴伤心的往事又涌上心头。她说:“大爷,你们就别再提泗洲剧团的事吧!”老艺人说; “难道
祖祖辈辈留下的拉魂腔,就在咱们手里断送掉?你难道就不心疼?\"她一阵心酸,憋着劲说: “不心疼,我一点也不心疼。\"老艺人又说:这不是心里话。你心疼,比我们还心疼。”是的,她爹唱拉魂腔,她娘唱拉魂腔,自己从5岁就开始唱拉魂腔,拉魂腔伴着度过20多个春秋,她怎能不心疼。这时,她娘在一旁憋不住了,也上来劝道: “宝琴,为咱们泗洲戏,我求
求你了。”随着话音有位老艺人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李宝琴见状也赶忙跪了下来,眼泪刷刷地往下流,说道: “大爷,别这样。我去,我去……\"顿时,满屋的人都一起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这声音撕人肺腑,哀天恸地。
多方面的努力,一年以后,蚌埠市泗洲剧团又恢复了建制。
泗州戏《打干棒》
1979年,李宝琴又重演了她的拿手好戏《走娘家》和《杨八姐救兄》。这时,她已是46岁的人了。每当她坐在化妆台前,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眼角上的鱼尾纹时,心里就不免隐隐作痛。为了对观众负责,她在演出前总是认真准备,精心化妆。大幕拉开了,李宝琴又以那俊俏的扮相,甜美的唱腔,干净的身段和利落的把子出现在观众的眼前。难怪有人说:“李宝琴风采照人,不减当年。”
一天,李宝琴刚刚演完了前半场,她的孩子突然闯进了休息室,只见他气喘嘘嘘,脸色苍白,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李宝琴预感到家里出了什么事,当得知她母亲病故了的时候,一下晕倒了。剧团领导焦急万分,一面喊着: “宝琴!宝琴!’’一面准备去向观众解释,宣布停演。李宝琴醒了过来,听说剧要停演,赶忙说道。 “不能停。开锣!”她迅速用香粉沾去了脸上的泪水,振作一下精神又上场了。第二天是三八妇女节,也正是李宝琴给母亲料理后事的日子,市妇联包场要看《杨八姐救兄》,剧团领导为难地征求她的意见,她果断地说:“演。爹妈死了照样登台,这是俺娘给俺留下的唱戏规矩。’’说着,她揩干眼泪,又登台了。
1981年到1986年,这是李宝琴演戏最多也是最成熟的时期。她先后排演了《樊梨花》、《双巧姻缘》、《杨八姐》、《胡金蝉》、《三蜷寒桥》、《走娘家》、《王三姐》、《罗鞋记》、《小二姐做梦》、《李双双》、《喝面叶》、《尝甜瓜》、《拾棉花》等近20台剧目,平均每年要演200场左右,观众达数万人。在怀远古城演出时,观众竟达四五千人,从台上望去,真是人山人海。有位老大爷特地让孩子用板车拉他来看戏,看完后,他满意地说: “能看到宝琴的拉魂腔,死也瞑目了。’’
在建设四化的今天,李宝琴所在的蚌埠市泗洲戏剧团率先走在队伍的前列。1980年底,这个剧团面临停顿、经济亏损、思想混乱的窘境,实行承包责任制之后,形势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仅1981年这一年,演出总场次就达到了296场,收入45000余元。1983年《安徽日报》曾有这样一段报道:泗州戏著名演员李宝琴,最近和剧团签订了合同,实行小组承包责任制,赴泗县等地演出。演出收入上缴剧团40%,人员工资25%浮动。她并且在抓经济效益的同时,还注意抓社会效益和艺术质量。这就是李宝琴在改革之年所尝试的一条“支援祖国社会主义建设”的新路。1986年农历三月初八,李宝琴来到了泗县安淮集,为了满足乡亲们的愿望,她一连演了4场,最后又义演了一场,每场演的大戏后面还加一出小戏。乡亲们为了表示感谢,赠给她一块匾额,上书“回娘家庙会助兴,献精艺父老欢欣。”李宝琴也回赠给家乡政府一块匾额: “家乡泥土香,淮水情意长。”李宝琴一连三个春节都没回过蚌埠,一直在农村演出,奋斗在改革的第一线。人们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身影,都劝她好好休息一下。她说: “这几年,党的政策好,正是我拚命演戏的时候,哪能休息。再说,我都50多岁了,唱不到几年了,越是这样,越要抓紧时间为人民多演戏。
《杨八姐救兄》李宝琴、陈金凤
瞧,这就是李宝琴,一个受过苦难也有过欢乐的李宝琴,一个虽历尽坎坷但在晚年仍能“不用扬鞭自奋蹄”的李宝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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