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看慧根(八字有慧根)
梁栩栩:(30)成琛眸底微红,嗓音沙哑,\"看清了吗?再看看。\"
一字定吉凶锅里咕嘟嘟的炖着肉汤,香气丝丝缕缕的溢满一屋子。
山药鸡汤。
鸡肉在小火慢煨下散发出原始的清甜鲜香,山药白白糯糯,在砂锅中就着小气泡微微翻滚,搭配着适量枸杞,如同美人额头的朱砂,一锅汤,莹润漂亮。
"嚯,好香啊!"
进门的雪乔哥满脸不可思议,洗了洗手就看向餐桌,"栩栩,你做的?"
我嗯了一声,"四菜一汤,我特意做的山药鸡汤,能补肺益肾,有助睡眠。"
"天哪!"
雪乔哥唏嘘半天,揉了揉我的头发,"栩栩真的长大了,快抱抱,哥太后悔不能娶你……"
"哎!!"
疯狂隐忍哈喇子的纯良适时出手,"乔哥!你这外國开放式礼仪先放一放,俺们小镇上的人都保守,快吃饭吧,就等你了!"
雪乔哥笑的无奈,也不和纯良一般见识,落座后先喝了口汤,瞬间就升华了一般,"栩栩,你这手艺是得到梁伯伯真传了,好喝啊,太好喝了。"
我笑笑,"你喜欢就好。"
雪乔哥连连点头,细细品咽,"色香味俱全,栩栩,你开个私房菜馆得了,哥帮你张罗启动资金,在你这入一股,保准火。"
我抿着唇角摇头笑笑,心底满满的无奈,倒是想开了,现实情况不允许啊。
只要用我命格的女孩子还活蹦乱跳的健在,我就做不了什么生意。
硬开起来,也只会成为被攻击的目标。栩福轩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想着,我给他多盛出一碗汤,雪乔哥摆手,"不用,慢慢喝,好汤得品……"
话音未落,他就看向在那捧碗吨吨吨的纯良,眼神一滞,当即回神,"快,栩栩,给哥多盛出两碗,小兄弟一看就实力非凡,我不能被他落下!"
我忍俊不禁,纯良吃饭这出儿一向夸张,饿死鬼托生似的!
在外面还能好一点,但凡周围都是他认可的自己人,他就暴露了,没得吃相,这一下午,他看我做饭都在流哈喇子,想必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吃好,早就按捺不住了。
吃起来他就大刀阔斧,六亲不认。
我还挺怕雪乔哥'嫌弃'他,觉得纯良吃相不雅,没成想,雪乔哥看他吃的欢自己也来了劲儿,俩人像是谁都不能被对方比下去,雪乔哥平常饭量我不清楚,这顿足足吃了四碗,都给我惊到了!
一顿饭风卷残云的结束。
汤匙放到大号的搪瓷汤碗里,发出了叮~的悠长脆音。
干净!
"栩栩,我今天遇到个卧轨自杀的遗体,身体搅进了车轮里,完全烂了,家属送来的都是碎块,我一点点的缝合,像是拼图一样,光这一具遗体,就花了我三个小时。"
雪乔哥心满意足的坐在椅子上,丝毫没觉得自己再聊什么打码场面,"老实讲我没忍住,肠子往里塞的时候还是吐了,吐得我胆汁都出来了,栩栩,今晚你这顿饭,算是给我补回来了,真好,有你真好。"
"乔哥。"
纯良眉眼抽抽的,"你是补回来了,我不想再吐出去啊,刚吃饱,你这唠的……"
"你会怕吗?"
雪乔哥不在意的,"纯良,你不是和我说,多恶心的鬼都见过吗?"
"两码事。"
纯良瞄了我一眼,"吃饭的时候,最好还是说点阳间的事儿,有助于消化。"
"聊这些不是更好消化?"
雪乔哥故意刺激他,"我还整理了另一具遗体,高压触电导致的心脏骤停死亡,送来时全身焦黑,双腿还是弯曲状,根本伸不直,我手上一碰,皮肤就开始剥脱……"
"哥!"
纯良恨不得跪了。"消化归消化,你不能让我不好吸收了啊!"
"雪乔哥。"
我看向他,"差不多可以了,不要聊这些,对逝者很不敬。"
雪乔哥正恶作剧得逞般的发笑,对着我的脸就恢复正色,"好的,栩栩不喜欢,哥就不讲,怪就怪你这大侄子太可爱,什么都信。"打趣了几句,雪乔哥起身就收拾起桌子,我要去刷碗,他推着我出来,"女孩子不要做这些,伤手。"
"没事呀。"
我执拗的站在他旁边,用干布帮忙擦碗,"哥,你别总拿我当小孩子看,我现在什么都能干。"
雪乔哥洗碗的动作顿了顿,看我的眼跃出心疼,摇头叹出口气。由着我来了。
纯良见状就在客厅收拾起来,放眼出去,气氛不是一般的和谐。
"栩栩,你最近有什么打算?"
整理妥当,雪乔哥还系着围裙,一身居家范儿,拧开一瓶酸奶递给我,"像你们做先生,能出去打广告吗?"
打广告?
瞧一瞧看一看,算命了嗷!
也不是那回事呀。
我摇摇头,抿了一小口,"不能,只能等事主自己找上门。"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雪乔哥后腰轻靠着橱柜案台,"不如我去帮你问问,看看谁家有没有邪门事?"
"不用呀。"
我一听反倒笑了,"雪乔哥,这行要看缘分,找到我的,我全力以赴给看,没找我的,我不能去强求,不过你想帮我的话,倒是有个工作能给我做。"
"什么工作?"
"我可以去你们殡仪馆兼职哭灵堂。"
要不是他刚才在饭桌上提遗体,我还想不到这茬儿。
前后一琢磨,嘿,这不是现成的工作么!
干点老本行,指不定就有啥机遇了。
咱这行业的优势就是弹性大呀。
雪乔哥愣了愣,"哭灵堂?"
几年没联系,他错过我太多经历了,我只得朝自己脸上贴金,"雪乔哥,我哭灵堂很专业的,在镇远山哭了两年多呢,甭管是传统唱腔还是流行歌曲,我都可以。"
绝对自信。
咱在镇远山可是靠这技能火过的。
雪乔哥难掩惊讶,没等开腔,准备回屋看小说的纯良就来精神了,"乔哥,我姑这没扒瞎,我能作证,她在我们那哭活可有名了!比她做先生有名,当年第一次哭,就把一个老太太哭活了,那老太太现在还能下地干活呢,是我姑的活招牌,而且我姑哪次都是真哭,孝感动天,你看到她那双眼睛了没,是不是水汪汪的?瞅谁都像勾搭谁似的,都是哭多的效果!"
"姑,你这脑子转的够快呀,正好,你到殡仪馆哭灵,我去打打下手,咱俩也不能闲着啊!"
"看你的小说去!"
我白他一眼,"你那眼睛看谁才像勾搭呢!"
"哪只啊。"
纯良咧着嘴丫子装无辜,"我这眼睛只能一只勾,一只不勾。"
我都要被他气笑了,"滚蛋。"
纯良肩头一耸,无声的做出口型,'你哥心疼你了'。
说完就五摇四晃的回屋看总裁了。
心疼我?
我疑惑的一转过脸,雪乔哥就问道,"栩栩,他说的是真的?"
"嗯,雪乔哥,我很专业的,一切以家属的要求为基准,保证不会给你添麻……"
"栩栩。"
雪乔哥打断我,神色酸楚下来,"你一个小姑娘,跑去给人哭灵堂?"
"这有什么啊。"
我扯了扯嘴角,"雪乔哥,你不要总想着以前的事,我早就不是以前的梁栩栩了,现在的我,叫沈栩栩,我是先生,哭灵堂是我多学的技能。"
人要想活着,就得拼命去扑腾,一条路还没见光,就先走另一条,总有一天两条路能合并上,曲线救国么!
雪乔哥呼吸一沉,拿过纸巾给我细细擦了下唇角,下一瞬,就伸出手臂,轻轻地揽住了我,"栩栩,对不起,哥没有照顾好你,如果当初我没离家出走,或许就……"
"别这么说。"
我靠着他的胸口,雪乔哥身上有淡淡的香味,"这就是我的人生,是我必须经历的,雪乔哥,我已经很感恩了。"
雪乔哥轻叹,"栩栩,你知道吗,我做过一个梦,梦里面,我们一起长大,你一直生活优渥,万众瞩目,好像谈了一场很撕心裂肺的恋爱,最后,选择跟我结婚了。"
"撕心裂肺的恋爱?"
我抬脸看他,"咱俩还结婚了?"
这梦得多长?!
"是啊,梦的是全须全尾儿。"
雪乔哥松开手,略有苦笑,"不过画面很零散,我没看到你和谁谈的恋爱,只是感觉到你很痛苦,很哀伤,梁伯伯十分生气,又无可奈何,在梦里,你被家人不停的安排相亲,很疲惫,你就问我,愿不愿意娶你,私下里,各做各的事,这样,我们俩就都解脱了,我当然愿意照顾你,只是仍觉的对你不公平,但我们俩却是因此走到了一起,成了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我怔怔的,"那也应该很幸福吧。"
"算是吧。"
雪乔哥捏了捏我的脸,"如果我名正言顺的结婚,妻子只能是你。栩栩,在我心里,你是最最好的妹妹,我会拿出全部的爱给你,唯独……很抱歉。"
"你道什么歉啊!"
我打下他的手,"只是你一个梦嘛!如果是晚上做,那就是反的,如果是白天做,更当不了真,白日做梦,再说我现在已经有想在一起的人了,我和成琛……哎对了。"
差点忘了!
我谨慎的瞄了眼纯良的书房门,凑到雪乔哥耳旁悄悄音,"成琛知道你的事了?"
"成琛没对你说?"
我一愣,"说什么?"
晚饭前成琛给我来了电话,貌似要去参加什么应酬,忙的紧,聊几句就挂了。
怎么说他都在國外待了三年,人一回来,大会小会,商业活动,各种合作商。不忙就怪了,我也没在意,相处模式一直如此,我还挺习惯的,心态也矛盾,想和成琛近距离的相处,做些开心的事,短期内又不想靠成琛太近,我要用自己钓鱼么,纸人灭了俩,袁穷一定会现身。
人揣着秘密活着就累,像我这种,更累。
就这成琛还从他自己身上找原因,认为是他太忙了,才导致不能陪着我,在电话里和我道不是,周子恒那边也给我发了短信,解释成琛日程为什么会满,集团下的地产公司开发了好几块地皮,一直等成琛回来做决策,最后他还问我要不要把他老板的行程表给我发一份,这样我就能知道成琛每天都在做什么,绝对没有背着我搞什么坏事。
我看到短息直接失笑,太夸张了,就回复说不用,我理解。
想一想电视里的总裁不都是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悠哉自在,开开会,动动嘴,如今看着成琛我算是明白了,人家的每一分天下,都是实打实拼出来的,看似人前显贵,西装革履,运筹帷幄,背后付出的都是精力和时间。
套到自身一看,跟我要做先生一个味儿。
想做出成绩,就得受累!
"他查我了。"
雪乔哥拉回我乱跳的脑神经,"我看出成琛对你不一般,换句话说,他一个成海集团的少总裁,经常上新闻的豪门贵胄,居然突然出现在你奶奶的葬礼现场,并且对梁伯伯的冷言冷语丝毫没有不悦。还小心翼翼的照顾你,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成琛对你的喜爱,那么,我自然要试试他。"
"你就说咱俩小时候差点定亲的事儿了?"
"当然。"
雪乔哥微微一笑,"这是事实啊,说实话,成琛冷起来的瞬间,真给我吓到了,富二代我也认识很多,有些人是明着狂,有些人是暗着阴,就像那个钟思彤她哥张君赫,他在临海富二代圈里就很有名,很会玩儿,为人也很张狂,混不吝,成琛呢,让我感觉到这人狠起来会下死手,阴起来会要你命,非常的危险,如果不是为了你,我绝对要保持好距离。绝不招惹。"
"成琛没那么夸张,你只是还不熟悉他。"
我笑了声,"我六年前认识成琛的时候,也觉得他这人很可怕,但是接触下来,他很好的。"
"那是他喜欢你。"
雪乔哥直言,"我一说咱俩订过亲,他立马查了我,直接就说谢谢我了。"
"啥意思?"
我没听懂,"为啥直接说谢谢你?"
"他……"
雪乔哥清了清嗓子,憋了几秒,一狠心凑到我耳边,"他摸到我老底了,我前任他们都认识,这不就知道我说定亲那些话是故意试探他的么,他自然就谢谢我。"
"……"
我傻了。
这都能查到!
"他没把话挑明,只是和我道了谢。"
雪乔哥呼出口气,"我这点底子在他那是抖得很干净,不过我还是质疑他,质疑他对你的感情。"
唉~
我又不懂了,"为什么还要质疑?"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六年前啊。"
"他什么时候说的喜欢你?"
"两年前。"
我嘶了声,"不过他没说过喜欢我,是我先提的这茬儿……"
"这不就得了?"
雪乔哥挑眉,"这说明他在六年前就……这就值得质疑了,他比你大八岁啊,履历都能查到,如果他认识你时年岁和你差不多,年少生情,那我不会说什么,但是他那时候已经二十岁了,这份心动的就不正常了,这么一看,梁伯伯也不是在无理取闹,哪怕成琛现在遇到你,说喜欢你,我也不会去质疑他,偏偏他那个阶段,我自然要问问清楚!"
"所以呢?"
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和成琛最初的接触都不是很愉快,转折大概是从他陪我去县城开始,然后在我拜师的那晚升华了一小下,剩下的发展,很顺理成章啊。
"成琛倒是很磊落,他丝毫没有遮掩对你的喜爱。给我讲了个故事。"
雪乔哥对着我好奇的眼,眼底深了几分,"他说两个人走在沙漠中,看到了半瓶水,其中一个人说,怎么只有半瓶水,另一个人说,居然会有半瓶水,他就是后者,遇到你的时候,他处在荒漠中,你给了他半瓶水,在他眼里,你就是救世主,女菩萨,是他这辈子都要守护的人。"
说道最后,雪乔哥悄,"栩栩,他没说一个爱字,但我确定他爱你。"
我怔了几秒,猛地一拍手,"我喜欢这个故事!!"
雪乔哥吓一跳,"怎么?"
"半瓶水!"
我惊喜的看他,这何尝不是我的处事态度,袁穷放出的鬼说过无数次我早晚会死,我以前会较劲的回道'我偏不死',慢慢成长后,我坦然了许多,我会高兴自己还没死,至少今天没死!
半瓶水。
就是生活中的小确幸啊!
不要责怪生活给与你的幸福太少,灾难杀不死一个人,悲观能。
"成琛讲的太好了,他好对我的点!"
我揽住雪乔哥的手臂,"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好了?成琛超级优秀对不对?"
"他当然得优秀了,不然早就被挤兑出局了。"
雪乔哥笑的无奈,"我的栩栩,你被他迷住了?"
"嗯……"
我摇头晃脑的笑笑,"现在是,我现在特别喜欢他!满脑子都是他!"
"喜欢归喜欢,你可别做傻事。"
雪乔哥严肃了几分,"你说了二十岁谈恋爱,就得给我二十岁谈,要是被占了便宜,我可会提刀杀人。"
我抿着唇角。"雪乔哥,你好意思要求我吗?"
"怎么?"
雪乔哥不明就理,"我是你哥,你是我的心头肉,我当然要看住你了。"
"说说呗。"
我意有所指的看他,"你那前任,长什么样啊。"
"……"
雪乔哥脸一转就解起围裙,"我该洗澡了,现在满脑子还是那两具尸体,对了,你哭灵那事儿我明天会跟领导打声招呼,你这属于外包业务,我还得和告别厅的徐经理聊聊,到时候我可要看看你怎么去哭……"
转移话题--
"他好看吗?"
我不屈不挠,颠颠的跟着他,"什么风格的?有没有照片啊。"
"梁栩栩!!"
雪乔哥上来捏我的脸,"我掐死你得了!"
我绷不住笑,打打闹闹间他眼底却是一柔,"栩栩,你真的很有风情。"
"?"
干嘛。
就怕我提你这茬儿是不!
"好了,我不问了,你去洗漱吧。"
雪乔哥看着我。脸上跃起惋惜,"栩栩,你真的不读书了吗,梦想仅仅是做个先生?"
"这个……"
我吐出口气,认真道,"等我把先生做好了,以后,有机会再进校园吧。"
雪乔哥蹙眉,"为什么不是先考大学,你那职业,不耽误学习啊。"
我笑了笑,看向窗外的夜色,滋味一言难尽。
……
入夜。
我等雪乔哥和纯良都睡了后去洗了澡,顺便做了个简单的净身仪式。
找到一个空碗,盛了半碗水,准备好一根牙签,直接回到卧室。
盘腿坐在地板上,我铺好一张纸,左侧写上吉,右侧写上凶,将装了水碗放在纸张的正中。
拿出血迹早已干涸的纸巾,我闭眼冥想了下张君赫的外貌。烧了后将灰烬丢在水里。
微微提气,默念祖师爷名号,手起燃符,朝着上空一扔,火符飘飘荡荡的落入到水碗中,双目一睁,我直接咬破中指,朝着牙签一擦,染红后扔到混合了纸灰的水碗里,中指掐诀一指,"仙人指路,此人是吉是凶!"
水很少,纸灰屑沫如同落叶一般漂浮在水面上,沾了血的牙签粘在灰屑上方,我手上一指,牙签的尖头就开始微微摇晃,指南针一般,摇荡的纸灰一点点的沉淀,屋内很静,牙签晃动的似乎让我听到了水滴音儿,我咬着牙,指尖隔空使力,:"断!!"
啪嗒~
碗里荡起波纹。
牙签尖头晃着,一点点的朝着右侧偏去,我眉头紧着,凶?牙签没有停下来,我不敢懈怠,中指仍隔空指着不动,啪嗒~又是一声涟漪,牙签靠近右侧后又迅速转向,在碗中划出一道弯弯的水线,径直指向着了左侧的'吉。'
我眼睛一瞪,"定!!"
咔吧!
牙签在碗中直接折断!
碗里的水花跳跃出来,黑色纸沫子的也悉数落到了'吉'字上。
我心里一放,燃起送请符纸,盘坐着呼出一口长气,"谢祖师爷。"
看向眼前被水打湿的纸张,慧根很神奇,当我想试探他一番的时候,脑中就给了思路术法。
可是,牙签为什么会断呢?
按理说,它应该蹦出来,和水滴一样落到吉字上,这叫一字定吉凶。
但是它指着吉,定的时候却断了,这啥意思?
牙签起初也指了指凶,晃了我一下,意思是……吉的不顺利?
摇摇头,我分析不出来,大方向肯定不会错,说明张君赫这人对我没危险。
收拾好东西,这就属于小秘法了,因为我没法去问张君赫的出生年月日,太唐突了不是,只能推出他的生肖,打卦的话,还要解卦辞,不如这么做简单干脆,看来师父还真在梦中教了我很多东西。
躺倒床上,我看着指尖,伤口愈合倒是快,不过说实话,当先生的确是废手废血,干点啥都得咬一口,得亏我借气后咬下去不疼,否则且得遭罪。正胡思乱想的,手机响了,我看了眼来电人,不禁拧眉,"喂。"
"怎么,你算我了?"
我直接坐起,"喂?喂!哪位?!信号不太好。"
张君赫笑了两声,"妹妹,你擦我鼻子时我就知道你用意了,不过我愿意让你擦,如果不是怕血蹭到你脸上难看,我都想亲你一下,你说你给我灌什么迷魂汤了,让我神魂颠倒的。"
我摒了口气,"你想多了,我都不知道你的八字,道行没高到那程度。"
"装。"
张君赫笑道,"你离开病房后,在病床上留了两根头发,哎,带香气呢,我刚刚就想用这两根头发看看你心里有没有我,结果我一打卦,嘿,妹妹你居然也在算我,还真是缘分,要是差了一分一秒,我都料不到你如此重视我。"
头发?
奶奶的!
我扯出一抹笑,"好吧,不好意思呀。"
"……"
他没声了。
我看了眼手机屏幕,怎么了?
"声音好甜。"
张君赫轻着音,"怎么办,我一点都没办法去怪你套路我。"
我翻了个白眼,"你不也在背后算我了?咱俩扯平了。"
"那你要不要知道我的八字。"
张君赫像是来了兴趣,"咱俩互相算算?"
"我不介意知道你的八字,但是我的保密。"
我非常不要脸的回道,"我这个人呀,怕死怕暗算怕被窥探。"
"你确定保密?忘了我妹妹是谁了?"
呵!
倒是提醒我了!
"可以啊张君赫,那现在把你的八字告诉我,咱俩互相算算吧。"
去算吧!
看看梁栩栩的命格有多好!
反正跟我也不挨着!
这么一瞧,我现在还真不怕被人用八字暗算,已经不在我身上了!
阴人不吝那个!
瞅张君赫这架势,也没看出我是阴人,应了沈叔之前的话。只要他光耀在我身上坐稳,先生只有掐骨才能看出我是假命格,这先生还得是早年大胡子那段位的,张君赫道法虽然比我高,但一定没到大胡子那程度!
"你想知道?"
张君赫话锋一转,"换我要保密了,梁栩栩,除非你……"
嘟--
我挂了。
跟谁谈条件呢!
知道你无害了就行,谁愿意给你算命!
闲滴。
铃铃铃~
又打过来,我刚要摁断,来电人不是数字而是名字,成琛!
接起成琛语气就是不悦,:"和谁聊天,一直占线。"
额。
这点子!
我脑门一麻,规矩的应道,"是一个同道,刚刚在切磋术法。"
显然又是张君赫技高一筹,他算出我在算他,我这边则完全没提示!
"同道?"
成琛声腔冷磁,:"叫什么名字。"
"他叫成琛。"
"?"
成琛顿了两秒,音腔里发出笑音,"梁栩栩,不要给我耍小聪明。"
我憋笑生挺,"就是叫成琛,除了你的名字,其他人我都记不住,成琛,你的名字好好听,我好喜欢。"
他没答话。
静谧了几秒,隔着听筒,我仿佛都看到了他的和颜悦色,我跟着抿唇浅笑,"成琛,你不要在意其他人,我日后会遇到很多很多的同道,会有很多人值得我去学习,可无论我遇到了谁,交了哪些朋友,你都是我想在一起的人,所以,你能不能多包容我一些,也多包容下我身边出现的人,不要跟一些幼稚的人一般见识,这样,我会更喜欢你。"
提醒的……
应该够委婉吧。
张君赫的话或多或少会影响到我,我倒是不怕他们家生意怎么样,只是会牵扯到钟思彤。
而且,我觉得成琛没必要对张君赫做什么,很丢份儿。
成琛音腔柔了柔,"栩栩,我现在接你来京中好不好,我介绍你去看风水。"
"我不要你介绍。"
我摩挲着受伤的指尖,嘟哝着回,"那还有什么意思,就算要你介绍,也得是我做出成绩了,人家想找我,才联络的你,而不是看你的面子勉为其难的找我,我不喜欢那种感觉。"
说起介绍,沈叔手里的客户资源不是更多?师父为啥不给我介绍,还不是希望我能一步一个脚印,这行当还是少走捷径为好,最终坑的会是自己。
"那好。"
成琛没脾气的,"以后我不允许谁说你是成太太,介绍时。要说我是你沈先生的丈夫,可以?"
我笑了,"不要!"
"怎么。"
成琛语气微妙,"梁栩栩,你可是和我有约定的,想放我鸽子?"
"什么啊!"
这人。
我拽了拽被子躺下去,"成琛,我们要是结婚了,我就是成太太,你呢,也是我的丈夫,前缀什么的不重要,我们是平等且相互的,你不用为了哄我一味的捧着我,在我看来,你就是我的大树,嗯,不是,不要做大树,大树会被雷劈到,很惨的……"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眼皮子慢慢的有些发沉,"成琛,你好好的忙你自己的事,我们不急在这一时,我也有好多事要去做,就是好可惜,我醒来后没看到你,不过没关系,等我去京中了,我们再见面……要去吃路边摊……"
睡着了,手机都没挂断,梦里还都是风饕血雨,我隐约的回到镇远山,推开正房的门,沈叔还在炕上打坐,他双目紧闭,感觉到我进门了,便启唇道,"栩栩,不混出点名头,不要回来见我。"
我知道这是在梦里,依然下跪允诺,"师父。栩栩定然不会辜负您。"
清早。
还没等我醒来雪乔哥就在门外敲门,:"栩栩,我有急活要去处理,早点买完放在餐桌上了,你白天不要乱走,等我电话……"
我翻身应了声,许是离得师父太远,身体还是发虚,睡不够就起不来,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阵,撑着胳膊坐起来已经上午十点,我拍了拍额头,这样下去可不行,得保持住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还有不舒服吗?"
我晃晃头,"没有,睡得很好……"
身体一激灵,我抬起眼,房门开着,成琛微微斜靠在门口,对着我微牵扯唇角,"早安。"
"你……"
我揉了揉眼睛,"你怎么来了?!"
"想要你看到我。"
成琛应的直白。仍是一身英挺的西装,坐到床边看我的脸,"栩栩,昨晚我听到你打呼了。"
啊。
距离很近,我直对着他的眸眼,清朗好闻的气息迎面而来,老实讲,我还有点发懵,好似稀里糊涂的就被拎出去见了重要的人物,思维都没在线,对视了好一会儿,我张了张嘴,"成琛,我有没有眼屎。"
成琛失笑,眸光熠熠,单手抚了抚我的头发,"我有没有。"
我细细的看他,从他漆黑的眸眼看到高挺的鼻子,在慢慢下移到薄唇……
不知怎么,心跳就有些微的加速,尤其他的唇,俊俏非常。像是两片淡红的花瓣,有着某种形容不出魔力,勾着我就想沾一下,上身不自觉地前倾,我毫不掩饰的看着他的唇,一点点的靠近。
成琛的目光一直随着我走,气息止不住的发沉,空气都配合的旖旎安静,就在我要贴上的一刹那,客厅里传出纯良疑惑的声音,"周大哥,你坐着啊,我去看看,我姑是醒了吗?"
我头脑瞬间清醒,咳了一声就别过脸,距离近到差点擦到成琛鼻尖,"看清楚了,没有!"
成琛眸底勾勒着微红,嗓音微微沙哑,"看清了吗?再看看。"
"不用啦!"
我干笑两声,心突突的,太尴尬了!
都没刷牙,再熏到他!
民间奇人马娇龙"姑?"
纯良的头探进来,看到我就是无语,"几点啦!你才起来,成大哥和周大哥都来了好一阵了,早饭都要凉了,就等你起来吃了!"
我尽量忽略身旁这座气息迥异的冰雕,"那你不喊我!"
"成大哥不让嘛!"
纯良还挺委屈,"他说让你睡好一点,可是周大哥说成大哥下午还有很重要的董事会,特意挤出一上午的时间来看你,你再使使劲儿这一上午就睡过去啦!!"
"我……"
没等我接茬儿,周子恒就在客厅抻脖喊起来,"哎!我没说啊!我什么都没说!纯良,你别把我卖了啊!这时间还很充裕嘛!女孩子一定要保证充足的睡眠!栩栩,我老板一点都不急的!不急啊!"
闹得!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掀开被子下地,"行了,你们吃完了吧,我这就去吃饭。"
刚要站起来,成琛伸手按着我肩膀又坐下去,"纯良,你先出去,我和栩栩要说两句话,把门关好,谢谢。"
纯良愣了愣,周子恒适时的开腔,"纯良,你快来!这电影到关键地方了,鬼出来了诶!"
我懵懵的,门被纯良关好,转脸看向成琛,"有什么事吗?"
成琛眸底还染着嗔怪,对着我云里雾里的脸,只能无奈一笑,"你今年没有给我写信。"
啊。
这个……
我挠头笑笑,"我长大了嘛,成琛,你也不能总陪着我玩。"
忘了是今年初的哪天,我在信里告诉他我在江教授家学习,写到落款的时候突然失笑。
就是寒境冰那三个字。我真觉得超级无敌幼稚,早前儿脑子里装的啥呢?
再看看信件内容,啰啰嗦嗦好像流水账一样,吃了啥,喝了啥,江教授问了我啥,我答了啥,后面还必须加几个铿锵有力的成语,再甩两句豪迈的诗词应景,画个小拳头。
通篇看下来,丝毫没有我自以为是的慨当以慷。
反而充斥着一股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矫情味儿。
自嗨型。
我觉得这种信再通下去,就有点索然无味了。
很多事平常打电话也会和他聊,何必要浪费邮票钱呢。
那封信就没再邮寄,由此也宣告,我的这一阶段结束。
对这些不感兴趣了。
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回忆珍存。
成琛的每一封信我都妥帖的装在一个盒子里,几年间有上百封。
只要一打开盒子,就会散出残留的香气。
我偶尔还会拆开一两封看看,慢慢的去想,他信上书写的'加油','胡闹',是对应的我当时的哪件事,在我看来,盒子里装的不是信,而是满满的时光,每一封都是一扇窗,记录着我的成长。
"成琛,我给你写的信你都收好了吧。"
见他颔首,我笑了,"你要保存好,等我们老了,一封封拿出来看,这可是我们俩的独家珍藏!"
意义非常。
"凡事有个度也好,你不喜欢写了就适可而止。"
成琛摇头轻笑,拿过一个盒子递给我,"今年的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钥匙链吗!"
我惊喜的接过来,不等打开就特有谱样子看他,"我猜猜,一定是小兔子形状的,对不对!"
2011。
兔子年嘛!
来之前我还给刘姐的儿子取过名字呐!
成琛笑而不语,他好像很喜欢跟我这头发过不去,我没刘海,要么中分,要么偏分,只要头稍稍一低,脸旁的头发就倾泄下来,他大抵也是看这头发挡脸,指尖时不时就会帮我拂下脸旁的发丝。
打开盒子,果真是个兔子形状的钥匙链,不过这只兔子很眼熟……
"这是米非兔啊!"
巴掌大的钥匙链,兔子镶嵌满小钻,blingbling~的,拿起来一看,诶,圈上居然挂着个长方形的汽车钥匙,这是……
我怔怔的看着成琛,"配饰吗?"
"送你的车。"
成琛淡腔道,"你有驾照了。没车怎么行。"
"你送我车?"
我讶然,再看向车钥匙,上面的奔腾小马,"这是……保石捷?"
成琛嗯了声,坐在旁边看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我自作主张的选了白色,比较耐脏,毕竟你这职业需要开车到处跑,底盘太低也不方便,所以是suv,你先凑合开,回头有中意的,告诉我。"
我傻了几秒,手上就开始拆车钥匙,"小兔子我留下,车我不能要,我需要车可以自己去买,这个礼物太贵重了……"
慌死。
手被成琛一握,我抬眼就瞪向他。"不行!"
成琛侧着脸,"怎么不行?"
"无功不受禄!"
我强调道,"成琛,我喜欢你送的钥匙链,但是车子不行。"
成琛直直的看我,瞳孔中印出我横眉立眼的模样,气息有些微妙,他像是生气,也没有生气,就这么看着我,几秒后,他道,"那你出门不方便怎么办呢,一个先生,还要带着助手……哦,纯良说过,你们俩是雌雄双煞,双煞要去挤地铁吗?"
"噗。"
双傻吧。
我一下没忍住,白了无辜的房门一眼,"什么呀,我早就说过,我们不是这个组合,你别听他胡说八道,难听死。"
成琛抿着笑意,"哦,那先生接到电话,事主在那边说,沈先生,我们很着急,你快点来,你难道回,等等,我先去搭地铁,转公交,难道不耽误时间?"
"事主会派车来接我们。"
我嘀咕着,"再不济我也可以打车啊,反正你这车我不能要,情分太大了。"
他手还握着我,唯恐我将车钥匙拆下,"栩栩,我很不安。"
"什么意思?"
眼睛对上他,成琛一脸的耐心,"我有点老。"
哈?
我微微蹙眉,坐在我旁边的,明明是个姿貌上乘的年轻男人,一身商务风的西服,肩背瘦削,腰身劲挺,坐在床边,长腿都无处安放,我自认身高够用,可是一坐下来,咱这腿硬是比人家短了截,哪哪我都挑不出毛病,说老不是笑话?
"栩栩,我知道这样做有点庸俗,起码对你,我并不想这样。"
成琛认真的看我,眸底深的如同一汪湖水,"我清楚,梁叔叔讨厌我什么,我也讨厌那样,可能有些举动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做出来,你会认为我在不尊重你,可是,我们生活的交集点太少,我只能拽着你,抓着你,让你不脱离我的生活,栩栩,你可不可以,做我的未婚妻。"
我微微惊讶,成琛庞大的身躯一动,居然半跪在我身前,刀削般的下颌微抬着看我,"沈叔很早前就同我说过,希望我能照顾好你,我很荣幸可以照顾你,梁栩栩,我们订婚吧。"
屋内安静下来。
空间里像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波光流转间,我心头颤了颤,:"成琛,我们不是定好,等我……二十岁吗?"
"二十岁可以举行仪式。"
他眸底直白,"梁栩栩,但我需要你现在点头,否则我会没安全感。"
这个……
和电视里演的不一样啊!
不应该我和他讲没安全感嘛!
我脑子再次不在线,"你干嘛没有安全感,你条件这么好,不晓得多少人想嫁给你。"
"气我。"
成琛声腔一低,眸底红艳了几分,"你明知我一直在等你,梁栩栩,我已经二十六岁,感情还是一片空白,好惨的。"
"……"
我唇角一抿,有点想笑,不知道笑点在哪里,就是很想笑。
等我这么个天天满脑子琢磨去哪匡扶正义的人来说,他好像是有点惨……
"你还笑。"
成琛锋眉一耸,腮帮子紧着,"梁栩栩。"
"可是我不能同意呀。"
我掖着头发,半垂着脸看他,"我现在有好多事要做,好忙的,那不然你看看有没有动心的人,先去谈几场恋爱,然后再看看……"
成琛脸一阴沉,我就说不下去了,胸腔里忍着笑,我捧住他的脸,身体躬着,额头和他抵在一起,"成琛,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沉磁腔起,额头温温热热,眸眼只有寸距,我从他眸子里。仿佛看到了一副极美的画卷,妖冶绝色,"成琛,我好喜欢你。"
音一出,他突然单手揽住我脑后,我惊呼一声,唇上重重的一贴!!
"喂!!"
我瞬间惊恐,冷硬的气息迎面,这个贴猝不及防,他撞得我鼻子都疼,我手上还推着他肩膀,头被箍的很紧,直到我颤着眼,又一头栽入那汪湖水中,他没有移开,但我牙齿紧咬,微转的眼珠提醒他,没刷牙没刷牙……
气息绞缠。
成琛的音贴着唇出来,"车子要不要。"
我慌得一批,嗓子里挤着音。"行……"
他细细的看我,人还半跪在地板上,鼻尖轻蹭,"同不同意做我未婚妻。"
"不行……"
我晃了下头,他箍着我脑后动弹不得,心跳的直撞嗓子眼,"你先松开……"
成琛不松,我推着他的肩膀表达不满,喘气都费劲了!
直到他手劲儿一松,我扑过去就对着他脖子一咬,成琛身体一震,手臂顺势抱紧了我,身体一起,我重心立马就高了,扶在他的肩膀,我踮着脚,后腰几乎要被他搂断,只能朝着他脖子使劲儿,"成琛,你再这样我就咬你大脖筋了。"
一听这话他反而抱得越发用力,语气不耐,"梁栩栩你还没答应。"
我没说话,这一刹那,忽然像是靠在了一处坚挺的壁垒里,这里很安全,即便我呼吸略有不畅,但身体却在不停地反馈着安稳,是流年的味道。
气息朗朗,我脸埋在他颈窝处,"成琛,你用什么牌子的香水?好好闻。"
成琛声音里都带起杀气,"梁栩栩!"
干嘛?
嫌我打岔?
我蹭了蹭他的脖颈,微闭着眼,"成琛,等我二十岁,我还这么喜欢你,我就答应你。"
但是现在不行,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面对。
活不活着都不知道,怎么能去答应什么?
虽然。我很想答应。
说话间,我抬脸看向他,"你来电话了。"
手机没响,应该是他调节了静音模式,奇怪的是怎么没有嗡嗡声?
成琛手臂圈着我,黑眸漾着红丝,表达出的情愫直白坦然,"是,来电话了。"
我哦了声,示意他松开我,"那你接啊。"
他神色莫名,说不上哪不对,"现在不方便。"
"怎么会。"
我别扭的想要帮他拿出来,"别有要紧事……"
成琛直接攥住我的手腕,眼底满是威胁,"梁栩栩。"
我莫名其妙,"怎么了,还在响,不过好奇怪,为什么你的手机……"
他脸一俯。再次贴上了我的唇,"你杀了我算了。"
"……"
我嗅到了危险,咬紧牙关不说话,来电话就来电话吧!
"啊!!"
客厅里传出沈纯良的尖叫,"鬼出来了!周大哥!这是俩鬼啊!!"
卧室内。
我和成琛相视发笑。
尽管气氛还是有些不对,但纯良喊这一声实在是太应景了!
成琛终于松开了我,双臂对着我肩膀一转,推着我出门,"你去洗漱吃饭。"
"行,那你接电话吧。"
我应着,还是转头想看看他手机,为什么跟我手机差距很大,啥牌子的。
成琛固着我头不让我转,像堵城墙一样给我推出了卧室门,没待我回身,门就被关严了。
我动动门把手,嘿,他还反锁了!
有猫腻儿!
不让我知道是不?
难不成是女人给他去电话?
我神叨叨的还贴着门板听了几秒,堪称警犬的耳力居然什么都没听到。
倒是纯良喊了我一声,"姑!你干啥呢!成大哥怎么不出来?"
"哦,他来电话了。"
我说着,和沙发上的周子恒打了声招呼,虽然这些年我俩时不时就会发些短信,他帮成琛转寄信件时还会给我来电话提醒,却没正儿八经的见过面,也就是上次雨夜他在路边喊我一声,再就是今天,近距离看到他本人,变化还是挺大的。
周子恒成熟了很多,按年级来看,应该也三十岁了,一身正装的坐在沙发上,标配的无框眼镜,妥妥的青年才俊,斯文有气质,见到我,他丝毫不掩惊讶,"栩栩小妹妹,美女就是美女,回回看都很惊艳!"
干啥。
臭捧我能涨工资不?
我无奈的笑笑。"我都没洗脸呢,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
"素颜才能辨真伪嘛。"
周子恒不吝赞美,聊起天仍和以前一样,开朗亲切,"再说我们是不请自来,本来就很唐突,你肚子饿了吧,快去吃点东西。"
我嗯了声,纯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卧室,肩头撞了撞周子恒,"周大哥,成大哥是不是有点奇怪?"
周子恒笑着拿起遥控器放大电视音量,"有什么奇怪,我老板接个电话不很正常,哎,演到哪了?那俩鬼被人发现了没?"
客厅里充斥着悬疑片的尖叫,纯良收回视线,"发现了,这俩鬼就是人装的,不装的话能上映吗,没劲,吓得半拉咔叽就被发现了,演戏也不演全套了!算了,我不看了,浪费观众时间,还不如看会儿书呢,周大哥,乔哥这有杂质你看不?"
我在洗手间洗脸的动作一顿,诶~我是不是又有点被刮嗒了?
吃饭时周子恒过来和我聊了阵,提到车子,他有些避讳的看了眼我卧室的房门,悄声道,"栩栩妹妹,老板给你的车一定要开。"
我不解,"为什么?"
不开是不解风情?
"我老板找先生给开过光。"
周子恒悄声道,"沈大师这段时间不是闭关不接电话了么,赶巧,我老板去见个合作商是认识了个溙國的白衣啊赞,南先生。在圈里有一定的名声,他看了你的八字,觉得你非富即贵,他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撞邪,我老板也没多说,就请他给车子做了个仪式,用我老板手指的血,滴到了车子四轮上,加了什么我不懂的秘咒,总之啊,你开这车出门,会保证安全。"
南先生?
名字对我很陌生。
但我知道这些年溙國的法师很火,和國内一些商人甚至娱乐圈的明星都走的很近。
尤其是佛牌一类的东西,师父的称呼都是阿赞,龙婆,古巴。
黄袍之國么,僧人很多,称呼也与那边的区域有关,书里说的是,北部的僧人称呼为古巴。中部的为龙婆,南部的就叫婆禅,另外也跟他们的年纪,修行的术法有派系类的划分。
阿赞除了是对师父的尊称外,也指在家修行的居士或是外道法师,有白衣和黑衣之分。
白衣除了精通佛理还会修一些术法,刺符啥的,黑衣主要聚集在谏埔寨和腼甸,搞降头或是巫蛊,反正遇到黑衣的就尽量避着点走。
当然,无论白衣还是黑衣,和僧人就没啥太大的关系了。
他们不需要遵守僧人的制度和戒律,结婚啥的不会受到影响。
周子恒讲南先生是白衣阿赞,看来是正道法师,就是我没想到,成琛还滴血了?
心真是被成琛紧紧的握住了。
身不由己的生活久了,免不了混沌麻木。
成琛却掬起了一汪温水,暖了我总瑟瑟发抖的灵魂。
"周子恒,我会用心开这车的……"
我缓着情绪,偏头看向卧室的房门。十多分钟了,他电话还没打完?
"喂喂喂!姑!你看!!"
纯良突然蹦起来,拿着本杂志跑过来,放在桌子上,"民间奇人马娇龙!走蛟,他给龙封正了!"
"封正?"
我看向杂志,封面上是一个人迎着朝阳的全身侧脸照,翻开杂志里封面那页,开头便是,'本人有幸结识娇龙,并且随他一起见证一场惊心动魄的走蛟事件,所有的照片均为现场拍摄,虽然娇龙拒绝出镜……'
"姑,他和你以前一样啊。"
纯良指了指照片,"你那时候不是给狐狸封正了吗,他这是龙,这人还是阴阳师,哎,你俩要是认识了还能交流下心得体会呢!"
"走蛟,娇龙……"
我仔细额看着那张侧脸照片,只有一张侧脸,但是鼻梁细挺,气质阴柔,貌似个男孩子,但是……我心口一颤,他,他是青龙?!
四灵之首啊!!
周子恒也探头看过来,"他啊,马娇龙,他夏天时特别火,上了个节目,叫做探索吧,被封为最帅阴阳师,长得很好,现在风头很盛的,先前在网上他的新闻特别多,是北宁省那边的人,老家是安东的吧,不过他有点背景,有人护着他,新闻一出来,就被悉数删光了,内部都传他和卓氏地产有些关系。"
"最帅阴阳师?"
我看向周子恒,"有没有正脸的照片,我想看看。"
周子恒愣了下,不动声色的瞄了眼卧室房门,悄悄声,"他照片在网上有过,这个马娇龙有个店铺,很多顾客偷拍过他,我帮你查一下,你看完就算了,别让我老板知道。"
我无奈的笑笑点头,纯良还在旁边唏嘘,"姑,你看看人家,人家封正一回就上杂志了,你封正一回,跑来救命……啧啧啧,差距啊。"
"哪都有你呢?"
我不满的白他一眼。:"没听周子恒说么,新闻一出来就被删光了,这说明什么,马娇龙不想火,他也不能火,做先生的,一定要低调,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高处不胜寒,马娇龙既然起势了,就更要小心谨慎。"
"啥?"
纯良瞪大眼,"他起势了?他封正一下就起势了?"
"是啊。"
我点头,"你以为谁都能给蛟龙封正吗?马娇龙封的就是他自己,他就是青龙。"
纯良深吸了口气,"麻了,我脸麻了,姑,咱们能认识他一下不?沾沾喜气儿啊!"
他脸一抽抽,"一样都是出道的,人家咔吧一下登顶了,你这还得靠哭灵维持生计呢。"
我不搭理他,纯良还要挽我衣袖,见我瞪眼,他一脸欲哭无泪,"啥前儿能开啊!你这是仙人掌吧!三千年开花,三千年才能结果,要不咱也去河边溜溜吧,看看哪条龙到时候了,咱也给喊一嗓子,龙呀!龙!!"
看到没?
神经病了。
又被眼着了!
哪怕马娇龙和他完全不认识,他也有落差!
就这么个四六不懂的玩楞!
"纯良,你不要看人家得到了什么,而是人家要面对什么,青龙不说起步比我高多少,他本来就是四灵之首,是一定会率先露头的,他不起势,那才不正常。"
我直说道,"无论是早起势还是晚起势。对先生来讲,磨难都是少不了的,况且,马娇龙这么年轻就起势了,后面的路一定会很坎坷,怕是要承受很多我们难以想象的挫折,只不过……"
语气一顿。
沈叔说过,四灵都是女的啊!
怎么这马娇龙看着好像是男的呢?
杂志上也没提他的性别,早年见过的那白泽还会和他有牵扯,情劫嘛!
还能是……
"栩栩,这就是马娇龙正脸照。"
周子恒把手机递给我,"有挺多网友私下保存过,他这长相特招小姑娘喜欢。"
我看过去,的确是偷拍的,距离略远,但五官能看清,短发,大眼睛,细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唇,真是一张男女通杀的脸,作为男人,阴柔秀气,若是说成女人,又英气飒爽,看着看着,我逐渐睁大眼,诧异自己怎么会有将他作为看待女人的想法,他明明穿着的也是男装啊。
照片不自觉的放大,青龙青龙……
神话中有说龙并没有雌雄之分,龙只有雄性,称为阳龙,但青龙的早期形象与应龙相似,生有羽翼,应龙记录的性别却是女,《云笈七签》称其为"天之后妃"、"女王星",子孙包括盘古、凤凰、建马、麒麟,鸾鸟,一切飞禽走兽。
所以应龙是传统神话中的龙族祖先,青龙是道教神话中的龙族祖先。
我嘶了口气,入道者起点最高的青龙,必然阴阳平衡,天生阴阳,天生阴阳……
'啪!'
我一个拍手,纯良和周子恒同时激灵,"怎么了栩栩小妹妹?"
尤其是周子恒,瞄着我后身还清起嗓子,试图拿回手机,"这人长得多普通,一点没有男子气概,对吧。"
"不,他一点都不普通。"
我握着手机不放开,照片继续放大,心里漫延起酸涩,天生阴阳,雌雄同体,马娇龙最大的劫难,怕就是这个,得也是它,失也是它……
奶奶的!
老天爷就是这么爱玩人啊!
"周子恒。他长得太好看了……哎!"
手机被人一抽,我回头就见成琛阴沉着一张脸看,"这是谁。"
"栩栩小妹妹的同道,先生,阴阳师!"
周子恒脸上写满了求生欲,"老板,你忙完了?"
"你的手机?"
成琛掀着眼皮看他,"你给栩栩查的这人?"
"啊,那个……"
周子恒镜片后的小眼神一阵飞我,眼珠子都恨不得飞出来,我忍不住笑,"是我要周子恒帮我查的……"说着我站到成琛身边,指着照片,"这是马娇龙,是我们行业里的翘楚,以后她还会有更高的成就,我好奇她的长相,就拜托周子恒帮我找了下照片,怎么了?"
"你想认识他?"
成琛阴晴不定的看我,"喜欢他这长相?"
气氛立马冷上了,明明他没说什么,愣是天寒地冻了!
我眉头一挑,"你干什么啊,这是女孩子,你温柔一些。"
"女的!?"
没待成琛起反应,纯良就愣住了,"这是女的?"
周子恒更是夸张的加重音量,"原来马娇龙是女孩子呀!老板!是女孩子!!"
"是啊,女的。"
我点头,"我很确定。"
说着,我还看向成琛,"你刚刚什么态度。"
成琛倒没觉得自己哪不妥,手机递给周子恒,一脸泰然,"我吃醋了,不能吗。"
我抿着唇角,看了眼其它方向,又看向他,"你还敢吃我醋,那你刚刚接谁的电话。打了这么久,是不是女的给你来电话。"
成琛下颌一抬,眸底居然跃起笑意,"是啊,女的。"
嘿!
我掌心朝他一送,"我要看你们的通话时间,她是谁,家住在哪,我要去说道说道。"
成琛不动,站那还很恣意,我一看他这态度更来气,伸手就要去拿他手机,成琛顺势将拥我到怀里,"查岗呀,不如到我那去上班,可以二十四小时监督我。"
我气的很,被他抱住就动弹不得,"你不可以和女孩子走太近!"
成琛眸光璀璀,抱我也不说话,我推他又推不开。右胳膊一到他这就成摆设了!
正急着,纯良一脸生不如死的看向周子恒,"周大哥,我今天什么都吃不下了。"
周子恒推了推眼镜,半低下头,"今天我也减肥。"
啊!!
我脸瞬间就着了火,旁边还有人啊!
忘了!!
成琛浅笑,老哥真不吝这个,坦然的很。
铃铃铃~~
响起的手机给我解救了!
我低眉顺眼的就接起电话,都不好意思看纯良和周子恒了,这叫什么事儿!
沈纯良也是,还挑点人,在雪乔哥那搪的劲劲儿的,不行,我不能让谁靠近我姑!
成琛这呢,哎他不吱声了,跟他小时候爬树被成琛逮着似的,那不爬就不爬呗,死出儿,你倒是别他啊!杠呀!
"栩栩。你收拾下来殡仪馆,我和领导打完招呼了,七号厅,逝者家属有哭灵堂的要求,说是要哭什么七关,你会吗?"
雪乔哥效率太高了吧!
我本来打算下午去二哥那……
"我会!"
我应着,"雪乔哥,这边哭灵堂有什么特别的规矩吗?"
千万别去十三号松延厅"代哭业务,程序应该很简化,没什么规矩,告别厅的徐经理会告诉你怎么做,你先过来吧。"
"好。"
雪乔哥办事儿太靠谱了,以为还得等几天呢,没想到这就忙活上了!
市场只要被我撕开一道小小的缺口,咱就会有一席之地!
正好打破了这股子形容不出的暧昧之气,我回卧室迅速换好运动会服。
背着书包出来看向三个神情各异的大男人,"走吧!"
别说,跟他们仨站一起还挺有安全感,跟仨保镖似的!
进了电梯,周子恒和纯良就自觉站到前面,成琛和我站在后面,我习惯性的整了整外套,褪下手腕上的皮筋,对着电梯一侧没被广告纸包住的光洁的墙面三两下束起头发,余光见成琛一直再看我,一瞬不瞬的,便朝他笑笑,"送我到了殡仪馆,你就回去,到了京中记得我发信息。"
各自为战么。
总不能为了我耽误到工作。
"我陪你。"
我的手垂下来,成琛便轻轻地握住,攥紧,"还没看过你怎么哭。"
"成大哥你最好别看。"
站在前面的纯良忽的发笑,他跟罚站似的,站那还不敢回头,"那场面,你看了怕是会当场暴走。"
成琛不解,:"怎么。"
"哭起来很难看的。"
我挠了挠他的掌心,"况且你在。我容易紧张发挥不好。"
极度影响我代入感。
为啥我能哭出名?
单论哭灵堂,我等于是活着的死人,自身的阴气与逝者极度相合,咱不但冲撞不到,在相近的气场下,反而会起到'人财两旺'的功效,我送逝者一路好走,逝者家属回馈给我相应名声和红包。
成琛又是啥时运?
我就不说这气场乱不乱,那画面想想都好笑,他腰身挺拔的在我身旁一杵,冷眼睥睨我跪在那一把一鼻涕一把泪,喊陌生人叫爹叫妈,哀哀戚戚,我哭到半路再对上他那张门神脸,甭管他什么想法情绪,我眼泪都得瞬间回流,重新做人。
让他去,纯是给我自己找不痛快呢。
叮~
电梯门开了。
纯良和周子恒走出去,我踮脚飞快的在成琛侧脸亲了下,"你要听我话。"
成琛微怔,想亲回来时已经有其他业主家的装修工人进来,成琛面上还得一本正经,眼底全是恼火,搞得要进电梯的装修工人发愣,"先生,你出不出来。"
我拽着他手出门,抿笑无奈,"你这人,还不能吃一点亏了。"
大型制冷器啊!
非得让旁边人都跟着不舒服!
惯出来的臭毛病,平常人哪有这么难搞。
进到小区,成琛看了一眼我们握在一起的手,态度稍稍缓解,"真不想我去?"
"不想。"
我停下脚,给他整理领带,"成琛,我对我的工作要时刻怀揣着敬畏心,所以做的时候就会全情投入,但是你陪着我,你的出发点会不一样,很多东西,你理解不了,你会觉得很莫名其妙,为了避免你我之间不必要的矛盾,你就回避好吗?"
成琛细细的看我,握住我附在他领口的手,"谁教的你做这种事。"
"哭活吗?我偷摸和孙姐学的。"
我笑了笑,"后来我回家看二人转……"他握着我手用力,微蹙的眉宇表明我在答非所问。我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帮你整理衣服吗?这需要谁教啊,你看这一路多少人瞄你,当然要注意下仪表,领带歪了点,就要正好呀……哎!"
冷不丁被他拽到怀里,我瞄着路人欻欻的眼,那搬水泥的大叔都看过来了诶!
"成琛,你……"
干啥啊!
注意分寸。
成琛用力的拥紧我,唇贴着我的额头,"栩栩,你为什么不能缠人一点。"
我紧绷了两秒,抬起小臂慢慢的圈住他的腰,听到他压低的笑音,也微微牵起唇角。"那等我去了京中,我就去缠着你,成琛,如果我不打招呼就去你们公司找你,你会生气吗?"
"你这么问我,我会生气。"
成琛手臂加了几分力,孩子气道,"我希望你去。"
"你说的?"
我抬脸看他,一派认真,"成琛,你要和前台打好招呼,不要看到我就问有没有预约,一定要告诉他们我的名字,沈栩栩,栩栩,我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就去找你,一但我找你时遇到了麻烦,谁不让我见你,你就摊事儿了。"
"好,那我回去就等你。"
成琛眸底漾开了丝丝缕缕的笑意,拉着我手继续朝小区门口走,面上还笑着,心满意足的样子。
秋风无端的温和起来--
我抿着笑,心头盛满了蜜,成琛么,还是很好忽悠……嗯哼,好哄。
"那就是给我开车的吗?"
走到小区门外我就怔住了。
白色的保石捷卡宴。
"让我姑拿这车练手啊,是不是有点……"话锋一转,纯良看向成琛,"成大哥,你的一片苦心,我姑一定不会辜负,我监督,她绝对不会违章!"
成琛拍拍他的肩膀,"你先上子恒的车,我送栩栩去殡仪馆,到了地方就回。"
"行!"
纯良一点意见没有,颠颠的就上了周子恒的车。
我绕着车走了一圈,哪哪都满意,心里一阵小唏嘘,虽然我踏道的起点低,开车的起点应该算高的,拉开驾驶室车门,"成琛,我载你呀,敢坐不。"
成琛直接进了副驾驶,"劳驾沈先生了。"
我默默做了个深呼吸就进了驾驶室,"这怎么点火?啊,这是手自一体的,刹车在哪?哪个是油门?"
成琛,"……"
一通熟悉后。
启动车子终于开出去了。
"成琛,我开的稳当不?"
我扶着方向盘目不斜视,殡仪馆我知道在哪,不用看地图,就是第一回正儿八经的上路,太过紧绷,坐的是标杆溜直,"成琛,要开快了你就提醒我,咱不求最快,只求最稳,安全第一。"
成琛手肘支着扶手箱,手指至于唇下,看我的眼都是兴味儿,"我不介意你稍微提点速。"
"不行,你别晕车了,安全安全。"
我紧张兮兮的生怕谁抢道,即便前面的车距离我我八丈远,我也控制着速度。
庆幸远郊车少,利于我熟悉车况手感,就是这殡仪馆挺近啊,我怎么干开还不到地儿。
余光一扫,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大娘慢悠悠的超过我,见我车窗半开,她还瞥了我一眼,我无端诧异,"自行车骑这么快?大姨,很危险啊!"
成琛忍俊不禁,笑的肩头轻颤,直到殡仪馆大门前的停车场才稍稍停下来。
解下安全带,我看向成琛,"我开的可以吧。"
成琛抿着笑,"特别完美。"
"那行,你就回吧,开车也要像我这样,安全。"
成琛却握住了我的手,"你想认识那个马娇龙吗。"
我怔怔的,"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你看她照片的眼神很欣赏。"
"……"
心尖儿又颤了下。
我反手同他十指紧扣,"我欣赏是因为她很优秀,是令我很羡慕钦佩的同道,当然,我也很想认识她,但不是现在,现在我完全不想和她有什么交集。"
有张君赫在前,那业余爱好者实力都碾压我呢,再在这时候去认识个起势的同道。对我个人来讲,不亚于学渣去面见学霸,从身体到灵魂,完全吊打,落差感一上来,想不抑郁都不成。
"真的?"
成琛探究着看我,"你要知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那……"
我脸朝他凑了凑,"你能不能告诉我,刚在房间和谁通了那么久的电话?是不是女的?"
"嗤~"
成琛轻笑出声,眸眼润出旖旎,"梁栩栩……"
我快速对着他眉眼一啄,眼见他怔愣,我速度飞快的下车,成琛一脸的无可奈何,下车看向我。要气还气不起来,"梁栩栩!"
"干嘛?"
我锁好车子,拉开安全距离,晃了晃钥匙看他,"行啦,这次我就不查了,放你一马,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会揪出那个女人,回去吧,你先走,别偷偷的打量我,我必须要用心工作。"
周子恒的车在成琛旁边停好,"老板。"
成琛看了我一眼,无奈的摇头,只得躬身进去,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我在原地笑着没动,没敢离太近,感觉有点玩火,但是他有些瞬间,真的很撩我。
曾经我一直以为,有些词是形容女人的,比如性感,比如妖冶,但是看到成琛我才知道,有些吸引力,不是说这个人长得多么的绝色,而是沁在他骨子里的东西,一眸一笑,如同刀尖上的玫瑰,铁水涌汤的热气,刚冽而又艳丽。
目送着成琛车子离开。纯良木木的站我旁边,"姑,我理解你第一次上路,难免紧张,开慢点可以,就是咱下次能不能别一档出溜,十分钟的路你出溜了差点半小时,周大哥在后面跟车都要笑疯了。"
"一档吗?"
我看向纯良,"我觉得已经快到要飞起来了。"
纯良脸一别,"我明天就去考驾照,这么下去我也得疯啊。"
我嘁了声,扭头就要进殡仪馆,纯良又看向我,"不过栩栩,成大哥这情分有点大了吧,你说这车送来了。咱不开吧,驳人面子,开吧,我心理上又不得劲儿,你俩这还没名没份的收人这老大礼算怎么回事儿?你说,这要这么搞?这样吧,等我爷出关了,我朝我爷把他那块檀香木要来,你回头送给成大哥,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他说起这些是认认真真。
靠谱小伙啊。
"纯良,你又要姑姑佩服了几层!"
"我说错了吗?"
纯良蹙眉,"无功不受禄呀!是,成大哥喜欢你,可你俩还没关系呢,现实和虚幻要区分清楚,不能飘了,我们既然开了这车,更得把持住自身。"
看!
还得是我大侄儿!
我拍拍他的手臂,:"放心吧,我有办法去回报成琛,不过你别惦记我师父的东西,檀香木是他宝贝,咱不能让师父去忍痛割爱!"
没必要。
"你怎么回报?"
纯良挑眉,"给他生一个孩子?"
"滚。"
我呲了他一句,凑到他耳边一阵嘀咕,纯良睁大眼,"你能行?京中有多少块要开发的地皮你知道?"
"周子恒知道啊。"
我下颌一抬,"只要洪梅姐的朋友回京中一来电话,咱们去处理那个活的时候,我就顺便就把这事儿给办了,姑姑我这叫学以致用,你说能不能还起这车子的情分了。"
"可以。不愧是我姑姑啊!"
纯良叹了一声,朝着殡仪馆一挥手,"出发!老少爷们做好准备!我们靠哭活起家的雌雄双煞马上就要横扫江湖了!哎~那大烟筒是干啥的?炼人的啊。"
"沈纯良,我再次警告你,再提双煞我急啊!"
铃铃铃~
拿出手机一看,我直接挂断,铃声又响,我不耐烦的接起,"你干嘛。"
"车不错啊,你是被成琛包的吗?"
我持着手机回头,就见张君赫在马路的对面,他一身机车服,骑跨在重型摩托上,单腿支着,手肘搭着头盔,脸冲着我还在淡笑,:"梁栩栩,够有活的,要不要和我试试,我也可以送你车。"
"那是……张君赫?"
纯良看着他眉头一紧,"栩栩,你没和成大哥提张君赫的事儿啊。"
"提他做什么?"
不提他成琛完全不会在意,提了成琛反而会觉得我和张君赫怎么着了。
委婉说几句就行了呗。
"纯良。"
我轻轻音,下颌朝着张君赫一送,"你弹弓呢。"
纯良一愣,当即笑了,手冲后腰一掏,从门口的花坛里捡起一颗石头子对张君赫就比划上了,"打哪!"
……
"手捧一炷香啊,香烟升九天,大门挂碎纸,二门挂白幡~爸爸你归天去啊。女儿我泪难干~"
跪在殡仪馆的遗体告别厅里,我哭得一脸悲怆,"哭呀吗哭七关啊,哭到了头一关,头一关是望乡关,爸爸你回头望家园~灵魂冲天去啊~家人泪涟涟~要想再见面,除非梦里见啊……"
"家属答谢!!"
司仪喊完,我接过两百元,道了声节哀就退出了灵厅。
去洗手间里摘下头上别着的白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声的呼出口气,在这里已经哭了十多天了,前几日和三姑去墓园把奶奶的三七给烧完了,红梅姐的朋友还没从外地回来,我暂时还不用去京中,只是天天这么哭。倒是很像回到了两年前的暑假。
有所区别的是,我换上了一身黑色西服套装,内搭白色衬衫,领口处别着小麦克风,哭的时候调门不会像老家那么高,力求真诚婉约,头上也不用系着白布条,而是挽着发髻,意思意思插一朵小白花,有所收敛的去哭。
这家殡仪馆在临海是比较大型的,进院后除了最显眼骇人的大烟筒,会看到好几栋楼。
正前面的就是告别楼,里面设有十六间告别灵厅,取得名字都很意境,1号雪松厅,2号白鹤厅。3号青云厅如此类推,面积大小和装修价位都不同,家属自主选择灵厅做告别仪式。
逝者送进来后,先去美容整理,再送入布置完的灵堂,专业点的词叫打斋安灵,工作人员会按照逝者的宗教信仰安排仪式,行程单子全部给家属过目,协调完毕,家属可以可自行选择丧葬用品。
也会有殡葬公司的人员过来推销,像我这种哭灵员,大多是殡葬公司的服务项目。
最后是告别仪式,遗体火化,出殡安葬。
牛的是这间殡仪馆还有后续关怀服务,就是家属日后如果有烧七事宜的时候,殡仪馆会提前准备好祭祀用品,帮忙家属指挥协调,保证无后顾之忧。
城里的这套业务绝对妥帖舒心,我看着流程单都觉得简单明朗,逝者安息,家属放心。
这些天我也算摸清了门道,在这哭,我属于编外人员,借了雪乔哥的关系挂上的,不受殡仪馆的负责人管理,但你进了人家地界,就必须按照人家的规章要求做事。
第一天来哭的时候我就穿了一身运动服,咱也不懂啊,还寻思认亲啥的,殡仪馆的丧事司仪也不是啥先生,纯粹的就是司仪,通过岗前培训的,开场一般就是尊敬的各位来宾,今天是谁谁与世长辞的日子,我受谁谁的嘱托,在此主持告别仪式,所以我那天一要认亲主持人都懵了。
也是这主持人年轻,经验不是很丰富,以为我就是家属找来张罗事儿的,还是告别厅的负责人徐经理过来,跟我说仪式简化,不需要认亲程序,直接哭就行,家属也都理解。
行呀!
我没意见。
当天和家属简单沟通完,我跪地上就开始起调。
第一天嘛,雪乔哥还不放心,便在门口盯着,看到半道就扭头走了。等我哭完就让我回家,不让我干这活了,"栩栩,你要是缺钱哥给你,你这么哭眼睛会瞎的。"
从他身上也印照出了成琛态度,得亏没让成琛过来瞧热闹。
我倔脾气也来了,问他没见过其他人哭灵堂吗,怎么别人都没瞎就我会瞎?任何行业都需要人去做,心疼我我很感动,但是不让我去做,那不成。
雪乔哥没辙,只能给我送来一套西服工装,说是馆里要求,以后我哭得时候就穿这套。
正好了!
我巴不得看着专业点。
当天哭得很圆满,主家给红包时也不像王姨那么喊东家赏,而是家属答谢。
我接过来只需回一声请节哀。
明码标价。
一次就是两百。
馆内有明文规定,不能胡乱收费。
程序上么,我感觉换汤没换药。
殡仪馆这还成呢,起码条条框框在这,要是找丧葬公司,那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只要钱到位,都能给你找来一水黑,绝对的庄严肃穆,绝对的气势如虹,搭灵堂,送纸钱,丧葬服务一条龙。
整理了下西服衣领,手机嗡嗡声响,我靠着洗手台拿出手机,看到号码心就紧了紧,放到耳边。"喂,您好,郑警|官,他还是不见我吗?"
"是的,我们这边也一直在做梁有志的思想工作,对他说亲属已经等了十几天,但是他就是不松口,拒绝见面,对了,梁有志说你不是他妹妹了,不符合见面标准,怎么回事?"
我缓了缓情绪,"我是梁有志的妹妹,亲妹妹,只是后来改过户口。"
千算万算,算不到二哥会拒绝见我。
第一次去我就吃了闭门羹,门卫说有规定只能家属探视,我证件不行,没办法,我只好找来三姑陪我,她的户口还没迁出去,谁知变成二哥仍旧不愿意见我们,确切的说是不愿意见我。
我只能寄希望于里面的管教,希望他们能说服二哥,哪怕让我看他一眼呢。
"你别紧张,其实梁有志服刑期间表现得特别好,年初他还减了一次刑,我们监狱是允许他每个月有朋友前来探望的,但是我没想到,梁有志会主动和管教提出这一点,大抵也是不想你来吧。"
郑警|官无奈道,"我们是很注重服刑人员的人文关怀的,如果梁有志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强迫他同家属会面,其实不光是你啊,还有个女同志申请探望过他很多次,都被梁有志给拒绝了。"
"是谁啊。"
女同志?
我皱了皱眉,看到保洁员进来,便侧了侧身,"是叫朱晓玲吗?"
她还会去看望二哥?
"不是梁有志的前妻,那个女同志好像是姓夏,她气质很文雅,即便梁有志拒绝探望,她也会买些东西拜托管教转交给梁有志,还会给梁有志写信,哪次送完东西都要落些眼泪,同事对她的印象都很深刻……"
说着,郑警|官还嘶了声。"她叫夏什么来着,夏……"
"夏岚岚吗?!"
我惊讶道,"夏岚岚去看我二哥了?"
保洁员的拖把探到我脚底,"让一让。"
我抱歉的看了保洁大姐一眼,朝里面腾了腾地方,"岚岚姐回临海了?"
"对,好像是这个名字,夏岚岚,具体的电话号码和家庭地址我们有规定不能给你,但是能看出来她很在意梁有志,应该是梁有志先前比较要好的朋友。"
郑警|官应道,"小沈同志,梁有志已经服刑了五年,目前减了两年,如果他能做到一直表现优良,还有机会继续减刑,我建议呢,如果他一直不见你,你也不要强求,对于服刑人员来说,情绪不宜有较大的波动,假以时日,你们家人终归是会团聚的。"
"嗯,我知道了。"
我深吸了口气,"不过郑警|官,我还是想你们能劝劝他,这么多年,我真的很想二哥,你们要告诉他,我长大了,我只是想让二哥看看长大后的我……"
这个梁有志!
为什么非得这么好面子!!
郑警|官又宽慰了我两句,放下手机。有十几封未读短信,点开,都是张君赫发来的--
'梁栩栩,卖墓地的套装穿你身上还挺好看,小腰够细。'
我皱了皱眉,下一条,'背身曲线超级棒。'
'今天下雨,我去给你送伞了,靠在车身看到了吧,你下车就可以撑着伞进小区了。'
'喂喂喂!你居然把我的伞扔了!梁栩栩!!'
'算了,我不计较。'
'好歹你也是一个先生,怎么还干上哭灵了?不然我介绍两个事主给你吧。'
'梁栩栩梁栩栩梁栩栩梁栩栩梁栩栩梁栩栩梁栩栩……'
……我没再看,直接按住选择,全删。
自从上次张君赫在马路对面给我来了那通电话,我就没在搭理过他。
不过纯良那石子也没弹过去,张君赫一见纯良拉开架势就笑了。头盔一扣,骑着摩托撤了。
我以为他就此能消停,谁知这人莫名其妙的执着,电话打来我拉黑不接,他就换号每天给我发信息,全是些没啥营养的东西。
纯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说我可能一道眼神大呲花给张君赫电着了!
在他看来,只要张君赫没面对面对我做啥,其余的都不叫事儿。
这货还暗搓搓巴不得张君赫把事情搞大点,这样他就有现成的狗血剧集看了!
我自认没那种惊天动力的魅力,张君赫分明就是拿我找乐子。
嗡嗡~
刚刚删完信息又进来一条。
我手指碰到点开,'梁栩栩,思彤说要去找你,晚上一起去吃点东西吧,有一家火锅城,你去了一定会激动。无关于食物的味道,而是我要送你很多的惊喜。'
我没什么表情的回复,'钟思彤可以来,你的惊喜就算了,我和你不熟。'
发送后我直接把手机装进裤兜,抬脚刚要出去,保洁大姐就扯着我袖口,"等一等。"
我转过脸,看向她口罩上方露出的一双眼睛,"有事吗吴姐?"
在殡仪馆工作到现在,我只是认识她,知道她和另两位大姐是负责前厅一楼的卫生工作,一走一过点下头,互相都没说过话,毕竟殡仪馆主打的还是严肃,尤其是在告别楼,员工只要是工作时间,在外绝不允许闲聊。
"千万别去十三号松延厅。"
吴姐半低着头也不看我,"有鬼。"
说完她就拎起拖布疾步走出了洗手间。
我在原地愣了愣,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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