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历五行八字算命(老黄历八字算命免费测试)
结婚怎么选日子?四招+选婚期万能公式,轻松选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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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婚期无疑是婚礼的第一步,咱们中国的传统是参考老黄历或请算命先生根据新郎新娘的八字来择定日子。
这些传统我们可以参考,但是没必要过于迷信,最终决定权还是在自己手中。那么除了黄历和八字以外,还有哪些方法可以确定婚期呢?
一、选纪念日
选择纪念日结婚是件特别浪漫的事,比如第一次牵手的日子、决定在一起的日子、或者某个人的生日......让本来充满意义的日子喜上加喜。
二、选节假日
选择假期比较长的日子,如五一、十一、中秋等,不过节假日多为结婚高峰期,各种资源相对紧俏,价格也比较高。
三、根据预算
上一条说了,旺季的时候价格会相对高,如果你的决定很大一部分取决于你的预算的话,选择在淡季结婚也不错。不仅在价格方面具有优势,在服务团队的选择上也更多。
四、根据季节
想想你心里最期待的婚礼是在什么样的气氛下举行的?在寒冬里举行婚礼和在盛夏的草坪上举行婚礼,气氛可是非常不一样的。如果你喜欢户外婚礼,那么春秋季是最合适的。
婚期选择四季的优劣势:
春季:花材丰富,婚礼场地和礼服的选择更加自由多元,环境和阳光没的说。但需要注意的一点是,春季是雨水多发的季节。
夏季:优势自然是婚纱礼服没有限制啦,但因为太过炎热,而且蚊虫较多,户外婚礼会让宾客体验感很不好。
秋季:不仅温度舒适,而且秋天的颜色配色方案也更丰富。北京的秋天可以说是一年当中最美的季节了,特别适合户外婚礼。
冬季:唯美浪漫的雪景~独有的甜品,壁炉、蜡烛、灯饰各种灯光显得格外温馨!缺点嘛很明显,就是婚纱礼服的选择很有限,不过北京冬天有暖气,相对于南方局部地区不要太幸福。
如果根据以上办法还是不好做决定,那教你一个选婚期万能模型,按照模型一步一步选,So easy!
选婚期万能模型
第一步:根据黄历,先去掉一年365天中不宜嫁娶的“坏日子”;
第二步:剩下的日子按照你最重视的因素依次排减,选出两到三个日子;
第三步:最后根据你心仪的场地空档来决定到底选哪一天。
最后,附上2020年和2021年的结婚吉日表。
你们准备在哪一天办婚礼呢?
乡情散文:远房姨姨一家子
如果没有移民搬迁,我们不可能成为邻居,压根连认识的机会也不会有。木讷痴呆的姨姨和精明算计的姨夫,就这样走进了我的生活。他们用生活实践告诉我,比活着更有意义的事不止节俭、精打细算,还有对好日子的期待和向往。在母亲时常叹息的语调中得知,姨姨和姨父家的日子过的很恓惶,重点在于姨姨啥也不会干,该女人干的缝缝补补她一窍不通,灶台上的厨艺不值一提,做为一个正儿八经的庄农人,最基本的农活她也不会干,你说你五舅爷爷(五姥爷)和你五舅奶奶(五姥姥)多么细数能干的人,咋就生了那么个苶障女子。
母亲每次提及这个我没印象的姨姨,都难掩心头的惋惜。
我已忘记,舅爷爷究竟有弟兄几个。只依稀记得,小时候跟父亲正月去给舅爷爷舅奶奶拜年,要把杏花村和渠子村多半人家都走遍。光是走过场的话也没什么,更重要的是要磕头,只有磕了头,才算真正拜了年。在大舅舅的一路陪同介绍下,东家磕完磕西家,刘家磕完磕李家。舅爷爷弟兄多,又居住在北山梁上,讨媳妇就成了难题,最后逼的实在没辙,就有个别的舅爷爷当了上门女婿,改了姓。从村子的这一头转到村子的那一头。我和父亲来时鼓鼓囊囊的一提包礼品,一圈下来送了个精光,到最后就瘪瘪的了,活像个放了气的猪尿泡(膀胱)。磕头磕的人头晕目眩天旋地转,都不算什么,遗憾的是我磕了头拜了年,临出门时,坐在炕上的亲戚一脸茫然加疑惑。心想这是哪来的亲戚?
经过舅舅一番介绍,有人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上山里他李家哥(是对父亲的称谓,就是姐夫的意思)的娃娃。他们这时候会下炕、撵出来挽留,示意进去喝茶、吃饭,但我和父亲的前脚已跨进了隔壁另一家的大门。我渐渐长大,能独自代表父亲去拜年的时候,父亲就不再陪同,我在舅舅的带领下继续走亲戚,继续拜年,继续磕头。直到有一天,父亲发现所有舅爷爷都下常(去世)了,他们的后代对我们更加冷漠无视的时候,父亲呵斥下令:再不要去拜年!除了给你舅舅和妗子,其他人家一律不走。原来,父亲和我一样,早厌烦了这样走亲戚。
不知是阴差阳错还是机缘巧合,五舅爷爷家的女子在我母亲嫁到苏台村不久后,也嫁到苏台来了。同属苏台大队不假,但苏台又分三个小队,我们家属一队,姨姨家属三队。一、二队村民住的紧凑,在峡谷地带依山而居,涉水为邻;三队就有点远,和我们隔着一个陡峭的砂石咀,上了砂石咀走一二里缓坡路,再上蜿蜒的中梁,到达中梁顶,过豁岘,就到三队,也叫马槽槽。
在苏台生活了近二十年,我没有见过母亲提念姨姨。中梁堪称一道天堑,架子车不能通行,最实用的交通工具就是人和牲口,人背牲口驮,再无它法。马槽槽其他人家都养骡马,但姨夫家只有一头小毛驴,驴背上驮着两梱干柴,柴梢子划拉着地面,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小毛驴吭哧吭哧疾步前行,后面是姨夫,背着一梱柴,一摇一晃向前迈着碎步,跟在姨夫身后的是他的大儿子旺仔,背着能被喜鹊叼走的几根木柴,汗泼流水地。每当这时候,父亲就会在大门口礼亲地挽留:他姨夫,放下缓缓,进来喝口水再走。姨夫直不起腰,头低着,稍侧斜过脸回道:他姨夫,不了,驴身上驮的重着呢,不好卸驮,哪天闲了坐下来逍逍缓缓再喝。带说着已经从我家门前过去了。姨夫刚才说的话,引起了正在大门上搅粪的舅爸一阵失笑。听他姨夫噻,不知道说的是哪头驴!
旺仔大我两岁,比我上学早些。我上一年级时,他在一年级已经第二年了,我上二年级了,他还在一年级。有次考试,他埋头趴在桌子上,到下课一个字也没写,班级、姓名都是空着的,只有鼻涕把试卷浸湿了一大坨。满头银发的女老师走到跟前,语重心长地说,罗旺仔,我都教你三年了,你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就算了,连aoe还没学会,你对得起你大给你的那两牙子馍馍吗!
下课了,别的同学都像土匪一样满教室跳丈子,他只在角落里安静地坐着;别的同学等不到下课就要约上几个去学校后面上茅厕,他也不去,只是静坐,直到有一天早上,满教室臭气熏天的时候,他的同桌才发现,旺仔把屎拉裤裆了。有人欺负他,他不反抗,只会像受气的小媳妇那样,从嗓子眼发出细微的嗯嗯唔唔,身子不躲,只会幅度不大的扭一下头。有个林场场长的儿子,专拣着欺负旺仔,有一回把旺仔的玉米面馍馍塞进炉灰,旺仔也没有动怒,吹吹打打一番后,掰着吃开了。或许他生性如此,不会动怒,不会表达,不会维护自身利益。他什么时候不上学了,我不知道,或许没有人会知道。
2004年端午节刚过,插在门框上的杨柳的叶子还绿湛湛的。父亲就叫来了街坊四邻,当然还有从不远处赶来帮忙的姐夫以及他叫来的亲友,将他在此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园,连拆带挖,最后只留下几堵土墙,像墓碑一样立在废墟上。按理来说,应该找阴阳先生排卦布阵,择个吉日搬离苏台才是,可是病中的父亲已没了那些讲究,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贫瘠的地方。可能我和父亲都太着急,以至于连祖坟都没有去祭拜,就匆匆离开了。时隔多年以后,我再回故乡去祭奠先祖时,曾经的路荒的不成路,那半截山梁已是荆棘密布,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这是我的遗憾,也是父亲的遗憾。
我家是早先一步搬离苏台村的,但相比较其他几家,还是晚了些。因为我们搬去的时候,有几户早我们一个月的人家,院墙已码起来了,宽敞的大门新崭崭的,排场又大器。有钱的人家,显然不满足政府分发的两间砖房,在两间砖房的对面盖起了更加阔气的上房,褐色的琉璃瓦,红色的外墙,房脊上一双白瓷鸽子遥遥相对,别致而和谐。当我陪着带病的父亲和因离开家乡而哭红眼睛的母亲,踏上异乡的土地,我因脱离山坳而感到一丝解脱,父亲因地域的陌生而眼仁一片茫然。他忍受胃痛的折磨,在“康八”的副驾驶座上索着肚子煎熬了一夜,当“康八”嘎吱一声停稳在我指给司机师傅的院落旁,我率先从车厢的乱木头堆里跳下,跑到车头打开车门,扶下令我心疼的父亲,下来没走几步,他的胃病又犯了,吃力地弓下腰,不由自主地干呕了一阵。我返回去扶下坐在休息室里的母亲,她可能因为哭泣和瞌睡的缘故,眼皮耷拉着,我第一次没怎么用力就把母亲抱了下来,原来她并不重,轻的让我心碎。再折回看父亲,他从园子那头的边上小解回来了,借着夜色,听见父亲说,这地方看起来宽展地很,交通应该方便些。他好像是冲着我和母亲说的,又像是自言自语。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忽然想起他在苏台时说过的话,咱们这地方就是交通不方便,才导致人们的日子过不到人前头,光棍汉也多,搬出去了好,起码不愁给你说不上媳妇。
所谓生态移民,就是把一群老百姓从米缸山下迁徙到罗山脚下。有人戏言,我们是大山的子孙,搬到哪都离不开大山的怀抱。但好处谁都能看见,出远门再不用步行,不用上山爬沟,不用掐点赶时间,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公交车一天在村里的中路上蹿趟子,日儿来了,日儿又去了。要多方便有多方便。几个老人蹲蹴在巷子口,吹着凉风,在公交车过后的扬尘里高声议论。跑一趟镇上得少多少钱的油?白胡子执着烟锅问。不烧油,加气。鸭舌帽回答。啊!啥气能让这么大的家伙跑起来?披汗衫的老者惊奇地问。在江苏电子厂打工的孙子说了,南京街道上跑的公交用的电池,退休的老教师炫耀地说。他这一喧,围坐了一圈的老人就展开了丰富的想象。
开蹦蹦车拉砖的马老四拿的手电筒,装三截电池。
张主任后人(儿子)骑的电动车,装四块电瓶,一趟镇上还回不来。
……
他们绞尽脑汁,搜寻脑海中所有用电的工具。一直想到太阳落山,砖房的阴影把他们全部淹没,家人在大门口唤着吃饭,一个一个弓着腰拍打着沟子上的尘土,意犹未尽地离开了“牙擦骨台”。
在一个天空深邃的清晨,我被巷道里嘈杂的人声和汽车的鸣笛声吵醒了。随之而来的一束白光从玻璃窗户透进来,照在洁白的墙洼上。窗帘上两只白鹤飞的甚是好看,苍翠的松柏,也在灯影的照射下,移动。我正想着是谁家这么早天不亮就搬来了,看见母亲站在窗外的台子上,把没来及穿上的汗衫披在肩头,一只胳膊快速地往衣袖里伸,极速的系纽子,叫我快些起床,说你姨姨家搬来了,给卸车走。母亲永远是这样,什么时候也改变不了了火急火燎的性子。等我在反应过来,车的灯光已经熄灭了,发动机也已熄火。看来大货车已调转好了方向,停在了姨姨家的大门上。这时候,巷道里的人声更杂了。
我走出家门,看见深蓝的天空上点缀着钻石一样的星星,璀璨明亮。罗山顶上泛着一层佛光似的的金光,罗山像一尊大佛保佑着这座戈壁上的村庄。酣睡了一夜的太阳,此刻正慢慢睁开眼睛。你看那金黄色的光,越来越亮。天,快要亮了。
时间快接近农历六月。罗山下的沙漠气候很是考验我们这些从山区搬来的人,早晚凉快,晌午一过就热的人无处躲藏。帮姨姨家卸车的人很多,只要是苏台人,听见大货车鸣笛后,都向着人声嘈杂的方向赶来。
搬家搬家,搬的是一根根被烟火熏黑的椽,搬的是叮当作响的锅碗瓢盆,搬的是成梱成梱的木柴,搬的是几代人的希望。很难想象,有一天,我们会连根拔起远走他乡,再回头,发现物不是物,人也非人。苏台人,终于有一天告别了家乡,告别了祖坟,告别了辛勤耕耘过的土地。谁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们会在此落脚,在此安家。新的村庄,美其名曰杨——柳——村。但是,人们最先看到的是灰漠漠的天空,脚底下滚动着一簇一簇蓬草,好像找不到家的孩童。偶尔从沙草丛中蹿出一只四脚蛇,开始人们当做稀奇,还惊叫一声,慢慢的就习以为常,连看也懒得看了。杨柳,或许是苏台人对绿色的渴望,对新生活的向往。
姨夫是个心思及其缜密的人,在他没搬杨柳来之前,就听说过了一些不好的现象。搬到另一个巷道的岁存子家,卸车时没人操心,不知谁把装彩电的纸箱子从车厢直接扔到场院,最后发现后壳子摔碎了;满月家的两蛇皮袋子洋芋和一根麻绳也不见了;平安家用来盘炕两块炕墼,也摔的缺角少棱,要知道那可是平安大用老家最好的黄土剁的,黄土是从细沟垴用架子车拉回来的,麦衣也是从别人花钱买来的,杨柳的土质全是细绵沙,没有黏性,剁不了炕墼。所以,姨夫没有让外人上车帮忙,他指拨旺仔和旺来兄弟两个,专门从车上往下传,其他人站在地面接应。这样他还不放心,时刻提醒叮咛下面人,这是旺仔他爷爷留下来的瓦罐,他爸你轻一点放、这个面袋子用的年成多了,有点不结实,他爸你慢些放。
因了姨父的心细,所以他家的货是我经历过卸货卸的时间最长的。夏天的天亮的早,从姨父家回来已是晌午时分。在整个卸货的过程中,姨姨显得很拘谨、不知所措,往往是姨夫让她搬啥她就搬啥,要是姨夫忙其他忘记支使,她就会筒着双手,呆呆地站在台子上,望着忙乱的人群。姨夫时不时呵斥一声:障子(呆子、瓜子的意思),把你个完怂,来,接着,把这把斧头拿进去放好!姨父每骂一次,就有人站出来打圆场,你这个人啊,就是嘴闲不住,让他姨缓着,多瞅瞅杨柳的天和地。
尽管姨夫小心再小心,最后发现单独装在麻袋里的暖锅子,还是摔得头和身子分了家。姨夫端详着一分为二的砂制暖锅,无比心疼地说,把他家的,可惜这么好的锅子了。
别人家卸车,主家最次备的吃食都是买来的油饼,喝的是康师傅饮料,但姨夫家不是,他从老家蒸了馒头,装满一大铝锅,锅盖揭开的一刹那,一股苏打粉过量后的灰腥味四处飘散,直钻鼻孔。姨夫恭谦地让大伙吃馒头,却没有几个人动手,只有几个上年纪的老人没有嫌弃,伸手从姨父手中接过馒头,吃了起来。大多数年轻人,拧开放在台子上的康师傅矿泉水,抽着姨父发的两块五的纸烟,陆陆续续离开了。
说来奇怪,自从大伙吆喝着要搬迁开始,苏台人的庄稼收成连年高升。春雨真的好像知道时节一样,开春下种前浇一场,种子下地后不久又浇一场。有贵重的春雨做保障,秋后雨又少,丰收不再是望想。场一碾毕,家家地上粮食堆积如山。部分远处山坡陡洼上的地退耕还林了,收成没降反而增长。把他家的,你说气人不气人,老天爷这是在挽留咱呢,还是对咱们以往的付出给于回报呢。
姨夫像所有要搬迁的苏台人那样,先把家里顶住房梁的麦栓腾空,该卖的卖,该粜的粜,只留一少部分麦子带到杨柳去。早听人说过,杨柳气候干燥,粮食容易生蛆变质。粮食价格也好,麦子按七毛五粜了,大豌豆按一块二卖了。一娘们母牛和花头顶犍牛也高价卖给了庄浪来的牲口贩子,麻叫驴卖给了泾原一家开驴肉馆的,那些年一头驴五六百块钱,赶到通便集上无人问津,这二年人都吃稀奇,驴肉吃乡了,驴的身价随之暴涨。种的地少了,旺仔和旺来兄弟两个也没必要留在家里陪姨父死守二亩地,在姨父再三央求下,由村里常在外面工地上开塔吊的刘捣鬼带去打工去了。两个儿子虽然长大成人,别说识文断字,出了门连东南西北都辩不来,旺仔老实地转不过向,旺来和他哥一个样,而且还有羊羔疯(羊癫疯),不能惹着生气,不然就犯病,一犯病就抽搐、口吐白沫、昏厥,把不知情的人能吓死。姨夫用一条纸烟和两瓶好酒为诱饵,打动了刘捣毁,才答应引他们出去打工。他们不会干别的,只能当小工,端沙灰、抱砖头、筛沙子,打混凝土时推灰车,有时候没有合适的工地,就跟别人去修水渠砸石头、搬石头。所有他两干的活,都得人指拨。没成想,兄弟两个还不错,年后出去赶年底回来,手头还能落个两三万,当然,这些钱经过他们的手,都是刘捣鬼存在自己的存折上,回来在乡上信用社取出来,如数交到姨夫手上。两三年下来,姨父猛然觉得自己在马槽槽的腰杆硬朗起来了。
两个娃娃确实老实,他娘娘(妈妈)呢又是个完货……姨父想起自己这些年的穷光阴,无限悲凉。大家都看到了,老实有老实的无奈,老实有老实的好处,他们两大小钱不认识,也没本事,但挣下的钱一分是一分,一个子儿不少全拿了回来。每当姨夫捏着几匝干钱,高兴的眼泪转圈圈。
谋划,盘算,总算搬迁到这个叫杨柳的地方了。姨夫安顿下来,就筹划再修三间房,一间厨房,一间上房,一间专属旺来的厢房。姨夫在心里早规划好了,政府分的那两间就作为旺仔的婚房,今年年景好,旺仔到了婚配年纪,得抓紧给盯识个媳妇,错过今年就瞎岔(麻缠)了,姨父翻阅过几遍黄历,今年是旺仔的鸿运年。上房就不像有些人家那样气派了,重要给他和姨姨有个专门的住处。厨房就紧挨政府分的这两间山墙盖,顺着园子延伸五米即可,厨房么,四乘六的一间足够了,这样规划还能少码一面墙,省下的可都是钱啊。顺带把前后院墙码起,前门也像别人那样安个阔气的铁大门,后门随便安个就行,家里旧木头多的是,自己会木匠,简单套个门方子,装个牛圈门上拆下来的旧门扇,能行地很。
木头不用再买,从苏台拉来的旧椽梆檩子,外加从老院坝上放倒的几棵杨树,树皮早已刮,在老家的院墙下用石头支起放置一年有余,干透了,只管用。旧椽盖厨房和厢房,在苏台放牲口时零零碎碎扛回了一些桦木和、杠木、野白杨,用在上房上也差不多够了,不够的话添几根旧的,也无妨。至于做门窗的木料,姨父去年顾马老六的蹦蹦车,拉了几截杨树跑了一趟通便,把该锯的木板都锯好了,方子和棦不废木头,新旧搭配着用,没问题,反正最后要刷一层油漆。
按计划下来,拉五万页砖头,三千页琉璃瓦,几页当棚顶的雨席,一个铁大门,水泥有一吨就足够,砌砖大多用甜泥,水泥用来打地基和砌大门垛子。暂时苏台人还保留着在苏台时的所有习性,帮忙干活不收钱,免费,主家管饭就行,烟自然不能少,晚上手工,喝一场酒也是必然,最后就是施工时的吃吃喝喝。杂七杂八合计下来,满打满算,两万块钱了。姨父的心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姨夫家的房子选择仲夏动土,具体的日子是他查阅黄历所定。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姨夫家院子里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随后旺来向空中又丢了几个很响的炮仗,一团团蓝烟随礼散开,狭长的巷道里顿时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简单的奠基仪式过后,姨夫开始大兴土木。五十几岁的人了,从没如此大张旗鼓地修过房舍,一家五口人几十年蜗居在先人留下的两间土坯房里,夏天漏雨,冬天漏风,没有想到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在自己的主持下,竟然要轰轰烈烈盖三间一砖到底的红瓦房。想到此,姨夫感觉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三间砖房到时候竖起来,那不单单只是居住而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是荣耀,他无需再因儿子不相堂而感觉低人一等,更无需为家里有个瓜婆娘而觉得不如人。
从动工到扫地出门,前前后后不到一个月时间,一个崭新亮堂的院落就屹立在杨柳村。在杨柳村,虽然这样的院落不止他一家,但姨父坐在新建的大门过道乘凉抽烟时,他抽的旱烟就比平时多了一丝香气。沟子(屁股)底下的水泥地,散发着自然的余温,传遍他全身,暖暖的,无比舒坦。
院墙和房屋主体,不到十天就砌起来了,时间大多耗在粉沙灰和推白灰上了,还有打台子、钩灰缝、盘炕、盘锅台。炕盘好还要上二遍泥、用茅蒿燎湿气。所有这一切,都是入住前的准备工作。
修房期间,姨夫和姨姨睡在政府分的里间床铺上,旺仔和旺来睡在外间床铺上。做饭在临时搭建的木棚里,支一个铁炉子充当灶台,棚子外再放一个蜂窝煤给匠人烧水、炖茶。只要不刮风,木棚搭的厨房还能凑活,如果一刮风就遭殃了,一碗长面吃完,碗底里淀着一撮细沙。没办法,从抓阄分房、划地,人们早领教过这里的扬沙天气,谁还没吃过几回沙子呢。为什么要给一个平展展的塬起个如此委婉柔美的名字,一定与这里的沙是分不开的。
房修好了,该下岔给旺仔说媳妇了。姨父当机立断。
旺仔属羊,最好今年借着刚搬迁来的机会,瞅中盯稳,把媳妇说下。过了今年,娃娃又大一岁,我家的老实锥锥我晓得,趁着杨柳的一部分人还没有居家安定下来,乡邻彼此了解不多,趁热打铁,给旺仔栓个媳妇。如若等人都坐安稳,彼此加深了了解,谁家女子愿意嫁给实诚到连话都说不好的旺仔,就算女子愿意嫁,人家的大人未必答应。忙完家里的活,姨夫深夜躺在炕上,一想起两个儿子的婚姻和未来,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这种愁苦和熬煎,他无处诉说。身旁虽说睡着姨姨,是一个大活人,但她头一挨到枕头上,鼾声此起彼伏,好像这个家里的一切,与她没有丝毫关系。姨夫多少次想靠着墙蹬她两脚,以发泄发泄心中苦闷,忍忍又放弃了。都是我姓洛命啊。怨不得别人!
姨夫越想越没瞌睡,翻个身趴在炕头,摸索着卷支旱烟棒子,帮次帮次吸了起来。烟头都能一明一暗,我的光明又在哪搭呢,姨夫的愁绪像黑夜一样,越来越浓,越来越深。
愁归愁,姨父心里已经有了眉目。
前些日子忙着修房,有天晚上帮忙的人吆喝着要喝酒,自家斜对面有个小卖部,但是没有西夏啤酒,只有黄河啤酒,黄河啤酒也没有冰冻的。大热天的,常温啤酒谁能咽得下去!往嘴里一灌,热乎乎的全是沫子。姨夫引着旺仔,向村委会大院门前的大商店走去。出了门,左拐,向南二百多米,再左拐,向东五百多米,就到村头的十一路口,向南,过了马路,对面就是杨柳村最大的商店“聚财超市”。
姨夫卖了两捆啤酒。付完钱,父子俩一人一捆,提上欲出门。看见一个大女子领着一个碎女子,在买辣条,老板已经告诉她们辣条两块五一包,大女子说她只有两块钱,能不能把五毛先赊账,改天向她大要上了再来结清。老板不乐意了,声音有些高:你还赊,上几次的都没清!
那大女子好像非得吃上辣条不行,乞求地神情给老板下话:嗯唦,欠下唦,我向我大要上了就给你还。
姨父随口问:你谁家女子,要是给我家后人当媳妇,不够的这五毛我就给你添上?
能行!大女子转过头利索地答应了。
你叫啥名字,家在几组?
我叫霞霞,在一组第二个巷子。
姨夫暗暗窃喜。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块钱,递给老板,说剩下的五毛不要找,给这个碎女子拿根火腿肠。
四个人前后走出商店。
碎女子补充似的解释说:我姐姐爱吃麻辣条,但我大不给钱……
简短聊过后,姨夫基本摸清楚了霞霞家的大概情况。霞霞没妈,姊妹两个加兄弟;霞霞从小没上过学,弟弟念了个二年级,爱偷同学和老师的东西,学校还没开除,他倒自己不上了,他大用鞭子抽过几回,打死就是不去学校;妹妹还在上学。她大养着三只羊,白天一边放羊一边挖甘草。
通过更进一步打听、了解,姨夫对未来儿媳妇一家更有信心了。他就有了下一步对策。先去镇上称了二斤细茶、二斤白糖,买了一条红兰州,特意给霞霞和碎女子买了几袋辣条、几根火腿肠,知道霞霞爱喝可乐,又买了几瓶可乐。姨父带着精心挑选的礼品,上了一回霞霞家的门。
一家女,百家求。此话不假。
霞霞大瘸着腿,把姨夫迎进屋。得知姨父的来意后,就开门见山说了实话。前几天也有人来问过,我没应承也没回绝,让娃娃自己决定。要不是个这,你先回去,过几天我给你回话。
姨夫丧气地回来了。临出门时霞霞大硬让把带来的礼拿回去,姨夫死活没有接。霞霞大瘸着腿撵出大门的时候,姨夫已经走远了。
没啥拿的,二斤茶叶不值钱,他姨夫你就留着自己喝。姨父挥手示意,让霞霞大回屋去。
姨父自有姨父的打算,他要给自己留一丝希望……
霞霞大刚把装在红塑料袋里礼提拎进来,三个娃娃口里手都上来了,围过来伸手掏出来,用牙撕开,迫不及待吃了起来。
早先一步上霞霞家提亲的也是苏台人,和姨夫家在同一巷道,就是宝宝家。宝宝和旺仔年龄相仿,唯一的优势是宝宝上过初一。当宝宝一听父亲给他介绍的对象是霞霞,嘴立马噘得像驴撅。哼,就霞霞子啊!瓜愣愣的!鼻涕都擦不干净,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看谁爱要要去,反正我不要!宝宝把话撂给父亲和母亲,气呼呼地走了。
当姨夫从侧面打听到这一结果后,他在大门上一边平雨水冲刷的水壕一边哼起了秦腔:
有平贵儿不要状元郎
有几辈古人对父讲
老爹爹耐烦听端详
……
接下来几天,姨夫饭量也大增,晚上睡觉也踏实了,听见姨姨的鼾声也不生气了。有时做梦,梦见他的双脚被房下(村里前来道喜的人)绑住,强行摁在椅子上,让新媳妇霞霞和他给众人面前表演“喜鹊衔柴”,他拼命挣扎,想绷断绳子逃跑,就是挣不脱,挣扎着惊醒,原来是姨姨的一条腿死沉沉地压在他的双脚脚踝上。
姨夫接连翻阅了几回黄历,终于敲定了一个好日子,引上旺仔再次登上霞霞家的门。对,他相信黄历胜过自己。在老家的时候,他垒个猪圈修个鸡窝都要查阅黄历,以确定动土日期。他生怕选错方位,动了太岁,给家里招来不利祥。对于一个本分的庄农人来说,还有比一个好日子更值得高兴的事情么。开春下犁查黄历,秋后下镰查黄历……只要是姨父自己认为的好日子,都是从黄历上查出来的。翻黄历成了他生活中的一大乐趣爱好,下雨天别人都聚在一起“折牛拐子”,他闷在家里翻黄历;冬天别人聚在阳洼岗岗下晒暖暖,他蹲在炉子边上翻黄历。每年临近腊月,他首先要赶一趟集,什么都可不买,老黄历是他必须要跟的集。
当年出嫁大女子,亲家公定的日子是腊月初八,姨夫翻黄历定的是腊月初九,为了这相差一天的特殊日子,两亲家在商量话的时候争的脸红脖子粗。最后在媒人苦口婆心和稀泥下,姨夫的亲家公做了让步。碌碡拉到半山腰,总不能半途而废,三聘九礼都送过了,头磕完就差作揖了,哪能在这节骨眼儿上出差错。媒人当然也为自己的利益着想,男方家答应,要是媳妇子说成功,要给他送一双上好的擦油皮鞋,另送200作为酬谢。眼看事情剩最后一哆嗦了,岂有让煮熟的鸭子再飞走的道理。婚嫁的日子定下来,喝酒吃菜,席毕,借男方爷父两个出去的间隙,姨夫的脸喝得红刚刚的,拉住媒人的手又是一通感谢。说多亏他姨夫舵掌得好,要不然今天这事就瞎茬了。
出门前,姨夫让旺仔头一回穿上了擦油皮鞋,把两只穿变形的旅游鞋脱下来,撇在了水泥台子上。裤子是工地上发的劳动裤,无论裤腰还是裤腿,都很宽松,麻黢黢的,有点像牛仔裤。上身里面穿了件白衬衣,上面套了件旺仔姐姐几年前织的鹅黄毛衣,外面穿了件很不得体的西装。平日里乱糟糟的头也用家里的劣质洗发水洗过了,明叽叽的。经过一番捯饬,姨夫就觉得能看过眼了。
姨父特意给旺仔安顿,到了人家见了老的叫姨夫,让你吃你就吃,让你喝你就喝,不要羞羞答答地,没有啥害怕的。记住了吗?
嗯。旺仔像平常一样,从嗓子眼里发出声,算答应姨父了。
一前一后走在巷子里,浪门子的妇女都说今天的旺仔精干很,真像个新女婿。
秋后的风刮得紧,吹地沙子沙啦啦地响。稍不留神,来一股大风,就把姨夫的蓝帽子叼跑了。帽子昨晚刚洗过,那一圈油腻腻的汗渍消失了,顶在头上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香喷喷的,但是姨父顾不上闻。他一只手捏着帽舌头,一只手提着礼。旺仔提着一只箱子,是哇哈哈八宝粥,姨父说过,霞霞姊妹嘴馋,好吃嘴头子,是他和他爹昨天一块去镇上买的;另一只手半包在胸前,压着西装襟子,怕风掀起来。
旺仔言缓、不多说话,招来了他未来姨夫的好评,说这样的娃娃实诚。刚进门霞霞在她爹的指拨下端来馍馍,泡了糖茶水。往杯子里倒水时倒着翻沿了,水漫在了茶机上。她爹用眼睛睕了她一下,想骂,忍着又憋回去了,嘴皮微微动了一下。
吃了几口馍馍,霞霞爹让她去做饭,霞霞不情愿的去了。出门前问她爹,做啥饭呢。
她爹没好声气的怼回去,天天就那么个饭,除了一把白面还有啥呢?
擀片片能行吗?
你瞎着呢吗,不看你姨夫和旺仔来了,压面机案板上摆着,压两把长面,捞着吃!
坐在一旁的姨夫赶紧打圆场:娃娃,再不做了,刚吃过。
霞霞爹示意姨夫喝茶、抽烟。象征性地又骂了两句自家的女子:成天光晓得吃嘴头子,能懒死,啥也不做,让给养喂一把草,嫌羊棚里骚哄哄的,馆子门上好闻,你没那个命!
姨父咂了一口水,放下杯子说:娃娃还碎着呢,慢慢学,不急,不急。
……
霞霞妹子和兄弟围着姨夫带来的礼,眼仁子大绷绷地瞅着呢。姨父看见了,让旺仔把辣条和一些其他零食掏出来,给两个娃娃吃。买来就是吃的,放着干啥。
霞霞爹这次没拦挡。看两个娃娃吃的差不多,支出给羊喂草去了。
单独坐在椅子上的旺仔听着两个老人浪闲。姨夫看他闲得慌,就找个借口支走,去,帮着给霞霞帮着烧锅做饭!
旺仔磨磨蹭蹭还没走进厨房,自己的脸先红到了耳岔洼。最后搔着后脖颈,硬着头皮进去。霞霞正在和面,她也没客气,让旺仔抱些柴禾进来,把灶火里的火点着。干巴巴的玉米叶子,一见火就丝丝拉拉地烧了起来。一丝丝白烟沿着灶火门的上沿子飘了出来,厨房里顿时就升腾起呛人的烟味。
喂——你会压面吗?霞霞问。
旺仔被突如其来的问话闷住了,停顿片刻才反应过来。
会呢。他弱弱地回答。
幸亏平日帮着爹操作过压面机,否则旺仔今天就该挨骂了。霞霞瓜愣愣的,才不管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呢。她想说啥就说啥,从不分时间地点,也不管面前的人是谁。
那你来压面,我炒盐菜(吃长面时的臊子) !
旺仔把沟子从灶火门前的矮板凳上抬起来,走向案板。霞霞子没有系护襟子,衣服襟子上沾着几坨白白的面粉,手上的面她也没洗,直接剥葱、切葱,洗菠菜、切菠菜。
面已和好。锅已烧热。他们各干各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多余的话。
霞霞先把切成段的葱抛在刀背上,一手捉刀把,一手捂着葱,生怕把葱段撒在地上,丢进冒着油烟的锅里。刺啦一声,屋子里飘满了葱和油的混合香味。旺仔鼻翼动了动,觉的这种香比娘炒出的味道更香。谁说不是呢,姨姨做饭就是日鬼,有时候锅里的油没熟过,锅还冰冰的,她就把葱段抓起扔在锅里了,哪有什么香味。这还不算什么,姨姨和面时不知道往里面该加什么,是苏打还是碱面子,她从来不管,抓起啥是啥,有时多有时少,所以有时和的面灰大,黄璁璁的,有时和的面欠碱,下出来筷子捞都捞不起,像糊汤也像馓饭。
旺仔正想的入神。霞霞子又问话了。
你一年在外打工能挣多少钱?
我晓不得,工钱每年都是刘捣鬼拿回来,直接交给我爹。
以后可不行,挣回来的钱全交给我,一分都不要剩!能行不?
能行。
对于霞霞来说,谁给我钱我就和谁结婚,谁给我买着喝饮料吃辣条我就和谁好。或许这就是一个瓜女子对爱情的理解。但是,她并没有瓜。
旺仔心目中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没有人知道,他都听从姨夫安排,让他娶谁他就娶谁。他没有挑剔的权利,只有接受的义务。现在在他眼前头绕来绕去的这个女子,就是她未来的女人,他或许激动或许不激动,谁也看不出来。他的两个脸蛋依旧红红的,公里泛着紫。他眼前的女子,不知看得见吗?
霞霞晓得她爹不爱吃汤饭,直接上的干捞面。这一点上两亲家完全吻合。姨夫从来不吃汤汤水水的面,在姨父的带动下,两个儿子都随了他。用现在人常说的话来形容:不用多想,一看都是亲生的。
霞霞在锅台上往出捞,旺仔往上房里端。虽然八字没见一撇,颇有夫唱妇随的感觉。
两个老人聊的正欢,没想到这么快干捞面就上桌了。霞霞爹表扬似的的说:今天这顿饭做的利索!说完两个老人互相谦让一番后,两人同时端起碗,吸溜吸溜吃开了。
霞霞的兄弟好像闻到了饭香,一个仗子从外面跳进来,腾地站在地上,说他也要吃饭。
你个编皮溜慌的,羊喂了吗,光晓得吃?霞霞子爹质问道。
喂了喂了,不信你问改改。这时改改双手端着一碗长面前泼后淹地进来了。
是我喂的好不,你不知道跑哪徜(耍)去了。
把你个碎驴日的,等你姨夫都走了,看我咋熟你皮。
旺仔本来能吃三碗干捞面碗,可是姨夫说吃两碗行了,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刚吃过。旺仔就不敢多吃了。听了爹的话,把吃完饭都空碗摞在一起,折到厨房去了。
姨夫和霞霞爹谈妥了。
霞霞爹当着面说:他姨夫人实诚,养的娃娃也老实,我的女子不是大家闺秀,也是个完货,只要两个娃娃同意,我没啥可说的。
临罢时姨夫故意问:霞霞,给我家当媳妇子能行吗?
霞霞子吸了一下鼻涕说:能行!说完出去站台子上擦鼻涕了。
姨夫给旺仔展给一百元,说给霞霞拿去。姨夫补充似的给亲家说,今年把人逼疯了,又是搬迁又是修房,现在兜兜里连翻着看的一分钱都没了,他姨夫你不要怪……
霞霞一点没推辞,顺手拿上了,看也没看,随手装进裤兜。
霞霞爹最后说了,既然两个娃娃都愿意,他姨夫找个媒人来,三聘九礼咱们选个日子再商谈。姨夫忙忙说,好地很好地很,我等的就是他姨父的这话。
苏台人把这种商谈叫“喝酒”。酒一喝,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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