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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尸走肉 2023-09-12 17:19:37 网络

“中国县署第一衙”浮梁古县衙比其他县高两个级别,凭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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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县级衙,半部官文化”,说的是江西浮梁古县衙。

浮梁古县衙建于唐元和十二年(公元817年),历经唐、宋、元、明、清至四年,长达1205年,有“中国县署第一衙”、“江南第一衙”之称,不过现在看到的是清道光年间所建。

最奇葩的它比其他县高两级,其余的县都是七品,俗称七品芝麻官,浮梁却为五品,高配,是中国级别最高的县衙,全国独一份。

你以为这是段子,但其实是真的。

浮梁县凭什么高人一等?

人家是有资本的,瓷器、茶叶、丝绸是我国古代三大国际贸易商品,而浮梁县就占了瓷器和茶叶两项,唐朝时浮梁县每年茶叶税占了全国的八分之三,为全国之首,堪称“纳税大户”,对国家的贡献实在太大了,有唐代诗人白居易的“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可以佐证。

浮梁古县衙不仅高人一等,占地面积也大,达6万余平方米,房屋多至300余间,由南往北依次排列在东、中、西三条平行的轴线上,形成一个宠大的古建筑群,是全国仅存的四个古县衙之一。

历史上,瓷都景德镇叫昌南镇,一直隶属于浮梁县管辖,现在两者掉了个,浮梁县变成了景德镇的下辖县,五品掉到了七品,谁能想到呢。

走过“浮梁”牌坊,一条笔直的瓷板路直通前方的城门,低头看,你会发现地上是条历史文化长廊,长312米,长长的瓷板上用图文介绍浮梁县的千年历史典故、要事珍闻尤其是源远流长的官文化、瓷文化、茶文化,记载着浮梁乃瓷都之源的发展历程。一路走来,不仅不会觉得闷,而且对当地的历史文化有个大致的了解。

历史文化长廊的尽头出现了一座城门楼,由主楼和两座角楼组成,主楼座落在8米高的城墙之上,登上城门楼可一览古城全景。

过城门楼,往右100米是巍峨耸立的红塔,往前便是牌坊。

红塔的佛名叫大圣宝塔,始建于宋代(公元961年),六面九层,距今1千多年,是座融合中国古塔风格和江南建筑于一体的佛塔,为古昌江著名风景之一,塔高40.47米,搁现代仍能算作高层建筑,更别说是在古代了,它是古浮梁的打卡地标。

红塔得名有一个典故。相传朱元璋当年鄱阳湖大战陈友谅失败后,就躲在此塔之中,因为事发仓促狼狈,未问及塔名,等他当了皇帝后只记得塔身是红色的,而整个浮梁县只此一座为红色,因而赐名红塔。

红塔看上去旧旧的,不过只能在一层看看,不能登塔,拍拍外观就好。

由于登不了塔,便往牌坊走去,三座牌坊排列在主道中央,均为三间四柱式。

据考证牌坊是由棂星门衍变而来,起初用于祭天、祀孔。棂星原作灵星,灵星即天田星,为祈求丰年,汉高祖规定祭天先祭灵星。宋代则用祭天的礼仪来尊重孔子,后来又改灵星为棂星。牌坊滥觞于汉阙,成熟于唐、宋,至明、清登峰造极,并从实用衍化成一种纪念建筑,用于旌表功德、标榜荣耀,通常置于孔庙、宫殿、庙宇、陵墓、祠堂、衙署和园林前,有时还竖于主要街道的起点、交叉口、桥梁等处,起到点题、框景、借景等作用。

县衙大门前有棵桂花树,近看是四棵,香飘了1200多年,其中有棵小桂花树从老桂花树的腹中生长出来,世上少有,可谓“母子连心、姐妹携手、四代同根、千年奇桂”。

走近县衙,首先是头门,又称八字开,右侧放置着一个大鼓,是供告状人击鼓鸣冤之用。知县听到鼓声后立即传唤击鼓人,上堂受理。如果案情重大,知县会立即升堂审问。如果案情不大,对击鼓者要当堂责罚,以抑止刁风恶习。可以想像,当时击鼓鸣冤是要承担风险的。

衙门左墙边立着两块青石碑,分别刻着“诬告加三等”、“越诉杖五十”。诬告要受处罚,这个我们明白。但越诉为何要受到处罚呢?

道光1821年《读篡条例》规定:若有人越过本县衙赴上一级衙门申诉,即使案情属实也要杖五十。用现在的话来说,超级信访就要挨打。如果现在有这样的规定,多好。

据查,明清两朝对越级上访控制非常严格,特别是对“京控”告御状的,惩罚就更加严重。来京越级上访,被抓住后首先戴上刑具关上一个月,期满后再杖打一百。如果是集体越级上访,“聚众击鼓者”,首犯“发边远卫所充军”,其他各降一等发落。如果查出背后的主谋,即使其未随京上访,“亦照首犯治罪”。

但是如果知县规避责任,擅不受理诉讼案件,则是一种失职行为,对此也要追究惩处,罚俸禄一年。

中轴线上是主建筑,照壁、头门、仪门、衙院、大堂、二堂及三堂等基本保持着县衙的原来样子。

穿过头门我们进入了县衙的第一进院落,这里叫赋役房,也就是向百姓收取赋税钱粮的场所,分别为瓷税房、茶税房、矿税房、户税房、盐税房、碳税房。

明明是下马石,现在的官员却非要写成上马石,他是怕自己下马吧。

穿过赋税房来到了衙署第二重门,正中位置为仪门,仪门是县衙的礼仪之门,取孔子三十二代孙孔颖达《周易正义》中“有仪可象”之句而得名。

仪门有中门、东边门、西边门三道门,中门只供知县和上级官员通过,俗称“打开中门迎接”,但是我们来时此门没开。东门又称“生门”,供一般人员通过。西门又称“死门”、“鬼门”,是“死囚”通过的地方。

我走东门,你走西门。

进入仪门之后是衙院,中间是一条近百米长的青石甬道,甬道旁有古柏数株、古井一口,甬道两侧各有一排房间,对称结构的建筑赏心悦目,左文右武,分别为兵、刑、工、吏、户、礼,是县衙的六部房,保障全县的正常运转。

工房里有古代官民的人物塑像,在线办公模式。

刑房里正在办案,请问办的是偷盗案还是案?

每间房子里只有2张办公桌,公职人员应该不多,若按现在的科级干部标准套算,他们的办公室面积超标了。

仪门正对的是县衙大堂,也叫亲民堂,宣统元年,知县张承祖修葺。

所谓大堂就是古装剧中经常看到的“正堂”、“公堂”,是县官举行重大典礼、审理案件的地方。

“明镜高悬”匾额和“海水朝日图”对大多人不陌生,古装剧帮大家普及了。地面上两块颜色深一些的石板称作跪石,东边是原告跪的,西边是被告跪的,诉讼双方过堂时便是跪在这两块石板上。两边立着“回避”、“肃静”,设施一应俱全。

公案上摆放着惊堂木、朱笔和签筒,惊堂木与今日法庭上的法槌相似,签筒里插着令签,令签有黑、红两种颜色,黑色用于较轻的刑罚,如打板子,而红色一般不轻易动用,只在处刑时才用,丢出的令签不能收回。

漫漫千年,浮梁县衙迎送了343名知县,其中不乏清官好官,但也有冤假错案,明代《三言二拍》中“一文钱酿成十三条人命”的冤案,就取材于浮梁县衙的真实案例。

县官的审案台游人是可以坐上去的,那感觉就像自己真做了一回县太爷。

在这里还能看到真人上演古装剧中“公堂断案”的桥段,挺有意思的。每天有4场升堂表演(10:00、11:00、14:00和15:30,供参考),演小偷偷盗陶瓷的断案情节,县官威风凛凛。看表演无需另外付费。

15分钟的短剧演出很有趣,尤其操着带浮梁口音的普通话的小偷,在当年真实的公堂里再现历史,让人有代入感。

穿过大堂来到一个四合院,中间雨棚甬道平时主要供县官及以上官员通过。

四合院中,两侧厢房为知县的书启师爷和刑名师爷办公的地方。

师爷是在封建官僚体制、科举制度和绍兴人文背景条件下产生的一种地域性、专业性极强的幕僚群体,始于明代,盛于清代,没落于辛亥革命前后,在我国封建统治机构中活跃了四、五百年,在政治、军事、司法、经济等方面都起过重要作用。师爷按职责和权属可分为刑名、钱谷、书启、征比、挂号、帐房等师爷。

四合院正中是琴治堂,属“二堂”,是知县处理一般民事案件、接待上级和外地官员,商议政事的地方。

“琴治堂”的由来是《吕氏春秋》中的一个典故,说的是:孔子有个学生叫宓子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弹奏古筝的高手,他在山东单父任县令时没带金银财宝而是带着古筝上任。在大堂上,除了惊堂木、令箭外,还有一个古筝,审案件时,宓子贱身不下堂,一面抚琴,一面问案,每天弹琴取乐,悠闲自得,但他善于用人,知人善任,尽管很少走出公堂,却把单父县治理得很好。后任县令巫马期上任后,特意到宓子贱府上求教治理单父的窍门,宓子贱笑说道:我哪里有治理的窍门呀,只不过是依靠众人的力量而已,后人便用鸣琴而治来称颂县官知人善任。

走进琴治堂,只见正堂上挂着“正大光明”牌匾。“正大光明”是一个成语,出自宋代大家朱熹的:“至若范公之心,则其正大光明,固无宿怨,而惓惓之义,实在国家。” 意指心怀坦白,言行正派。由于它特殊的历史意义和近年来影视作品的不断渲染,几乎成为清王朝衙门里的一大标志。

不是故宫里皇上办公室才能挂这个吗。

一条廊道把院子中分为两个天井似的小院落,两个小院落各栽了一棵枣树,树龄上百年,据说是当年县官有意栽植,企望保一方平安。

三堂则是知县办公及居住的地方,一些重要案件也常在此密议,这便是“三堂会审”的由来。

三堂同样有两个天井,三堂门前抱柱也有楹联,曰“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这幅对联最为知名,是康熙十九年(公元1680年)内乡知县高以永所撰写的,深刻揭示了“官”与“民”的辩证关系。据悉,对联现就挂于河南内乡县衙博物馆三省堂前。

入内三堂,上挂“清慎勤”牌匾,清慎勤是流传最广的官箴,警戒为官者要清正廉洁,谨慎处事,勤政为民。

穿过三堂来到后门,只见东西各有小房,一边是花厅,一边是茶室,茶余饭后放松休息的地方。

穿过圆形孔门,便到了后花园,后花园叫逸园,林木葱笼。

逸园旁边有一个香山别墅,是后人为了纪念白居易而修建的,白居易年轻时曾寓居浮梁。

香山别墅相当于现在的迎宾馆,庭院式的,里面有一个茶室,可以小憩一下,还有很多对联,值得细细揣摩。

县衙的东侧有一组建筑群,从前往后依次排列着九江道署、土地庙、金公祠、衙神庙、三班所、校场、常平仓、县丞署,而西侧轴线建筑从前往后依次排列的是监狱、狱神庙、吏舍、主簿厅、典史厅和督捕厅,西侧那边的建筑我没去。

因为我们是从县衙的后门出的,所以进入东侧轴线这一组建筑群时就顺便从它的后门而入,由后往前。

首先看到的是县丞署,这是旧时县丞办理公务和起居的场所。

何谓县丞?县丞也是官,为县令之佐官,相当于现在的县长助理或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明清县丞为正八品官,其职责是协助知县处理全县的政务,分管粮马、税征、户籍、巡捕诸务。该职始设于战国,明代规定凡方圆不及20里者不设县丞,清代时全国1300多个县仅有345个县设了县丞。

往前门方向走,是“常平仓”,也即是储存粮食的仓库。此仓库为清代康熙十年所建,全县另有上西部都的东仓、镇市都的南仓、彭村都的西仓和修溪都的北仓。

再往前走是“架阁库”,是当时储存军需和兵器的库房,也收藏管理衙门档案。

三班指皂、壮、快三班衙役,是县衙门中最㡳层的组织。他们的分工不同,皂班负责看守监狱和值殿堂,壮班则站堂行刑和力差,快班是专门缉捕罪犯的,跑外勤,他们都是衙门最基层的执法人员。

然后是“鄼侯祠”,是供奉汉代大臣萧何和曹参二神的场所。萧何辅佐刘邦建立汉朝,后任相国,萧何死后,曹参继任。

之后就到了金公祠,实际上已经走进了浮梁察院的后院,金公祠是浮梁察院的一部分,是察院的二进院落,今天成了浮梁县廉史馆,展示着古代乡规民约原品、浮梁监察诗文、历代按察御史、廉政史话、县衙楹联等。

第一次知道清朝除了县衙还有察院,察院是监督县衙的机构,相当于今天的检察院、纪委监委,它不隶属于县衙,是独立机构,独立行使监察权,可以排除同级或上级行政长官的干扰。

再往前便是察院的一进院落“育正堂”。“育正”,意为官员必须德才兼备,忠君爱国,清廉正直。

出了院落,就是“浮梁察院”的正大门了。在全国现存封建时代县级监察机构衙署中,这是唯一的一座“察院”遗存,尤为珍贵,是了解和研究中国古代县级行政管理尤其是监察机构的活标本。

“浮梁察院”在历史上产生过“千里去做官”、“养廉银”、“官不修衙”等与勤政廉政相关的监察制度,为清廉从政构筑起一道拒腐防变的隔离墙,对今天推进新形势下的纪检监察工作仍有积极的借鉴作用。

从察院出来,可以看到正前方的红塔。

游历古县衙,既欣赏了古建艺术,领略了古代衙府的风貌,了解了封建社会衙门的历史、政治、文化,还过了一把古代五品知县瘾,知道他们是怎样当差的。

“最透明”的省会江西南昌,还能发展起来吗?

▲ 赣江两岸,昨天与今天的对话。摄影/李文博

-风物君语-物华天宝,英雄无名

“九五后”音乐人南铃子在一首歌里唱道:“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但是,被“环环相扣”的江西,却总与世间的美好擦肩而过。

这个网名“阿卡林省”的区域,被耀眼的邻居紧紧包围着,在各种项目的规划、建设中,总是成为最失落的那个:环江西5G示范城市网、环江西高铁带、环江西985高校圈、环江西自贸区……

热闹总是邻居的,江西似乎什么都没有。

▲ 南昌景观。摄影/李琼

尴尬的焦点,是省会南昌。她,因为被“一环扣一环”,而被戏称为“五环省会”。

城市江湖论战中,关于南昌的段子还有很多。热闹之后,众人都懒得关心:这座为各个网、站、台提供了“谈资”的城市,她到底长啥样?

▲ 南昌红谷滩全景。摄影/王祺

江西的老大,长在夹缝中

不被互联网青睐的南昌,在现实中非但不卑微、不偏僻,而且坐拥一个山河浩荡、江山如画的大舞台。

▲ 南昌,坐落于肥沃的鄱阳湖平原。 制图/伍攀

中国最壮阔的河流长江、最辽阔的淡水湖泊鄱阳湖,加上连绵的幕阜山、罗霄山、武夷山的包围,为她营造了营养富足的摇篮——鄱阳湖平原。

▲ 上图:位于江西铅山境内的武夷山,图/视觉中国。下图:俯瞰鄱阳湖的湿地景观,图/图虫·创意

两千多岁的“钉子户”

南方的南岭山脉,生怕南昌缺少水源和航道,特意为她孕育了一条母亲河——赣江,后者又坚定不移地将乳汁不停地输送到鄱阳湖,让包括南昌在内的众多地方,从不缺乏茁壮生长的养料。

▲ 俯瞰鄱阳湖全貌。 图/NASA

地处聚宝盆C位的南昌,至少从汉代设立豫章郡开始就是一座名城了,历史上她的称谓不断变化:豫章、洪都、洪州、隆兴、龙兴、南都、南昌……但是,城市中心几乎没有离开赣江两岸。

她,当仁不让地担当着郡、州、府、道、路、省的治所,两千年来一直是江西地区的中心城市,这种现象放在全国各省,仅有三例(另外两个是太原、成都)。

▲ 赣江贯穿南昌。摄影/桂雄

也正因为此,两千多年来,江西的荣耀与消沉,都浓缩在南昌身上。

既优越,又尴尬

大山、大江、大湖塑造的南昌,地处江西省中部偏北。

“吴头楚尾、粤户闽庭”的经典描述,听起来诗意而霸气。这八字箴言,道出了她地理位置既优越、又尴尬的“二重性”。

▲ 江西婺源,吴楚分源第一村——浙源岭脚村。图/视觉中国

从正面说,南昌之地,西与楚文化腹地湖北、湖南相接,东与吴越文化的腹地浙江相连。鄱阳湖平原位于两大强势文化区的接合部,南昌是二者的枢纽,地位不可小觑。

从反面说,因为地处吴越、荆楚两大强势文化IP之间,包括南昌在内的江西,会成为前两种文化的辐射区域,而自身一旦没有核心竞争力,势必会沦为前两者的边缘地带。

说好听得叫“吴头楚尾”,说不好听就是 “吴不吴,楚不楚”:南昌和以它为中心的江西,在吴楚两国不断拉锯、争夺中夹缝生存。

▲ 江西境内出土的商周青铜器。图/视觉中国

这种境地,被地理学家看在眼里,顾祖禹在《读史方舆纪要》中一针见血地说道:

“吴楚相攻,必有事于豫章”。

意思是,两个大佬撕逼、约架,中间的南昌躲都躲不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比江右文化更晚勃兴的广东、福建,则在海洋时代厚积薄发,奏出了中国海洋文明的强音。于是,在两个海洋大省的光环下,江西又成了“粤户闽庭”。

可见,“环江西”现象并非今日才有,而是一种延续了千百年的传统。

▲ 上图:南岭山脉九连山。摄影/凌家谱。 下图:江西和广东分界处的梅关。摄影/陈彦

今日的经济地理格局中,南昌看起来“雨露均沾”:位于赣江、抚河下游,鄱阳湖西南岸的她,是唯一既属于长江经济带、又位于泛珠三角经济带的省会城市。不过,这恰好说明:南昌所在的江西,是被两大“经济高地”激烈争夺的腹地,这与古时吴、楚对江西的辐射如出一辙。

人杰物华,是拼出来的高光时刻

虽然难,但南昌从未停止努力。而且,在“山重水复”的包围之中,这里一次次迎来“柳暗花明”。

▲ 清初荷兰画家笔下的南昌。绘图/约翰·纽霍夫

江右文化或赣鄱文化的孕育者,首先是遍布鄱阳湖平原的水。南昌所处的鄱阳湖平原或江西盆地,北依中国第一大河,腹地则是中国第一大淡水湖。大江大湖,还收纳了几乎全省的所有河流之水。

从空中俯瞰,南昌城内外的水网密度,丝毫不亚于江浙的江南水乡。

▲ 俯瞰南昌城区,犹如一幅山水画。摄影/傅鼎

据统计,南昌总面积7195平方公里,其中水域面积就占了1/3。

这里的水网究竟有多密集?只说大的格局,便有一江、三河、九龙(城内水系)、十珠(湖)。城外远郊,还有更加浩渺的青岚湖、军山湖、金溪湖、南塘湖。大的河湖内部,还有蜿蜒的数百条支流与数百个湖泊遍布各个角落。难怪南昌人说,自家的城市是“城在湖中,湖在城中”。

▲ 湖多,自然桥也多,图为南昌市内独具匠心的桥。摄影/李琼

除了天然河湖,南昌城内外还散布着5839座水塘、485座水库。无论住在哪个区域,一个南昌人从家门口步行20分钟,一定会遇到一片水域。

▲ 位于南昌市西郊的梅岭国家森林公园秋景。摄影/李文博

水之便利和区位优势,让南昌坐稳了省内老大的地位:九江水文条件优越,但距离长江太近,常常饱受洪水之患,大面积丘陵不利于发展农业;赣州地大人多,但地质条件复杂,陆路运输条件受限,偏居江西最南,很难辐射全域。

整个江西的水系交通网络,是以南昌为中心十字铺开的。星罗棋布的水域,让她不仅稳坐江西C位,更是一度成为江南的一线城市。

▲ 宽广的江面为水路航运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上、中图摄影/骆方正,下图摄影/潘立。

从灌婴筑豫章郡城开始,南昌人就依水而居,西北的太湖与赣江相通,后来演变成今天的东湖。豫章郡的治所被命名为“南昌县”——从2200多年前诞生始,这个南方城市就寄托着“昌大疆土”“南方昌盛”的伟大梦想。

西汉海昏侯墓出土的大量文物展现了一个惊艳的世界。378件明晃晃的金器,露出了西汉“黄金帝国”的冰山一角,也拉开了南昌这个富饶之地的发展序幕。

▲ 西汉海昏侯刘贺墓考古现场及出土金器。摄影/王祺

隋唐时期,因大运河的开凿,通江达湖的南昌更是成为南方重要的水陆交通枢纽。坐拥广阔鱼米之乡的她,因为航道通畅,成为重要的商埠。

南昌出的瓷,比景德镇更早风靡全国。在瓷都景德镇崛起之前,江西最好的瓷器出自因南昌而得名的洪州窑,这是中国青瓷的发源地之一,景德镇的崛起,比它晚了近千年。

洪州窑瓷壶

隋代洪州窑青瓷印花钵和印模

▲ 洪州窑瓷器。图/江西省博物馆

人人皆知徽商、晋商,却少有人知道,与他们并称三大商帮的江右商帮。宋代以来,直到明清时期,这是一个以南昌商埠为基地,形成的遍布大江南北的商业群体。从持续时间上来说,昌盛了900多年的江右商帮,远远超过前两者。

▲ 万寿宫是江右商帮,乃至全体江西人的精神地标。摄影/甘来

得益于水城的便利交通与经济繁荣,南昌还一度被选为了国都:公元961年,南唐中主李璟将都城从江宁迁往南昌,称为“南都”。

1927年8月1日,南昌城迎来了永载革命史册的大事——一场发生于这里的武装起义,诞生了人民军队,南昌由此赢得“英雄城”的美誉。

▲ 南昌市八一广场及南昌起义纪念碑。上图摄影/骆方正, 下图摄影/潘立

此后,“英雄城”继续为中国创造着辉煌:南昌,诞生了新中国第一架飞机、第一批海防导弹、第一辆摩托车……是新中国航空工业的发源地。

2009年,这里诞生了占地50平方公里的南昌航空城,这是可媲美美国西雅图、法国图卢兹的航空科研基地。就在两天前,以南昌命名的全国规模最大的飞行大会开幕。

▲ 2020南昌飞行大会盛况。图1、2摄影/马悦,图3摄影/钱佰华,图/人民视觉

这座古老的城市,从未停下飞行的脚步。

中部“塌陷”,南昌最惨

但是,自古就在夹缝中拼搏的南昌,在大的时代交接中,不幸“塌陷”。

▲ 滕王阁,坐落于南昌市沿江路赣江东岸。摄影/李文博

“洪都新府”南昌,在唐代已是人杰地灵的都会。这个“襟三江而带五湖”的名城,吸引了包括王勃在内的众多名士。王勃,这位来自黄河龙门的绝世才子,将自己极致的才华留在了南昌。

留下《滕王阁序》绝世佳作一年后,即公元676年,20岁的王勃在渡海时溺水而亡。唐初,以广州为出发点的“通海夷道”,也就是海上丝绸之路已然形成。陆地与海洋,两个大时代的交接悄然开始。

▲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图1:俯瞰滕王阁;图2:滕王阁近景;图3:滕王阁藻井。摄影/李文博

铁路出现之前,海运与腹地的沟通依然要依赖于漕运,这时候南昌与江西还能跟上时代潮流。

工业革命和列强入侵,将枪炮、轮船、铁路带入中国。南昌的地位跟她的水运优势一同衰落。雪上加霜的是,北上的太平军席卷东南,湖南有强悍的湘军,福建有巍峨的高山,中间的江西成为悍匪重点洗劫的地方。

▲ 江西对岸,1861年清军与太平军的安庆之战。

随后的百余年间,南昌即使在政治、军事上依然重要,也无法挽回经济、文化上的被边缘化。

强弱总是此消彼长。邻省湖南比江西更早迎来南北交通干线粤汉铁路,也就是今京广铁路的南段。从地图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京沪-沿海、京广这两大铁路动脉,“完美”地绕开了江西。

▲ 晚清时期铁路网络中,合肥与南昌是“难兄难弟”。 制图/Paprika

另一条南北干线京九铁路通车,姗姗来迟。这条铁路,对于其它省份来说,都在其边缘穿过,南昌成了沿线唯一的省会。当其他铁路提速、建设复线、电气化时,后起的京九线和江西,在铁路建设上总是慢上半拍。

等到高铁时代,南昌陷入了“环江西高铁带”的包围。

▲ 姗姗来迟的南昌高铁。摄影/甘来

在国土开发和经济地理格局中,江西等六省为中部地区。东部优先发展和西部开发的夹缝中,出现了“中部塌陷”——从交通建设和各种政策的覆盖来看,南昌成为省会中最惨的那一个。

人红城不红,深藏功与名

话语权总是掌握在强势的文化中心——残酷的互联网江湖,用各种段子,夸张、加剧了南昌的无存在感。而对于那些来自南昌的大IP,却被天然地忽略。

海昏侯墓考古数月霸占热搜榜,但是,再酷炫的雁鱼灯、耀眼的马蹄金,也没能增加“南昌”的曝光度;王勃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家喻户晓,可有谁会时时记得,这绝妙的文案描写的是南昌……

▲ 今朝南昌的“落霞与群雁”。摄影/木易

南昌不仅出大IP,而且还多出同一领域的“CP”。南昌进贤人董源为南派山水画开山鼻祖,另一位山水大家巨然,也出自南昌,二人并称“董巨”;南昌进贤人晏殊、晏几道这对父子,为“花间派”词的领军人物。

▲ 古代南昌的“明星阵容”。 制图/刘震宇

近代“三·一八”惨案发生后,鲁迅纪念地“刘和珍君”,是一位优秀的南昌秧子;南京长江大桥总工程师梅旸春是南昌青云谱区人;梅先生的远房侄子、法学家梅汝璈,曾担任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法官,参与了著名的东京审判;中国近代植物学先驱胡先骕,来自南昌新建;美术家、教育家傅抱石,生于南昌城内赐福巷。

▲ 这些南昌人,见证并改变了近代中国。 制图/quan

很多人并不知道,也懒得知道:金牌导演高希希、金牌编剧邹静之、“跑男”队长邓超、影视花旦刘涛等众多流量大V也都来自同一座城市。

▲ 这些南昌人,丰富着中国的文艺舞台。 制图/quan

除了“人红城不红” ,还有“物红城不红”。

四川人吃麻辣、湖南人吃香辣、江西人吃生辣。辣并快乐着,是南昌人的常态。令人惊讶的是,在全国的食辣版图上,生吃辣的南昌竟没有姓名。来自南昌的美食如拌粉、瓦罐汤、藜蒿炒腊肉已经出圈,也没能把这座城市捧红。

▲ 一碗地道的南昌拌粉,色香味俱全。摄影/吴学文

有如此多的“宝藏IP”的南昌,为啥总被当成“万年透明”的城市?

“吴头楚尾”的地理区位影响,仍在发挥作用。南昌为代表的江右文化,虽然也很辉煌,但相比更强势的文化,仍处于“边缘”地带。富饶的鱼米之乡、封闭的地形,让南昌之地仓廪丰实,长时间都沉浸在农耕文化的自给自足中,人们不知不觉中养成了勤奋务实、低调内敛的性格。

为了4666万人民,支棱起来!

过小日子很美好,但形势不允许如此超然:有了经济基础,才会在各个领域获得流量。作为带头大哥,南昌必须带领16.69万平方公里的土地、4666万江西人勇往直前!

▲ 各个领域的南昌人。 图1:VR大赛展会上体验的市民。图2:笔王周鹏程制作毛笔。摄影/王祺。图3:南昌八一公园中高歌的老人。摄影/万钧。图4:南昌本地摇滚乐队黑铁现场演出。摄影/冉

现代交通,早已突破地理环境的限制。

两千多岁的江西中心南昌,地位也不像表面那么稳固——毗邻浙江的上饶人,自古说的就是吴侬软语的吴方言,天然跟浙江亲近;纵然隔着南岭,赣南人外出闯荡的第一选择仍是广东;与赣州争夺江西老二的九江人,也可以沿着长江上下,被武汉、南京等城市所吸引。

▲ 南昌,是赣语方言的文化中心。 制图/伍攀

曾与南昌是“难兄难弟”的合肥,近些年来逆势而上,大步流星地将南昌甩在脑后。2001年,合肥的经济总量不及南昌的4/5;2019年,合肥GDP已经差不多是南昌的2倍!

还好,奋起直追的号角,已经悄然吹响。

▲ 南昌的铁路网络,已经支棱起来! 制图/伍攀

“环江西高铁带”依然在流传。显然,很多人忽视了这样一个事实:截至2019年底,江西高铁的通车里程达到1941公里,列全国第三,仅次于广东、辽宁,超过了所有邻省!

“塌陷”的江西,在高铁领域一下子变成了“高地”——南昌的变化最为明显,已经形成了“大”字型高铁枢纽,加上规划中的线路,“大”字终将变成“米”字。

▲ 上图:繁忙的南昌高铁站。下图:昌赣铁路。图/视觉中国

佛系的南昌人一旦认真起来,也并不输给任何地方:从滨江的1.0滕王阁CCD中央文化区、2.0的红谷滩CBD中央商务区,再到3.0九龙湖CAD中央政务区,走上快车道的“南昌”也在像武汉人所说,这里“每天不一样”!

▲ 如今的南昌,正在“支棱“起来。图/视觉中国

区位的尴尬、强邻的竞争,这些坎坷,所有的城市都曾经有过或即将面临。古时的南昌人,在相似的形势下,冲出山河围城,创造了“江右商帮”奇迹。

今天的南昌,再次站在转型的十字路口,作为江西的老大,她将责无旁贷——

为了4666万江西人民,

南昌,你一定要支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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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大羽 徐志芳

图片丨吴学文

地图编辑丨伍攀

绘图丨刘震宇 等

封图摄影丨潘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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