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算八字(算命扬州)

未及挽留 2023-09-06 15:11:02 网友分享

神算子算不准自己的命运

京城里来了个赵氏,算命很准。他推算自己可以官至四品,可是又没读过书也就无法通过科举当官,想通过捐官又没有钱。于是便挤进了京城,想凭自己云游四方算命功夫了得混个出人头地。无奈赵氏心直口快,算命的时候总是依据八字直言不讳,从不撒谎奉承顾客,导致来算命的客人越来越少。又看到同行们都是靠谄媚奉承花言巧语来获利,心里气愤不过,就打道回府回扬州了。

扬州人算命喜欢听真话,故他的生意非常好。于是便租下一栋楼房,他自己在楼上坐堂,另雇了一儒雅的读书人,装扮得衣冠楚楚在楼下站台做助理。其立下规矩:凡来求卦者先交定金一两银子登记预约,助理把顾客的生辰八字放到筐里,晃一下摇铃,赵氏在楼上把筐拉上去,不一会儿,就把算好的八字断语放回筐里放下来交给客人。

若不是大富大贵之人,赵氏从不肯露面,越是这样,名气反而就越大。本郡太守听闻后也让仆人拿了自己的生辰八字隐姓埋名来找其算命。赵某看到其生辰八字和自己完全相同,非常惊讶,扔下一个纸条说:“此人如果生在南方,就和我同行,如果是生在北方,那就是四品大员。”仆人说:“是满族人,生在北方。”赵某给别人算命很准确,给自己却算不准,这是什么原因呢?

上面的故事是八字相同,出生地不同。下面讲一个八字相同,出生地也相同的故事。有某浙江巡抚,也是满族人,携家眷路过镇江之时,恰巧妻子临产。当时已是午夜时分,泊船之岸上人声嘈杂,原来有个豆腐店的伙计,妻子也正临产。仆人上岸,砸重金把接生婆请过来,夫人生下孩子的同时,豆腐店的小孩也出生了。两个婴儿一起啼哭,夫人心里还心有介蒂(这个时辰)怀疑自己的孩子将来会很平庸。

后来,巡抚去世,其子继承爵位,也做了巡抚。夫人某次路过镇江,特地派人打听当年同时出生的那个孩子。也已经长大成人,仍以卖豆腐为生。这两个孩子还可以解释说:一个生在陆地,一个生在船上(水里)。

而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里记载,他的侄子和仆人的儿子同时出生,他侄子十六岁就夭亡,仆人的孩子现在还健在。生产时只隔着一个窗户,两个小孩几乎同时落地,连分秒都无差。一个显贵,一个卑微,一个夭亡,一个长寿,这又怎么解释?由此可见吕太常的禄命言论,似乎千古以来都是正确的。

总结:天下之大,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生,也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和皇帝同一天出生的人也不计其数,但命运却是千差万别。之前明太祖朱元璋曾密令官员寻找和他八字相同的人。后来找到三个,一个是和尚,一个是乞丐,一个是百姓。明太祖问刘伯温是怎么回事,刘伯温也解释不了。所以说,命运的玄奥,不是八字所能全部概括的,连圣人都说不明白。

【部分原文】近有赵姓推测子平,精极一时。自推其命应得四品,因思索未读书,难求科甲,纳贤尚可求名,奈家无储畜。仗其术云游四方,欲争名于朝,遂至京师,无如依命直谈,鲜所许可,致绝顾问。见人皆以谄誉获利,不胜忿懑。出都回至扬州,其道盛行。乃赁夏屋,延衣冠中人作支宾。自居楼上,悬铃缒筐以取。来求者先以一金登号,支宾始置八字于筐,鸣铃而上。非大富贵人,罕谋其面,名噪一时。本郡太守遗仆就问,赵见八字咸与己同,不胜诧异,飞一条以询曰:“生于南方,忝在同行。生于北方,四品黄堂。”来人曰:“是旗籍也。”推之皆验,人验而己不验,何也?

……。

【蓝玉森】:古人云"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说明改变命运的因素多种多样,比如积功德,明•袁了凡即是最典型的范例。各位看官有兴趣可以去看看《了凡四训》,这是一本劝人向善改变命运的好书。

她自称会占卜,一路上不停卜卦算命,连过一座桥都要掐指算半天

\r\r\r\r\r \r \r \r/**/\r \r\r\r\r 第九章\r 云涌\r\r

走到分岔路口的时候,看到那笙没跟上来,慕容修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那个苗人少女停在岔路口,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腰去看地上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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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慕容,好像很不妙呀。”那笙聚精会神地看着散落的蓍草,那是她一路走一路摘来的,“我们如果走这条路,前面一定有大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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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修无可奈何地看着她,这个女孩子自称会占卜,一路上不停卜卦算命,连过一座桥都要掐指算半天。他摇头,坚决反对:“不行,非得去不可。你别磨磨蹭蹭的,天色晚了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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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怎么就不听?”那笙看到他自顾自走开,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我不是吹的!我算命真的很准!如果你要走这条路,一定有大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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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大仙,你另外选条平安的路走不就得了?别跟着我。”慕容修不耐烦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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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说话?我为你好耶!你以为我胡说是不是——好,我替你算,你听着——”那笙郁闷,却忍着气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掐指计算,“你叫慕容修,扬州人,巨富之家的长子……二十一岁,父亲已去世,母亲……呃,母亲健在……什么?她两百四十七岁了?哇,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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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苗人少女诧然惊叫的同时,慕容修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她。那笙埋头掐算,几乎一头撞到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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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慕容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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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那笙啊!”那笙笑起来了,得意道,“我说我会算命……你信了吧?真的,听我的,别去郡城了,这条路凶险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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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修不说话,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少女——第一次觉得那样明亮的笑容有点看不见底。他是不信什么能掐会算的胡说,而这个少女居然对他了如指掌,显然是调查过了他的底细,才一路跟着他。而自己,居然对这个半路相遇的人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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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鬼姬托付的,但是这个陌生的女子真的可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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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不知慕容修心下起疑,只是一味劝阻他不要走这条路去桃源郡。她却不料她越是劝慕容修不要走大路不要去郡城,慕容修心里就越是觉得蹊跷,但是他只是沉下脸,冷冷道:“西京大人在如意赌坊等我,我怎么能不去?你若不肯,也不必跟来。”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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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看他黑了脸,心下有点怕,跺了跺脚,无法可想,只好垂头丧气地跟上。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走了一程,那笙脚有点痛了,不停斜眼觑着慕容修,看他还是沉着脸,便不敢开口说要停下来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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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修为人谨慎,冷眼看见她面色不定,心下越来越觉得可疑。又走过一个岔路,看到前边越发荒凉了,只怕是杀人越货都无人察觉。他忽然有了个主意,便指着路边几块石头,道:“走得也累了,坐下来歇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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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就是盼着他这一句,连忙一屁股坐下,大口喘气道:“天,还有多远……我都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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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歇歇,我去那边给你舀水来。”慕容修笑了笑,卸下肩上小篓子,“你替我看着瑶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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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好吧。”那笙抬头,对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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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明亮的笑靥,宛如日光下清浅的溪水,刺得慕容修不自禁闭了一下眼睛,心下蓦然有些犹豫起来——难道,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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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虽然年轻,出身于商贾世家的人却是谨慎老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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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试看就知道了吧。”他想着,把价值连城的瑶草筐子留下,走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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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修从河中取了水,故意在河边多逗留了一下,才往回走,摸了摸羽衣下缠腰的褡裢——宽大的羽衣遮盖下,谁都看不出那个他腰间系着昨夜打包整理的褡裢——那丫头如果有歹心,应该已经不在原地了吧……不过她一定不知道,为了以防万一,筐里昨夜就被自己换上了一团枯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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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想一边往回走,还没转过河湾,已经看见石头上坐着的少女果然不见了,连着那只筐子。年轻的珠宝商人站在树下怔了一刹,手里的水壶“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然后俯下身默不作声地捡了起来,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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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自小,家族里长辈在带他行走江湖经商的时候就这样教训过年少不更事的他,这世上又有谁不见财起意呢?已经吃了多少明枪暗箭的算计,自己居然还没长进,差点被那个丫头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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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整顿羽衣,走回大路上,急急赶路——天黑前他必须赶到桃源郡城去见到母亲托付的那位西京大人,不然,孤身怀有重宝的自己,只怕随时可能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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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你干吗?”才走了几步,忽然间身后有人清脆脆地唤他,“想扔下我一个人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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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修霍然回头——回首之间,只见一袭青色羽衣闪动,怒气冲冲的少女从路边树丛冲出来,大呼小叫地追上来,紧紧抱着一只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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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面来的明庶风缓缓吹着,云荒上面一片初春的嫩绿,鲜亮透明,而大片深深浅浅的绿意中,那个穿着羽衣的女孩宛如一只刚出蛹的小小蝴蝶,努力扇动着翅膀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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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忽然感到心里一热,他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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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你耍我!”那笙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大怒地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想趁机扔掉我不管吗?该死的家伙,你就不怕我把你一筐子瑶草当树叶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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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修想板起脸冠冕堂皇地说几句,但是不知为何居然忍不住地欢喜,只问:“你刚才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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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去那边林子里……”那笙忽然结巴了,脸红,然后低下头细如蚊蚋般回答,“人家……人家好像早上吃坏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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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哈……”慕容修再也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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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么?等一下你一定也会闹肚子!”那笙恼羞成怒,恶狠狠地诅咒,把抱着的筐子扔到他怀里,“不过我可是替你好好看着它的,一直随身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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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了。”慕容修连忙把筐子扔回给她,撇嘴道,“一定很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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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笙闹了个大红脸,然后揭起盖子闻了闻,如释重负,“明明不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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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修看着她居然老实地去嗅那一筐叶子,更加忍不住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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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笑吗?”那笙倒是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了,看着一路上显得拘谨腼腆的年轻珠宝商这样子大笑。少年老成的他似乎记不起自己多久没有这样舒畅地笑过了,心里只感到说不出的轻松愉快,摇摇头:“好,我不笑了,不笑了。我们快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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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肩走着,看着慕容修,苗人少女叹了口气,道:“你笑起来真好看,应该多笑笑才是——你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好像谁都欠你钱一样,老了十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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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被她那样心直口快的话弄得愣了一下,慕容修忽然再次笑了起来,“不能怪我,我自小都跟着家族长辈学习商贾之道,不够老成人家哪里和你谈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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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么你家里那么多兄弟姐妹,就不跟你玩?”那笙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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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家年轻一辈为了家产钩心斗角,长房就我一个嫡子,明枪暗箭都躲不过来,哪里有闲心玩?”慕容修却愣了一下,嘴角忽然有一丝苦笑,“对了,以前我有个九妹妹,是三房庶出的,性格就和你一般,后来稍微长大,就完全变了——慕容家是个大染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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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终究不明白大家族里面的复杂斗争,那笙表示了一下不解。慕容修也不想多费口舌,只是道:“反正,这次来云荒,如果做不好这笔生意,我就连家都不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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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惊讶道:“不会吧,你父亲、你爷爷不疼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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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慕容修笑了一下,摇头说,“我是鲛人的孩子,怪物一个,怎么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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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是不是就是‘美人鱼’啊?”那笙怔了怔,吃惊地道,“听说个个都是美人,而且会唱歌、会织布,掉下来的眼泪是夜明珠……不过那只是传说啊!鲛人和你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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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慕容修微笑着,点头,开始对这个少女说起他身世的秘密,“你真的挺厉害啊。不错,我的母亲今年的确两百四十多了。她是个鲛人,二十多年前我父亲来到云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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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他一路将自己的身世说了一遍,满以为那笙会听得目瞪口呆。不料那笙只是半信半疑地抬眼看看他,讷讷道:“听起来……好玄啊,比我给人算命时还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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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干吗骗你?”慕容修微微有些不快,拂开垂落的发丝,压过耳轮,“你看,鳃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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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那笙跳了起来,凑过去看,啧啧称奇,“真的和鱼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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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慕容修不等她动手动脚,便放下了头发,“不过我父亲是中州人,所以我头发和眼睛的颜色都是黑的,而且也和一般人一样,二十多年就长成了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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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惜……如果你像母亲,就能活好几百年了。”那笙叹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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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什么好?”慕容修摇头,“到时候看着身边人一个一个死,你自己不死是很难受的——你没见我母亲现在多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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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为什么她不再嫁呢?”那笙思忖,提议道,“几百年!她可以嫁好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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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看到慕容修蓦然沉下来的脸,她连忙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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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好好的气氛忽然又冷下来了,慕容修默不作声地继续赶路,那笙背着干草篓子跟在后面,怏怏不乐,暗自抱怨前面这个人翻脸的速度真是让人受不了,都不知道哪些是他的死穴不能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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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是一片荆棘林,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入,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倒刺,寻觅着草丛中的路径。慕容修走得快,几乎要把她甩下,那笙心下一急,往前跑了一步,不小心“刺啦”一声衣服就被钩住了。她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解开,最后还是以硬生生扯下一块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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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崭新的羽衣缺了一块,那笙大为心疼,看到走在前面的慕容修忽然急匆匆地折返了回来,脸色苍白,仿佛背后有人追着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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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她刚要开口,慕容修忽然伏下身捂住了她的嘴,急急道,“别出声,有人追我!看样子像是杀人越货的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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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强盗?”耳边已经听到有一批人走近,那笙结巴脱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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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那一群人已经追进了林子,越来越近,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细细搜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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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明明刚才迎面已经遇到那个小子了!居然一回头就跑了,机灵得和兔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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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急,这林子不大,荆棘又多,他跑也跑不快,我们慢慢搜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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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耽误了时间,总管又要骂我们饭桶了——拿到那小子,非砍残了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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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人显然训练有素,他们呈扇形散开,慢慢打草搜树,脚步声渐渐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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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立时联想起天阙上那一群残暴的乱兵强盗,只吓得手心冒冷汗。忽然身上一轻,那只篓子已经被他拿走,手里却又被塞进来一样东西。她刚要问话,耳边听到慕容修低声吩咐:“等一下我跑出去引开他们,你待在原地别让他们看见。好好拿着这个褡裢千万别丢了,雪罂子也放回你身上,免得落到他们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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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虽然害怕,听到那样的安排,她还是用力摇头表示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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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你赶快去如意赌坊找西京来!我会沿路留下记号的。”慕容修狠狠按着她的头,躲在荆棘下急急吩咐,“这是最稳妥的安排了,不许不听!不然两个人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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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搜索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不再多话,一把将那笙按到荆棘底下,将那个装着枯草的篓子背起,跳起身来,迅速往荆棘林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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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里!在那里!”果然一动就被对方看见,那群强盗立刻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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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大急,想站起来跑出去,然而荆棘钩住了她的衣服和头发,等她好容易站起来时,那群强盗已经追了出去,往大路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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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修!慕容修!”她大叫,站了起来,衣服破了,头发散了,狼狈不堪。一站起来衣襟上的东西就落到地上:一个褡裢,一个用金簪子穿着的雪罂子,还有那本《异域记》——那几乎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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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解开褡裢,一眼看到里面的瑶草,陡然就明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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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算计我。”想起方才的事,她讷讷骂,站在荆棘林中,把包着的右手举起,放到眼前呆呆看着,忽然眼睛就红了一下,忍不住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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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告诉你我有‘皇天’,你就不用逃了啊!怎么就不听我说完就跑出去了?”那笙喃喃说着,忽然用力踢着地上的土,哭了出来,“该死,该死!我不该瞒着‘皇天’的事情!这一回害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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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感到了彻底的孤单和无助,那笙一个人站在荆棘林里,一边解着被钩住的头发和衣服,一边呜呜咽咽地哭。悔恨了半天,好容易解开了那些倒霉的钩刺,已经衣衫褴褛发如飞蓬,脸上手上被划出了道道血痕,这个时候她才忽然想起了正事:“啊,如意赌坊!去找西京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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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怠慢,她背上褡裢,收起雪罂子和册子,跌跌撞撞爬起来走出林子,沿着大路往前走,忽然脱口喃喃道:“糟糕……我不认识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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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时分,如意夫人打点好了苏摩那边的事情,下楼来招呼生意,在场子里转了一圈。忽然,听得有人在头顶上轻轻叫她。美妇吃惊地抬头,四顾,顶上华丽的锦帐撩起,一张少女美丽的脸探了出来——梁上居然坐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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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她吃惊地问,没料到这个蓝发少女还留在如意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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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夫人。”汀确定那群光头游侠都不在了,看了看周围,轻轻跃下地。如意夫人奇怪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没有走?待在那儿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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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啊……”汀无聊地叹了口气,“待在梁上容易看得清楚些——我等了整整一天了……主人答应做某个中州来的家伙的保镖,要在这里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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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如意夫人掩口笑起来,“能请动西京出手,雇主一定塞了很多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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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呢……主人这次是一文钱不收,看来还要倒贴。”汀脸色有些复杂,叹息道,“没办法,因为他欠红珊好大人情,人家让他帮忙他能说个‘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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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珊?”听到那个名字,如意夫人霍然记起了这个同族颇负盛名的姐妹,恍然大悟,“她以前似乎也跟过西京大人一段时间吧?可她不是二十多年前嫁人去了中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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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们鲛人里,也许她的命最好吧?”汀微笑起来,脸色复杂,“堂堂正正嫁了人,跟着丈夫安家立业,如今她儿子都长大成人,回到云荒做生意了,所以红珊才来拜托主人照顾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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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知为何,如意夫人心里一跳,脸上色变,“红珊的儿子?最近他到云荒来了吗?他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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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修。”汀没有看到旁边如意夫人的脸色,随口回答,“如果没有意外,应该今天到了桃源郡。他和主人约好在这里见面的,可居然迟到那么久,真是的。”做一个商人,能那么不守信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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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如意夫人一拍扶手,脱口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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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汀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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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办错了事……”如意夫人喃喃道,连忙转身,吩咐一个看场子的小厮,“快!去叫总管过来,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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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等小厮去通报,主管胖胖的身躯从后面走了过来,看到汀在旁边,他到如意夫人耳边,压低声音禀告:“夫人,那个中州来的人抓到了,但是货没在他身上!小的们正在地窖里用刑,不怕那家伙不吐出放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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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停手!”如意夫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脱口回答,“快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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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管吃了一惊,眨巴着细细的眼睛问:“夫人,放了?好肥的一只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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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材!那是自己人!”如意夫人柳眉倒竖,忍不住扇了主管一巴掌,打得他满脸肥肉震颤,“他母亲是鲛人!你怎么不调查清楚就劫了?还不快给我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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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管连声答应,捂脸狼狈而去,心里骂哪有抢劫还要先调查清楚人家祖宗三代的?然而看到如意夫人发火,忙不迭地跑了下去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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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你们……劫了慕容修?”汀慢慢回过神来,指着她,因为错愕而有点结结巴巴,“怪不得他没来,原来是你们半路劫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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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误会而已……”精明干练的如意夫人从未有这一刻的狼狈,用帕子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苦笑道,“你也知道我们什么生意都做,他又带着重宝……真是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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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糟糕。夫人,你快好好安抚慕容公子吧!”汀也苦笑起来,“万一主人看到他要保护的人被你们严刑拷打,脾气一上来,我拉都拉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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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我马上去。”如意夫人连忙点头,站起身来,却嘀咕,“货不在他身上?人不是有两个,怎么少抓了一个?那么是在另一个同伴身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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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瑶草,身负求援重任的那笙,此刻还在离郡城十多里的荒郊野外,孤身一人迷了路。本来她遇到岔路口就卜一卦,用来决定走那一条路,可渐渐地离开了大路越走越荒僻,到最后居然连路都隐没在荒草里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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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淡,四野暮色合璧,风声也呼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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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拉紧了破得满是窟窿的羽衣,背着满褡裢的瑶草,站在茫茫荒野中又急又怕,跺着脚不知道如何是好,生怕赶不及去如意赌坊,误了慕容修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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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沿着水流走……或许可以碰到人家问问路。”听到远处水流叮咚,那笙终于有了个主意,眼睛放亮,立刻拔脚循着水声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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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应该是青水的支流,水色青碧,掬手喝了一口,甘美温暖。那笙沿着水流走了几步,诧异地看见水中居然散落着点点嫣红的桃花花瓣,浮在青色的水面上,美丽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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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荒也有桃花?”那笙一路走,一路诧异地四顾,却没看见周围有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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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她忍不住弯下腰去,想捞一片上来——然而奇怪的事发生了:那些漂浮的桃花花瓣一触及她的手指,陡然间纷纷沉没到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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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她再去抓,然而那些花瓣仿佛活的一样,纷纷散开,沉没,非常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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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那笙泄气道。换了平日,以她的心性非要抓到几个才罢休,但如今一想到慕容修落到了那些歹人手里,她就顾不上玩了。待要起身,忽然看到水上漂下一物来,她顺手捞起来看,却是一块衣物,上面有淡淡的殷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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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附近有人!”那笙精神一振,整整衣服,沿着水流小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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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十几丈的时候,转过一丛芦苇,果然看到了前方河岸上有个人,正俯下身来掬起一捧水,长发从肩头瀑布般垂落水中,掬水的手里漂落点点嫣红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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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那笙喜不自禁,一边跑一边招手,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喂,请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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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显然听见了她的招呼,转过头来。然而不知为何,看见她沿着河岸跑过来,忽然松开手,呼啦啦将那捧桃花撒掉,纵身跳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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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你……你干吗?”那笙被那个人吓了一跳,只见那个人“扑通”一声跳入水中,水面镜子般裂开,整个人就无声沉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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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她要寻短见!”那笙看到那个人已经沉入水中,只余下一头长发载沉载浮。她来不及多想,甩了褡裢,也不管自己水性多差,一头跳入了水中,奋力游近,去拉那个投水的女子。然而,等她好容易到了那人身侧,去拉溺水者的时候,手忽然一紧,却被那个人忽然一把狠狠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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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放开……”那笙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奋力往水面游去,冒出头吸了一口气,就被那个溺水者死死拉着,沉甸甸地坠入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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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她精通水性,便应该料到濒临死亡的溺水者在遇救的一刹那,会下意识缠住救人者的手足,很容易将救人者同时拉下去。此时便应该当机立断地重击溺水者后颈使其松手,然后从背后揽住溺水者,将其拖上岸。然而那笙自己水性也不是很好,更从未有水下救人的经验,被咕嘟咕嘟呛了几大口水,顿时头昏脑涨分不清东西南北,直往水底下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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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地,她用力想挣开那个溺水者的手,然而那个人却是毫不放松。那个人的长发在水里漂散开来,居然是奇怪的深蓝色。挣扎之间,透过水藻一般拂动的发丝,那笙忽然看到了那个人近在咫尺的眼睛,充满了杀气和狠厉,狠狠按住她,往水底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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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那个人是故意的?她……她为什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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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在水下大口吐着肺里的空气,眼前浮动过大片的嫣红色的桃花——意识恍惚的刹那间,她忽然认出来了:原来是水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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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志开始涣散,每一口呼吸都呛入了水,她陡然觉得后悔: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送命在这里了?慕容修还在那一帮强盗手里!还等着她回去救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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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及此,一股不甘顿时涌起,那笙用尽了全力乱踢乱动。忽然间,不知道她踢中了哪里,那个人全身猛地震了一下,手指松开了,整个人往旁边漂了开去,清冽的水中漂散一路的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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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顾不上别的,立刻踢着水往上游去,浮出水面大口呼吸,手足并用地湿淋淋地爬上岸去,狼狈不堪地大口喘气。暮色中,她看见自己下水时甩下的褡裢扔在数十丈外,原来水底那一路挣扎,居然不知不觉就顺流漂下了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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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逃出生天,那笙连忙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跑向褡裢那边。确定到了安全的地方,她一连呕出了几口清水,感觉筋疲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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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已经快要隐没在西边山头了,从这里看过去,天尽头的白塔高入云霄,一群又一群白色的飞鸟绕着它盘旋,翅膀上披着霞光,宛如神仙图画——然而,在这个桃源仙境般的地方,她这几日来遇到的人和事,却居然和纷乱的中州没任何区别,甚至更加危险和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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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们这些中州人才把云荒当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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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顶上那位傀儡师的话忽然又跳了出来。经历了那么多颠沛流离,她从未退却过,但是在水底余生的刹那间,筋疲力尽的那笙忽然间感到了灰心——或许,那个叫苏摩的诡异傀儡师说得没错,自己如今的确是到了梦破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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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等稍微喘息平定,那笙便挣扎着起身,背上褡裢,继续往前走去——无论如何,得赶快跑到郡城去找西京救人,不然慕容的命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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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个奇怪的人没有再上岸,然而她还是提心吊胆地离开河边远远地走,一直到走出一里地,到了一处浅滩上,她才松了口气,停下来辨别路径,无可奈何地发觉自己还是迷路了,不知道身在何处,茫无目的地乱走,真不知何时才能到桃源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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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脚下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忍不住惊叫了一声,一下子跳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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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人躺在那儿,应该是被冲上来的,身子斜在滩上,肩膀以上却浸在水里,一动不动,头发随着河水拂动冲上岸来,居然是奇异的深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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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认出了是刚才水底要淹死自己的那个家伙,那笙吓了一跳,退开几步。然而随即看到那个人躺在那儿,似乎是完全失去了知觉,身下一汪血红色的河水,脸衬在一头深蓝色的长发内,更加显得苍白,毫无血色,然而却是令人侧目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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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该,真的淹死了?”那笙看到那个人这个样子,舒了一口气,退开几步,喃喃自语,“真是的……这么漂亮的女人,干吗平白无故要杀我?难道是个找替身的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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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回应着她的话,那个躺在水里的人的手指忽然微微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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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吓得又往后退开几步,然而那个人只是动了一下手指,没有别的动作。她松了口气,忽然觉得有些不忍起来——如果这样走开来,这个人大约就要活活死在这里了。然而想起方才对方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溺死自己,那笙打了个寒战,又犹豫着不敢上前。犹豫之间,低头看到了自己包扎着的右手,她忽然眼睛一亮:“对,我怎么又忘了?我有‘皇天’,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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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壮着胆子,涉水过去,俯下身用力将那个人从水中拖出来——这个苗人少女却忘了想想,如果“皇天”像方才溺水那样都不显灵,她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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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那个人的确是奄奄一息,被从水里拖出来的时候一动也不动,手足如同冰一样寒冷,脸色惨白,双眼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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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会已经淹死了吧?”那笙喃喃自语,忙不迭地将那人扶起,靠在河岸石块上,拨开那一头颜色奇怪的头发,探了探鼻息——顿时,有一丝丝冰冷的气流触及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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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有救。”那笙长长舒了口气,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手忙脚乱地拍着那个人的后背,想控出她呛下的水来,然而折腾来去却不见她吐出一点,正当她横了一条心,准备使出最后一招,嘴对嘴地给对方渡气时,那个人忽然低低呻吟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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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听得她出声,脱口惊喜道:“哎呀,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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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仿佛有极大的苦痛,那个人发出了低呼,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刚开始时是散乱的,然后慢慢凝聚起来,落到那笙身上。那笙碰到她的目光,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却欢喜地说:“我还以为你淹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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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淹……死?”那个人终于出声说话,声音却是有些低哑,有些奇异地看着那笙,仿佛在审视着她。许久,她目光里再度闪过痛苦之色,似乎已无法忍受,低低问,“你……你不是……不是沧流帝国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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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流帝国?”那笙愣了一下,似乎隐约听说过这个名字,摇头道,“不,我是中州来的!半路被强盗抢劫,迷路了——请问一下,姑娘你知道往桃源郡城怎么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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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那个人低声重复了一遍,有些不信似的看了看那笙,忽然大声咳嗽起来,全身颤抖,慢慢缩成一团,似乎又失去了知觉。那笙吓了一跳,也忘了躲避,连忙过来拍着她的后背道:“快吐出来!你一定呛了很多水了,不吐出来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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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未落,她忽然觉得窒息——那个人瞬间出手,卡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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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咽喉上的手一分分收紧,那个女子的手劲居然大得出奇,她怎么都无法挣脱。那笙没料到自己真的会被二度加害,急怒交加,渐渐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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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普通人啊?对不起。”在她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那只手忽然松开了,只听那个人低低说了一句,然后仿佛忽然失去了力气,沉重地瘫了下来,倒在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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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一声尖叫,这时候才发觉那个人背心深深嵌着一只箭头,满身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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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黑的时候,守着那个呼吸越来越微弱的人,她的犹豫终于结束了,一咬牙,闭着眼睛,狠狠拔出了那只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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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喷溅到她的脸上——奇异的是,那居然是没有温度的、冷冷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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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头拔出的一刹那,那个人大叫一声,因为剧痛而从昏死中苏醒过来。那笙吓白了脸,忙拿撕好的布条堵住背后那个不停涌出鲜血的伤口,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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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费力了……”忽然间,那个人微弱地说了一句,“箭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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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大吃一惊:“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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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捡起那一截箭头,看到上面闪着蓝莹莹的光芒,果然是用剧毒淬炼过的。她吃惊地看着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子问:“你……你得罪了谁?被人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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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拿来……”那个人勉强开口,伸出手来,“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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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把箭头交到她手里,那个人把那只射伤她的毒箭放到面前,仔细看了片刻,眼神慢慢涣散下去:“哦……‘焕’,是他,是他。”轻轻说着,手忽然一垂,仿佛力气用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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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姑娘你别闭眼!”那笙看到她眼睛又要合上,心知不好,连忙推她。那人在她一推之下,勉力振作精神,睁开眼睛看了看她,喃喃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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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那笙。”她老老实实回答,同时翻开包袱找东西给她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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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姑娘……”那个人却忽然撑起了身子,看着她,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有垂死前的阴影,费力地开口,“你……你能否帮我带一个口信,去桃源郡……如意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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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赌坊?”那笙眼睛一亮,“我正要去那里呀!但是迷路了……你认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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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点点头,手指缓缓在河滩上画着,画出一张图:“你从这里……沿河一直走,五里路,左转……咳咳,然后,然后看到一条大路……就是进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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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那笙如无头苍蝇般奔波了半日,不由得大喜过望,“多谢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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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我……我不是……女的。”那个人流露出些微的苦笑,低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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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笙正在扯开“她”上身的衣服,准备清理伤口,果然看到了一个属于男人的平坦胸部,猛然呆住。虽然不像汉人女子般腼腆拘谨,但是她还是闹了个大红脸,口吃道:“你……你……你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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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似乎已经衰弱到了极点,没有开口回答,只是缓缓摇头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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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是男的,也不是女的?”那笙糊涂了,摸了摸那人的额头,触手冰冷,根本没有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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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鲛人……”看到那个中州少女的神色,联想起方才她居然会问自己是否“淹死”,那个人苦笑起来,不得不费力解释了一句。然后知道精力不多,不等那笙惊诧地反问,断断续续地交代:“请,请你去如意赌坊,找如意夫人……说,炎汐半途遇上了风隼,战死,无法前来迎接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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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认真记着他的话,没有去仔细想,只是重复:“你说,炎汐,半途遇上风隼,死了,没办法来——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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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个人的神志再度涣散,用了最后的力气,将那只箭头递给她,“带……带回去……给我的兄弟姐妹……告诉他们,小心……小心沧流帝国的云焕少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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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笙怔怔地接过箭头,看到上面刻着的一个“焕”字,脑子才转过弯来,“你说什么?你就是那个什么炎汐,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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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微微点头,似乎为这个中州少女如此迟钝而焦虑,然而毒性迅速发作起来,他只觉得力气慢慢从这个身躯里消失:“拜托了。我死后,可以把我的双眼挖出来,送给你,算是报酬……不要埋葬我……把我扔到水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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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那笙听得毛骨悚然,跳了起来,“挖出双眼?胡说八道……呸呸,胡说八道。你才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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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看到她这样的表情,还要说什么,那笙已经再也不听他的话,解开褡裢,抓了一枝草出来:“你看,你看,这里有瑶草……有一包瑶草!所以,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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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她一边把那枝瑶草嚼碎了,敷到他背后的伤口上去。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使用,但是想想不是口服就是外敷,干脆双管齐下——虽然这是慕容的东西,但是人命关天,此时也顾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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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瑶草?”看到居然有那样灵异的药草,那人昏暗的眼神亮了一下,显然也是大出意外,然而转瞬又暗淡了,“没用……瑶草不能治这种十巫炼制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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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会吧!”那笙正要把另一枝瑶草送入炎汐口中,听他那么一说,愣住了,“慕容还说瑶草能治百毒!怎么还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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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箭头上是……是十巫炼制的毒……”炎汐苦笑着,摇了摇头,深蓝色的长发垂下来,掩住了他半边脸,他眼睛缓缓合起,“除非……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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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什么?”那笙急了,凑过去听,然而炎汐只是淡淡道:“说了也无用……你……你快去如意赌坊吧……这个,送你。”不等那笙发问,他忽然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了手,挖向自己的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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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干吗?”那笙吓了一大跳,连忙扑过去打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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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炎汐的手被她用力打开,然而,仿佛更加确认了什么,他点点头,放心地说,“托付给你,果然,果然没错……你不知道吧?鲛人的眼睛叫作凝碧珠……如果挖出来,是比夜明珠都贵重的珠宝……价值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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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淋淋的,再值钱我也不要!”那笙想到挖出来的眼珠,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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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没什么可以报答你了……”炎汐摇摇头,声音微弱如游丝,催促道,“快走吧……我怕……风隼还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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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看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她心下也开始担心起慕容修的安危来——方才自己是迷了路,无可奈何被困住,如今知道了路,真是恨不得立刻飞了过去找到西京回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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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重新打了个包袱,背起了褡裢,准备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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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回头看见河滩上半躺着的炎汐苍白的脸,静静地合上了眼睛,清秀的脸上有大片淡淡的黑气——这个人,就要死在这个荒郊野外?那边是人命,这边又何尝不是一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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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不甘心,她忍不住回过身来,摇着他的肩膀,接着追问他方才说了一半的回答,做最后无望的努力:“你告诉我,要解你的毒,除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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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被剧烈摇晃着,在开始失去意识的刹那间,炎汐终于吐出了几个字,“雪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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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那笙忽然大叫一声,抱着失去意识的人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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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黑暗……还是无尽的黑暗。为什么看不到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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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国的传说里,所有鲛人死去后,都会回归于那一片无尽的蔚蓝之中——脱离所有的桎梏、奴役、非人的虐待。变成大海里升腾的水汽,在日光里向着天界升上去、升上去……一直升到闪耀的星星上;如果碰到了云,就在瞬间化成雨,落回到地面和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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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从来不畏惧“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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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应该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特别是对舍弃了一切,作为复战士的他来说。何况,鲛人都活得太久,很容易感到对这个世界的厌倦和绝望。他已经快要三百岁了,看过了太多的起落沧桑,生死早已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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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为什么眼前只是一片黑色?他死后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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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有呼呼的风声,和奇怪的簌簌声,似乎在草中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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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他忍不住低低地发出声音来,不知道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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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太好了,你醒了!”回应他的居然是大得吓人的欢呼。然后他感觉身子忽然一沉,重重砸到了地上——那样剧烈而实在的痛楚,以及背靠坚实大地的感觉,让他飘移的意识瞬间恢复到了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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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眼睛看到的还是一片漆黑,然而,那空茫的黑色里,忽然闪现出了几点碎钻般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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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是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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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渐渐清晰。猛然间,夜空消失了,一张满是笑意的脸充盈了他的视野,因为凑得太近而看起来有些怕人,张开的嘴里两排小小的贝壳般的牙齿,欢呼的声音也大得有些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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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扔下拖着的木架子,跑到炎汐身边,看着他睁开的眼睛,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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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笙?”好容易认出了面前的人,他费力地开口,“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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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用力点头,笑得见牙不见眼,晃着怀里那一簇雪罂子残留的茎叶:“你没想到吧?我正好也有雪罂子!嘿嘿,厉害吧?我厉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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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炎汐看着她的笑容,苦笑了起来,“你……你知道……雪罂子,能值多少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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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应该很值钱吧?不然慕容那家伙怎么肯答应带我上路?”那笙倒是愣了一下,然后摇头道,“不过再贵也毕竟只是一棵草,跟人命怎么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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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的伤口上火烧一般的刺痛已经消失了,全身的痛楚也开始缓解,雪罂子的药力居然那么迅速。炎汐躺在地上,摇了摇头:“人命?咳咳,鲛人也算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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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怎么不算?”那笙诧异道,甚至有些愤怒,“慕容修那家伙就是鲛人的儿子!鲛人又怎么了?个个都是美人,还活得比人长命,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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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汐看了看她——本以为她是一无所知所以才会如此待自己,没料到这个中州少女居然也知道鲛人的事,却毫无偏见。他笑了笑,勉强坐了起来问:“我们到了哪儿了?要赶快去郡城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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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前面就是官道了……我刚才拖着你走了五里路耶!厉害吧?”那笙指着前方的依稀可见的城郭,扬扬得意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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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你了,”炎汐低下眼睛,“所有对于鲛人有恩的人,我们都永远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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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别那么一本正经——出门在外,相互帮忙是应该的。”那笙走过来帮忙扶着他,正色道,“如果没有别人帮我,我根本来不了云荒,早死在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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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触及炎汐的手,惊讶地发觉他的手臂居然依然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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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鲛人的血本来就是冷的。”不等她发问,炎汐看出了她的疑问,挣开了她的手,回答,“我可以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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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看着他用树枝撑起身体,将肩背挺得笔直,一步步往前走,居然完全似没有受过垂死重伤的样子,不由得咋舌,连忙跟了上去,忍不住好奇地发问:“哎呀,难怪你这么好看,原来也是鲛人。那么你哭的时候,掉下来的眼泪也能变成夜明珠吗?变一颗出来让我看看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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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汐不知如何回答。对方是救命恩人,本来她提出任何要求自己都应该竭尽全力去回报,然而这样的要求却让人不得不皱眉。看着少女热切的眼神,炎汐终于还是无法可想:“这个……很抱歉,那笙姑娘,我从来没有哭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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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笙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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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战士流血不流泪。”炎汐没有看她,一路走,一路看向天地尽头的白塔,淡淡地道,“特别是,不能流给那些奴隶主看,让他们拿鲛人的痛苦去换取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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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笙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有人拿鲛人眼泪去换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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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有。”炎汐点点头,夜风吹起他深蓝色的长发,他苍白清秀的脸有一种介于男女之间的美,带着某种吸引人的奇异魔性。那笙看着他深碧色的眼睛,隐约记起苏摩也有同样颜色的眸子,然而却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口吃道:“也……也有人挖鲛人的眼珠去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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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宝商们管那个叫‘凝碧珠’,非常值钱——除非鲛人的眼睛哭瞎了,无法收集夜明珠,而鲛人本身又年老色衰,奴隶主们才会杀掉鲛人挖取眼睛。一个鲛人只能有一对凝碧珠,所以,比夜明珠值钱多了。”炎汐淡淡地解释道,面容平静。那笙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啊……真的有这样的事?我逃荒的时候听说青州大旱,城里的人都开始吃人肉——但是……但是这里是云荒啊!怎么也有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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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空的话,我再和你说说这个云荒大地上有关鲛人的事吧……”看到少女惊愕的表情,怕说得多了吓到那笙,炎汐转开了话题,“你从中州来?中州一定比云荒好得多吧,你为什么要离开那里来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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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陡然愣住了,不知道回答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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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两个人仿佛都变得心事重重,只是不出声地沿着路走着,远处的灯火无声召唤着两个在旷野中行走着的人,风从耳边呼啸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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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们这些中州人才把云荒当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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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士塔格绝顶上,苏摩冷笑着的那句话反复涌上心头,那笙眼前闪现出傀儡师空茫然而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忽然间,“咔嚓”一声轻响,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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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汐走在前面,忽然听到了风里少女的哭声,很小声很小声,似乎不想让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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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惊诧地止住了脚步,回头看那笙,看见她把脸埋在手掌里,一路走一路呜咽,夜风呼啸,吹起她蓬乱的头发和破碎的衣衫,那笙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眼神是无望而悲哀的,有梦破后的暗淡,啜泣道:“我……我不知道……会来这样的地方。但是……没地方可去了。我的家乡被烧了……族人都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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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以为,云荒会是桃花源一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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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汐无语,忽然后悔自己方才就这样将血淋淋的事实不加掩饰地告诉了面前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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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停步沉默的一刹那,寂静中,荒郊的风声忽然大了起来,风里隐约有奇异的呼啸一掠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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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下!”炎汐忽然大喝一声,扑过来将那笙一把按到了草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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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眼角的余光里,那笙只看见有一双大得可怕的羽翼忽然遮盖了她所有视线,呼啸着从头顶不到三丈的地方掠过,带起强烈的风暴,甚至将她和炎汐裹着吹得滚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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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惊声尖叫,看到那只大鸟掠过头顶,然后往上升起,盘旋在半空,夜幕下,她看清了星光下总共有两只这种大得可怕的鸟,在荒郊上空呼啸着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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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隼!”耳边忽然听到了炎汐的声音,镇静如他,声音也有一丝颤抖,“糟糕,被他们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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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隼是什么?就是这种翅膀直直的大鸟?云荒的鸟,怎么都不扑扇翅膀就能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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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来不及问,忽然间听到耳边响起了刺耳的风雨声。忽然间天翻地转。炎汐护着她一路急滚,避开了从风隼上如雨射落的劲弩,然而毕竟重伤在身,动作远不如平日迅速,还未滚下路基,左肩猛然一阵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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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那笙也因为右肩的刺痛而脱口惊呼——从风隼上凌空射落的劲弩,居然穿透炎汐的肩骨,刺入那笙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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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多么可怕的机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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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炎汐抬起头,看到方才发起进攻的风隼在射出一轮劲弩后,再度拉起,掠上了半空,而另外一只盘旋着警戒的风隼立刻俯冲了下来,起落之间,居然配合得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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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没有毒——还好来的不是云焕。”在进攻间隙中,炎汐迅速拔出了箭头带血的剑,急急嘱咐,“你快趴在草丛里逃开,我大约能拦住它们半个时辰……你要快逃!去如意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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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那笙说话,炎汐一把将她远远推开,自己从草丛里站了起来,反手从背后拔出佩剑,迎面对着那一架呼啸而来的风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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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风吹得长草贴地,鲛人战士一头深蓝色的长发飞舞,提剑迎向如雨而落的飞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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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汐身形掠起,挥剑划出一道弧光,齐齐截落那些如雨落下的呼啸的劲弩,剑光到处,那些劲弩纷纷被截断。然而那些机械力发出的劲弩力道惊人,借着凌空下击之力,更是可怖。他的剑每截断一支飞弩,手臂便震得疼痛入骨,牵动背后伤口,仿佛全身都要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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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啊!”瞥见那笙跌倒在长草中,犹自怔怔地看他,炎汐急怒交加,大喝,声音未落手中光芒一闪,原来佩剑经不起这样大的力道,居然被一支飞弩震得寸寸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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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巨大的冲力击得后退,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地跌落地面,背后的伤口完全裂开了,血浸透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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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那只风隼射空了飞弩,再度掠起,飞去。趁着那样的间隙,炎汐回首,对着那笙大喝:“快走!别过来!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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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吹得那笙睁不开眼睛,然而她反而在草丛中向着炎汐的方向爬过来,紧紧咬着牙,看着头顶迎面压下的巨大的机械飞鸟,脸上有一种憎恶和不甘——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让她走?她就只有逃跑的命吗?炎汐分明已经重伤,还要他舍命保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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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即使炎汐死战,她也未必能逃得过风隼的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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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跌跌撞撞、手足并用地爬到了炎汐身旁,却被他踹开。她被踢得退开了一步,然而踉跄着站了起来,挡在前面,对着迎面呼啸而来的风隼,张开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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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臂当车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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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此刻她看到做梦都没见过的可怕的东西压顶而来,而自己和同伴只有血肉之躯时,那笙恍然觉得自己就是那只被车轮碾得粉碎的螳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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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力量,但是至少她有那样的勇气。满天的劲弩呼啸而来,箭还未到,她的脸已经被劲风刺得生疼。她闭上了眼睛,张开了双手去迎接那些透体而过的劲弩——天啊……要是她有力量拦住那些箭就好了,要是她有足够的力量让它们停下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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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你力量,你会满足我的愿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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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心底一个声音发问——宛如那一日雪峰上断手的出声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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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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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地,她记起了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然而来不及多想,大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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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弩呼啸着刺入她的肌肤,炎汐挣扎着探手,拉住了她的脚踝,她身体猛然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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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九嶷吧。”那个声音回答,“我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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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嶷?那笙忽然想起了那个梦里死死缠住她的声音,恍然大悟,冲口而出:“是你!是你——好!我去九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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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一刹那,那些已经切入她血脉的劲弩瞬间静止,仿佛悬浮在空气中的奇异雨点。她忽然感到右手火一样烫,包扎着的布条凭空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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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火是金色的,璀璨耀眼,瞬间将束缚住她右手的布化为灰烬。“皇天”的光芒陡然如同闪电照亮天地!那笙只觉得右手从肩头到指尖一阵彻骨的疼痛,仿佛从骨中硬生生铮然抽出了什么东西。她跌倒,骇然睁大眼睛,看到自己右手指尖陡然发出了一道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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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衡的身子继续往后跌落,然而她的手仿佛被看不见的力量推动,尽力前伸,凭空画出一个半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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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半空俯视下去,看到射出的劲弩居然半途被定住,风隼上的沧流帝国战士惊骇莫名,负责操纵机械的战士连忙扳过舵柄,调整风隼双翼的角度,想借势掠起——然而,风隼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住,也完全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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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风隼上的数名沧流帝国战士目瞪口呆,怔怔看着底下草地上那个跌倒在地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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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在她的知觉里仿佛变得极其缓慢。那笙的手缓缓画出,劲弩一支支被截断,疾风劲吹,遍地长草如浪般一波波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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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过后,她失去平衡的身子终于跌落地面,重重落到炎汐身侧。忽然间,那些凝定的飞弩仿佛被解除了禁锢,噼啪如雨掉落地面。半空中的风隼猛然也开始动了,重新掠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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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架风隼死里逃生,急急转向,掠起。然而还没有掉过头,忽然听到了高空中另外一架风隼上同伴的惊呼:“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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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隼内所有人的眼睛都睁得几乎裂开,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随着那笙手指方才画出的方向,一道闪电般的弧形忽然扩散,迎面而来,不等他们来得及掉头,耀眼的光芒陡然湮没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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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天’!‘皇天’!”惊骇呼声从风隼上传出,传遍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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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一道光芒照亮天地的时候,一齐仰望的,不知道有几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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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头终于能彻底唤醒皇天的力量了啊!”透过水镜看着桃源郡的荒郊,金盘中,那颗头颅微笑起来了,“白璎,方才一刹那,你的‘后土’也产生共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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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那样一出手,只怕连沧流帝国都被惊动了。”旁边的大司命面色喜忧参半,“以目前‘皇天’的力量,只怕很难保全她突破十巫的阻碍,破开余下的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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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面将去九嶷,那里有第二个封印,我的右足。”真岚皇太子顿了顿,“去那里路途遥远,还要经过苍梧之渊,才能到达历代青王的封地——得找人护送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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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白衣的太子妃出列,跪下请命,手上戒指熠熠生辉,“‘后土’能和‘皇天’相互感应,应该让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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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璎,别逞强。”真岚皇太子摇头,“你如今是冥灵之身,白日里如何能游走于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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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的大司命显然感到了为难,迟疑道:“如今所有空桑人在白日里都无法离开无色城,六王又是冥灵之身,如何能护得那笙姑娘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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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手托起头颅,真岚皇太子脸上忽然有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谁说所有空桑人都在无色城里?云荒上不还跑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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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命和六王都猛然呆住,半晌想不起来皇太子说的是谁。“裂镜”之战以后,伽蓝城里十万空桑人全部沉入无色城沉睡,而云荒大陆上残留的空桑人遭到了冰族的残酷血洗,一遍遍的筛选让流离在民间的空桑残留百姓无一幸免,而如今时间过去了百年,即使当初有侥幸存活的空桑遗民,也该不在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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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许久,白璎猛然明白过来了,脱口道:“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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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看到妻子终于猜中,真岚皇太子大笑了起来,“就是西京——我的骁骑大将军。当年我下令将他逐出伽蓝城,永远流放,也是为了留一手,预防万一出现如今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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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圣明。”大司命和六王惊喜交集,一齐低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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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别说这样的话,我一听全身不自在。”头颅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苦笑,抓抓头,却忘了自己目前哪里有“全身”可言,然后顿了顿,“只是,毕竟过去了百年,就怕如今西京未必会听从我的指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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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的话,西京师兄从来都是空桑最忠诚骁勇的战士,不然当年也不会这样死守叶城。”白璎眼神坚定,反驳道,“百年后,定当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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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如你所言。”真岚叹了口气,有些头痛地抓抓脑袋,看了看白璎,“看来还得让你去一趟了——不知道西京将军如今在哪里,要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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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白璎的职责,殿下。”白衣女子单膝下跪,低首回答,“今晚我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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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白塔,俯视着云荒全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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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道闪电照彻天地的时候,映得观星台上十位黑袍人脸色苍白,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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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出现了……”巫咸看着东方,喃喃自语,“‘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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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派出了云焕,带领十架风隼前往桃源郡。”统管兵权的巫彭稳稳地回答,信心十足,“他将会带着那枚戒指回来——即使把桃源郡全部夷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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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云焕领着风隼去?”巫姑笑了起来,用干枯的手指拨动念珠,“巫彭,你对你的人放心得很嘛!派兵也不和我们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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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彭神色不动,淡淡回答:“沧流帝国境内的所有兵力调动,乃是我权柄所在,若事事经过公议,那只是白白耽误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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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有人“哧”地冷笑,却是巫礼抬起了头道:“派出风隼如此重大的事情,谁都没通知——泽之国也没有事先接到入境通告,定会引起那边国民恐慌。这般行事,让我如何与高舜昭总督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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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大家不要争执。”终于,十巫中的首座巫咸开口了,调和道,“现今找到‘皇天’,消灭潜在祸患才是最要紧的事,不然智者要怪罪的——巫彭在这方面是行家,不妨先让他自主去抓人吧。大家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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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就这样。”散淡的巫即合上了书卷,那也是这位老人在会上说的唯一一句话,然后他蹒跚着站起身,招呼他的弟子,“小谢,回去帮我找找《六合书》,我要查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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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迟疑了一下,最年轻的长老起身,跟在巫即身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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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即走着,花白的须发在夜风中飞扬,老人一边走一边吟唱着古曲,他的学生巫谢分辨着难解的言语,陡然明白那是百年前覆亡的空桑王朝流传下来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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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嶷漫起冥灵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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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龙拉动白玉的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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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鸟的双翅披着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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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帝王之血的主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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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九天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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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云荒大地从晨曦中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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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合间响起了六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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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那样的低吟,年轻的巫谢愣了一下,倒抽一口冷气。沧流帝国统治下,对于一切空桑遗留下来的事物都作了销毁,不只民间不许提起任何有关前朝的字句,甚至在权势最高点的十巫内部,关于百年前的事情也是一个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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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这一切,都是那一位自闭在圣殿中从来不见任何人的智者的意思,甚至无人敢问原因何在,就如百年来神秘智者在这个帝国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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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时间以百年计地流过,大家渐渐对前朝这个话题养成了自然而然的避忌习惯,文字记载被消灭了,年老一辈见证过历史的人纷纷去世,那一段历史慢慢就变成了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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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因为有养生延年的秘方,十巫中曾经参与过百年前的“裂镜”之战的还有六位长老健在,然而他们却纷纷选择了缄口沉默。而百年中陆续新进的其余四位长老,更加不会去探询当年的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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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如今居然出现了空桑亡国的残余力量——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封闭当年的事情?难道……智者在意图隐藏什么?或者,只是单纯的出于对那个空桑王朝的深恶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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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谢不明白地暗自摇头。等走开远了,巫谢才对着吟唱着古老歌曲的老人轻轻提醒:“太傅,巫咸大人还未宣布结束,您就离席了——这不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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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谢……”须发花白的巫即微笑起来了,停下脚步看着年轻的弟子,忽然转头指着天空,“你来看,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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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居然有一颗星,白色而无芒,宛如白灵飘忽不定,忽上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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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星!”研读过天文书籍的巫谢脱口惊呼,脸色发白,回头看向太傅,“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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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比天狼更不祥的战星。”巫即淡淡回答,看着那几不可见的微弱白光,“凡是昭明星出现的地方,相应的分野内必然有大乱。巫谢,你算算如今它对应的分野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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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谢在刚才脱口惊呼的时候已经明白了昭明星出现的含义,转头定定地看着太傅,斗篷下的脸色发白:“在……就在伽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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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内乱将起,”巫即摸着花白的胡子,显然默认了弟子演算的正确性,然后带着书卷走下了塔顶,低声嘱咐,“所以,千万莫要卷入其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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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谢呆住,回头看了看犹自争执不休的其余八位长老,又回头看看底下沉睡中的城市。东方吹来的明庶风温暖湿润,从塔上看下去,作为云荒中心的伽蓝帝都一片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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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这样静谧中,又有多少惊涛骇浪、战云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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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著名方士——会算命的那些牛人

方士的成分很复杂,既有学识渊博的知识分子,也有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既有从事传统科学技术研究的学者,也有普通的农夫商贾,还有出入宫廷的政客,最多的还是隐士、释道之徒。他们有的不亚于三公九卿,被皇帝作为座上宾。有的类似于乞丐,被百姓列于下九流。历史上的方士是具有特别技能的人。宋代的《西湖老人繁胜录》记载:“御街应市两岸术士,有三百余人设肆。年夜抱灯,及有多般,或为屏风,或做画,或作故事人物,或作傀儡鬼神,驱邪鼎沸。”这些人各有本领,在江湖上颇具神秘色彩。   因此,对方士的评价不可偏执,不可一概而论。有的方士对中国文化作出了重要贡献,如扁鹊、葛洪、僧一行、邵雍、张君房,他们在医学、天文历法学、哲学等方面有杰出建树。有的方士,如管辂、萧吉、蔡元定、陈抟、张三丰等,有待重新评价。有的方士丧尽天良,谋财害命,是人类的害虫。   方士是社会的一个复杂群体,在政治、经济、文化中有不可忽略的作用,因此,历代正史都载录了他们的事迹,从《后汉书》到《清史稿》都设有方士传。《后汉书·方术列传》指出“苟非其人,道不虚行”。意为:如果是一个真正的术士,那一定是有真本领的。

一 先秦方士  周朝的政治家姬旦(周公)是一位了不起的术士,他精通卜筮和相地术,为周朝的兴盛立下了大功。   战国时的鬼谷子是谋略术的宗师,他的捭阖之道神秘莫测。   扁鹊是杰出的大夫,他到各地行医,以精湛的技术赢得了人民的爱戴。   邹衍是五行说大师,他精通天文、历法、地理,推而远之,以至窈冥不可考之事。   当时的官臣之家往往收养门客,门客里有不少术士,如战国四公子和吕不韦的门下都有许多身怀绝技的高手,但这些术士隐姓埋名,不为世人所知。 二 秦代方士  秦始皇迷恋长生不死之术,笃信命数。有些怪迂苟合之徒,如卢生、韩终、徐福、侯生,都投奔秦朝。徐福,琅琊(今山东胶南诸城附近)人,他上书秦始皇,称海中有三神山。秦始皇信以为真,派他带领三千童男童女,乘楼船入海求仙山,后不知所终,或许是遇海难,或许是漂到某海岛定居,后者可能性更大,民间传说是到日本去了。   术士卢生,燕(属今河北)人,他四处求访神仙,从海外带回图书,说“亡秦者胡也”。秦始皇不知道“胡”是胡亥,派三十万人北去击胡,使京城咸阳空虚,外重内轻。卢生又劝秦始皇微行以避恶鬼,恶鬼避,则真人至,使得秦始皇脱离群臣,性格孤僻。卢生自知秦始皇刚愎自用,仙药难求,于是逃离京城,不知下落。秦朝终因术士的误导而亡国。  汉武帝迷恋仙道,重用术士,先后宠信李少翁、李少君、奕大、董仲舒等人,《后汉书·方术列传》记载:   汉自武帝颇好方术,天下怀协道艺之士,莫不负策抵掌,顺风而届焉。   新垣平,赵人,文帝时以望气见闻。《史记·封禅书》:   “赵人新垣平以望气见上,言长安东北有神气,成五采,若人冠冕焉……新垣平使人持玉杯,上书阙下献之。平言上曰:‘阙下有宝玉气来者,已视之,果有献玉杯者......’平言曰:‘周鼎亡在泗水中,今河溢通泗,臣望东北汾阳直有金宝气,意周鼎出其乎’。”   后来,有人揭发新垣平的望气术都是伪诈,新垣平被诛。   李少君,西汉汉武帝时方士,齐(在今山东)人。他极力劝导汉武帝求仙,受到汉武帝宠信。《史记·封禅书》:“是时李少君亦以祠灶、谷道、却老方见上,上尊之,......少君言上曰:‘祠灶则致物,致物而丹沙可化为黄金,黄金成以为饮食器则益寿,益寿而海中蓬莱仙者乃可见,见之以封禅则不死,黄帝是也。臣尝游海上,见安期生,安期生食巨枣,大如瓜。安期生仙者,通蓬莱中,合则见人,不合则隐。’于是天子始亲祠灶,遣方士入海求蓬莱安其生之属,而事化丹少诸药齐为黄金矣。居久之,李少君病死。天子以为化去不死,而使黄锤史宽舒受其方。”   传闻李少君有不死之方,尸解为仙。《抱朴子·论仙》:   “按董仲舒所撰《李少君家录》云:少君有不死之方,而家贫无以市其药物,故出于汉,以假途求其财,道成而去。又按《汉禁中起居注》云:少君之将去也,武帝梦与之共登嵩山,半道,有使者乘龙持节,从云中下,云太乙请少君。帝觉,以语左右曰,如我之梦,少君将舍我去矣。数日,而少君称病死。久之,帝令人发其棺,无尸,唯衣冠在焉。按《仙经》云,上士举形升虚,谓之天仙。中士游于名山,谓之地仙。下士先死后蜕,谓之尸解仙。今少君必尸解者也。”   少翁,不知其姓,齐人。能玩弄幻术,使汉武帝从樵中看见死去的王夫人。又劝汉武帝在宫室画天、地、太一诸神,置祭具以致天神。《史记·孝武本纪》记载,少翁伪造帛书放进牛腹,又诈言牛腹有奇,此事被人揭发,少翁被诛。   奕大,自称与少翁同师,常往来海中,见到过仙人安期和羡门。汉武帝拜他为五利将军,佩六印,贵振天下。后被诛。   西汉末年,王莽改汉朝为新朝。王莽借用术数为改朝换代服务大造符命,举行神秘的祭祀,声称要学黄帝成仙。方士苏乐发挥了重要作用,他建议在宫中修建八风台,酿仙液,敬鬼神,当王莽被农民起义军围困时,有数千朝臣到南郊哭天,乞求上苍显灵。   方士刘守,精通星历、谶记,为王莽出谋划策,称“刘氏当兴,李氏为辅”,企图在新朝捞一把。其后,又见风使舵,投奔刘秀。   东汉光武帝刘秀迷恋方术,身边有不少专门研究谶记和王气的术士,并且四处笼络术士。如公孙述好为符命鬼神瑞应之事,认为孔子作《春秋》,为赤制而断十二公,汉代至平帝有十二代,历数已尽。刘秀写信给公孙述,劝他归顺汉室,不可造次。术士为刘秀登基及稳定,立下了汗马功劳。   东汉淮南王刘安的门下有一批术士,其中有八人被称为八公,他们分别是苏飞、李尚、左吴、田由、雷被、毛被、伍被、晋昌。《录异记》说他们八人“各能吹嘘风雨,震动雷电,倾天骇地,回日驻流,役使鬼神,鞭挞魔魅,出入水火,移易山川,变化之事,无所不能”。   《后汉书·方术列传》称“张衡为阴阳之宗,郎凯咎征最密,余亦班班名家焉”。张衡精通阴阳学,擅长占星术。   张角等人本是术士,为人请祷咒符水以疗病,分别创立了太平道和五斗米教。道、术不分。后来,道徒起义,波及全国,形成波澜壮阔的农民战争,给东汉统治以沉重打击。   东汉的荆州刺史谢夷吾从小就受到术数文献的熏陶,《后汉书·谢夷吾传》记载他“少膺儒雅,韬含六籍,推考星度,综校图录,探赜圣秘,观变历征,占天知地,与神合契,据其道德,以经王务”。   术士樊英在壶山传授术数,《后汉书·樊英传》记载他“善风角、星算、《河》、《洛》、七纬、推步灾异,隐于壶山之阳,受业者四方而至”。   郎宗,字仲绥,善风角、星算、六日七分,能望气,占候吉凶,常卖卜自奉。曾推测某日某时京师有大火,后果如其言。其子郎少传父业,昼研精义,夜占象度,闻名州郡。   张楷,汉桓帝时人,《后汉书·张霸传》记其“性好道术,能作五里雾。时关西人裴优亦能为三里雾,自以不如楷,从学之,楷避不肯见”。   甘始,精通长生之术,老而有少容,自言曾在南海作金,投数万斤金于海。   封君达,陇西人。传闻他服黄连五十余年,入鸟举山修炼,服水银百余年。常乘青牛,号青牛道士。为人治病,以腰间竹管中药给人服用,或下针,应手皆愈。   孟节,上党(今山西长县西)人。能辟谷不食,含枣核,又能结气不息,身不动摇。 于吉,又称干吉,干室。琅琊(今山东临沂北)人。传闻他烧香读道书,制作符水以治病,道教以他为创始人之一,把《太平经》托名于他。

三国时期,方士受到各国重视。《三国志·吴范传》记载吴国“募三州有能举知术数如吴范、赵达者,封千户侯”。   曹魏方士如云。曹操搜罗了许多擅长养生术的方士,如甘始、左慈、郄俭名噪一时。华佗不愿意依附曹操,竟被杀害。   左慈,字元放,庐江(今安徽庐江县)人。在天柱山修道,得金丹仙经。《后汉书·左慈传》记载左慈有幻术,“尝在司空曹操坐,操从容顺众宾曰:‘今日高会,珍羞略备,所少吴松江鲈鱼耳。’放于下坐,应曰:‘此可得也,’因求铜盘贮水,以竹竿饵钓于盘中,须臾引一鲈鱼出。”左慈还变出了生姜等物,宾客哗然。   曹魏名声最大的方士有管辂,他是山东人,据《三国志》本传,他多次为人算命,一次,广平刘奉林妇病困,已习棺器。时正月也,使辂占,曰:“命在八月辛卯日日中时,林谓必不然,而妇渐差,至秋发动,一如辂言”。这是预测女命的死期。又有一次,吏部尚书保晏请管辂算命,管辂面对权贵,没有阿谀,而是指出:“位峻者颠,轻豪者亡,不可不思害盈之数,盛衰之期,……未有损已而不光大,行非而不伤败。”后来,这两位大臣都受诛连。   管辂在世时,受到很多士大夫的崇敬,安平人赵孔曜荐管辂做官,说:“辂雅性宽大,与世无忌,仰观于文则同妙甘公、石申,俯览《周易》则齐思季主。今明君方垂神幽薮,留精九皋,辂宜蒙阴和之应,得及羽仪之时。”然而,管辂并没有受重用,只当了个治中别驾。他谈自己的命说:“天与我才明,不与我年寿,恐四十七八间,不见女嫁儿娶妇也。……吾本命在寅,加月食夜生,天有常数,不可行讳,但人不知耳。”后来他果然在48岁死了。   据《梁书·刘峻传》,梁高祖萧衍曾经为管辂可惜,认为他“有其才而位不达”。刘峻则认为命不可知:“臣观管辂天才英伟,璋特秀,实海内之髦杰,岂日者卜祝之流。而官止少府臣,年终四十八,天之极施,何其寡欤?然而高才而无贵仕,饕餮而居大位,自古所叹,焉独公明(管辂字)而已哉。故性命之道,穷通之数,夭阏纷论,莫知其辨。”管辂确实有才,但他是什么才?以预测为业的人,这种才到底对社会有什么作用?何况,他的故事都是真实的么?有谁能证明这些道听途说?   传说诸葛亮相信命理。明代罗贯中在《三国演义》中描述:蜀吴联合抗魏,诸葛亮屡次出兵都不利,久劳成疾,他夜观天象,大呼:“吾命在旦夕矣!”并对姜维说:“吾见三台星中,客星倍明,主星幽隐,相辅列曜以变其色,足知吾命矣!”诸葛亮祈禳以避凶,命令姜维率领49个士兵环绕帐外,自于帐中设得花祭物,中布7盏大灯,顺布49盏小灯,内安1盏本命灯。每天祝告天帝,披发仗剑,踏罡步斗,压镇将星。不料,魏延鲁莽地进入帐内,碰灭了主灯。诸葛亮长叹:“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主灯已灭,吾岂能存乎?不可得而禳也!”不久,诸葛亮长辞于世。   这段描述,反映了明代的星命习俗。在诸葛亮所在的那个时代,虽有命理观念,但还没有完备的星命法式,文学作品有夸张和神化的成分。

晋代一百多年,方术盛行,出现了不少方士。按方士数量比较,东晋多于西晋,南方多于北方。这时的方士出现一个新动向,即方士形成一个个群体。以葛洪的传承为例。   葛洪从祖父师葛玄师承三国初年的左慈,葛玄常服气饵术,能用符,每醉则潜入水底,经日方出,被道教尊奉为“太极左仙公”、“冲应真人”。葛玄传业给郑隐。   郑隐从小研习儒学,明辨五经,对九宫、三奇、推步、天文、河洛、谶记均有涉猎。他从葛玄学习方术,受《九鼎丹经》《太清丹经》,年80而体力充沛,后隐居霍山,不知所终。   郑隐把方术传给葛洪。葛洪得到《金银液经》等书。郑隐有弟子50余人,壮大了左慈一派。   葛洪还向岳父鲍靓学习。鲍靓担任南海太守时,结识了在罗浮山修炼的葛洪,以女妻洪。鲍靓的方术源于汉末阴长生,阴长生传给魏伯阳,魏伯阳传给淳于叔通和徐从事。鲍靓将阴长生的授道诀和尸解法传给葛洪,并授给他与世不同的《三皇文》,使葛洪大长见识。   葛洪以方术传给侄子葛望、葛世,弟子滕升、黄野人等。   由于晋代以派别承传方术,使得有名望的方士增多,史书上也作了大量记载。以下简要介绍一些方士的事迹。   陈训少好秘学,天文算历、阴阳占候无不毕综,尤善风角,以望气推测朝代兴替,以相术判断人之祸福。   步熊精通卜筮,为成都王颖射覆,无所不中。他有众多门徒。   韩友也善于易占,能图宅相冢,行厌胜之术。   萦明习阴阳天文,尤善术数占候,能以占梦预测吉凶。   幸灵少言寡语,有痴态,自称能以水治人病,并能驱鬼怪。   魏华存学辟谷,服胡麻散和茯苓丸,被后世上清派奉为宗师。传闻她是司徒魏舒之女。   单道开能吞食细石,治疗眼疾,起居无常,晚年隐于罗浮山。   以上,单道开和萦都是敦煌人,说明西域与中原文化加强了交流,魏华存既是道人,也是方士,方士和道士没有明显的区别。

自公元420年刘裕代晋,至589年隋灭陈,南方历经宋、齐、梁、陈四个,史称南朝。自公元439年北魏统一北方,至581年隋代北周,北方历经北魏、东魏、西魏、北齐、北周几个,史称北朝。   荆州人邓郁隐居衡山之岭,断谷30多年,唯以涧水服云母屑。   陆法和隐居江陵百里洲,为人置宅图墓以避祸求福,梁以法和为郢州刺史。法和后入北齐,被文宣帝重用。他预知死期,坐绳床而终。其事迹见于《北史》。   《北史·艺术传》对方士多人记载,如:   “王早,勃海南皮人也。明阴阳,九宫及兵法,善风角。明元时,丧乱之后,有人诣早,求问胜术,早为设法,令各无咎,由是州里称之。”王早还能以符化凶,占风测事,观天报雨。   “耿玄,巨鹿宋子人也。善卜占,有客叩门,玄在室已知其姓字,并所赍持及来问之意,其所卜筮,十中八九,别有《林占》,时或传之。”   颜恶头,妙于卜筮,预测生育及死亡事。后不为彭城王卜筮,被杀。   许遵,明易善筮,兼晓天文、风角、占相、逆刺,齐武帝引为馆客。   《魏书·释老志》也记载有方士事迹:   京兆人韦文秀本是关右豪族,隐居不仕。太武帝问其炼丹事,答曰:“神道幽昧,变化难测,可以暗遇,难以预期。”太武帝派尚书崔赜与他一起到王屋山炼丹。   河东人祁纤善于相术。   颍阳人绛略、闻喜人吴邵善于导引养气,活到一百多岁而神气不衰。河东人罗崇之常饵松脂,不食五谷,自称受道于五条山。   南北朝方士的特长大抵有两类,一是据《周易》作卜筮,预测人事。一是追求长生术。方士的形象很神秘,受到统治者宠信。   陶弘景(456~536年),字通明,丹阳秣陵(今属南京)人。据《南史·陶弘景传》介绍:   陶弘景在10岁时得到一本葛洪的《神仙传》,昼夜研习,有志养生之道。永明十年(492年),陶弘景正式开始修道:“始从东阳孙游岳受符图经法,遍历名山,寻访仙药。身既轻捷,山水,每经涧谷,必坐卧其间,吟咏盘桓,不能已已。”   陶弘景兴趣广泛,“性好著述,尚奇异,顾惜光景,老而弥笃。尤明阴阳五行,风角星算、山川地理、方图产物、医术本草。”   陶弘景与梁武帝关系密切。当梁武帝代齐之时,“弘景援引图谶,数处皆成‘梁’字,令弟子进之。”梁武帝对他“恩礼逾笃,书问不绝,冠盖相望。”“国家每有吉凶征讨大事,无不前以咨询,月中常有数信,时人谓之山中宰相。”梁武帝为他建朱阳馆、太清玄坛,以示支持。   陶弘景热衷炼丹成仙。“弘景既得神符秘诀,以为神丹可成,而苦无药物。帝给黄金、朱砂、曾青、雄黄等。后合飞丹,色如霜雪,服之体轻。及帝服飞丹有验,益敬重之。”   陶弘景的著述很多,现存《真诰》二十卷,《登真隐诀》三卷,《真灵位业图》一卷,《养生延命录》二卷,《华阳陶隐居集》第二卷。他还撰有《占候》、《玉匮记》、《学苑》等书,已佚。他在天文、历算、地理、医药、文学都有很深的造诣,受到世人的充分肯定。   由于陶弘景一直隐居在茅山,在整理道教上清派的文献方面很有成就,使茅山成为上清派的中心,陶弘景因之成为茅山道教的开山,人称茅山派祖师。   邓郁隐居衡山,在山顶上搭了两间小木屋,断谷30多年,惟饮涧水,服云母屑,日夜诵《大洞经》,又为梁武帝炼丹,丹成而供于楼。   梁元帝在位时,请术士画武陵王萧纪的像在木板上,亲自钉萧纪的肢体,作为厌胜之术。   据《魏书·术艺列传》,有位术士叫殷绍,他“少聪敏,好阴阳术数,游学诸方,达《九章》、《七曜》。世祖时为算学博士”。他跟随隐士成公兴、法穆钻研术数,“演隐审五脏六腑心髓血脉,商功大算端部,变化玄象、土圭、《周髀》。”又编撰《四序堪舆》传世。   有刘灵助者,先是卖术于市,后来事从尔朱荣。他自以为有神灵相助,煽动民众,起兵为燕王,妄说图谶,作诡道厌祝法,结果战败被杀。   北齐世祖武成皇帝高湛相信算命,术士魏宁推知他的死期。《北齐书·方技传》记载:“魏宁,巨鹿人,以善推禄命征为馆客。武成亲试之,皆中。乃以己生年月托为异人而问之,宁曰:‘极富贵,今年入墓。’武成惊曰:‘是我!’宁变辞曰:‘若帝王有法’。又能阳子术,语人曰:‘谣言:卢十六,雉十四,犍子拍头三十二。且四八天之大数,太上之祚,恐不过此。’既而武成崩,年三十二也。”可见这时的算命是以出生年月为基准,尚无日时算命法。魏宁“善推禄命”,已有了一套理论,并且得到社会的承认,征为宾僚,已经作为一种职业了。

王远知是隋唐时期的神秘人物。其母怀孕时,白昼梦见有灵凤集于身。有沙门宝志预测“生子当为神仙之宗伯也”。王远知从小聪敏,博览群书,入茅山师事陶弘景,后又师事宗道先生臧兢。   王远知历三朝而宠不衰,其父昙选曾任陈朝扬州刺史,陈主闻远知名声,召入重阳殿,令讲论,甚见嗟赏。隋炀帝为晋王时,曾召见王远知问策。炀帝即位后,对王远知执弟子之礼。   李渊图谋起事时,王远知密传符命,太宗平王世充,王远知断言其“方作太平天子,愿自惜也”。太宗于贞观九年敕润州于茅山置大受观,降玺书云:“先生操履夷简,德业冲粹,屏弃尘杂,栖志虚玄,吐故纳新,食芝饵术,念众妙于三清之表,返华发于百龄之外,道迈前烈,声高自古,非夫得秘诀于金坛,受幽文于玉芨者,其孰能与此乎!”是年,王远知卒,终年126岁。高宗时溢为升真先生,武则天时改谥升玄先生,恩宠不衰。   唐代是中国封建社会的鼎盛时期,文化也相当发达,出现了一大批博学的方士。如,韩愈《昌黎集》卷36《毛颖传》记:“颖为人强记而便敏,自结绳之代,以及秦事,无不纂录。阴阳、卜筮、占相、医方、族氏、山经、地志、字书、图画、九流百家、天人之书,及至浮图、老子、外国之说,皆所详悉。”在众多的方士中,有以下几类最突出:   命理学宗师李虚中事迹,在唐代文献中很少记载。据考,李虚中,生于公元761年,卒于813年,字常容,祖籍陇西(今甘肃陇西南),生于河南。进士及第,试书判入等补秘书正字,后授监察御史。迁殿中侍御史。唐人韩愈在《殿中侍御史李君墓志铭》称李虚中“喜学,学无所不通,最深于五行书,以人之始生年、月、日所直日辰支干相生胜衰死王相,斟酌人寿夭贵贱利不利,辄先处其年时,不失一二”(见于《昌黎文集》)。《四库全书》的编纂者在《李虚中命书》题解称李虚中是魏侍中李冲的八世孙,唐代没有载录他的《命书》,到宋代才见记载,郑樵的《通志·艺文略》、晁公武的《郡斋读书志》都有其书目。历代自诩为算命大师者,多如牛毛,然而,李虚中是中国算命术的第二号知名人物,第一号人物是徐子平,他们两人是公认的命理宗师。   方士张果的事迹,《旧唐书》本传记载“张果者,不知何许人也。则天时,隐于中条山,往来汾、晋间,时人传其有长年秘术,自云年数百岁矣。……有邢和璞者,善算人而知夭寿善恶,玄宗令算果,则懵然莫知其甲子”。文中没有提及张果是否会算命。《四库全书》馆臣为《星命渊源》作的提要论及《果老星宗》,但没有收录其书。现存托名于张果的《果老星宗》有10卷,题明陆位辑校,是一本命理术大杂烩。   相士袁天纲知道命理,曾经为武则天等人看相,推断生男生女、贵贱贫富。《新唐书·袁天纲传》记载他给张行成、马周看相说:“马君伏犀贯脑,背若有负,贵验也。近古君臣相遇未有及公者。然面泽赤而耳无根,后骨不隆,寿不长也。张晚得官,终位宰相。”据说,袁天纲竟然常有灵验,人以为有神助。   僧一行,精通历象、阴阳、五行之学,他曾到天台山国清寺访求算法,又研习推步之术,撰写了《大衍论》、《摄调伏藏》、《天一太一经》、《太一局遁甲经》、《开元大衍历经》。   李淳风擅长历法和术数,曾制作浑天仪,有《乙已占》传世。《新唐书·李淳风传》记载:“淳风于占候吉凶,若节契然,当世术家竟有鬼神助之,非学习可致,终不能测也。”   叶法善掌握阴阳、占繇、符架之术,能厌劾怪鬼。睿宗时担任鸿胪卿,封越国公。   严善思通晓预测术。圣历二年有荧惑入舆鬼,皇后问吉凶如何,严善思说有大臣将死,果然王及善卒。   金梁凤知人贵贱夭寿。裴晏在河西做官,金梁凤断言他可以升为御史中丞,后来果然如此。玄宗和肃宗都很器重金梁凤。   许元长,金陵(今江苏南京)人,能日行千里。康骈《剧谈录》:“武宗曰:‘东都常进石榴,时已熟矣,卿是今夕当致十颗,’元长奉诏而出,及旦,寝殿始开,金盘贮石榴,置于御榻。”   明崇俨,洛州偃师(今属河南)人,能作法取远处物。《新唐书·方技传》:“盛夏,帝思雪,崇俨坐顷取以进,自云往阴山取之。”   俞灵,河间(今河北河间县)人,在衡山修道,自称掌握了回风术,能坐见天下事。   刘玄靖,在衡山石穴隐居,炼气绝粒,以“少和寡欲”为养生之旨。   羊,曾任夹江县尉,罢归,隐居委羽山。辟谷,食青云芝,惟饮水。   此外,还有炼丹的、择吉的、卜筮的方士,术数在唐代得到充分的发展,以清高和神秘的面孔出现在民间。

五代至宋时,陈抟隐于华山,擅长预测术、黄白术、飞升术,被后世术士推崇为宗师。《旧五代史·周书十》记载:“陈抟,陕西人,能为诗,数举不第,慨然有尘外之趣,隐居华山,自是其名大振,世宗之在位也,以四方未服,思欲牢笼英杰,且以抟曾践场屋,不得志而隐,必有奇才远略,于是召到阙下,拜左拾遗。抟不就,坚乞归山,世宗许之。未几,赐之书,敕陈抟:‘朕以汝高放射夫寰,栖心物外,养太浩自然之气,应少微处士之星,既不屈于王侯,遂甘隐天岩壑,乐我中和之化,庆乎下武之期。’”可见,陈抟在世时,就受到周世宗重视,使之名声大振。考证史籍,陈抟的事迹愈传愈神,诸如《无极图》、《太极图》、《先天图》都归功于陈抟的创造,宋代学者在这些图式基础上,把《周易》的研究推向了新的高度。   北宋徐子平是算命术的宗师。徐子平,名居易,生平事迹不详,传闻他在五代末年与陈抟一起隐居华山,著有《徐氏珞 子赋注》二卷,他在李虚中的三柱法(年、月、日推算法)的基础上,发明了四柱法(年、月、日、时推算法)。以四柱的干支为八字,以八字中的生克制化关系推测人生命运,这套算命方法对社会影响尤为广泛,以致于八字法称为子平法。元代刘玉在《已疟编》云:“江湖谈命者有子平、有五星。相传宋有徐子平,精于星学,后世术士宗之,故称子平。”清人顾张思在《土风录》专列《子平算命》,作为一种民俗。港台流行的《渊海子平》,就是以“子平”为名的算命术名著。历代相信算命的人都把徐子平奉为神灵,崇拜之至。实际上,他也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惟一的“功劳”是把算命复杂化了。   宋代邵雍(1011~1077),字尧夫,谥康节,创立了理学的象数学派。他认为宇宙的本原是太极。太极,一也,不动;生二,二则神也。神生数,数生象,象生器。《宋史·邵雍传》记载他“探赜索隐,妙吾神契,洞彻蕴奥……著书十余万言行于世,然世之知其道者解矣。”司马光、张载、程颢、程颐对邵雍执教师之礼。现存邵雍的《皇极经世书》是一部演绎之书,书中认为天地间的一切都有数,象数是最高准则。邵雍是一位杰出的术数大师,但很少有人研究他。   张行成,人称“观物先生”,他根据邵雍的《先天图》和《观物外篇》,参考扬雄的《太玄》、司马光的《潜虚》,写成《述衍》一书。他以象数解释世界的图式,以理作为宇宙的本源。象数学的发展使术数由浅层次走向深化,哲学的内涵增多了。   宋代周克明精于数术,凡律历、天官、五行、谶纬及三式、风云、龟筮之书,靡不究其指要。一次,有大星出氏西,群臣莫能辨,或言凶兆,周克明据《天文录》、《荆州占》断言,其星名曰周伯,是德星,见之则国大昌。   楚衍,开封人,对于《九章》、《缉古》、《缀术》、《海岛》诸算经尤得其妙,谙熟相法及《聿斯经》,善推步、阴阳、星历之数,谈论休咎无不中。   王仔昔,洪州人,自称遇仙人许逊,得《大洞》、《隐书》豁落七元之法,出游嵩山,能道人未来事,徽宗赐他为冲隐处士。   孙守荣是个盲人,擅长风角、鸟占之术,以音律推五数,播五行。测度万物始终盛衰之理,与人交谈片刻,就知道休咎。类似于他这样的盲人术士还很多,俗语说“盲人心静”,盲人算命比明眼人更能揣摩对方心理。   宋朝有不少算命师,各有神通。   王讷——宋太宗时人,王赞宁任史馆编修,王讷推算王赞宁命孤薄、无贵寿。   马处谦——因病失明,其父使学《易经》以赡衣食。又跟随隐士学星算之诀,为赵匡胤推测寿命。   程惟象——以占算游京师,言人贵贱祸福。宋英宗在潜邸,请程惟象预言其兆,后来又赐御书给他。他给张宣徽算命,竟然说中了张的死期。   张衍——以算命术游历于士大夫中间,认为古有命格,今不可用,古者贵人少,福人多,今贵人多,福人少。昔之命出格者作宰执,今之士大夫自朝官便作两制,忽罢去,不能荫袭于子孙,贫约如初,所以贵而不福。   邹元佐——涉猎群籍,以人之年月日时分配金木水火土而推其生旺休囚,附以官贵禄马刑杀,考其寿夭祸福贵贱贫富。京师的贵人争相登门求他算命,遂成大富。邹元佐曾说:凡看命,须随所见即谈,无不言中,若稍涉思虑则相去遂远。著有《洪范福极彝伦奥旨》五卷,《贵命四十九格》行于世。   孙黯——擅长命理术。何文缜在太学时请孙黯算命,孙黯说他命极贵,位极人臣,但当死于异域。后来,何文缜廷试第一,又拜为少宰,随皇帝北狩,死于边塞。边塞即异域,在家乡之外的地方都是异域,何文缜走上仕途就意味着要客死异域,孙黯说出的不过是常理。   刘童子——四川人,以年月日时推测命运,强调天地合德,曾为韩平原算命,推测其财禄和气数。   宋代有不少名医,如:庞安时,钱乙、刘翰、王怀隐等。有些医家精于方术,以察脉预测人的祸福,如“僧智缘,随州人,善医。嘉末,召至京师,舍于相国寺,每察脉,知人贵贱、祸福、休咎,诊父之脉而能道其子吉凶,所言若神,士大夫争造之。王与王安石在翰林,疑古无此,安石曰:‘昔医和诊晋侯,而知其良臣将死。夫良臣之命乃见于其君之脉,则视父知子,亦何足怪哉!’”诊脉而断他人吉凶,这是没有科学依据的,进步的思想家王安石却相信诊脉的奇效,说明神秘观念普及人心。 方士参与国政。苏澄隐以养生之术而著称,他告诉太祖赵匡胤:“臣之养生,不过精思练气尔,帝王养生即异于是。老子曰:‘我无为而民自化,我无欲而民自正。’无为无欲,凝神太和,昔黄帝,唐尧亨国永年,得此道也。”   以上史料出自《宋史·方技传》。此外,宋代其他文献也记载了方士的事迹。如陆游在《老学庵笔记》云:“宣和末,又以方士刘知常所炼金轮,颁之天下神霄宫,名曰:‘神霄宝轮’。知常言其法以录炼成金。”   宋代方士还有丁少微、陈崇政、陈楠、甄栖真等。

蒙古国大臣耶律楚材身兼巫卜之职。《续资治通鉴宋纪·宁宗》记载:“楚材通术数之学,尤遂于《太玄》,蒙古主每征伐,必令楚材预卜吉凶,亦自烧羊胛以符之,然后行。”嘉定十七年(1224)蒙古主得一鹿身马尾的怪兽,问楚材是否有凶。楚材回答:“此角角端,解四夷语,是恶杀之象。今大军征西已四年,上天恶杀,遣告陛下,愿承天心,宥此数国人命,实无疆之福。”蒙古主于是收兵。   元朝有个俞竹心,算命有名声,陶宗仪在《辍耕录》记载:“至元(元惠宗年号)己卯(1339)间,娄敬之为本路治中,尝以休咎叩之。答曰:‘公他日直至一品便休。’娄深信其说,弃职别进,适值壬午(1342)更化俯就省掾,升除益都府判,改换押字,宛然真书‘一品’二字,未几卒于官所。此偶然耶?抑数使然耶?”陶宗仪是元末明初的一位务实学者,不好谈鬼神,而对此事感到惊奇,说明俞竹心算命很神奇。娄敬之的仕途被俞竹心偶然言中,这应归于俞竹心的全面考察。如果娄敬之是个庸常之辈,俞竹心能够说他官至一品?大凡一个人的前程,根据他目前的表现是可以推测出未来的,至少可以推测个大概。

谈到明代方士,《明史·方技传》有一段论述:“夫艺人术士,匪能登乎道德之途。然前民利用,亦先圣之绪余,其精者至通神明,参造化,讵曰小道可观已乎。明初,周颠、张三丰之属,踪迹秘幻,莫可测识,而震动天下,要非妄诞取得宠者所可几。张中、袁拱,占验奇中,夫事有非常理所能拘者,浅见鲜闻不足道也。”   明初,有几位方士以预测而知名。   有位方士叫张中,常戴铁冠,人称张铁冠。他隐居幕府山,间或至城镇,为人算命,多次为朱元璋预测战事,一时称为神算子。这些算命先生为朱元璋取代元朝制造神的依据,朱元璋借以神化自己,以示君权神授。他自称“先知先觉”预言必中。他经常接受朱元璋的咨询。朱元璋平定南昌,兵不血刃,张中预测将会有流血事,后来康泰谋反,一如中言。还有一位方士叫周颠,沿街乞食,疯疯癫癫。太祖讨厌他,命以巨缸盖住,积薪烧之,薪尽而颠无恙。   洪武年间,朱元璋亲自撰写《周颠仙传》,这个周颠,没有名字,因为语言无恒,时人就称他为颠,然而,周颠帮助朱元璋预测战争形势及胜败,每言必中。   与此同时,大臣刘基也以方术辅佐朱元璋,从征战到定都,从用人到礼仪,都由刘基从方术论证。刘基,人称刘伯温,《明史》有传。   袁珙,精通相人术,其法以夜中燃两个火炬,视人形状气色,参以所生年月,所相士大夫数百,其于死生祸福,迟速大小,并刻时日,无不奇中。他居住鄞城西,自号柳庄居士。   周述学,博学通识。《明史》本传记载他:“读书好深湛之思,尤遂于历学,撰《中经》。用中国之算,测西域之占。又推究五纬细行,为《星道五图》,于是七曜皆有道可求。与武进唐顺之论历,取历代史志之议,正具论舛,删其繁芜。又撰《大统万年二历通议》,以补历代之所未及。”明代流行幻术,有个方士叫何九师,山东乐安(今山东惠民县)人,在大旱季设坛求雨,行符术,求雨,他还能在湖边呼唤鱼出。   名医葛乾孙兼通阴阳、律历、星命之术,以怪诞的方法为人治病。《明史·葛乾孙传》记载一个事例:“富家女病四肢瘘痹,目瞪不能食,众医治无效。乾孙命悉去房中香奁之属,掘地坎,置女其中。久之,女手足动,能出声。投药一丸,明日女自坎中出矣。盖此女嗜香,脾为香气所蚀,故得是症,其疗病奇中如此。”   方术大多掌握在道士手上,道士除了修道,还以术数混迹于世。道人实际上也是方士。   道士刘渊然自称能呼召风雷,先后受到太祖、成祖、仁宗、宣宗四朝宠信,赐号大真人。   张三丰的事迹最为传奇。《明史·张三丰传》说他“以其不饰边幅,又号张邋遢。欣而伟,龟形鹤背,大耳圆目,须髯如戟。寒暑惟一衲一蓑,所啖,升斗辄尽,或数日一食,或数月不食。书经目不忘,游外无恒,或云能一日千里,善嬉谐,旁若无人”。传闻他预言武当山异日必大兴,后来武当山果然成为道教圣地。又传闻他死而复活,踪迹奇幻。   龙虎山上清宫道士邵元节极受世宗器重,让他总领道教,专司祷祀。凡雨雪愆期,皇嗣未建,都要建醮求神,邵元节偶有灵验,世宗就大加赏赐,修建真人府,以40名校尉供其洒扫。恒用,要有未可遂废者。

万民英重视算命术理论,面面俱到,近乎繁杂。但行文通俗,读书人都能看懂他的书,明代命理家在江湖上兜售其术,五花八门,各有神通。如:  郭景夏——少得刘伯温秘籍,精通星命,尝判某家命云:双双燕子入池塘,又见美人梁下立。后来,这家的两个儿子竟然溺死池中,妻子见之遂缢于梁。这件事载于《福建通志》。  郑希诚——在山中遇异人,授以《果老五星》一帙,乃以五星推命,其法问人生辰即写出七政四余和化曜于盘上,倒悬仰观,就可以知道人的寿夭祸福。有《占词》传世。事见《温州府志》。  万祺——字维寿,南昌人,精禄命,多奇中,由掾史升为主簿。景帝不豫,石亨将谋复辟,以问万祺,万祺赞其决,遂有夺门之功。英宗时官至工部尚书太子少保。事见《江西通志》。  金鬼谷——家住苏州醋库巷,以命理术闻名于吴中。事见《苏州府志》。  高平川——延安府人,精通星命,为李某算命,李后来竟然官至丞相,李欲封他为官,他说:“宁日不再食,勿以薄分辱名器。”年80而卒,贫不能葬。事见《延安府志》。  胡日章——少学禄命,得异人诀。每与人算命,作绝句一首,多有奇中,言必依于孝友忠信。年90余卒。事见《喜兴府志》。  刘兴汉——字思吾,邵阳人,工日者术,每与人言,必以修命造命是训。有一友人由贫贱成为显宦,刘兴汉不相求,逮友人事败,多有受牵累者,惟刘兴汉超然事外。事见《宝庆府志》。

  清代的方士已经完全退居社会末流地位,代之而起的是精通数学、医学、建筑、天文历法的畴人。从《清史稿》看,方士已经失去了昔日作为宫廷贵宾的显赫地位,沦落江湖。  民间流行相地术。清初的相地大师是蒋平阶,他向祖父学习了十年相地,又遍证大江南北的名墓,撰写了《地理辨正》一书。他认为事贵心授,非可言罄,古书充栋,半属伪造。其弟子有张仲罄、骆士鹏、吕相烈、姜尧、胡泰征、毕世持等。清代还有一位相地名流叫章攀桂,尤精形家言,为明人张宗道的《地理全书》作注。当时的相地大师偏重于相阴宅,以葬地论大吉凶。而对阳宅过于忽略,说明相地术的迷信色彩加剧。  徐大椿——探研《易》理,好读黄老与阴符家言,凡星经、地志、九宫、音律、技击、句卒、赢越之法,靡不通究,尤邃于医,世多传其异迹。  刘禄善风角,曾经为清世祖占卜,预测粮草的到达之期,又善相人,谓张廷玉、史贻直将来都可以成为太平宰相。  戴尚文,有奇术。《清史稿·艺术传》称他:“从鸿泸卿罗典学,凡天官星卜诸书,无不究览。尝曰:‘吾治经,师罗先生。吾术数,未知孰可吾师者?’闻江南某僧精六壬、奇门,经师焉,尽得其秘。归,应乡试长沙,同舍生失金,尚文占曰:‘君金若干,盗者青衣,手鱼肉,前行,后一白衣随之,肩荷重物。以某时,候驿步门外,可获也。’如其言往,果验。尝侍母夜坐,心动,知偷儿入宅。取进泥涂灶门,忆符封之,偷下得去。”这位戴尚文还会测字、射覆、观天象、设坛作法,名震三湘。  清代盛行推步之学,荟萃中西历算,开古学之榛芜,补西人之罅漏。薛凤祚、王锡阐、梅文鼎、明安图把传统的天文学、数学与西方学术相结合,颇多建树,他们已经成为具有近代意义的科学家。  本世纪以来,算命术仍然风行。上海的袁树珊就是一个世代算命为业的术士,他生于晚清,撰《命理探原》八卷,这是一部命理学巨著。前五卷叙述算命的基本理论,后三卷叙述有关算命的言论、实例、注意事项。第八卷《星家十要》强调算命的职业道德,应当具备学问、常变、言语、敦品、廉洁、劝勉、警励、治生、济贫、节义这十方面的修养。他说:“为富贵者宜勉其学宽,为聪明者亦劝其学厚,为士者宜劝其敦品劝学,为家者宜劝其尽力田畴,为工者劝其专心技艺,为商者劝其诚信无欺。此皆星命家应尽之天职,不可不知。”看来,袁树珊试图把算命术往健康的道路上指引。但是,算命本身就是一个迷信活动,又怎么可能健康?除了《命理探原》,袁树珊还整理出版了清人任铁樵撰注的《滴灭髓阐微》,使这个罕见的孤本刊行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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