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双官命什么意思(八字 双官)

作茧自缚 2023-10-19 03:31:14 网友投稿

探访千年古都的文旅密码

西安城墙东北城角。 《三秦都市报》记者 李宗华摄

大唐芙蓉园。 《三秦都市报》记者 李宗华摄

在西安,腊牛肉夹馍深受市民喜爱。 《三秦都市报》记者 马昭摄

5月15日中午,忙完生意的面馆店主韩增良为自己下了一碗香喷喷的biangbiang面。 《三秦都市报》记者 马昭摄

秦腔演员正在表演。 《三秦都市报》记者 代泽均摄

倒流壶复制品。 《三秦都市报》记者 代泽均摄

汉景帝阳陵博物院依托出土的“世界上最早的茶叶”,研发推出汉茶文创产品。 《三秦都市报》记者 代泽均摄

石榴花开迎宾客。 《三秦都市报》记者 张维摄

昔日长安,拥有璀璨多姿、无与伦比的诗篇华章;今朝西安,展现传统与现代、历史与时尚融汇的巨大魅力。在2023年“5·19中国旅游日”到来之际,请跟着记者,看美景、品美食、听秦腔、赏文物,深入大街小巷,探访十三朝古都的文化地标,探寻千年古城演绎出的古今故事,共同开启一段美好幸福之旅。

一眼饱览千年文化

大唐芙蓉园和西安城墙,一新一旧两处景点,邀您一起穿越。看千年古都西安的悠悠文脉如何绵延传承,看传统与现代、历史与时尚如何在这里相融共生、相映成趣

大唐芙蓉园

绽放华丽多姿的盛唐范儿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剩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唐朝怒放出唐诗这朵绚烂的艺术之花,诗坛俊秀灿若群星,诗文佳作照耀古今。大唐芙蓉园里的唐诗峡精选出的60首诗词中,有亭台宫阙的金碧辉煌、有众星璀璨的高冠博带、有丝路花开的清脆驼铃……

位于大雁塔东南侧的大唐芙蓉园,是在原唐代芙蓉园遗址以北,由中国工程院院士张锦秋担纲总体规划和建筑设计,仿照唐代皇家园林式样重新建造,全方位展示盛唐风貌的大型皇家园林式文化主题公园。大唐芙蓉园2005年正式对外开放,2011年被评为国家5旅游景区。在晨曦与星斗的交替之中,这座占地千亩的恢宏园林,又一次微笑着迎来了四海宾朋。晓风与曲水悄悄对话,讲述着大唐的灿烂与荣光。

如今,曾经独领风骚的盛唐风华,被浓缩在大唐芙蓉园里。依300亩芙蓉湖水域而建的紫云楼、仕女馆、御宴宫、杏园、芳林苑、凤鸣九天剧院、唐市等众多仿古建筑,阙亭拱卫间,馆桥飞渡处,重檐庑殿上,美轮美奂尽显繁华。紫云楼为整个景区的中心,站在这里,近看烟波浮动、水影缥缈;远观雁塔耸立,流光溢彩,便有一种穿越千年、贯通古今的神游之感。

穿行园中,游人多着唐时服饰,云鬓高耸,眉眼含笑,擦肩而过间,仿若穿越时空,更有一份欣赏辉煌历史和灿烂文化时源自心底的感动自豪。

西安城墙

留下一方鲜活的时光印

很多初到西安城墙的朋友都会有疑问:什么是“女墙”?“马面”又有什么用?导游告诉我们,作为古代城墙的必备防御建筑,“女墙”指的是城墙上相对低矮的墙体,也叫跺墙,因为与城墙主体相比,较为短小,所以被称为“女墙”。而在城墙外立面,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突出的台面,叫作“马面”。这两处建筑分别是为了兵士们从正面和侧面掩护自己,攻击来袭的敌人而建的。

严密的军事防御体系,令人惊叹不已。西安城墙凝聚着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也为研究明代的历史、军事和建筑等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实物资料,有着很高的价值。

西安城墙始建于隋,扩建于明代,是中国现存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古代城垣。时光在这里,已经与它缱绻了1000多年。幸运的是,虽然被光阴刻下斑驳的痕迹,但它的精气神依然丰沛熠然。它雄伟壮观,环绕古城13.74公里,犹如一方雕刻在三秦大地上的四方印章。

西安城墙包括护城河、吊桥、闸楼、箭楼、正楼、角楼、敌楼、女墙、垛口等一系列防御设施,是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国家5旅游景区。初建时,只有东南西北四座城门,依次名曰长乐、永宁、安定、安远,饱含着平安怡然之意;后来开辟的中山门、玉祥门、勿幕门,都以杰出人物的名字命名;新中国成立以后,开辟的和平门、建国门等城门,则有着鲜明的时代特征;而朱雀门、含光门等唐代城门名称的重新使用,则体现着千年古都的文化传承。

穿过悠悠岁月,如今,城楼上,华顶飞檐,兽脊风铃,高大而威严;城墙下,碧水微澜,鸟语花香,随处可见健身的市民、嬉戏的孩童。千年古城墙与国际大都市相互温柔守护,绽放出新的光芒。

那壮阔高昂的永宁门业已成为“礼仪之门”,敞开城门,迎八方来客。入夜后的南门广场流光溢彩,国宾级迎宾演出《梦长安——大唐迎宾盛礼》正在上演,您可跟随鸿胪寺卿的脚步,途经月城、西甬道,抵达瓮城,一路仿若与现代都市的熙攘挥手告别,邂逅大唐“礼仪之邦”的繁荣景象。这里以舞为媒,以城为景,无论是黄沙洗练的熠熠金甲,还是婉约柔美的长袖齐舞,无不富丽华美、气势磅礴。瞬间,在场观众回到了那个奇幻瑰丽、灯火璀璨的长安。

这一刻,从担当军事防卫的堡垒,到市民休闲娱乐的佳地,再到为四海宾朋带来“初印象”的友谊之门,西安城墙这方时光之印,又一次被钤盖加持,将历史与文明的馈赠,延泽四方。

一口品尽关中美味

说起陕西美食,你能想到什么?葫芦鸡、肉夹馍、biangbiang面、锅盔、花馍……这些美食既体现了生活的本味,也反映出一代又一代勤劳质朴的陕西人的生存智慧。关中传统美食的制作工艺,追随着时代脚步,以最快捷的方式、最地道的口感走上餐桌

花馍

寄托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期盼

花馍,不仅可食,更是一种享誉中外的民间艺术品,表现了淳朴善良的农家妇女的心灵手巧和艺术想象力。

花馍主要流行于陕西、山西等地,其中陕西关中等地的花馍更是出名。花馍又称“面花”,讲究很多,逢年过节、婚丧嫁娶、祭奠祖先、老人过寿、小孩满月等等,都有各类造型和不同用途,并被评为国家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

馍在陕西人手中有上百种姿态。在西安市临潼区栎阳镇,栎阳镇礼俗花馍第三代传承人竹红娟刚刚完成了她的花馍作品——《起点》。这件作品约60厘米高,大雁塔屹立正中,塔下布满了大大小小、色彩各异的牡丹和桃花。作品中有5只和平鸽。一只20厘米左右的“和平鸽”,竹红娟制作起来要花费10多分钟。为了模拟鸽子羽毛的纹路,她用圆珠笔的笔杆和小刮刀拓印花纹,用小毛笔晕染鸽子嘴,鸽子的尾翼、翅膀则一剪刀一剪刀剪出来。每只“和平鸽”用竹签固定在大雁塔周围,长短不一,高低错落,以展示鸽子环绕大雁塔的场景。

关中农村群众把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盼、祈祷和祝福,深深地融进了花馍里,也融进了自己的心田。

羊肉泡馍

仪式感十足的市井美食

在西安坊上人饭庄,大厨孙毓平正全神贯注地在鏊前用传统手法揉、擀、炕,制作羊肉泡馍用的饦饦馍。一会儿工夫,开鏊后一个个饦饦馍赫然出现在眼前。

饭庄总经理刘西艳介绍,羊肉泡馍制作共分烙饼、吊汤(即煮肉)、煮馍3个程序,其中,吊汤用时最久,需要10小时至12小时。而在此之前,还要对羊肉进行8个小时左右的漂洗,直到将血水全部浸泡出来。从一块生肉到最终的一碗泡馍汤,得经历近30个小时。

在西安,羊肉泡馍具备“双重属性”:一方面,各种各样的泡馍馆子开在大街小巷,价格亲民,只要想吃随时都能“来一碗”;另一方面,光掰馍这一环节就有掰、撕、掐、揉、抖等12种手法,加上水围城、干泡、口汤、单走等多种吃法,仪式感十足。

凉皮

传承只为一口味道

不少西安人有空便开着车前往西安市鄠邑区秦渡街道吃秦镇凉皮。一过桥头,沿街凉皮店一家挨着一家。这家酸香鲜辣,那家顺滑弹牙,每个人都有心目中最喜欢的味道。薛旭的店就是其中的一家。

“店铺开了26年,味道一直保持着。”泡好大米,磨成粉,加入适量的水,蒸出筋薄细软的米皮,柔中带刚,刚中带柔,薛旭说,“正宗的米皮要做到筋薄细穰,咸盐、淡醋、汁子干、辣椒油多。”抓一把米皮,在秘制辣油中充分浸泡,白色的米皮与鲜红的辣椒油邂逅,均匀放入碗中,加上醇香的黄豆芽和清香的芹菜,白的、红的、绿的相互映衬,吃完满嘴留香。

腊牛肉夹馍

开启美好一天

早上8点30分,西安市雁塔区翠华南路一家腊牛肉夹馍店前便已经开始排队。这些顾客中,有跟着手机导航来的,有吃了十几年的,也有被西安本地人招待领来的。

明厨亮灶的操作间内,面案师傅的手就没停下来过。饦饦馍整齐地排成一列,饼身洁白,纹路金黄。在八角、桂皮、茴香等多种香料的辅助下,牛肉本身的膻味淡去,突出一个“烂”字。卤制好的腊牛肉,切好后夹在饦饦馍里,口感软烂,口味咸香,令人回味无穷。

山西游客唐薇一边等餐一边用相机记录拍摄着制作经过。“我们那儿很少见这么小的饼,都是大饼,夹菜比较多,夹肉的少。”在她的镜头中,师傅剁肉、夹馍的动作行云流水。

拿到腊牛肉夹馍后,唐薇迫不及待地品尝。趁热吃,咬一口,皮焦内软,肉香四溢。一天的好心情从此刻开始了,唐薇竖起了大拇指,把自己的美食照片上传至多个社交平台。

葫芦鸡

“三部曲”烹制出“长安第一味”

说起葫芦鸡,西安人再熟悉不过了。其始于唐代,因皮酥肉嫩,香烂不失其形,美味醇厚而著称于世,受到中外宾客的称赞,被誉为“长安第一味”。

清煮、笼蒸、油炸,是葫芦鸡的“修炼”三部曲。在蒸的时候,用多种调料浸泡鸡肉,让丰富的滋味浸入鸡骨。蒸好之后的油炸,则决定了葫芦鸡的口感,一定要炸到鸡皮起酥金黄。做好的葫芦鸡色泽明亮,鸡形完整,皮酥肉嫩,筷触骨脱,香味浓郁。在传统制作基础上,很多店家虽有改进,但万变不离其宗。电视剧《那年花开月正圆》里的男主角也对葫芦鸡的美味赞不绝口。

biangbiang面

一碗面一个字

陕西面食种类之多令人眼花缭乱,长的短的、宽的扁的、粗的细的,各种形状口味都有,就连同一种面,不同地区也能做出自己独特的味道。哪种面最好吃?答案“千人千面”,但biangbiang面一定会榜上有名。

“biang”字怎么写?一点飞上天,黄河两边弯;八字大张口,言字往里走,左一扭,右一扭;西一长,东一长,中间加个马大王;心字底,月字旁,留个钩搭挂麻糖;推个车车逛咸阳。

5月15日中午,西安市雁塔北路上的一家面馆里,大厨经过揉、抻、甩、扯等步骤,将面条抻至双臂张开的长度后,不断拍击案板,发出“biang biang”的响声。比脸还大的深碗,被两根面条占据了多半。淋入热腾腾的油,刺啦一下,陕西人的豪爽在一碗面食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锅盔

游子的记忆

“锅盔像锅盖”是陕西八大怪之一。“锅盔像锅盖”,即锅盔像头盔状,顾名思义叫锅盔。锅盔制作工艺精细,以“干、酥、白、香”著称,干硬耐嚼,内酥外脆,白而泛光,香醇味美。

在陕西乾县,锅盔、挂面、馇酥、豆腐脑被称为“乾州四宝”。乾县的锅盔有三种,一种是白面的,比较硬,锅盔上的花形是用擀面杖压出来的,牛羊肉泡馍时吃;第二种油锅盔,用菜籽油和面;还有一种辣子锅盔,和面时加入辣子面。

土生土长的乾县人王洪超告诉记者,以前去外地上学的时候,母亲会提前在家里烙上好几个锅盔让自己带上。“一周带一次,现在回想起来还有儿时的记忆。即使现在,外出游子回家,长辈们还会准备。”

一台秦腔演绎古今

一阵咿咿呀呀响起,几声秦腔袅袅传来,或是高亢的板胡,或是轻快的扬琴,西安市西一路——百年易俗社的所在地,虽处于城市的喧闹与繁华之中,却独守着它的朴素与幽静。参天古木静静地诉说着岁月从这里走过的痕迹,“古调独弹”的是大秦正声历久弥新的古韵与新颜

秦腔自乐班

在生活的舞台上唱念做打

走进西安易俗社,长方形的格子窗、屏风式的雕花大门、暗红色的圆柱、高大的歇山屋顶、古朴尊贵的嵌地金砖。《三滴血》《火焰驹》《玉堂春》《周仁回府》……秦腔豪迈又不失温婉的曲调自耳边响起,让人感觉光阴回转,仿佛能看到当年人潮涌动的演出盛况。

唱念做打,岁月人生。秦腔是浸润在陕西人血液里的高亢之声,是扎根在人们内心深处的慷慨之歌。

自南门出来,沿着环城公园至文昌门、和平门、建国门,一路上会不断地邂逅一场又一场的秦腔演出。“祖籍陕西韩城县,杏花村中有家园……”喧闹声一点都不会影响西安城墙下自乐班“艺人”们的专注劲儿,他们不需要舞台、灯光,不需要精致的服装、戏妆,一声腔调破空而去,撞在城墙上,秦声震耳,把人间的悲欢演绎到了极致。浓郁的秦韵陶醉了穿行在城墙下的行人,恍惚间,好像做了一场穿越古今的梦。

“我们喜欢唱秦腔,也希望通过唱段唱词,把尊老爱幼、家庭和睦、社会和谐的观念传递出去。”自乐班的左林生说。

一代代人自发地承袭着秦腔,因为它是老秦人走到哪儿都忘不掉的乡音与乡情。除了西安城墙下的自乐班,公园里、广场上、城市立交的骨架下,自乐班星星点点撒在西安的各个角落。从“自乐”到“众乐”,自乐班的成员们在生活的舞台上唱念做打,绵延传唱……

秦腔新秀

在传承与创新中弦歌不断

筚路蓝缕,薪火传承。百年、千年,大秦之腔在这片土地生生不息,绵绵不绝。到陕西省戏曲研究院、到西演·青年团,我们会看到秦腔新生代的新演绎。

排练厅内,板胡声声,秦音绕梁。年轻的秦腔学员们一招一式、一板一眼的表演有模有样。秦腔神话剧《西游记之唐僧收四徒》全新演绎经典名著,契合当代观众的审美与理解,由陕西省戏曲研究院第十期学员培训班创作演出。该剧运用了舞台新技术,融合了现代时尚元素,新颖精彩的表演,不仅让戏迷们看出“门道”,更吸引了许多年轻观众,彰显出秦腔舞台的蓬勃朝气。

传承有火种、赓续有活力。2017年,西安演艺集团面向全国遴选117名学员,成立了“秦腔委培班”,由易俗社、三意社派出骨干演员成立教学小组,委托西安市艺术学校进行训练,开始为期6年的“秦腔幼苗培养计划”。前不久,秦腔委培班毕业汇报演出在西安举办。18场演出,既有学员们领衔主演的《白蛇传》《杨门女将》《生死牌》《窦娥冤》等大戏,又有《三岔口》《鬼怨·杀生》等折子戏,还有老中青少四代秦腔人联袂演出的《十五贯》《双官诰》《清风亭》《周仁回府》等经典名剧。

舞台上,“50后”的“梅花奖”获得者与“00后”的戏曲“新苗”,上演“同台又同角”的精彩一幕,生动演绎了梨园行“传帮带”的优良传统。

“梅花奖”得主进校园,点燃秦腔艺术传承和发展的“星星之火”;功底扎实的“秦腔新秀”不断涌现,扛起传承的大旗;尊重传统,顺应时代的大胆创新,让秦腔以更富朝气的面貌,在新时代焕发勃勃生机。

非遗传承

在岁月更迭中讲述新故事

秦腔如此,陕北秧歌、腰鼓、陕北说书亦如是,在传承中焕发新活力。陕北秧歌以舞蹈的形式舞出了黄土地上的粗犷温柔,奔放绵长,舞出了对土地的爱恋、对生活的美好向往。刹那间,山在舞动,河在舞动,人在舞动,气吞山河的腰鼓被注入了新的精神与活力。在山峁上,在城市里,他们用跑、跳、扭、转、蹬,演绎着腰鼓的气势磅礴、豪迈粗犷和刚劲奔放。一度濒临失传的陕北说书,以网络为媒介,在黄土高原的山峁间又活了起来。陕北说书艺人李康说:“网络作为新的媒介,非遗传承可以从中找到发力点。”

一块幕布、一点光源,两张方桌、五人戏班,幕布上,几张皮影在艺人的操控下,随着唱腔上下翻飞,诉说千古事,对舞百万兵,演绎一出出的人间悲喜。皮影戏在陕西流传了千年之久,为了给这一古老艺术“保鲜”,艺人们也在不断创新。皮影雕刻造型更加优美,音乐演奏古老且细腻,舞台呈现借助多媒体,动作模拟真人,表演贴近生活,皮影戏正在以更加时尚的方式打开、更加轻松的方式表达。

一件文创珍藏陕西

吃喝玩乐之后,人们总得带点陕西的经典礼物回家。随着科技的发展,像何尊、瓦当、倒流壶等带不走的文物都一一化身文创产品,唤起人们的文化记忆。5月里火红火红的石榴花,作为西安市市花,像古城西安的市民一样热情,顺手再带走一块茯茶,更使西安之旅回味无穷

倒流壶

传播中国历史文化的使者

走进陕西历史博物馆第三展厅,一件巧如范金、精比琢玉的瓷壶吸引了众多游客驻足观赏、赞不绝口。这件瓷壶就是陕西历史博物馆“镇馆之宝”之一的青釉提梁倒注瓷壶。

“这把倒流壶是古代耀州窑的代表之作。壶身腹部刻有牡丹花纹,刻花立体浮凸,给人以花枝亭亭的感觉;提梁是一只俯卧的凤凰形状,意态娴雅;壶嘴被做成张口侧卧的母狮,其腹部还有一只幼狮在吸吮乳汁。”陕西历史博物馆文博专家介绍,倒流壶“倒注液体,翻转不漏”的神奇之处,是古代工匠运用科学原理“脑洞大开”的结果。

2006年,耀州窑陶瓷烧制技艺经国务院批准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16年丝博会暨第20届西洽会开幕式上,中外嘉宾手持倒流壶浇灌友谊之花。如今,倒流壶作为耀州窑的标志性代表作之一,因其独特的造型、奇巧神妙的构思、精美细致的纹饰而深受大众喜爱。同时,倒流壶的复制品也被作为国礼赠送给外宾,成为传播中国历史文化的使者。

何尊

何以为尊 我有“中国”

万物皆可雪糕。近日,宝鸡青铜器博物院“何尊”文创雪糕一经推出,便收获了大家的青睐。吃着“何尊”雪糕,喝着别有韵味的咖啡,在青铜器博物院的文物长廊中感受厚重的历史文化魅力,“文物+文创”让文物再一次展现出强大的魅力,碰撞出不一样的惊喜。

何以为尊,我有“中国”。3000年前,何尊诞生;3000年后,“宅兹中国”这一铭文的解读引发了大家的思考。这几年,央视栏目“国家宝藏”“中国国宝大会”“中国考古大会”以及纪录片《如果国宝会说话》等,先后展示了“何尊”的价值和意义,使得何尊这一文化IP备受关注。

“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何尊,我要把‘宅兹中国’带回家去……”在宝鸡青铜器博物院文创商店,西安游客张子熙正在挑选文创产品。何尊造型的冰箱贴、钥匙扣,印有“宅兹中国”图案的背包、雨伞,各式各样的文创产品让人目不暇接。

据宝鸡青铜器博物院相关工作人员介绍,该院现有青铜器复制品、学习用品、生活用品、民间工艺品等类别的100余款文创产品,并以每年20款的速度“上新”,不断丰富宝鸡青铜器博物院文创产品内容,更好满足游客“把‘文物’带回家”的愿望。

瓦当

为中华文明“添砖加瓦”

瓦当文化始于周而盛极于秦汉,大体经过半瓦到圆瓦、阴刻到浮雕、素面到纹饰、具象到抽象、图案到铭文的递进。它是文字、文学、美学、书法、雕塑、装潢、建筑等多门类综合共蕴的艺术,反映了丰富的自然景观、人文美学、政治内容和历史文化。

“我们对瓦当所承载的文化内涵进行深度挖掘,新开发秦砖汉瓦茶具、瓦当图案丝巾、拓片图案折扇、瓦当笔记本等文化与实用性兼备的文创产品。”西安秦砖汉瓦博物馆负责人介绍,游客在欣赏收藏和使用之余,实现“把文化带回家,让文化活起来”的目的。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汉景帝阳陵博物院开发的瓦当文字库很受欢迎。该数字文创利用计算机扫描提取馆藏瓦当上的文字,形成汉代瓦当文字库,然后通过人工智能进行大数据分析,最终用AR形式展现字体美。

茯茶

把“千古一叶”带回家

1998年至2005年,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对汉阳陵进行考古发掘,发现了与粮食遗迹混杂在一起的不明植物遗存。2015年,中国科学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专家利用植物微体化石和生物标志物方法,对该不明植物遗存标本重新进行了鉴定,确定其为茶叶。专家表示,汉阳陵出土的植物样品为古代茶叶,几乎全部由茶芽制成,是目前为止发现的世界上最早的茶叶实物,距今2100多年,对探索中国茶文化发展、演化历史具有重要意义。

汉景帝阳陵博物院围绕“世界上最早的茶叶”文物,采用泾阳县非物质文化遗产“泾阳茯茶”的制作工艺,制作成“阳陵泾乡”瓦当茶饼系列文创产品,并申请了多项专利,在2016年6月被选为G20农业部长会议礼品,随G20各国政要进入全球视野。此后,该博物院全面推出“千古一叶”五铢茶片、“四神兽”瓦当茯茶茶饼、“阳陵泾乡”茯茶茶砖、“千古一叶”茯茶茶砖等产品,形成汉景帝阳陵博物院“世界上最早的茶叶”汉茶系列文创产品。

石榴花

市花盛开笑迎八方来客

5月榴花红胜火,西安市的市花石榴花开了。环城公园、曲江池畔、骊山脚下……进入盛放期的石榴花,一树火红,美如初见。永宁门东侧榴园里,鲜艳的石榴花摇曳多姿。灯柱上,白居易、李商隐、杨万里、柳宗元、欧阳修等咏诵石榴的古诗词字字珠玑。

丝绸之路开拓者——西汉张骞出使西域,在驼铃声声中,带回的就有石榴。落地生根、开花结果,石榴花艳子繁,灿烂了2000多年。

华清宫里,“贵妃手植榴” 花意正浓,娇艳似火。

2011年在西安召开的世界园艺博览会吉祥物为长安花,其形象来自石榴花,寓意和谐吉祥;西安奥体中心建筑形态取意石榴花……西安市石榴花元素随处可见。(《三秦都市报》记者 李永利 夏明勤 石喻涵 王娇莉 赵争耀 张维)

王熙凤戏贾瑞隐写孝庄妃洪承畴(下)

《石头记》表面故事中未见刀枪剑戟,却写了满汉之间的无数次战争。作者将血火纷飞与刀光剑影,转化成孝庄与双方将帅谋臣间的卿卿我我或故事,亦即孝庄与皇太极、多尔衮、孔有德、洪承畴、吴三桂、汤若望等人之间的儿女情长——所谓“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也。

蔡元培说:贾“瑞字天祥,言其为伪文天祥也(文小字宋瑞)。” 民初学者王梦阮、杜世杰、李知其等也都认为凤姐戏贾瑞,是写孝庄洪承畴。第十一回凤姐点戏,一出《还魂》、一出《弹词》、一出《双官诰》。《还魂》隐射洪承畴因为绝食,命如游丝,喝了孝庄妃的“独参汤”而起死回生,幽魂还身。《弹词》隐射孝庄劝降时巧言令色,口舌生花。《双官诰》隐射洪承畴甘为贰臣,又哄骗了崇祯皇帝,两头当好人。王梦阮所谓“言新夫故夫两重荣诰也”。《清史稿—列传二十四》载:“庄烈帝初闻承畴死,予祭十六坛,建祠都城外,与邱民仰并列。庄烈帝将亲临奠,俄闻承畴降,乃止。”

凤姐说贾瑞是“十个里头也挑不出一个来”,王梦阮索隐云:“松山之败,与文襄同被执者……共十人,偏将以下百余人,除大寿获免外,余俱被杀,独械送文襄至盛京,拔识于囚虏之中,有管仲释囚的隆遇,与群虏不同。恰是十人,故曰十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此等笔墨,若嘲若誉,余意无穷。” ——《石头记》对照《清史稿》,有根有据,红楼梦乃隐史也。

贾瑞“见凤姐如此打扮”,王梦阮索隐云:“如此打扮,不知是何打扮,说来无根,不知即指上回所说烘的家常衣服也。瑞在宁府见凤是盛装,此时换家常衣服,另是一种打扮。作者着意写此,亦自有为而然。盖文襄松山之役被擒,太宗震其名,特令槛送盛京,百计劝降不从,绝粒多日。太宗问降人:“洪何好?有以饵之者否?”皆以好色对。太宗大喜,即饬美女数辈往,卒无效。时孝庄方为太宗妃,貌绝美,冠一时。乃效婢妆以进,遂降文襄。书中忽及改装一事,即指此也。

凤姐说:“少不得再寻别计,令他知改”之后,王梦阮索隐云:“下一‘改’字,非改悔之改,是改节之改。凤姐方令其死,又何慈恕之可言!可见作书人下字之妙,亦可见劝降之计,再试乃效,笔笔双关。

凤姐为捉拿贾瑞而点兵派将,设下圈套之后,王梦阮索隐云:“太宗之于文襄,纯以计降。范文肃测之于始,孝庄后成之于终。“点兵派将”,“设下圈套”八字,足以赅括。”

贾瑞头上被浇了一桶尿粪之后,王梦阮索隐云:“从此遂蒙不洁,作者恶之深,故诋之丑。” 对此,蔡元培则说:“瑞字天祥,言其为伪文天祥也(文小字宋瑞)。头上浇粪,手中落镜,言其身败名裂而至死不悟也。”

贾瑞回家说谎,说是失脚掉在茅厕里了之后,王梦阮索隐云:“一失脚成千古恨,是‘失脚’二字的来历。”

贾瑞病入膏肓,要吃“独参汤”救命,王梦阮索隐云:“文襄绝粒多日,太宗百计诱食,皆不效。气垂绝,孝庄效婢妆,贮参汁于壶,劝少饮而后就义,以壶承唇,文襄不得已,少沾饮焉,逾时竟不死,后复进,文襄连饮愈不死,精神加充。遂进馔,意转乃降。此言独参汤,即指此事。笔婉而达,意隐而讥,文襄见之,当有愧色。”

清末民初的索隐派大家们,受到史料的限制,索隐结果往往不准,但对贾瑞的分析却起了抛砖引玉的作用。没有他们在一片漆黑中碰壁的体会,恐怕后人连《石头记》中一句隐意也看不懂。他们研红一辈子,哪怕只猜对了一句,也比后来的“曹学家”、“新红学家”、“探佚学家”、“腰斩学家”要高明一万倍。

《崇祯为洪承畴亲奠——贾瑞实乃假天祥》

洪承畴降清后,参赞军机,与范文程的官位相同。因家眷在明,恐遭杀害,就依孝庄的训诲,去哄骗明朝朝廷。当时崇祯帝还认为洪承畴为国尽忠,大为痛悼,辍朝三日,赐祭十六坛,又命在城外建立专祠。崇祯帝御制祭文,要入祠亲奠,忽接洪承畴密书说“暂时降清,勉图后报”,始命罢祭。崇祯皇帝在袁崇焕问题上中了皇太极的离间计,在洪承畴问题上又中了孝庄的美人计也。

康熙四年(1665)洪承畴死。《石头记》第十二回对贾瑞的死做了很艺术的描写——隐射洪承畴名节丧尽,死得可怜,而来接应他的是头号汉奸孔有德的灵魂。为他发丧的竟然是老兄长范文程的幽灵。第十二回《贾天祥正照风月鉴》原文加注:

倏又腊尽春回,这病更又沉重。代儒(范文程)也着了忙,各处请医疗治,皆不见效。因後来吃“独参汤”,代儒如何有这力量(离休在保定),只得往荣府(满清朝廷)来寻。王夫人命凤姐(二人皆隐射孝庄)秤二两给他,凤姐回说:“前儿新近都替老太太配了药,那整的太太又说留着送杨提督的太太配药,偏生昨儿我已送了去了。”(好药留给年轻汉奸的老婆用)王夫人道:“就是咱们这边没了,你打发个人往你婆婆那边问问,或是你珍大哥哥那府里再寻些来,凑着给人家。吃好了,救人一命,也是你的好处。”凤姐听了,也不遣人去寻,只得将些渣末泡须凑了几钱,命人送去,只说:“太太送来的,再也没了。”然後回王夫人说:“都寻了来,共凑了有二两多送去。”(孝庄送的药都是垃圾)。

那贾瑞(洪承畴)此时要命心切,无药不吃,只是白花钱,不见效。忽然这日有个跛足道人(孔有德的灵魂)来化斋,口称专治冤业之症。贾瑞偏生在内就听见了,直着声叫喊说:“快请进那位菩萨来救我!”一面叫,一面在枕上叩首(可怜相)。众人只得带了那道士进来。贾瑞一把拉住,连叫:“菩萨救我!”那道士叹道:“你这病非药可医!(名节坏了,药物何益?)我有个宝贝与你,你天天看时,此命可保矣。”说毕,从褡裢中取出一面镜子来——两面皆可照人,镜把上面錾着“风月宝鉴”四字——递与贾瑞道:“这物出自太虚幻境空灵殿上,警幻仙子所制,专治邪思妄动之症,有济世保生之功。所以带他到世上,单与那些聪明俊杰(洪承畴也是一代俊杰)、风雅王孙(洪承畴也是王孙公子)等看照。千万不可照正面,只照他的背面,要紧,要紧!三日後吾来收取,管叫你好了。”说毕,佯常而去,众人苦留不住。

注解:“三日”者,隐射三朝也,指洪承畴为崇德、顺治、康熙三朝的著名“贰臣”。跛足道人让贾瑞照《风月宝鉴》,而《风月宝鉴》是《石头记》的别名,暗示孔有德(孔有德)与洪承畴(贾瑞)都进了《石头记》也。贾瑞正反两面都照了《风月宝鉴》,然后死了,乃《好了歌》的最好注解也,因为《好了歌》说的明白——“可知世上万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须是了。” 顺治九年七月初四,孔有德在桂林自杀前,琢磨透了贰臣的滋味,所以他对《好了歌》有最精辟的理解。

贾瑞(洪承畴)收了镜子,想道:“这道士倒有些意思,我何不照一照试试。”想毕,拿起“风月鉴”(历史鉴定)来,向反面一照,只见一个骷髅立在里面,唬得贾瑞连忙掩了,骂:“道士混账,如何吓我!--我倒再照照正面是什么。”想着,又将正面一照,只见凤姐(孝庄)站在里面招手叫他。贾瑞心中一喜,荡悠悠的觉得进了镜子,与凤姐云雨一番,凤姐仍送他出来。……旁边伏侍的贾瑞的众人,只见他先还拿着镜子照,落下来,仍睁开眼拾在手内,末後镜子落下来便不动了。众人上来看看,已没了气,身子底下冰凉渍湿一大滩精,这才忙着穿衣抬床(洪承畴死的不堪)。代儒(范文程)夫妇哭的死去活来,大骂道士(孔有德),“是何妖镜!若不早毁此物,遗害于世不小。”遂命架火来烧(自写的历史是烧不掉的),只听镜内哭道:“谁叫你们瞧正面了!你们自己以假为真,何苦来烧我?”正哭着,只见那跛足道人从外跑来,喊道:“谁毁‘风月鉴’,吾来救也!”说着,直入中堂,抢入手内,飘然去了。

注解:“你们自己以假为真,何苦来烧我?”——“你们”泛指洪承畴等一干降臣,如贾瑞、贾代儒、单聘仁(善骗人)、詹光(沾光)等“清客相公”。“以假为真”指以伪朝为正统。“何苦来烧我?”指何苦歪曲历史?《石头记》作者与《三国演义》作者的历史观是一样的。

当下,代儒料理丧事,各处去报丧。三日起经,七日发引,寄灵于铁槛寺,日後带回原籍。当下贾家(满清朝廷)众人齐来吊问,荣府贾赦(康熙皇室)赠银二十两,贾政(满洲八旗)亦是二十两,宁国府贾珍亦有二十两,别者族中人贫富不等,或三两五两,不可胜数。另有各同窗家分资,也凑了二三十两。代儒家道虽然淡薄,倒也丰丰富富完了此事(洪承畴殡葬的还算凑合)。

《清史稿—列传二十四》载:“圣祖即位,承畴乞致仕,予三等阿达哈哈番世职。康熙四年二月,卒,谥文襄。子士钦,顺治十二年进士,官至太常寺少卿。”

注解:凤姐戏贾瑞这年的冬至是十一月三十日,而洪承畴降清的崇德七年(1642)年正是十一月三十日冬至。这不是文字的巧合,又是历史的真实记录。

洪承畴投降后,与范文程一起主持朝政,一副一正,首先与大学士金之俊一起完成了明故宫(大观园)的复建工程(老名公“山子野”——“明朝的三子也”)。顺治二年范文程推荐洪承畴为南征总指挥,直到平定江南。进入《石头记》,范文程的艺术化身贾代儒当家学学堂(满清朝堂)的校长,而洪承畴的艺术化身贾瑞为代理副校长(见第七回《起嫌疑顽童闹学堂》)。两人都对国家的统一与安定,做出了一定的贡献,但在乾隆年间编著的《贰臣传》中,洪承畴名列第一。

《风月宝鉴》是《石头记》与《红楼梦》的另一个书名。该名向读者揭示《石头记》的基本写作方法与解秘原则——《石头记》正面看是“美女”——“无非公子与红妆”(孝庄等金陵十二钗)。《石头记》反面看是“骷髅”——“白骨如山忘姓氏”(满汉战争)

芙蓉草(赵桐珊)自传

今日推送之《芙蓉草(赵桐珊)自传》录自《京剧谈往录》续编,作者赵桐珊,著名京剧旦角表演艺术家,以艺名芙蓉草闻名,赵桐珊在道白唱腔、表演风格、艺术创造等方面都深受王瑶卿的影响,演出颇有王氏风范,他会戏多、戏路广、传统戏、古装戏、时装戏、连台本戏都能演。他精于旦行,青衣、花旦、刀马旦样样行,且通其它各行,曾以“多才多艺、生旦净丑无一不能”而红遍汉口、福州等地,形成了他自身独特的演出风格。

芙蓉草便装照片

一、我的家庭

我原名同山,后改桐珊,1901年5月28日生于河北省武清县的小长亭村。

父亲赵万春,是个木工,常背着斧锯墨斗等工具,流动到各村做些散工。

母亲王氏,曾在1890 年到北京当老妈子,在秦五九(名稚芬,为梅巧玲之婿.梅兰芳的姑丈。他的戏是杨桂云一路的花旦,为王蕙芳之师)家做了10 年,回家乡后才生的我,那时她已44岁。

我有个叔父名万和,是个没有正业的独身流浪汉。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就回来跟我父亲闹分家。我们家有二亩半地,但连祖坟也在内,是不能卖的;还有葬满了坟的一块地,更不能卖。这些地种粗粮还不够吃的,另外还有半亩菜园子,有三间土房居住。叔父吵闹一阵,分了钱去,不久即花尽, 回来又吵。我母亲很慈祥i总是可怜他,我见过很多次都是母亲给钱打发叔父走的。

我有个姐姐,是从姑母家抱来的;哥哥同海,也是抱叔伯家的。所以我父亲在52岁时生了我,算是亲生子了,十分喜爱。

母亲生下我后,身体不好,奶水不足,只能向邻居们讨奶,当然要等她们把自己的孩子喂足了,有余才给我吃一些,这样就要一家家去问,所以母亲说我是寻奶吃大的。有时我父亲到较远的杨村去做活,就能买些糕干回来,这就是我的美食了。

乡村常有庙台戏,父亲常带我去看。我五六岁时就对庙台戏十分喜爱,看戏回来就能摹仿戏中的动作,引得一家人大笑。

二、开始学戏

我念过三个月的私塾。9 岁那年(1909年 ) ,到北京来学戏。师父是同海哥哥原来的亲哥哥、也是我的堂兄赵庭玺,是唱开锣戏的梆子老生,住在煤市街大马神庙头条一号。我们虽然是师徒,但我管他叫大哥,所以同行中都叫我老兄弟的。

我到北京是夏天,光身子穿个肚兜,光着脚丫子走到北京的。手里提了一双母亲做的新鞋,到了师父家门口才换上。那时北京街上满是洋车(还是两个铁轮没有胶皮的人力拉车时代,不常见汽车呢),我一见即认识,我曾在年画上见过,所以有印象。

我头天到师父家,坐在院子里,听里面麻子红(姓魏,梆子旦出身,但应的是丑工)在教女徒王福子学《忠孝牌》 。秦腔慢板第三句“想当年”,是个大腔,王福子学了好久还是不会。我在院子里可听会了,师父叫我试唱,我全唱对了,因此,他对我初步印象就很好。随即开始学梆子青衣,练习跷工,这时有名的崔灵芝,即是绑跷唱青衣的。当时有四个以灵芝为艺名的梆子名角:崔灵芝、丁灵芝、李灵芝、任灵芝。灵芝是“瑞草”。还有还阳草——杨韵谱,曾掌管奎德社梆子坤班,加上我这个10 岁出台的芙蓉草,总称“梆子六草”。

我的开蒙戏《忠孝牌》,是《双官诰》前面的情节,称为《双官诰》 “头子”;接下来学《三疑计》《女起解》《玉堂春》《探寒窑》。这样学了半年。1910年的新年(春节),我第一次出台演于隆福寺的景福茶园(在东四牌楼隆福寺内)。过去茶园,饭庄、会馆等处,凡能坐几百人的均可演戏。至于茶园,平时就是人们闲时饮茶之处,大都是方桌长条凳,也有长条桌的。好多座位不是面对前台,真是名副其实的“听戏”,而不是看戏,因为扭着身,侧着头看戏实在费劲,当时还有一种风气,如果谁认真看戏,人们还说他是外行呢。以后我到过天河茶园、西安园(即后来西安市场的地方)、人和园、金鱼池的布篷(就是用布搭起的篷子)、朝阳门外菱角坑的小戏园、永定门外的四合号茶馆、天桥的歌舞台和燕舞台(虽称舞台,仍是大戏棚),口袋胡同的咸丰茶园(这个茶园较大.好角也常去,老谭就曾在这里唱过);其余一些更小的地方都去演过。这样唱了二年,才进入市区的大戏馆,如华乐(即现在的大众剧场)、庆乐、三庆园、广德楼(现在前门区小剧场)、中和(那时舞台冲西,现在改成冲东了)等。

三、进入三乐社科班

1913 年我加入三乐社梆子科班,这个科班是李际良(他是慈禧太后得宠的太监皮硝李的侄子)、薛固久(十二红)、孙佩亭(十三红)三人合办的,所以称为三乐。后来二红退出了,才改名正乐社。我和尚小云、荀慧生(当时艺名白牡丹)同科,有正乐三杰的称号。青衣花衫偏重唱工的戏归我,那时我嗓子较好。白牡丹是玩笑旦,尚小云是唱二黄的正工青衣。演出的场所是在王广福斜街的汾阳会馆。唱了二年,一面唱一面学,梆子名家大玻璃翠、冰糖脆给我再开蒙学花旦。冰糖脆的跷工特别好,社里还有陈春喜教旦,杨玉林教小生,麻子红也在其内。这时又有王贵山(五盏灯)教我二黄花旦戏,如《胭脂虎》 《乌龙院》《院花溪》 等。

1914 年年底,我到保定府.在贡院街的会馆演出梆子本戏《万花船》、《错中错》、《玉虎坠》《忠义侠》(即《周仁献嫂》)。因我学过花旦,自己觉得在台上比较会做戏了。一次我演《玉虎坠》中的冯傅氏,当演到继母诬陷冯傅氏的丈夫杀人时,冯于左右两难的情境下,长叹了一声,台下不少人叫好,自己也觉得高兴,知道了戏是要“做”的,不是靠死唱的。保定府这个班名重庆班,同台的有李铁山的花脸,演张飞和《玉虎坠》的马武都极好;跟我差不多年龄的小十三旦(姓程,是上海有名鼓师王燮元的舅父,王的鼓学梳子和,曾佐梅兰芳、黄桂秋),善于演摔打戏,如《紫霞宫》, 《红梅阁》等。

芙蓉草之《坐楼杀惜》

四、由梆子转皮黄

1915 年我15 岁,由保定动身到南方,是杭州邀角的头儿胡三约去的,第一个码头就到了杭州,演于城站第一台。我是随时慧宝(孙菊仙一派的老生)同去的,但他有自带的旦角朱如云。我演我的梆子戏。为我操琴的是梆子胡琴名手魏发科(梅兰芳大弟子魏莲芳之父)。

班中角色很齐整,有七盏灯(毛韵坷,旦角)、老一盏灯(张云青,这时也唱小生,取“盏灯”为艺名的很多陪我演过《忠义侠》 的周仁)。那时取“盏灯”为艺名的很多。那时。舞台上还没有电灯的时代,是不演夜戏的,如果白天戏演得过长过迟,天色已暗,则台角有人捧两支竹蔑扎成的火把,或点几支烛台,观众就在这样烟雾缭乱、烛光暗淡的照明下看戏,可见是重听不重看了。自有了煤油打气的灯后,台上就算大放光明了。所以艺人要取盏灯为名,由“一盏灯”而至“十三盏灯”, 似乎这样的角色,就如灯光一样的明亮。班中还有小杨月楼、常春恒(后演《狸猫换太子》 的陈琳而大红》),郑法样(演孙悟空有名)、陈嘉麟(是清廷供奉陈金雀之孙,唱老生)、俞振庭(老生)。

我主要还唱梆子青衣花旦,这个戏班的老板刘金瑞,是个老道,原来也是吃戏饭的。他排的戏码不间你会不会,派了你的角色你就得唱, 这是当时的风气。头天见报,回家就“钻锅”, 幸亏我的梆子琴师魏发科,本是青衣出身,肚子很宽,他帮助我一出一出地对付过去,所以没有被挤垮,相反使我多学了一些戏。

当时毛韵坷是生、旦、净、丑、武生、时装戏无一不唱的。我受他的影响很大,也就什么都学,而且从梆子转向皮黄。在杭州唱了半年,其间学《牧虎关》 于俞振庭,这出花脸戏以后常常列为我的戏;也向曹银奎学皮黄老生,如《天水关》《文昭关》《琼林宴》《空城计》 等,《空城计》也常列为我的戏。

初秋七月,到宁波“环球”演出,有周维俊(初名兰芳,唱旦,后改小生,是金仲仁之徒,有武工,能唱,可借死得早)的祖父同去,他唱皮黄旦角,也教了我一些戏。唱了一个多月,转到鼓舞台后,同台有李春来的武生,他唱《花蝴蝶》, 上一张半桌子(即桌子上加一椅子),向下走“台漫”,在扎头悬空中拔刀,落地刀已在手,这是他的绝技。翻桌子是越低越难,因为距离短,空间也短,不利于转身,何况他还在空中拔刀,就更难了。还有短打花脸李永利,他的《收关胜》,上四张桌子,走“云里翻”(这是筋斗之祖),扎靠穿厚底靴,黑满甩发,在四张桌上脚先出去,面仰后倒翻约一个半,真帅,没有不叫好的。他在《白水滩》 里走的“裸子”一沾地即起来,内行称它为“带地蹦”又叫“叠襟”。《八蜡庙》 演费德功,台上平放四张桌子,他从上台口向下场门,起“虎跳漫子”,下地“跺泥”亮相,左手刚好接镖。他演《嘉兴府》 的鲍自安,在大家翻挡子时翻上,唯有他翻得高,而且落得慢,白发鞍,一身尽白,像一只大蝴媒,美观极了。一个武花脸,当时能挣到四百多元包银,真不容易。这时盖叫天也同台,他年纪尚轻,但武功已经成熟,演《四杰村》 走13 个“旋子”,所以有“小白旋风”之名。他演余千,一身行头都是黑色,落地无声,快如一道黑影似的,内行都称赞。

在宁波约唱了四个月,跟同台的谢月亭学了些老生戏。

在杭州时认识了金、吴二位报界朋友,他们是宁波人。他们在自己编辑的《詹詹报》(这家报纸后来改为《宁波时事公报》)上,常有文章捧我,见面时又指出我一些缺点,使我得益不少。以后我喜欢向通文墨的朋友请教,使自己在表演角色和唱白上少出问题。

五、第一次到上海

已经冬天了,到上海新新舞台(后改楼外楼,即现在南京路永安公司旁边七层楼的原址),老板是周咏棠(老四盏灯,唱梆子青衣)。同台有武生何月山,他由天津来,也是初次到上海。他长靠、短打扮相都好,演《长坂坡》 ,鸽子翻身靠旗能扑到地毯,足见腰功之好;跺泥的腿功好到如铁铸一样,纹丝不动,而且时间长,能要三五个满堂好,才换亮相,再要一个好。短打干净边式,能不歇气连打三刻种,中间不夹三通鼓。这时他才20 岁,可说是红极了。他嗓子较左,喜欢反串老旦《钓金龟》,后面总连着《三本铁公鸡》 同唱。由于年轻生活不检点,红了几年,即渐渐体弱而吐血。与盖叫天同台时,新排《年羹尧》,盖叫天打七节鞭;何月山找武术老师张双凤(不是伶界),请他说十一节鞭。鞭是比盖的长了,粗了,但气力不加,台上仍逊于盖,台下捧场的也退了下来,叫好也不热烈了。由杭州到上海亦舞台演出后,革新戏《狸猫换太子》 排出时,他已不行了,死时才27 岁。当他出殡时,魂亭过福州路,人们围得水泄不通,看着也有掉泪的,同声惋惜,足见他很得人缘。这是后话。

这时主角、何月山和我,派出一台戏即倒第四林的《跑城》 ,倒第三何的《钓龟》,我的《纺棉花》压轴,何、林的《三本铁公鸡》大轴。到年下,客户有按月包红票的(为了这四出戏,人家连看不厌而长期订座),足见其受人欢迎之热烈,这次我唱了约二个月。

在年底之前,我一个人到南京南门内的钓鱼台戏院唱了个短期,是挑大梁(头牌)。此时冯国璋在南京当督军。我以一出《纺棉花》 大红,我唱京韵大鼓《鸿雁捎书》 ,王昭君的“三寸的小金莲怎把这牛皮靴子登”一句,满城都学唱。后来1954 年我患气喘,由沈阳到南京休养,夫子庙茶叶铺的一位老人.还认识我,跟我提起这一句鼓词来。

这一年,我由保定到杭州,而宁波,而上海,而南京,我在学戏上的收获,要胜于唱戏的走红。一则是开阔了眼界,见了许多有能耐的同行;二则是把自己从梆子青衣的行当中跳出来,增加了各方面的技术,各门角色都重新开蒙,窥得了门径:向王二奎(上海)、老穆春山(喜连成老板叶春善的同学,是小荣椿科班出身,他唱李吉瑞派的武生,也在上海)和谢月亭等学了不少戏。

芙蓉草之萧太后

六、从汉口再到上海

过新年(16岁)到汉口,在爱国花园挂头牌,演出当时所谓“能派戏”,贴出的海报有“多才多艺,生旦净丑,无一不能”等语,夸大到几乎没有边了,但我仍以梆子青衣、花旦为主。同台有李永利的武净,那时他儿子万春才5 岁。王福连的红净,董志扬的武生(艺名小扬猴,他父亲董明是武生名教师,杨小楼也曾向他请教过),小桂和的花旦(与老王桂卿同学,为董德春之徒)。唱了四个月,仍以《纺棉花》 最红,前面总有李永利的《嘉兴府》。有一次前台满坑满谷,无插足之地了,听众买了票由后门走到台上来听,台上负重不起塌了,幸未造成大祸。

近端阳节,上海丹桂第一台派魏树科(魏莲芳之叔,魏发科之弟)来约,但是汉口到期不放我去,只能不告而别,溜走了。船到九江靠岸,汉口老板串通长江帮的恶势力,扣住不让我走。经上海方面的人疏通了洋商轮船的“大板”(如今船长之类),我才到达上海。丹桂第一台在福州路致美楼京菜馆原址(即现在的上海旧书店),由5月17日唱至年底,周信芳是前台经理,自己挂头牌,我为他挎刀,开始唱《女侠红蝴蝶》 连台本戏,排了七本。同台的老生有王鸿寿(艺名三麻子,唱红净最有名,为南方老爷戏的先辈)、苗胜春(武生改老生,为汪笑侬之徒,《胡迪骂阎罗》、《疯僧扫秦》、《焚绵山》等均有名,后兼演文武丑)、梁一鸣、高百岁,旦角是欧阳予倩(刚下海)、王芝芳,武生有李少棠(即小三麻子李吉来之父,本工武生,这时改了丑角)、张德俊(张云溪之父)等。这时汪笑侬也短期搭在丹桂,《献地图》《马前泼水》《刀劈三关》《将相和》(与冯志奎合演)都很红。有一次唱《献地图》 ,信芳捧他一下,饰刘备,三老板王鸿寿饰关羽,冯志奎饰张飞,何月山饰赵云,曹甫臣(小丑赵四庚之父)饰曹操,角色最为齐整。

平时还是唱本戏:像《恶奴连环报》《三僧奇缘》等。那时我年轻,在台上经验还少。这种新本戏只是知道情节,却没有固定的本子,大都在台上随便扯,随便对答,不但要有经验,还要有临场的急智,能扯得很远很长,也能立即煞住,时间到了,下一本再续。我主演的《红蝴蝶》是时装戏,周信芳在这方面特别有经验,有办法,我得到他的帮助不少。我包银是每月700元,在丹桂演至年底为止。

我17 岁那年,正月转至贵仙茶园(在福州路贵州路口), 即原群仙髦儿戏班的地址,这时由贵俊卿(安舒元之师,安的艺名为小俊卿)接办。关于髦儿戏,是清末民初上海幼坤戏班的俗称,“髦儿”二字江浙方言即毛丫头之意,有人称为帽儿戏,恐不对的。搭入这班的都是十来岁的女孩子,彩排演出,是雏形的戏班,一般演的是以生、旦为主比较简单的戏。以后也发展到有生、旦、净、丑、武生各行,能开武戏。贵俊卿唱正宗谭派,是票友出身,通熟俄文,文墨方面也有修养,演谭派戏《失空斩》 等,就很有书卷气。同台的有小生好角朱素云,每演《取南郡》、《舌战群儒》、《群英会》 等戏都很叫座。还有刀马旦阎岚秋、武丑杨四立(此人能耐好而且博学,像《忠孝全》 的安太,耍十八般武器,放洋枪,习洋操等,在台上足闹一气,给小生在后台扎靠,留出很长的时间;唱《盗魂铃》 的猪八戒,翻三张桌子。据说谭鑫培在上海唱《盗魂铃》,观众看惯了杨四立的,也要求老谭翻三张桌子,他年老翻不了,还挨了倒好呢)、戚艳冰(艺名老绿牡丹,即小绿牡丹黄玉麟之师)、金少山(这时他才二十余岁,是很不得志之时,但见其演《取洛阳》 大帐的下场,冲里一亮,气概大,姿势很美,我已十分佩服他,他是陪贵俊卿的)。我和俊卿曾唱过新戏《感德忘恩》(又名《人不如狗》)。这次在贵仙演了四个月,又到宁波四明茶园,和盖叫天同台,我以唱“能派”老戏为主。演《十三妹》使真刀真枪,需要眼明手快,我也跟上了。新戏《年羹尧》也是和盖叫天合演的。在宁波唱过了夏天。

秋天到福州,与南方名武生张桂轩同台(张有洁癖,一天要换数次衬衣和外衣,那时还有辫子,他怕辫子的油污了衣服,所以仰着脖子走路,十分难看)。马昆山领班,他的侄子马连良刚出科,正在倒嗓期,也去了。这时福建对京戏很欢迎,营业也很兴旺,单福州就有四个京班,而且都是以旦角挂头牌,林颦卿、刘玉琴、冯子和及我。

我仍以能派、时装、本戏三种交替着唱,新排本戏中有一出叫《箱尸案》 ,马连良的小生,很能做戏,但嗓子稍差些。这次演了半年,在福州过的年。

《得意缘》(左起)程继先饰卢昆杰、小翠花饰演狄云鸾、芙蓉草饰郎霞玉

七、回到北京

我18岁那年春天,回到北京,这时冯国璋已在北京就任大总统了。在丹桂茶园(东安市场内,原来丹桂商场的旧址)演唱,同台有侯喜瑞、白牡丹(荀慧生)、程艳秋、沈华轩(武生)、张文斌(小名二锁、好丑角)、慈瑞全、陈子田(原是太监,唱老生)、一千红(名王喜,是秦腔老生)等。我仍像外地一样的戏路子,倒是连台本戏特别受欢迎,这种所谓连台,就是随时随处可止,明天再续下去,引得那些旗妆太太们天天要去看,以《双鸳鸯》《红蝴蝶》 为最红。

这时梅兰芳在吉祥唱老戏,不太红,罗瘿公给梅编了《天女散花》《嫦娥奔月》等三出古装戏,唱得大红。丹桂那里,张志谭总长喜欢看我的本戏,他拉了罗瘿公来看,发现了在我前面唱第二三出老戏的程艳秋是个人才(他这时还没有名气,是荣蝶仙的徒弟,大约仅十三四岁)。张请程在东安市场小馆子吃饭,罗瘿公与艳秋是初次会面。自此罗常来听程的戏。罗本是贫士,但人品极高,得到很多人的尊敬,他筹措了一笔钱,为程艳秋赎出师。主要是荣蝶仙很虐待徒弟,罗出于义债和爱怜人才之心,故有此义举。

入秋,我到了张家口,头天是《辛安释》,二天《连环套》 ,三天《打严嵩》《杜十娘》(皮黄新排的戏),都满座。老板赵光斗是个坐地虎恶霸,原在北京讲明每天包银30元无折扣,先使10 天。不想赵变卦了,说是听白戏的多,又说该处山地多,上云、下雨即不卖座,明明卖的是满堂,却要求对折。当时说翻了,我答应退钱不唱了。于是回京借了钱派人送去,才算了事。

八、狠心的师父,仁厚的梅先生

我9岁拜师学艺、写的是七年期限,早就应当出师了。在外地演戏,师父每月有成百上千的收入,不让我提出出师,到18岁的深秋,已经超过二年多了。我从张家口回到家乡,同父亲来京跟师父(也就是一家的叔伯兄弟)商谈,算是正式出师了。但身上只有穿的夹袍,其余什么也不给,多狠心的师父啊!师娘偷偷送了一小包替换小衣服。我9岁到北京,是一双新鞋,一个兜肚,如今过了九年,出师时只穿上件长袍,想起来不禁为之苦笑。劳累夹气,嗓子也没有了。没有行头,不能够搭班,精神上大为苦恼。出了师门,父亲说,回去呆着再说。我不肯,父亲又想把家里的坟地典了,我也不接受,决意留在北京,还想创创事业,不衣锦不回乡,等能够自立了,迎接二老出来同住。父亲也没有办法,叹息了一声,大家分手。

我住到西河沿路南的第一客栈,常去正乙祠票房(正乙祠是陈十二爷一派的人办的)。提起陈彦衡(即陈十二爷),无人不知的好票友,他深通文墨,诗词书画都有很高的造诣,学梅雨田的胡琴和老谭派的唱法,甚至谭的身段、表情也研究得细致深入,后来为老谭台上操琴很久,老谭死后,他简直就是谭派正宗的地位。

不久,梁华亭来找我(我到丹桂演唱,原是他管的),说他在大栅栏三庆园当老板,班中原有的杨小楼、尚小云、谭小培(当时称为“三小”)到上海去了,班中没有人,现约我和康喜寿、九阵风三人一同演出。当时我应允是应允了,但没有行头十分为难。这时忽然想起了梅兰芳。当时梅应堂会最多,我有时也被邀唱一出,过去没有交往,只是在堂会后台一同扒台帘看戏。梅喜欢看前场各行角色的戏,以广知识,我也有此习惯。梅住在芦草园,我就硬了头皮去找他借行头。因为不是借一次,而是要借一段时间呢,自己觉得难以启齿,但是梅先生概然应允,可以说是“千金一诺”,当时就叫伙计大李,嘱咐我要什么,即备什么,我的感激心情真是难以形容。以后我每天早晨去梅家取行头、还行头,大李也配合得很好。以后逐渐有了些积蓄,就用一百余元买了十六件旧行头。这是梅先生帮我渡过了难关。接着在鲜鱼口天乐园跟孙菊仙、张占福(武丑张黑)唱了一阵。

九、跟梅剧团去日本

1919年,我19岁,梅先生率剧团前往日本演出。我知道梅先生为人厚道,所以不谈条件随同去了。大约在端阳节前动的身,先到东京。同行的人是贯大元、高庆奎(老生)、姜妙香(小生)、姚玉芙和我,我实际上是变了“小能派”,我过去在外地演出,常是生、旦、净、丑、老旦各行主角戏都演,这次在日本则是缺什么来什么,好在我能对付一下, 所以说是“小能派” (应该说是“杂角”),王毓楼(梅的内兄)的武生,茹莱卿、高联奎的胡琴。

下面说说找在日本的“小能派”表演:在东京帝国剧场演十二天,我演过《金山寺》 的小和尚,说苏白;《游园惊梦》 的老旦,演了两场;《天女散花》 前饰仙女,后饰罗汉,演过两场;《御碑亭》 前饰德禄,中间改报录的,这出戏最受欢迎,演过五场;还有《贵妃醉酒》 的宫女;贯大元演《空城计》 ,我是先旗牌而后老军;二本《虹霓关》我的家将,进城时我也翻筋斗,这戏梅演过二场。

在东京梅先生只演最后一出,前面也没别的戏,由日本演员讲印度故事,台口点一支洋蜡。

后台有浴室,演罢可洗澡,不像在国内,武生一身大汗还得捂着回去。

有一个特别规矩,也许是日本剧场的风俗:如果后台发给一个小纸袋,内装一枚有穿孔的五分小硬币,则准知今天是卖满堂了。东京12天得到10 次.其余两天空二三个座位,就不算满堂。场内秩序极好,台上在大换布景时,观众均出场自由活动,谈话、吸烟、吃东西、逛逛花园等,到铃声响了再进入。当时感叹得很,我从北京到上海,京沪线、沪杭线、福建,面还算广,尚都是中国比较开化的城市,院子内总是人声嘈杂,乌烟瘴气,梆子班、小戏园更甚,演员总得用很大的嗓门和力气.才能压得安静下去,曾经想过,何日才能改善?到今天社会主义时代,北京各戏院已达到这种程度,心情真是高兴得很。

《天女散花》 里贯大元饰文殊师利,是勾脸的活儿。姜妙香扮仙女,虽是他早年的本工,但也好久不妆旦了。高庆奎在《空城计》 里饰司马懿,《虹霓关》中饰辛文礼,刘鸿声一派是生、净兼演的。

在神户唱三天,前面加一出贯大元的《空城计》或《文昭关》,高庆奎这时尚是硬里子时代。我演了一出《鸿鸾禧》。

在大坂演了三天。我们初到日本时,上野、下野正是樱花盛开季节,美丽极了,一片花海,我们游赏得十分高兴。那时梅26岁,姜30岁,姚玉芙24岁,高庆奎与姜同岁,贯大元23 岁,还都是小伙子嘛!

这次出国,大家都是蓝袍黑褂,瓜皮小帽,一视同仁;惟有梅先生是呢帽(旧称礼帽)西服,大方得很。

芙蓉草、孙庆仙之《乌龙院》

十、在北京安家

从日本回来,梅先生送了我1400元钱,我就在绒线胡同内石碑胡同的马神庙租赁房子,置办了家具,算是在北京有了家。于是把双亲接来同住,以尽孝心。在北京安家以后,演出则断断续续地进行。

夏天,梅先生培植的牵牛花,品种多,极繁茂,我每天清晨都去梅家看花, 日子长了便能分辨种类,并记下许多有关枝、本,花瓣、本色、合色(杂交变种)之类的知识。同时,去梅家看花的人很多,花丛晤谈,也是一乐。

十一、和欧阳予倩合作

这年秋天,欧阳予倩约我去南通,参加了更俗剧场重阳节的开幕演出。这一时期除常与予倩合演外,也开始了我的教学生涯。这时我19 岁。

这时期,梅兰芳、余叔岩、郭仲衡、程艳秋、王蕙芳、盖叫天、孙化成、袁寒云、朱素云等,都曾来南通演出。

予倩这段时间里除演些老戏外,还编演了很多新戏,其中包括时装戏、古装戏、话剧和不少“红楼”戏。予倩在《馒头庵》中于秋千上大唱反二黄、导板、回龙、原板,边唱边舞,我唱宝玉,过去我这个“小能派”各行都演过。就是没唱过小生。这次反串,在我演戏的领域里,又增加了一行,以后又演过几次。我对小生这一行,确是极感兴趣的,这里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抗战后期,日军侵入上海租界,言慧珠在天蟾舞台唱《玉堂春》,海报贴的是俞振飞的小生。因为日军戒严,振飞家住愚园路,过不来,临时请我反串,我临上场时忘了带扇子,就借了何时希(票友,向张荣奎、瑞德宝、姜妙香学过小生)手中的扇子上台一用。此扇上面有当时数十位小生的签名。下场后,我主动提出也签上名字,下面还注了两行小字:“某年、月、日在天蟾舞台反串玉堂春小生”。还有两桩事可以一提:第一件事是马连良先生去苏州演出,缺小生,请我反串帮忙,约定为《四进士》 的田伦、《群英会》的周瑜、《御碑亭》 的柳生春和《回荆州》《黄鹤楼》 的周瑜等五出戏。演出很圆满,我得的包银不少,于是在苏州桃花坞买了两幢小楼房,立契是在上海洪长兴羊肉馆。第二件事是解放后我去东北戏校教学,有一次师生联演,我演《黄鹤楼》的小生。以后由我带队到北京演出,最后一场,我又演了《黄鹤楼》 ,得到北京有关领导的重视,不久就脱离东北回到了北京。

予倩的“红楼”戏编得不少,如《晴雯补裘》《宝蟾送酒》 《摔玉请罪》《黛玉葬花》《王熙凤泼醋》《毒设相思局》《毒设相思局》 《三戏金鸳鸯》 等;其它戏有《人面桃花》《百花献寿》《嫦娥下凡》。在《聊斋志异》中我演颠当。在《长生殿》 中予倩的杨玉环,我的梅妃。另外有时装戏《情夭恨海》《不如归》等,还有话剧《阎瑞生》 。

在南通不到二年,我自己觉得有些创造:一是耍绸,梅先生在《天女散花》中表演的是双手耍绸,绸子常背在肩上,使天女更觉庄严美丽,气象万千;盖叫天《劈山救母》中双手耍有杆的绸子,以表示霞光万道。我演的是单手耍,可左可右,可扔可接。后来称这为“缓舞”。二是耍翅膀,用在“惊鸿舞”里。在膀下插两个翅膀。双翅先用纱罗制作,因透风不好,后用丝绸制作,又嫌太轻压不住;最后在翅下加些小铃,舞起来就理想了。后来予倩在上海新舞台演《长生殿》时也摹仿这些做法。三是风旗舞。《百花献寿》中予倩饰花女,献酒时舞盘,我饰封十八姨,耍二面风旗,代表车辆的车旗,下垂四根飘带,带端有铃,舞时颇费膀力。四是彩球舞。《头本长生殿》中与予倩对舞,球有银丝盘绕,虽大而轻松飘荡,两人抛接很方便。此外,还有花盘舞、扇舞、纸带舞等。

十二、在汉口与余叔岩合作

这时期我曾随南通更俗剧社全班去汉口。与汉口大舞台的王蕙芳、郭仲衡、朱素云等对调,即他们到南通更俗剧场演出。更俗剧社号称全班,实是师生同去,我在汉口大舞台,与余叔岩同台演出。

演出头天,予倩演《人面桃花》 。原定八个剧目,演四个小时,那时汉口租界规定,戏院演剧过了时限,就要罚款500 两银子。我们虽然把《人面桃花》演完了,但因后半部草草了事,观众不满意,后来又重演了一场以为补偿。当时上海后台的水牌上只写当天的剧目,头几出不写演员名字,由底包自己去捉摸他该演什么。过去有“三块武戏”的说法,头三出以武旦戏居后;中三出以短打武生戏居后;末三出以长靠武生或大武戏收场,也即是通称的大轴戏。一般中后戏码,在水牌上只注明演员的姓,不写名,但注明演出时间的刻数(关于刻数,在清宫升平署的戏单上,即以15 分钟为一刻,民间后台尤为通用), “掐刻数”的准确与否,可以看出后台总管的能耐。象这次演出《人面桃花》那祥的新戏大戏,况且租界又有时间限制,安排八个剧目,显然时间是太长了。

在汉口,我也与叔岩配戏,象《珠帘寨》 的二皇娘,就是跟他学的,《打渔杀家》的萧桂英,叔岩给我说得很细。这时我20岁,叔岩31岁,他已经是成名的老生了。

这时期我有幸看到了钱金福的许多好戏,如《铁笼山》《芦花荡》《祥梅寺》 等。尤其是他的“黄巢发兵”一场,气概堂皇,声势浩大,他演的落第状元,身段美,与众不同。我也欣赏了王长林《祥梅寺》小和尚的耍佛珠、飞佛珠绝技,以及他演的《时迁偷鸡》等好戏。因为叔岩体弱有病,常休息,所以才多派这二位老先生演戏。

芙蓉草(左)、欧阳予倩之《嫦娥》

十三、离开南通回上海

1921年5月,我离开南通,准备回家结婚。路过上海时到亦舞台(大新街惠中旅馆旧址)看了王又辰、荀慧生、何月山(武生)等人演出的新戏《诸葛亮招亲》 。老天蟾舞台的管事发现了我,便硬把我留了下来。当时正排头本《狸猫换太子》,常春恒的陈琳、刘小衡的寇承御,我一去就派了我的刘妃,这时刘玉琴从汉口回来,也加入了天蟾,他演李妃。

我给家里去了个电报,说明原因,请求推迟婚礼,可是家中已诸事俱备,只缺新郎。因为婚礼的推迟,我家与女方家闹了纠纷。11月我才回到北京,举行了婚礼。婚假只有七天,假满又赶回了上海。

到天蟾,头天戏是我和刘玉琴唱的《嫦娥下凡》。第二天《贵妃醉酒》,第三天《百花献寿》。唱过四天,又排演新戏《炮打涟镇》(即清朝名将僧格林沁攻打涟镇、鲍超招亲的故事)。后来转为天天唱《狸猫换太子》 ,头、二本均连演了几个月,盛况不衰;第三本演到第18天的时候,我和天蟾订的合同期满,于是又续订了合同。

老板刘凤样知道我过去曾演过《纺棉花》,有一天突然贴出红纸金字海报说我要上演《纺棉花》 。我不同意,因为过去唱时,有天津时调、京韵大鼓、梆子等北方曲艺,自来到上海以后一直用假嗓唱旦角,平嗓好久不用了,怕唱花脸、老旦等应付不下来,所以不愿唱,想以《拾玉镯》《能仁寺》 双出代替。但前台案目说:今天的观众,多是外地客商,大都为看《纺棉花》来的。老板也再三央告,我只好答应下来。演出之前,我先跟台下观众说明没有嗓子,没有弦子,有些北方戏曲不能唱,所以演出时仅唱了些《骂曹》等老生戏,学的都是陈十二爷的谭派,台下还是很欢迎的。不久又演了一次。不想20年后,上海又掀起了一阵《纺棉花》 热,改男旦、花旦为便装俊扮上台,闹得舞台上乌烟瘴气。

在天蟾,我们从前排过《七擒孟获》,时慧宝的孔明,小翠花的祝融夫人,冯子和的杨夫人,常春恒的马岱,何月山的赵云,盖叫天的孟获。这次我们又排演这出戏,由潘月樵演孔明、赵鸿林演孟获、我的杨夫人、刘小衡的祝融夫人,何月山、常春恒照旧不动。1922 年5 月,天蟾舞台归顾竹轩接管,许少卿接梅先生唱40天。这40天中,我们原班到杭州西湖边上的凤舞台演出,也以《狸猫换太子》为主。40天后回天蟾,连续演《狸猫换太子》。演到第七本,一年的合同又满了。唱来唱去,情节不免散漫、杂凑,演起来枯操无味,我已不感兴趣,因此坚决离开天蟾。

十四、东北的两年半

1923年夏天,我辞了上海天蟾舞台,回北京看望双亲,然后和我的学生柯景立先送行头到哈尔滨新舞台演出。哈尔滨新舞台的管事见何景立年轻好看,就先让他演了几场,唱得很红。我又高又瘦,相貌不扬。不相信我是何景立的师父,并疑我是否能唱红。

戏园在我们去之前先停锣半月,装修一新,以示郑重。他们从烟台邀来两位女演员。该地的习惯是,大梁不邀男角,但配角和场面都得齐整。当时武生高雪樵也在那儿,他扮相、武功均好,只是嗓子差些。女演员包银三百,破例给我一千多元。

我的住处跟后台挨着,每次都是先在住处扮好了再上后台,后台的人,包括老板在内,一见了我,都说眼前一亮,不相信这是我。

戏头天是《天女散花》,二天《贵妃醉酒》,三天《嫦娥奔月》,都是按梅派路子唱的。我过去看过梅先生原排,在日本又看过不少次他的演出。以后请教了些人,又好好地描摩,在上海也演出多次,取得了一些经验,到东北以后把梅派戏作为戏演出。头场天女唱二黄慢板,用低调唱,平稳过去;二场“云路” ,末场“散花”,当地人从未见过,叫好之声简直要震坍屋顶,我就这样建立起了声誉。

第四天是二位女演员,我倒第二唱《穆天王》 。以后我排《天河配》时,这二位坤角扮宫女,我们相处得不错。这时同台演出的有黄派文武老生马德成。

这一期唱完,我们组成了三十余人的小剧团,转到华乐戏院演出。次年(1924年)到长春、奉天(今沈阳)、大连、天津等地演出。在天津演出于河东的东天仙戏院,演唱不久,近中秋,直奉之战起,市面乱得很,小剧团困在旅馆里,不能演出,也不给包银,在这种情况下,吃、住成了大问题,我把行头都当了,还是不能维持生活。到冬天,一同工作的伙伴们都散了,剩下我只身一人,只得把所有的空衣箱搬到当铺,当了七元钱.坐上胶皮车(即人力车),黯然消魂地离开了天津。此时北京的房子已退掉了,我只好和父母妻子回到了家乡。岁暮,上海有人来,约我过年去南通演出并留下定钱。于是我到天津去,把行头、空箱都赎了出来,于年底赶到了南通。

十五、再到南方

我25岁时第二次去南通,与以前情况大不相同。我这次纯粹以演员的身份,于正月初一日出演于更俗剧场,原来的主办者(财东)实业家张謇已去世了。

唱了一个月,又到松江、杭州和金山等地演出约一年。所演的戏和在东北等地差不多,新戏、老戏都演。每到一个地方,总能得到相当好的评价,但自己感到在艺术上似乎没有什么进展,只是在演技上,加深了一些体会,即现在所说的,加强了深度。

以后,又搭入上海闸北开封路的春华舞台,同台有周信芳、小杨月楼、杜文林、王灵珠、郑法祥(南方的“美猴王”)等。《汉刘邦》是信芳、小杨月楼和我合演的。在春华演了三个月,转入丹桂第一台(即后来小广寒的原址)。《卞梁图》 是我与赵君玉合演的,唱了一个多月。

端阳前后,我应邀去汉口,此时爱国花园已改为老圃。汉口号称热城,所以白天无戏,夜戏7时开锣,到11 时。在这里我唱头牌,但要唱双出。星期一至星期五连演五天,星期六、日两天不演戏,开放夜花园。演出营业很好,约演了两个月,北伐,营业大跌,我又回到上海。

我临离开汉口时,王大爷(瑶卿)已带幼卿,跟言菊朋到上海舞台演八本《雁门关》。于是我托付结义的二哥苗胜春,代我尽力招待他们。此时我已有拜王瑶卿为师的意愿。

芙蓉草宫装

十六、半年的灾难

秋天,在上海接到父死的噩耗,奔到家乡去发丧。我在南通时,曾在育婴堂抱领了一个孩子,他有眼病,我也被传染了,加上丧父痛哭,眼病更为严重。葬父后回到北京,住在别人家里,请郭仲衡医治,但未能好转(郭仲衡名权,是有名的老生票友,他原是眼科医生),遂又回到乡下。农村有个老妇说我是“箍眼”,也就是外障,她说可以用针挑治愈。我怕针而不肯,她假说可用麦穗尾扫一下,我就同意她试治。其实她是拿缝衣的针挑去眼翳,用做活儿的剪刀铰去像鸟舌一样的东西,两眼都是这样做的,倒也不觉疼痛。于是双目就复明了,外表既不见什么痕迹,视力也不受影响。我要感谢这位农妇意想不到地治好了我的眼病。记得梅先生说.他幼年因为体质差,稍微带近视,眼皮下垂,迎风还要流泪,眼珠转动也不灵。不想因为驯鸽而把眼睛练好;又因舞动长竹杆来指挥鸽子,把臂力也练大了。我的治好眼病与梅先生的练好眼睛似乎都是不可思议的事。

我眼病好了以后,立即回到上海,不料又被伤寒病所困,从10月到过年,闹了三个月。那时我住在陆家观音堂的房子里。病中听说演员刘汉臣、易三奎被天津军阀褚玉璞枪毙了。刘汉臣是冤枉的,他是净角刘坤荣的弟弟。我为什么要提起他们,因为丑角刘文美,后改旦角,是我教的,他是刘汉臣的弟弟。后来刘坤荣的女儿刘韵兰曾贴“小芙蓉草”艺名,即是刘文美所教,可说是我的再传徒弟了。

十七、学艺深造

27 岁那年,我病好以后,和白玉昆(武生)、赵君玉到北京第一舞台演出海派本戏。此时有机会多向王大爷请教,获益良多。

我演时装本戏《枪毙阎瑞生》,红了两个多月。白玉昆、赵君玉回上海,坚决邀我同行。我权衡轻重:上海有优厚的收入和很好的生活条件;北京有王大爷那样迷人的艺术,对我有极大的诱感力。为了长久之计,我还是选择了后者,留在北京王大爷身边学戏。这年七月是闰月,梅先生唱了两次《天河配》,每次各唱三天,这二个月我参加了演出,得了六天的包银。《天河配》 是陈德霖老夫子给排的。头场群歌群舞,七个人唱昆曲,用的是《思凡》 “火烧眉毛,且顾眼下”的曲子,走云步下场。这个云步,我原先学的是两足一顺走的,老夫子指出须走正反八字,方能不扭屁股,这是我演这出戏的一个大收获。

十八、由主角而至配角

28岁那年,有很多班子来约我,有约唱正戏的,也有约挎刀的。因为我挎刀的时候多,所以我自己的文武场面的伙计们,也就随即散去。公方场面见我私房场面没有了,就千方百计地要挟我,给我添了不少别扭。

这年秋天,我曾搭了马连良的春福社。冬天,应邀去济南唱军阀张宗昌的堂会,张不肯多给钱,再经层层的剥皮,到我们手里,就没有多少钱了。

十九、困苦中一件奇事

1928 年冬天,我与言菊朋到天津中原公司演出,这个戏院在五楼,下面全是商场。唱到年底,菊朋合同期满回去了,我被留了下来。第二年(1929年)新春,又演了一个月。随后在天津升平、大罗天等戏院连续唱到九月。这年腊月二十三日,我的养子因患猩红热死去。我于大年除夕回京,家中没让我知道此事。王大爷到车站来接我,先住在马神庙他的家中,免得我回家触景生情,足见他老人家爱我的深情。我住了一宵,第二天元旦又赶到天津。

回到天津后因思念儿子,演唱也少了,渐渐地吃尽当光,不必说是行头,就连日常衣服也都没有了。无奈,我只好穿上唯一的一件长衫式的雨衣,到北京找王大爷,这时他也十分困难,但还是借给我5元钱。这钱他也是向学生借来的。

思来想去,还是无路可走,只能再回天津。我买的是下午的车票,买完车票的功夫车已快开了,我急急忙忙地进站,差不多我是最后一个人。忽然我被一件小东西拌住脚,仔细一看是皮夹。我站住了,四顾无人,这时我就如《拾玉镯》中的孙玉蛟一样,捡不捡?我若不捡,也会给别人捡去,不如我捡了,上车后让失主来认领,但我又怕人家怀疑我是偷来的, 因为我衣衫槛缕,形容憔悴,是容易启人之疑的。考虑结果,我还是捡了。上车后我一直拿在手中,随时等人来认。直到出车站以后,我还是拿在手中,但始终不见有人来认领。我这才打开看,里面有汉口票10元(在天津可兑3元),通用钞票33元,也没有名片和地址。当时社会上还不兴把捡来的东西交给警察局,因为交给警察局,也许更糟糕,钱包他们留下,再给我加上一个的罪名。最后我只好留做自用了。后来我一直保存着这个皮夹,重放进去36元,可是我一直没有找到这个无名的恩人。

当天,我即以26元赎回夹袍和马褂,洗了个澡,晚上我来到中原公司的后台。那时中原邀京角,一星期只唱四、五、六、日四天,这天正是荀慧生演到末天。他见了我分外亲热,因为何雅秋死了,他正缺个贴旦,便很诚恳地邀我回京合作,并且以幼年三乐科班同学时的感情来说服我。他还问我天津亏空多少,我说只缺数十元,荀当即给了我50 元,实际我欠人2000 元。

次日,我同荀回到北京,参加了慧生的班子并成为荀班“四大金刚”之一,即金仲仁、马富禄、张春彦和我。荀每星期只唱二天,这时陈墨香为荀编剧,所以荀的新戏很多。这样,我在慧生班中唱了两年多。

芙蓉草之《十三妹》

二十、《雁门关》

30岁时(1930年),王大爷把他的绝活《雁门关》传给了我,并把他亲笔抄的剧本也送给了找。这样的厚爱,我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那年,我正傍章遏云演出。他要排《雁门关》老戏。其中萧太后一角王大爷演出最合适。王大爷生于清光绪八年(1882年),那时正好四十多岁,演出萧太后,神情和表白都很适中。我想请王大爷主演,我好得到一个观摩的机会。不料王大爷叫管事赵世兴来对我说,他决定不唱了,别给他留着了。如我不去学,诸如香就要去学,他不好拒绝,反而为难。于是我就向他学了这出戏。长时期来我在舞台上演出萧太后一角博得了声誉,这全靠恩师王大爷的栽培。后来我和黄桂秋、王玉善、李玉茹等也配过戏。此后,天津、青岛、上海各地只要邀来京角,都来约我配演,尽“绿叶”的能事。

二十一、长留上海

36岁(1936年)开春,我随章遏云去上海黄金戏院演出,老生是高庆奎,这时高的嗓子已塌中,这是他最末一次演出.武生是他儿子高盛麟,我这中间因母亲死去,回北京18天。

这年5月1日金廷荪接办黄金戏院(原来的老板是黄金荣),接来马连良、张君秋等,把我留下,订了长期合同,于是我一直在上海作为硬里子贴旦,直到解放。

上海戏剧学校开办,我曾义务教课。以后又当了中华戏剧学校的教务主任。

不管是北京的还是上海的旦角,无论男女,凡来向我虚心求教的,我无不乐于指点。张淑娴、沈元豫(票友)二人得我传授最多,但沈不大演出,无所表现,使我徒费心力。

七七事变之后,火车上的红、黑帽子狐假虎威,处处与演员为难,他们任意毁坏行头,撅翎子。演员常常挨打、受侮辱。例如他们要金少山喊“哇呀呀”,叫小翠花“走浪步”,叫姜妙香笑三声,围打程砚秋等。所以在一段时间里伶界不再南来北往。我也惮于北行,失掉了再向王大爷学习的机会,只能靠通信相互问好,谈些家务。1945年抗战胜利了,交通仍未恢复,还是不能北去。

二十二、和鸣社

我47岁那年(1947年),曾心斋(向苏少卿学过老生)、金少刚(陈道安、杭子和之徒)、何时希(向张荣奎,瑞得宝、姜妙香学过小生)三位票友办起了和鸣社票房,业务十分兴旺,社长是陈彦衡的学生慧海和尚。内外行都去那儿玩。打鼓的有杭子和、魏希云,净行有李克昌,丑行有苗胜春,武生有瑞德宝、杨瑞亭,胡琴有杨宝忠、赵济羹,顾问是梅先生、盖叫天、马连良、黄桂秋等。我和姜妙香尤为热心,每周必到,成为忠实的社员。票友中有名的有程君谋、苏少卿、徐慕云、孙钧卿等,他们也是社员。

和鸣社大家都称之为上海的春阳友会。春阳友会的创办人樊棣生在和鸣社打鼓、弹月琴、吹唢呐。

这个票房曾多次为上海梨园公会义演。我曾陪时希唱过两次《岳家庄》(我去岳夫人)和一次《监酒令》(我去吕太后)。其它义演的戏有:姜妙香、张荣奎的《九龙山》 ,张荣奎的《独木关》,我和时希的《能仁寺》,姜妙香和黄桂秋的《奇双会》(我饰保童),妙香和我在《探母》 中曾配过太后和宗保。李克昌也配过时希演的《辕门射戟》 里的纪灵、《岳家庄》里的牛皋。时希唱《叫关》时,李克昌打鼓,我打大锣,那天大轴是马连良、袁世海的《除三害》。在这些演出里,我还学会了一出《银空山》,那是陈德霖老夫子的一出绝活。事实上老夫子还有几出好戏,如《双思凡》,就是其中一出,在这出戏里他的左边尼姑,一切身段都是反的,难度很大。此外这一时期我们还成立了练功房,发起人有瑞德宝、杨瑞亭、苗胜春、姜妙香和我,是时希主办的。那是个大伏天,我们都勒头、穿靴、扎大靠,认真地练。通过练功,把旧功也捡回来了。有次在黄金戏院,妙香和我演《穆柯寨》,脚步飞快,快枪、枪架子轻松利落,大家都称赞我们一点也不老,这是练功所得的益处。

有幸的是在一次练功时,我遇见了朱兰春女士(她后来成为我的后妻)。过去我曾欣赏过她的唱工和嗓子,后来她跟瑞德宝先生学《战太平》 《定军山》 《阳平关》 时,我出于爱才,和苗二爷给她配过下手,从而增进了感情,我俩终于结了婚。婚后她为我生下一男一女。

和鸣社票房设在上海牯岭路的净土庵,这和过去北京的元明寺票房、前幸寺票房以及太乙祠票房等相似,因为寺院闲房多。和鸣社有清唱、谈话的二间厢楼,和练功的厅楼,条件是比较好的。可惜不到二年,就被军队霸占,和鸣社也随之解散了。

程砚秋、芙蓉草、孙甫亭之《大登殿》

二十三、演员生涯的最后几年

1949 年,我与朱兰春到苏州演出。1950 年,与李玉茹到江西、长沙、汉口演出;1951 年与王玉蓉在上海演出。程砚秋在上海大舞台重排《荒山泪》 时,我与李丹林在前场唱《樊江关》《得意缘》 等戏。这年冬,我应上海华东戏校之聘兼课教学。1952 年,该校解散,同年我调到东北戏校任教。冬时,因气候不利,旧疾气喘复发,我便回到南京休养。此前,梅兰芳、程砚秋、马连良、周信芳赴朝鲜慰问回国,在东北演出几场,我带病陪马、周唱了《群英会》,我演周瑜。

1954年4 月,在我正要回东北的时候,周信芳从无锡打来长途电话,要求我陪他演《四进士》 里的万氏,于是又在无锡逗留了一周,唱了三场。回到东北时已经5月1日。这时东北行政区撤销,东北戏校改为沈阳分校。1955年9月份,沈阳分校全部并入北京总校,于是我就结束了表演以及教学的生涯。

何时希 整理

(《京剧谈往录》续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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