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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走感情路 2023-10-10 17:51:03 网络

长篇《凡人故事》:第四二回、 瞻书房又赏八仙杯 探家世重忆清明日

按:《中师生》公众号将从3月9日起连载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黄文斌的长篇小说《凡人故事》。这部长篇章回体小说,共八十回,总43万字。讲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三个初出茅庐的中等师范生的工情故事。

《凡人故事》

——爱情之花虽然珍稀,却总有人将她苦苦寻觅;只求有生幸得一遇,领略那千般袅娜、万般旖旎。

第四二回、 瞻书房又赏八仙杯 探家世重忆清明日

阿莲见母亲答应,开心地道:“就知道妈妈最疼女儿了!”

“不疼女儿疼谁呢!”乔母似怪非怪看了女儿一眼,进了后厅东面那间屋子。

玉磊见门口“春花秋月年年好,昼耕夜读日日安”的楹联,便知道那是书房。“阿莲,不方便就别拿出来了。”他察言观色,知道这器物一定非常珍贵,虽然也好奇,还是劝阻阿莲。

阿莲道:“没事,自家的东西有什么不方便的。”

一会儿,乔母捧出一个紫檀嵌玉鎏金包角方盒放桌上,再去厨房拿来一个洋瓷盆,然后掏出一把寸许长的银钥匙,打开盒上的微型银质花旗锁,掀开一块黄色鱼纹绸缎,从里面取出一把八角酒壶和四个敞口杯,轻轻放进洋瓷盆里,小心翼翼端进厨房冲洗。

阿莲道:“妈妈做事极细致,没这么快冲好,我先带你去书房看看吧。”

进门先闻到一股清淡的檀香味。阿莲解释道:“现在这里也是我妈的佛堂。”果然,房间东北角设有一座香案,朱红色神帘上绣着‘慈悲’两个金字,神帘里面应该就是供奉的佛像;案前一只盘香炉,香炉上蓝烟袅袅——显然是乔母回来时才点上的。

书房正中一张四方书桌,书桌中心有块三尺见方的墨色石板。阿莲介绍这叫砚碗石,可以用清水在上面练字。屋顶中间一个倒漏斗型天窗,光线透过明瓦,正好照在书桌上。书桌上整齐摆放着文房四宝和一本古色古香的影印版赵孟頫《心经》字帖。字帖边有一叠两三寸高的毛边纸手稿,阿莲说是她妈妈的习字作品。玉磊看上面的字,点折钩提一丝不苟,大有松雪道人遒媚、秀逸,结体严整、笔法圆熟的韵味。

四壁是齐屋高的樟木书橱。打开看时,里头大多是装帧精美的古籍;只有靠门那扇橱里是手工订本。阿莲告诉玉磊,这些手工订本是祖上的文稿和读书笔记。玉磊问能不能看。阿莲点点头。玉磊听说先抽出里面一本,见书名是《光前太公文集(卷一)》。扉页上四句短文,似诗非诗,似偈非偈:好色好好色,好色好好色;好好色好好,好好好好色。玉磊默念两遍,不能理解。想请教阿莲,感觉这俩字不甚雅观,不好动问,遂将书放回原位。又拿出外面一本,封面正中六字行楷:乔母山茶文稿。左下角五字恭楷:女百合谨订。第一页是序:“慈母山茶,寒门之子。三岁开蒙,九岁能文,先祖母以为乔家咏絮才。及长,未尝一日不读书。每诲儿孙曰:“对人以宽恕为贵,对己以涤秽为贵。涤秽之正道,则莫过于读好书……”

看到此处,听得乔母在外面道:“阿莲,怎么好带客人进佛堂哩?”阿莲忙从玉磊手里夺下书放回原处,应道:“就是随便看看。”又小声对玉磊道:“不要跟母亲说看过这些文稿。”玉磊点头会意。

两人出来,酒具已摆在桌上。果然造型优美、色彩艳丽、图案简洁、线条生动。乔母道:“这是景德镇产‘粉彩瓷’,先祖一个朋友送的。”阿莲道:“你仔细瞧瞧,上面画的是什么图案?”杜玉磊拿起一只杯子转了一圈,上面画着一个男人:头包软裹,腰悬长剑;左手举杯,意在邀月;右掌凌空,势欲摘星;目视苍穹、脚踏鳞波;紫袍飘飘、气宇翩翩。旁边两行诗云: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因道:“原来是诗仙李白。”阿莲点头,又另拿了一只杯子递给他。这只却画着一位骑着枣红马,腰悬酒葫芦,长须及胸的精瘦长者,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将一杯酒凌空倒入口中。旁边两行诗是: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尽水底眠。再看第三只,上面画的是一个披头散发倚坐在大青石侧的背影,左手擎杯欲饮,右手握笔在青石上狂书。有诗曰: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

杜玉磊道:“原来都是杜甫《饮中八仙歌》中的人物。”“正是。”阿莲把最后一只杯给他。这只画的是一个神情安详的长老,面前燃着三柱香,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左手捻着念珠,右手端着酒杯。旁边两行诗是: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玉磊又拿起酒壶来看。上面是一婆娑起舞的异域女子:短袖长裙、身段婀娜;头扎花巾、耳垂玉环;面庞清秀、眉目有情。两行诗云:笑春风,舞罗衣,君今不醉将安归。杜玉磊道:“我以为会是杜甫他老人家呢。”

“你想得原没错,这一壶四杯其实只是半套;另半套主人自己留着。据说那把壶上画的就是诗圣杜甫,题的两句诗是‘忘形到尔汝,痛饮真吾师’。”阿莲妈妈道,“不瞒你说,这套酒具连阿莲爸爸都没见过呢。”

杜玉磊明白乔母刚才为何迟疑了,正颜道:“阿姨,这套酒具定是您祖上心爱之物,能见着已是眼福,玉磊决不敢僭用。”

乔母道:“小杜既如此说,我暂且收起,日后再说。”说着揩干杯内残余的水珠,重新放入盒中,送回房内。

阿莲嘀咕道:“小气!”另拿出三个普通酒杯,帮玉磊斟了一杯水酒,帮母亲斟了一杯茶,自己那杯却空着。

乔母笑道:“喝一点吧,不好让客人独饮的。”

“谢谢妈!”阿莲给自己斟了,娇态可人地道,“女儿贪的不是杯中物,是跟妈妈一起喝酒的氛围嘛!”

“妈知道你贪的不是杯中物!”

阿莲见母亲只是哂笑,贴耳道:“妈,您的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诡异了!”

乔母亦悄声道:“因为有人总爱欲盖弥彰。”

杜玉磊见她母女私语,也不关心,只接阿莲的话道:“没错,喝酒最重要的就是氛围。古人说‘无花不饮酒,无月不登楼’。”

“还是玉磊哥理解人!”

“对,玉磊哥理解人,敬你的玉磊哥一杯吧!”

“嗯,‘相逢不饮空归去,明日黄花蝶也愁’。玉磊哥,今天虽然‘无花’,却不能‘不饮’!阿莲敬你。”

玉磊一口干了,那神情,仿佛入口的不是普通水酒,而是人间难得的琼浆玉液:“谁说‘无花’?‘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世间最美莫过于莲花了!”

“那‘与人无争静静地开放,一朵芬芳的山百合’;‘芳心尘外洁,道韵雪中香。自是神仙骨,何劳更洗妆’的水仙呢?”阿莲笑问。

杜玉磊应道:“当然都不如‘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花中君子’啊!”

阿莲笑道:“该罚!”

乔母阻止道:“阿莲!”

玉磊不解:“为什么?”

原来,水仙是阿莲母亲的名字——垓地男人背后都叫她水仙子;而百合是阿莲奶奶的名字。

“啊?阿姨对不起!”杜玉磊想起刚才在书房看到的名字,知道自己鲁莽了,忙自己喝了一杯,“您这名字真好。水仙西方又叫恋影花,是洁身自爱的代表!”

乔母笑道:“不用对不起,名字就是让人家叫的。只是阿姨普通农村妇女一个,哪有你说得那么好。”也端起杯,“这杯算阿姨敬你。阿姨不饮酒,以茶相敬。以后常来!”

“为尊者讳,‘礼’所应当。”杜玉磊忙又喝了一杯,“再说,无论如何应该我先敬您——养育了一个这样优秀的女儿!”

“噢,”阿莲笑道,“这么说,我也要敬妈妈一杯了!”

“这杯妈可不敢当。”乔母道,“要说养育了一个这样皮厚的女儿还差不多。”

“皮厚也是您亲生的!”

玉磊专注地看着阿莲快活的样子:“古人有‘嬉笑怒骂,皆成文章’,阿莲是‘娇嗔刁羞,自成风景’。”

乔母幸福地道:“小杜你这样会把阿莲宠坏的。”

“妈妈,您是不是站错队了?”

“阿姨放心,聪明的女孩越宠越可爱,这跟穷养儿富养女一个道理!”

阿莲笑道:“如此说来,是不是还可以理解为,聪明的男孩越管束越成器!”

玉磊道:“那也未必,好马不用鞭催!”

“好吧,一边是好妈,一边是‘好马’;好妈为长,‘好马’是客。那我这杯是先敬好妈呢,还是先敬‘好马’?”阿莲装模作样左看右看一番,“世上只有妈妈好,阿莲先敬妈一杯!”

玉磊道:“我陪一杯。”

见两人这般亲密,乔母自是开心,忙也喝了,又道:“小杜,这水酒浓醇,喝慢点,多吃菜——阿莲,帮客人舀一碗鸡汤。”

“我吃了。阿姨您也吃啊,看您没动筷。”

“阿姨吃斋。”

“今天是初七吧,明天才是斋日啊。”阿莲道。

“妈现在是吃长斋。”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阿莲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心思都在玉磊哥身上,忽略了妈妈,一时有些难过。

“傻孩子!”乔母一眼看出女儿心思,“吃斋念佛是妈妈自己的事。”

“宗教信仰不是坏事。”玉磊道,“不过,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吃长斋营养恐怕跟不上。”

“不会的,健康最重要的在于养性,你们看寺庙里的师傅,个个红光满面,精神饱满,哪有营养不良的样子?”

“你这么虔心,”阿莲知道劝也没用,“菩萨应该发慈悲,保佑您下辈子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没大没小!”乔母道,“妈只求下辈子还生一个这样漂亮乖巧的女儿!”

“嗨,菩萨神通广大,完全可以两件事一起保佑的!”

乔母虽然尴尬,可也被玉磊这句话逗乐了。许是提到‘下辈子’的事,她想起一个重大问题:“小杜,家中兄弟姐妹几个?”

“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我最小。”

乔母喜上眉梢:“哥哥姐姐成家了?”

“都成了,侄儿都会打酱油了。”

“小杜,阿姨有个心愿,”乔母连得体也顾不上了,“阿莲是独生,你家兄妹多,你们将来的孩子可以姓乔么?”

“没问题,姓乔很好的——”玉磊笑道,“‘桥’比‘渡’方便。”

杜玉磊回答得这么爽快,乔母倒起了疑云:“不用征求父母的意见?”

“当然要。不过,每次我和父母意见相左,最后总会统一到我这边来。”玉磊笑道,“再说,父母给我哥取名玉鑫,给我姐取名玉晶,给我却取个玉磊,摆明了他们才是家里的金子、太阳,我就是颗石子——踢哪里都行。”

“石子好,石子好!‘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乔母简直大喜过望,“阿莲,代妈妈为先人敬小杜一杯酒。”

“妈!玉磊哥第一次来,跟人家说这事,不难为情啊?——要敬您自己敬。”阿莲此时虽是面若桃花、目如秋水,然而少女的矜持让她怎么好意思喝这杯酒呢!

玉磊道:“我不难为情。”

乔母笑道:“礼法女子二十而嫁,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女儿还不到二十呢——你们不难为情,爱怎么喝怎么喝,别拉着我!”

说得热闹时,正厅传来脚步声。

乔母道:“是小梅。”

果然就听得小梅的声音道:“伯母,祘鸡不会汤都不剩了吧?”

话音刚落,人已经进了后厅。她见阿莲面前有酒杯,酒杯里还有酒,吃惊如见到天门开:“乔姐喝酒了!”

秘密被撞破,阿莲很是窘迫,仍强辩道:“喝了,犯天条啊。”

“没有没有,这要是犯天条我七岁就犯了。”小梅使劲摇头,“我就是奇怪——鸡还有这么多呀,你们没吃吗?”

乔母给小梅拿了一套餐具,又夹了一块鸡脯肉到她碗里:“鸡要吃嘴也要禁,不要跟人说阿莲喝酒的事。”

阿莲给小梅倒上酒,道:“有必要吗,我喝我的酒,又没碍着谁。”

小梅嘴里嚼着肉,含糊道:“就是就是。”

玉磊道:“我以为阿姨说得有道理,省得费口舌。”

“你们这么快就统一战线了!”阿莲道,“小梅,我们也要结盟,不然被人欺负。”

小梅一边喝酒,一边歪头看着乔母道:“要结盟,我也想跟阿姨一国。”

乔母笑道:“德不孤,必有邻。”

“小梅,”阿莲骂道,“你怎么骑墙草两边倒啊。”

乔母笑道:“人家这叫弃暗投明。”

“文词我也会,”小梅道,“我这是见风使舵呢。”

阿莲笑道:“乞丐婆的碗——算什么好词(瓷)。”

“比一意孤行好。”乔母今天快意,一反常态地话多。

“你们一丘之貉,不跟你们说——我吃饱了。”阿莲果真提脚就朝外面走了。玉磊也忙放下碗筷,道:“你们慢吃,我去看看。”

垓地冬天的夜晚,人们早早地关门闭户。北风已经消停,夜空星月交辉。

阿莲听到后面脚步声,笑道:“你出来干嘛?你们三个不是结成轴心联盟了么!”

玉磊道:“许小梅见风使舵,就不兴人家改邪归正——如此说好像也不对……”

阿莲“噗呲”一笑,偎依在玉磊身上,温顺得像一只猫。

玉磊轻轻摩挲着阿莲的手。这手纤细、柔软、光润,弯月的清辉下洁白如脂玉,让人心田顿生一股温情爱意。

“古人讲究‘男女授受不亲’,真是极有道理——没有男孩牵了这样的手而不心生邪念的。”

“心生邪念是因为心术不正吧。”

“你知道古人造‘正’字,为什么左边是竖,右边却是横,不完全对称呢?就是告诉我们世上没有绝对的正。”

阿莲笑道:“不同意,我的玉磊哥就是正正的正人君子!”

“‘玉’字也有一点歪心思哦!”玉磊停住脚步,回身搂住阿莲。

阿莲感觉到他温暖急促的气息,这是世上最醉人的芬芳:“玉磊哥,阿莲想你,爱你!”

男孩子这时更愿意选择行动来表达自己的炽热情感。就让这对年轻人在这乡村澄静的星空下,彼此徜徉于对方爱的汪洋吧!

…………

“人们都说‘天上一颗星,地下一个丁’,阿莲,你相信命运吗?”玉磊仰望闪烁的星河,问阿莲。

“相信。”

“为什么这样肯定?”

“茫茫人海、芸芸众生,遇见玉磊哥难道不是命运的安排吗?”

“不错,我分配来垓地看似阴差阳错,现在看来其实是命运在牵引。”玉磊沉默了一下,“阿莲,有件事我很好奇。”

“说吧。”

“听说你有个姐姐,三年前的清明在归仙潭走失至今没回来,有这回事吗?”

“有……”

阿莲的思绪回到三年前。那是清明节气里一个“游子寻春、梨花风起”的平常日子,姐妹俩扫完墓一起烧纸,姐姐突然闷声不响往山坡后走去。阿莲以为她去解手,并没在意,没想到就此一去不回了;事后细想她当时的神情,倒好像是去见一个自己喜爱的人。姐姐走后没一会儿,阿莲身体里忽然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异样的体验,兴奋难耐、美妙无比又难以启齿。这种体验就是现在想起还让阿莲脸上发烧。

“这事确实蹊跷,一个成年人就在我眼皮底下一去无踪了!——所以你刚说到命运,我才毫不怀疑,冥冥中自有主宰。”

玉磊迟疑道:“真有这回事?看来你姐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我姐本来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阿莲轻松的表情显示这事并没给她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噢,说说看。”

“这才真叫说来话长呢。”阿莲慢慢地讲了下面这个离奇的故事。

“我姐姐叫乔雪莲,我们是双胞胎,家里叫她‘阿雪’。我们姐妹的容貌连我父亲都分辨不了,后来母亲为了让大家便于区分,特意将姐姐剪成短发——据说姐姐为这事还置气很久。阿雪出生时就显出异相——跟我同样的体形,重量却轻许多。满月后,妈妈到山口请凡西最有名的算命先生铁嘴王给我俩测八字。铁嘴王看了姐姐的生辰八字后惊得一直追问有没有记错,妈说保证不错。‘那我就照直说了。大姐儿的生辰是癸亥年冬至日寅时。癸者,天之太阴;亥者,地之太阴;冬至者,岁之太阴;寅时者,日之太阴。这么跟你说吧,我算了六十年的命,过我手最轻的八字是四两三钱——大姐儿的命却只有一钱!’母亲虽然有心理准备,却也没想到会命贱至此,黯然道:‘没命就不要来投胎啊,何苦害人!’铁嘴王道:‘你也不要太难过,一切总有因果。大姐儿命虽然不济,运势却极顺。桃花一季红正好,无灾无难到终了。’母亲又问老二。铁嘴王道:‘老二却好,虽然只差一刻,但已经是卯时了。寅时平旦,卯时日出,正是否极泰来的时分。’”

阿莲不知道铁嘴王后面还有一句话乔母没跟她讲——波折虽巨,终将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看来铁嘴王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玉磊道,“你姐姐这三年竟没一点消息?”

“没一点消息。母亲为这事又去问过铁嘴王。铁嘴王似乎早算到这回事,劝母亲不必难过,一切都在天理之中——太阴的命是见不得光的,十五岁是人一生阴阳交接的时候,太阳即将出来,太阴自然也要遁形——这听起来是不是更像一个美丽的神话?”

“是美丽?不是凄惨?”

“是美丽!”阿莲肯定地道,“法兰西思想之王伏尔泰曾经说过‘一位美丽的女人,应该在最灿烂时刻后的圣光中离去’,堪称至理。”

玉磊道:“没错,伏尔泰在人称‘凡尔赛宫里的金丝雀’的蓬巴杜夫人去世时是说过这句话。但我以为,伏尔泰作为美丽、智慧、优雅、精致代言人篷巴杜夫人的终身挚友,又是她发起推动的‘娱乐代替崇高,优美取代尊贵,雅致迷人替代宏伟与庄严’的洛可可艺术风的忠实拥趸,此话不过是献给逝者的颂词,旨在慰藉风华正茂香消玉殒的蓬巴杜夫人在天之灵。”

“我认为不完全是这样。莲之美,只在于含苞欲放时;雪之美,只在于初起新落时。待到花败雪残,连原来的美也随之模糊。十五岁的妙龄少女,生命之短暂固然令人扼腕;但从另一角度说,姐姐的美也定格在了人生最美的年华。”

“人常言我玉磊‘仙’,我看真正的‘仙’是你阿莲呢。短暂的青春固然可以成为一幅火热的油彩画,但我们更希望看到的是一幅呈现出生、成长、年壮、老死完整生命过程的隽永的水墨画。不过阿莲——我直觉阿雪没有死,她一定是生活在我们所未知的隐秘世界!”

“我也时不时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

明亮的大地突然阴翳下来,两人不约而同仰望夜空,原来是月亮正穿云渡海,仿佛一个美人掩面回眸、飘然幽婉。玉磊凝视良久,低唱起师范同桌叶文教他的一首歌:“‘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阿莲,你会跳舞吗?”

“不会,只是听说,见也没见过呢。”

“跳舞是优雅的艺术,我来教你。俅荣说要开舞厅,学会了到时我们可以去跳。”

“嗯,玉磊哥教我就学。”

阿莲动作协调性好,几遍走下来已经颇有神韵。

“阿莲,假以时日,你一定可以成为舞后!”

“才不要当舞后呢,我只要当玉磊哥的舞伴。”

“嗯嗯好——我们再来学快三。”

“今天太迟了,回去吧。你住哪——要不就住我家?”

“好啊!”玉磊心脏立即小兔般一阵乱撞。

“想什么呢,”阿莲知道他会错了意,脸一红,“你睡我房间,我和妈睡。”

“这么迟,就不要去打扰妈了。”玉磊牛皮糖般缠着阿莲。

阿莲笑道:“也是,难得你这份孝心;那你去我爸房间睡。”

“对呀——我正疑问呢,你爸妈没住在一起吗?”

“记事起她们就不在一起了。”

“那我还是去找秋裤吧。”

“开玩笑呢。”

两人回家,阿莲送玉磊到自己房间门口却不进去:“明天多睡一会儿。”

“不行,我得早起赶第一节课。”

“哦,那我送你!”阿莲轻吻了一下玉磊,将门掩上,“晚安!”

“晚安!不用你送,早上太冷了。”

“人家想嘛!”

关上门,玉磊简直有点迷醉,他吸足每一口气,用心捕捉这些空气分子的芳香——房间里每一粒空气都曾无数次由阿莲口中吸进呼出的。站了一刻,他在床头坐下,拿起阿莲的照片深吻,然后紧紧贴在胸口;忽然见枕头底下露出一点葱绿,玉磊拿起枕头,是一套叠得方方正正的睡衣。他迟疑了一下,捧起贴在脸上。“这样好么,算不算亵渎呀!”正自心里责怪,阿莲在外面道:“玉磊哥,是我,睡了么?忘记拿件东西了。”“没呢。”玉磊急忙将睡衣放回原处,开了门。阿莲见状知道玉磊发现了,脸又是一红,再不说话,拿起衣服出去了。

天刚蒙蒙亮,玉磊起床,没想到阿莲已经梳洗好在房门外等他。

外面银霜遍野。玉磊心疼地道:“叫你不要送的!”

阿莲只道:“玉磊哥,什么时候再上来?”

“快期末了……”

“我懂,多写信就行。”

“会的。”玉磊热烈地盯着阿莲,“想抱抱你。”

“不要!”阿莲坚决地道,“你走吧,我在这里看着你。”玉磊见街上有行人,知道坚持也没用,只得动身。

待玉磊哥的背影完全不见,阿莲方回了屋。她重新钻进被窝,紧搂住妈妈:“跟妈妈在一起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乔母笑道:“前提是你的玉磊哥回坳村后。”

“妈!”这一定是世上最甜密、最动人、最纯洁、最幸福的埋怨声!

作者:黄文斌,笔名:土村人。1988年毕业于福建南平中等师范学校。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图片来自网络)

数字歇后语(从一到万)收藏一下,涨知识

歇后语是中国劳动人民自古以来在生活实践中创造的一种特殊语言形式,是一种短小,风趣,形象的语句。由前后两部分组成:前一部分起“引子”作用,像谜面,后一部分起“后衬”的作用,像谜底,十分自然贴切。在一定的语言环境中。通常说出前半截,“歇”去后半截,就可以领会和猜想出它的本意,所以就称为歇后语。

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顶一个

一口想吃个胖子------性子太急

一口吞了三个馒头------吃不消

一根筷子吃面条------独挑儿

一根筷子吃莲菜------挑眼

一根肠子通屁股------吃啥屙啥

一根蚊香两头点------两头成灰

一双筷子夹骨头------三条光棍

一双脚踏两只船------三心二意

一只筷子吃豆腐------全盘弄坏

一碗面------何止一条

一嘴想吃个胖子------难办

一连三座菩萨堂------妙(庙)妙(庙)妙(庙)

一脚踢翻煤油炉------散伙(火)

一脚踩死个麒麟------不知贵贱(比喻不懂好歹)

一脚踩翻醋瓶子------酸味都来

一篮茄子一篮肛豆------两难(篮)

一点水滴在香头上------碰巧了

一马换双象------未必划不来

一兵换双士------划得来

一千里走了一百里------远着呢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谁也不欠谁的

一路绿灯一一通行无阻

一条扁担挑泰山------担当不起

一条藤上结的瓜------苦都苦,甜都甜

一壶醋的赏钱一一小恩小惠

一百七加八十------二百五

一百只老鼠咬猫一一没有一个敢下口

一百里走了九十九一差一礼(里)

二分钱开当铺——周转不开

二齿钩子挠痒——是把硬手

二流子打鼓——吊儿郎当

二郎爷放屁——神气

二郎爷的笛子——神吹

二尺长的吹火筒——只有一个心眼

二分钱的醋——又酸又贱

二不愣当家——出不了好主意

二姑娘架老鹰——招架不住

二两棉花——弹(谈)不上

二两铁打大刀——不够料

二十一天孵不出鸡——坏蛋

二踢脚——两想(响)

三本经书掉了两本--一本正经

三百斤的野猪--全凭一张嘴;全仗嘴

三岔口的地保--管的宽

三寸舌头是软的--横说竖说都有理

三分钱买个臭猪蹄--贱货

三伏天的狗--喘不上气;上气不接下气

三伏天的馊豆腐--变坏了

三个鼻孔眼儿--多一股子气

三个醉汉撒酒疯--闹个不停

三根缆绳拴两边--使偏劲

三顾茅庐--好难请

三合板上雕花--刻薄

三间瓦房不开门--怪物(屋)

三角挫刀--面面有用

三角砖头--摆不平

三斤半鸭子二斤半嘴--多嘴多舌

三九天吃梅子--寒酸

四大金刚扫地--有劳大驾

四两豆腐半斤盐--贤(咸)惠(烩)

四海龙王动刀兵--里里外外都是水

四川的担担面--又麻又辣

四大金刚腾空--不着实地;悬空八只脚

四大天王丢盔卸甲--大败而逃

四方萝卜--愣头青

四两棉花八张弓--细谈(弹)细谈(弹)

四两人讲半斤活--自不量力;不自量

四面脑勺子--没脸

四十里地不换肩--抬杠的好手

四棱子鸡蛋--没处寻;难寻

四大金刚弹琵琶--不谈(弹)也得谈(弹)

四寸高的人耍三寸长的笔--小人要写大文章

四两棉花一张弓--从何谈(弹)起

四月的花园--有理(李)有性(杏)

五百铜钱串一处--半吊子

五朵梅花开一朵--四肢(枝)无力

五个指头两边矮--三长两短

五更天起床--渐渐明白

五更天下海--赶潮流

五十两元宝--一定(锭)

五台山上拜佛--烧高香

五月的麦子--黄了;一天变个样

五月的石榴花---片红人;红火一片红火

五月的豌豆--炸了;炸起来了

五脏六腑抹蜜糖--甜在心上;甜透了心

五个人往两地--三心二意

五人共伞--小人全靠大人遮

五月的苋菜--正在红中

六月的火炉——谁凑和你

六月里吃生姜——伏辣(服啦)

六月里戴手套——保守(手)(比喻因循守日,不求进步)

六月里穿皮袄——反常(比喻跟正常的情况不同。)

六指儿搔痒——多这一道子(比喻做多余的事情。)

六十岁尿床——病

六个指头划拳——出了新花招

六月的债——还得快

六月里的粪——沤到了劲

六月里的韭——臭死狗

六月里借扇子——等着吧

六月里戴手套——保守(手)

六月间的庙堂——鸦雀无声

七八月的南瓜——皮老心不老

七尺汉子六尺门——不得不低头

七擒孟获——叫他口服心服

七仙女嫁董永——采取主动

七寸脚装三寸鞋--硬装

七仙女做梦--天晓得

七仙女走娘家--云里来,雾里去

七石缸里捞芝麻——费功夫

七个和尚一把伞--遮盖不了

八百年前立的旗杆——老光棍

八辈子的老陈帐——说不清

八寸脚穿七寸鞋——别扭

八哥啄柿子——拣软的欺

八个老汉划拳——三令五申(伸)

八个钱买碗馄饨——没有面

八个歪脖坐一桌——谁也不正眼看谁

八股文的格式——千篇一律

八月的莲藕——又鲜又嫩

八月的石榴——满脑袋的点子

八月里的黄瓜棚——空架子

八月十五吃年饭——还早哩

八月十五吃元宵——与众不同

八月十五的月亮——年年都一样;正大光明

八月十五种花生——瞎指挥

八字不见一撇——没眉目;差得远;差远了

八宝饭上撒胡椒——又添一味

九牛一毛——微不足道

九牛爬坡——个个出力(比喻人多心 ,劲往一处使。)

九毛加一毛——十毛(时髦)

九十老翁学武术——心有余力不足

九斤重的公鸡一官高势大

十只鸭头做一盆--多嘴多舌

十五个婆娘吵架--七嘴八舌

八卦炉里睡觉——热气腾腾

八卦阵里骑马——闯不出路子;出路难找

八级工学技术——精益求精

八角掉进粪坑里——香臭不分;香臭难分

八斤半的老鳖吞了个秤砣——狠心的王八

八斤半的王八中状元——规矩(龟举)不小

八十个人抬轿子——好威风

八十老翁练琵琶——老生常谈(弹)

八十岁刮胡子——不服老

八十岁老翁挑担子——心有余而力不足

八十岁生儿子——代代落后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八仙聚会——神聊

八仙桌上放灯盏——明摆着

十八庙地里一棵谷--独根苗

十月的柿子--红透了

十字坡的男人--怕老婆

十二月种麦子--外行

十二月的蛤蟆--开不得口

十五只小船出海--七颠八倒

十五个人聊天--七嘴八舌

十两的纹银---定(锭)

十月里的鸡冠花--老来红

十月间的桑叶--没人睬(采)

十年不漱日--张臭嘴

十月丝瓜--满肚私(丝)

十月的齐菜--齐心

十二月的蛇--打一下,动一下

十个指头按跳蚤--一个捉不着

十个铜钱掉了一个--久闻(九文)

十字路日迷了道--不分东西;晕头转向

十字加两点--斗起来了

百家姓不念第一个——开口就是钱

百年的歪脖树——定型了

百灵鸟碰到鹦鹉——会唱的遇上会说的

百家姓里的老四——说的是理(李)

百里长的公路不用拐弯——太直了

百米短跑——有始有终

百年的瓜子千年的树——根深蒂固

百年鸟龟下臭卵——老坏蛋

百岁老人过生日——难得有一回

百万雄狮过大江——势不可当

百丈高竿挂红灯——外面看见里面红

百岁养儿——难得

百家姓上少了第二姓——缺钱

百川归海——大势所趋

百货大楼卖西装——一套一套的

百尺竿头挂剪刀——高才(裁)

百货店里卖鞋袜——各有尺码

百斤担子加铁砣——重任在肩;肩负重任

百斤面蒸寿桃——废物点心

百里草原一人家——孤孤单单

百里奚认妻——位高不忘旧情

百里奚饲牛拜相——人不可貌相

百灵戏牡丹——鸟语花香

百米赛跑——分秒必争;争分夺秒;急起直追;奋起直追

百年松树,五月芭蕉——粗枝大叶

百日不下雨——久情(晴)

百岁公公吹火——老气

百万雄师下江南——兴师动众

百丈高竿挂红灯——红到顶了

百货店里卖鞋袜——各有尺码

千斤顶伸头——压上劲了

千年的野猪——老虎的食

千年的铜钟——经得起打击

千年的铜器——老古董

千年的狐狸精——古怪

千年的大树——根深时茂

千里行军才起步——路长着呢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

千斤顶干活——不怕压力大

万泉河里洗澡--左右逢源

万丈悬崖上的鲜桃——没人睬(采);没人尝过

万岁爷的茅侧——没有你的份(粪)

万岁他掉在井里——不敢劳(捞)你的大驾

万宝全书缺只角 —— 美中不足;美中勿足

万奶奶比方奶奶 —— 差一点

万人坑里响唢呐 —— 死中作乐;死快活

万岁头上动土 —— 胆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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