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年公历11月12日卯时生八字
武汉十二时辰·卯时|他怀念地铁车门被反复弹开的早高峰
【编者按】
4月8日,武汉解除离汉离鄂通道管控措施。从1月23日“封城”至今76天,在武汉的人们在不同12时辰的生存状态,构成了这段抗疫史的历史切片。
卯时,即5时至7时,是十二时辰的第四个时辰,又称日上或日生,是一天破晓时分,意为茂盛。
早班凌晨五点,刘明靖需要对走行部进行检查。受访者供图
4月6日凌晨5点,武汉地铁运营公司的90后乘务员刘明靖早已开始上班。在地铁1号线车辆段场停车库内,他逐个试验车辆的电气设备,确认各个按钮空开的功能,对车下的走行部进行检查。
紧接着,进入开班运营前的轧道阶段,这是乘务员鲜为人知的工作场景,也是为了对一晚上没有使用的正线轨道做运营前的最后检查,直至首班列车开始正式载客。地铁早已是武汉公共交通中的大动脉,日均客运量长期保持在300万乘次以上。平日里,地铁如果突发状况停滞5分钟,都会成为当地市民关注的焦点。而今年年初,它一停就是65天。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1月23日10时起,武汉“封城”,包括地铁在内的公共交通全部停摆。这天上午8点多,刘明靖在车辆段场当班,他当时就站在楼上,看着一辆又一辆的列车回到停车库。
疫情期间,他在社区、隔离点酒店等地做志愿者,支援各种防疫工作。与此同时,地铁随时待命的状态也让他一直隐隐期待着重新驾驶列车载客的那一天。
3月28日,武汉地铁正式恢复运行。
“我有个朋友说,地铁什么时候跑起来,就说明大家什么时候开始恢复正常生活了。”刘明靖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坦言,跑起来感觉真好。
疫情期间,刘明靖拍下的武汉地铁1号线古田车辆段的照片。本文除标注外均为 澎湃新闻记者 汤琪 图
平日司空见惯的拥挤
工作日的六点、周末与节假日的六点半,是武汉地铁1号线开班运营的时间,刘明靖就在这条运行了16年的轨道上驾驶列车经过每一个站台,穿梭在城市楼宇之间。
鲜为人知的是,乘务员的工作并非只是驾驶列车。在一天正式开始运营前,早班的乘务员要做更多一般乘客看不见的准备工作。
“早上五点左右,我们一般已经开始出勤,对列车进行整备作业了。”刘明靖告诉澎湃新闻,上早班时,他要前往停车库内,对车辆的电气设备进行逐个试验,确认各个按钮空开的功能,对车下的走行部进行检查,这个过程大约会需要一个小时。
确认所有设备状态正常以后,乘务员才会按指示将列车开上正线。
这个过程中,还分为开班以前就已经到达正线上的列车和开班以后再陆续上线参与运营的列车,这也使得乘务员被分成了首班车司机和插车司机。
其中,首班车司机会在做完上述对列车的整备作业以后,开班以前就陆续上正线。插车司机则会从6点开班以后到7点早高峰前陆续上正线,保证早高峰时正线的运营列车数达到要求。在1号线接近40公里的轨道上,每天运行着超过40辆列车,保障市民出行。
刘明靖驾驶列车穿梭在城市中
驾驶好早高峰时期的地铁,需要乘务员好的心态和过硬的技术。
平日里接近早上8点,1号线的车厢会变得异常拥挤,刘明靖驾乘列车行驶到线路中间几个站时,经常会出现乘客上不去的情况。如果有乘客的随身衣物或物品夹到车门的话,门是会弹开的,重新开关一次门需花掉接近10秒的时间,有时一个站出现关两三次门的状况,就会耽搁二三十秒。
这对于乘务员而言,要做好提前操作的准备。“这一站晚的时间,下一站我需要赶回来。”刘明靖说,这是早高峰最困扰乘务员的地方,但同时也是他在平常工作日里司空见惯的工作。
站台上,乘务员交接班
城市按下暂停键
然而,武汉地铁的繁忙随着“封城”戛然而止。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1月23日10时起,包括地铁在内的武汉市公共交通全部停摆,出城交通受到严格管控。
这天上午8点多,刘明靖在车辆段场当班,他当时就站在楼上,看着一辆又一辆的列车回到停车库,这是他工作多年来从未在白天时看到过的场景。
“非常匆忙。”回忆起停运那天,刘明靖对澎湃新闻表示,“因为我那天正好是白班,早上7点起床的时候发现工作群里说,今天可能要停运。后来我才知道,凌晨3点左右,我们车间的领导开完会就已经开始部署了。”
最后一辆列车回到停车库时,已经是当天中午12点左右,除了必要的留守人员外,武汉地铁运营公司其他人员都陆续回家了。
“信号楼是负责车辆段场行车的中枢,要有人值守,他们的工作在疫情期间没有停。”刘明靖介绍说,检修和乘务实际上也是在一直值班值守。“因为电动客车的蓄电池要启机充电,内燃机车的电瓶也是不能长时间停放,所以我们当时每隔4天左右就会专门安排人去把这些车全部启一遍,保证列车正常的状态,随时能发车。”
刘明靖到社区当志愿者,进行消杀工作。受访者供图
从乘务员到志愿者
尽管本职工作出现停滞,但疫情期间,刘明靖并没有闲着。他主动报名,从1月28日起,在自己家所在社区做志愿者,主要承担网格员的工作。
“刚开始其实防护物资是不够的,我们只有半身的雨衣。”起初,刘明靖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父母亲一开始都强烈反对他出门,担心他染病。那时手套不够,他就戴了一双洗碗用的手套,也不敢摘,吃饭的时候又不敢戴着手套吃。
“封城”之后的一段时间,武汉经历了非常艰难的时期。在那个阶段,各大定点医院发热门诊爆满,住院部床位不够。与此同时,核酸检测能力有限,待检的市民在等待中产生的焦虑情绪,很快就传递到了社区工作人员身上。
“你们到底做没做工作?!”这是刘明靖那段时间听到居民最多的抱怨。
他认为,当时社区的能力实在有限,从安排核酸检测到拿到结果期间是漫长的等待过程,很多市民对此并不理解。
直到了2月初开始有了明显的好转。2月4日左右,社区开始通知疑似患者去做第二次核酸检测的时候,刘明靖心里就已经有底了。“放在之前可能不太敢想像,早期做第一次核酸检测都要排队,社区里一天核酸检测的人数可能只有三到六个人 。”
检测加速的同时,居民的紧张感也得到舒缓,在与社区中的疑似患者及家属打交道的过程中,刘明靖感受到了更多的互信和善意。
由于社区的车辆只能安排给没有发热的居民出行,有次在转送疑似新冠肺炎患者去隔离点的过程中,患者的家属全程用自己的电动车接送,刘明靖从协调隔离点到最后确认转送的过程中,一直陪在患者和家属旁边,在此期间,患者和家属对他毫无怨言,还一直表示感谢。
2月9日起,刘明靖又加入武汉地铁运营公司的下沉队伍,他主要负责在隔离点劝导无关的市民远离,帮接受隔离的人员采买物资,把他们家属送来的物资转送给隔离点里面的工作人员。
有一次,刘明靖和一起下沉的同事们为了给接受隔离的人员买一盒药,跑了6家药店,基本每天手机微信上的步数统计都在一万步以上。刘明靖后来了解到,隔离点里和病人们密切接触的工作人员也是主动报名的志愿者,他们甚至会为了清洗隔离病患们的生活垃圾桶,把桶倒下来,整个身子爬到桶里,用刷子粘消毒水一点点刷。
疫情期间,乘务员每天要接受体温检测
时刻准备着
武汉的疫情在3月底出现好转,连续多日新冠肺炎确诊病例零增长,让武汉地铁人对恢复运营充满期待。
武汉地铁的乘务员在疫情期间一直在家进行线上培训,他们要对每一项日常工作流程进行学习考核。到了3月初的时候,公司还组织了相应的线上考试。
事实上,2月16日和3月19日,武汉地铁全线网组织了两次专门的轧道试运行,1号线当时运行了两列车,围着正线跑了两圈。此后,3月23日开始,地铁频繁组织轧道试运行,让刘明靖有了要恢复运行的感觉,但所有人都还处在等通知的状态。
2月16日的第一次轧道试运行,就是刘明靖驾驶的。
已经工作6年的他,像是一个走进驾驶室的新人。他描述,那是一种兴奋和谨慎相互交织的感觉。“其实很多操作我都已经做过很多遍,但是当时觉得这一遍试运行的感觉跟以前完全不一样。那种谨慎不是说我忘了工作流程,而实际上是特别激动的心情,有种踏实感,又摸上手柄的感觉挺好。”他说。
刘明靖驾驶列车在这条熟悉的线路上已经穿梭无数次了,但2月16日那天,空荡荡的站台上没有乘客,显得特别冷清。
下午三四点钟,当天轧道试运行就结束了,他在微博上看到有人发了1号线经过的视频,那是地铁两边楼宇上的居民拍到的画面。“地铁开始跑了,让他们都很兴奋。”刘明靖说。
刘明靖日常照。受访者供图
“跑起来感觉真好”
武汉新冠肺炎确诊病例零增长数日后,公共交通逐步恢复。
3月25日,武汉部分公交车开始恢复运行。这天,武汉、汉口、武昌三大火车站纷纷迎来从外地返回武汉的乘客。他们之中,有的人返汉复工,有的人则是滞留在外多日后的归家。
三天后,3月28日,武汉地铁正式恢复运营,刘明靖所在车间的281人已全部复岗。在地铁车厢内,座位都做上了明确的标记,乘客需要间隔一定距离入座。刘明靖发现,当天上午8点的时候,车上被标记的座位基本坐满。
“好久没有一次性见到这么多人,地铁开起来是市民愿意走出家门、复工复岗的一个很强烈的信号,让人觉得开始有恢复正常的那种希望了。”他说。
4月8日,武汉解除离汉通道管控,意味着武汉“解封”在即。
刘明靖也开始怀念和期待着往日“车门会反复弹开”的早高峰。
“从工作上来说,当然是希望没有这种情况出现,希望每一站都不会有人被门夹到,但从生活上来讲,大家开始走进拥挤的地铁,才是恢复正常生活的时候。”刘明靖希望,这样日常的生活场景回归得越快越好。
对于乘务员这份工作的成就感,刘明靖表示,原本他觉得把一列空载一百多吨的车准确停在正负500毫米的误差范围以内就已经很有成就感了,但经过此次疫情,无论是他在做志愿者时碰到一些居民,还是在手机上收到亲戚朋友的消息,大家都是在问,“地铁什么时候恢复运营?”
“我有个朋友说,地铁什么时候跑起来,就说明大家什么时候开始恢复正常生活了。”刘明靖坦言,“跑起来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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