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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古代女子能亲自挑选夫婿，她们的标准是什么

中国古代女人的择偶标准如何？

严谨地说，这个话题应该改为“审美标准”，因为择偶那块，归父兄们做主，成语“东床快婿”，就是这一风俗的全部缩影。即便尊贵如公主，也没有多少婚恋自由，她们大部分也只是父兄辈联盟的工具。最大的自由，大概就是在某两个家族之间二选一。中下层或平民，更是被所谓的“媒妁之言”禁锢，不可能有婚姻自由。

王羲之画像。来源/明代王圻辑，万历刻《三才图会》

欣慰的是，古人择婿凭的是半生经验，所以一般比较靠谱。先秦时期，诸侯国的国君，经常帮自家闺女观察各诸侯国的公子王孙。让李渊炫耀一辈子的婚姻，也是源于窦家的射箭大赛，李渊一箭中雀屏。更不用说还有那位在后代凭女婿出圈的独孤信了，他的眼光，堪称“国民岳父”。

影视剧的中的独孤信和女儿们。来源/电视剧《独孤天下》截图

不过，历史总有例外，确实有有一些开明的父辈，允许女儿亲自选夫。也正是这些例外，让我们有故事可看。

那么，古代女子的择偶标准是什么样呢？她们喜欢面如冠玉，还是满腹经纶？欣赏那些品德如怀珠抱玉的君子，还是不修边幅般的跌宕风流？如果现代姑娘来定义，那是“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简而言之“我全都要“。古代女子很现实，如果不能求全，那就各取所需，选最喜欢的。

颜值，有治愈效果

首先，颜值依然是古代女子择偶的第一标准。

不过，相貌的评判标准毕竟主观，大多是各花入各眼，历代的审美和风尚标准也并不统一，男女的标准也不一样。比如“面如冠玉”，一开始是汉初莽夫周勃、灌婴等人拿来贬低陈平的。他们认为，像陈平这样脸像装饰美玉一样好看的人，应该都是绣花枕头。这种贬低，大概就类似于现在的“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于是，便有留胡子来充阅历的，也就出现了各类美髯公。无论是八字胡、山羊胡，都有自己的追捧者。

最著名的“美髯公”，图为影视剧中的关羽。来源/电视剧新《三国》截图

女人的审美当然也是多样的。有人喜欢温文儒雅的，有人喜欢壮汉型的，有人喜欢嘴上带胡须的，有人则喜欢白面柔媚的男子。总之，外表的帅，是最能让人一眼万年的。

清代词人朱彝尊在自己的小词《高阳台·桥影流虹》的小序里，交代了这样的故事背景：“吴江叶元礼，少日过流虹桥，有女子在楼上，见而慕之，竟至病死。气方绝，适元礼复过其门，女之母以女临终之言告叶，叶入哭，女目始瞑。友人为作传，余记以词。”

说有一位临水而居的姑娘，有一天看见一个叫叶元礼的男子路过，她一见钟情，相思成疾，竟因此去世。直到叶元礼亲自登门哭悼，才肯闭上眼睛。叶元礼到底帅成什么样呢？“少有隽才，美丰仪，望之如神仙”，光是立在那儿，就光芒万丈如神仙。也难怪姑娘把持不住了。

相类似的还有晋代贾午，那是著名的“韩寿偷香”的故事。

《红楼梦》小说第一回中提到的“大半风月故事，不过偷香窃玉”，其中的“偷香”正是指韩寿。来源/电视剧86版《红楼梦》截图

韩寿偷香，其实是一语双关。他既“偷”了香料，也偷到了女人。

故事的女主角叫贾午，是皇后贾南风的亲妹妹。本来，皇后之位是给贾午准备的，可因为年龄不大、个子太矮，没穿上皇后的礼服，一国之母就这样让给了姐姐。贾午心里很无奈，只想找个男子撩愈自己，干脆在家暗自发起了“选夫”游戏。

她的父亲是晋朝司空贾充，赴炎附势的人自然挤满宅邸，韩寿也在其中。每当贾充把府里的人召集起来时，贾午就躲在后面偷瞄，最能撩拨她心弦，还是韩寿。

晋代女人的行为准则：该出手时就出手。前有潘安被女人出手扔果子，现在，贾午也要主动出击。她派了一位口才优良的丫鬟去找韩寿，狂赞了一通自己的花容月貌，并表明了自己的心思。韩寿一听是司空家的小女儿，这无论是掉陷阱还是掉馅饼，他都要试一试。毕竟，这是瞌睡遇上枕头——求之不得，半夜，韩寿翻墙去见贾午，俩人就这样私定终身，互赠礼物。

当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真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又觉得给啥都不够。最后，贾午干脆把当时稀有的西域供香偷给了韩寿。晋朝人崇尚那一许风流，前面荀彧留香的典故，大家都羡慕不已，面对奢侈品，韩寿也顶不住，天天随身携带。可因为香料气味稀有，这事很快就暴露了。贾充大发雷霆，又不好外扬家丑，只好“丑事美办”，让女儿的倒追成了一段风流韵事。

以德服人，不是服侍人

有深陷颜值的，自然也有爱慕才华的，东汉初期的湖阳长公主就好惊才风逸这一款。

湖阳长公主叫刘黄，是东汉开国皇帝光武帝刘秀的亲大姐。虽然靠着弟弟成了公主，但刘黄作为女人的部分很不幸，丈夫去世，当了寡妇。

“强项令”董宣的故事，就是与这位湖阳公主起的冲突。来源/纪录片《鉴史问廉》截图

刘秀的家庭成员本来很壮大，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可这一趟称王称帝的崎岖路走来，母亲病死，小长安聚一战中，二姐和二哥惨死，宛城之战后，大哥被冤杀，全家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下大姐刘黄和小妹刘元伯姬了。小妹的婚姻还算完满，刘秀对亲人的弥补之情，全部光顾到姐姐刘黄身上。

看到大姐丧夫，刘秀问她，朝廷里那么多大臣，更中意谁？

刘黄想了想，说：“宋公威容德器，群臣莫及。”

宋公，就是当朝大司空宋弘，一生正直清廉，德行出众。天下大乱时，各支农民起义军到处抢杀，救不了世的他想自杀；后来天下大治了，他又开始推荐人才。因为功德不错，宋弘被封了列侯。以当时的规则，当上侯爷，就可以享受封地的税收。可宋弘器抱宏达，生性淡薄，收到的钱财并没有装入自己的口袋，而是散给族人，希望家族中能出一些为时代发光发热的人。

除此之外，宋弘还不畏强权。看上宋弘，刘秀对姐姐的眼光很是欣慰，可同时也露出一丝为难，因为，人家有妻室了。不过，本着“大姐喜欢，送她天下又何妨”的心理，刘秀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当一回“媒婆”。

文化人交流起来，一般都是委婉含蓄的。刘秀也旁敲侧击：“我听说民间有句俗话，‘贵易交，富易妻’，天底下的人情都这样吧，司空怎么看？”

宋弘当即否认三连：“没听过，不清楚，不知道。我只听说一句话叫‘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旧时的人再贫贱或已成糟糠，那也是陪伴一生的故人。一句话，整得刘秀哑口无言。只能灰溜溜回去跟大姐说：“出师不捷，没商量好，算了吧。”

刘黄选夫失败，但她的择偶标准很有代表性，像宋弘这种有道德、有品德的人，还是很有市场的。

有人是一选一失败，有人却不得不在外表与才华之间做单选题。春秋时期的徐吾姑娘，不仅可以自己出标准，还遇上了“非诚勿扰”最后的灭灯环节。

徐吾氏，茅戎里的一支，是春秋时期的少数民族。有一支徐吾氏移民到郑国生活，也成了当地小名流。徐吾氏的家长叫徐吾犯，他妹妹徐吾姑娘蛾眉曼睩，颜如春华，大约有点异域风情，很是颠倒郑国众生。郑国的公子公孙都想当她的夫婿。

一位叫公孙楚抢先下了聘礼，双方谈得差不多了，同样是郑穆公孙子的公孙黑跑来横插一杠，又给徐吾犯送了一份加量版彩礼。

本来，你收了别人的礼，吃了别人的酒，自然就要当别人家人了。再有其他人来打主意，也只能拒绝了。可来给徐吾家下聘的这两位，他们都得罪不起。公孙某，瞧这名称就知道，是郑国某一任国君的孙子。公孙楚和公孙黑都是郑穆公的孙子，郑穆公是个生育达人，所以，他儿子里在郑国政坛上活跃的，就多达13位。而公孙黑的父亲，是郑国把持朝政多年的一个家族。

徐吾犯没办法，只能去找大贤人子产出主意。

子产画像。来源/《历代名人像解》

子产也无奈啊，虽说他也是郑穆公的孙子辈，又在郑国当执政大臣，但要跟那两位公孙家族闹掰，或偏瘫其中一个，他也不太敢。不过，这问题说复杂复杂，要简化处理，也十分简单。按政治论，咱谁也不敢得罪，但这两位政治人物是在求偶诶，那咱就按最朴素的办，让姑娘自己选择。好嘛，闹了一圈，皮球又回到了徐吾姑娘手里。

徐吾犯跑去找两位公孙商量，希望他们在自家妹子面前亮个相，看看姑娘的心思花落谁家。

公孙楚没意见，公孙黑——别看人家名字不好听，可人家字子皙，肤白貌美——所以，他以一贯的自信从容地答应了。

到了约定那天，公孙黑依然华丽出场，在徐吾犯家里溜了一圈，给姑娘留下几份礼物就出去了。公孙楚没怎么打扮，穿着属于自己职位的军装出场，还临场加了一段才艺展示——左右开弓射了两箭，耍完酷后才离去。

徐吾姑娘躲在门窗后面偷瞧了全过程，心里打成了结，恨不得对着苍天呼吁一句：“天呐，两个如此优秀的男人，我该怎么选。”

纠结了一会儿，徐吾家的人都在排队等答案呢，只见姑娘痛定思痛地开口：“子皙（公孙黑）确实帅，但子南（公孙楚）本色出场，不多加讨好，他是个男子汉，我还是选子南吧！”想来，看着公孙楚的武力值，很有安全感吧。最终，这桩择婿公案，花落公孙楚家。

不帅，却那么有才

那一年，唐朝又有个宰相千金，比贾午还时髦，玩起了“网恋”。

姑娘姓郑，是宰相郑畋的女儿，他们家族就是唐代贵族“五姓七望”中的荥阳郑氏。

郑姑娘爱上的这个人叫罗隐，在唐末繁华的文化圈，为了出名，罗隐和两个老乡组团出道，合称“三罗”，分别是罗隐、罗虬、罗邺。众人拾柴火焰高，“三罗”很快就混迹出来了。

罗隐写了不少诗作，随便拎出来一句，你一定听说过：

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

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因为文辞犀利，笔锋尖锐，又带有那么一点批判精神，罗隐收获了不少粉丝。郑姑娘就是其中之一，买了很多他的作品集，白天捧着读，晚上还要枕着睡。每当翻看罗隐的诗，欣赏他的文字之际，郑姑娘就在脑中幻想了无数个深度滤镜版的罗隐，这么有才华的男子，该是怎样的出尘飘逸呀？

爱情是件奇妙的事，你可以不知道对方是谁，可以不了解他的爱好，甚至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仅仅只是因为某个特定时刻的内心一动，就那么一头猛扎进去了，毫无道理。《华山畿》中不是说了么，有一个词叫“悦之无因”。

抱着这样的心思，罗隐一点点深种在她心中，因为不得见，又牵扯出了各种“辗转反侧”“思之如狂”的情绪。

电影中的秋香，也因诗而对唐伯虎倾心。来源/电影《唐伯虎点秋香》截图

可喜的是，不久后罗隐就跋山涉水赶来“千里姻缘一线牵”。

所谓“学而优则仕”，混出点名气的罗隐跟随潮流，也来到京师准备考试。可问题是，尽管罗隐的诗文很不错，朝廷不少人很喜欢他，包括郑姑娘的父亲郑畋也有意提拔他。可一到考场，就像孙悟空到南天门——慌了神，连续七年，罗隐都光荣落了榜。

见女儿这么心陷罗隐，郑畋发出邀请函，请罗隐来家里做客，让女儿悄悄藏在帘幕后观看心上人的一举一动。

郑姑娘一听，惊喜得几乎原地起跳。那一夜，激动无眠。第二天一大早，带着女为己悦者容的心情，又是翻箱倒柜找衣服，又是临镜描眉点妆，就想呈现自己最美的样子。然后在惶惶不安又期待万分的情绪里，等待着罗隐如约而至。真如大姑娘出嫁，又喜又怕。

晚上，罗隐真的来了。

郑姑娘含羞带怯，只觉得自己心都跳出来了。脑子里不断浮现出他“满川碧嶂无归日，一榻红尘有泪时”“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的佳句，真想与他醉笑三千场。

正当气氛和心情烘托得如此暧昧，罗隐一脚踏进了相府大门。郑姑娘翘起脚尖，引颈而望，帘幕也被撞得环佩叮当。结果，“只是因为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郑姑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没摔出病来。

原来，罗隐虽然超级有才华，但他长得“貌古而陋”。别小看这四个字的信息量，所谓貌古，大白话就是：没进化好！像猩猩一样。

真是良辰好景虚设。

自此，郑姑娘开始对罗隐的诗歌生理反胃，把家里罗隐的诗集一股脑丢进垃圾桶，“终身不读江东篇什”。如果她当时有什么内心独白，那一定是这样：长得那么丑，为什么要那么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