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笑八字(刘笑名字的含义是什么意思)
职教行 | 十一学校·职教部,了解一下?
中国网 北京8月5日讯(记者 刘佳)人人一张课表、全员导师制、大小学段……熟悉的“配方”,不一样的“味道”——这就是“北京市十一学校•职教部”,北京劳动保障职业学院贯培部。
北京劳动保障职业学院
2016年,北京劳动保障职业学院搭上北京市教委“贯通培养”项目第二趟“快车”,以智慧城市设施安全、智能楼宇、智能养老、人力资源管理、劳动和社会保障等5大王牌专业为抓手,让学生初中毕业后一次“乘车”就能“直通”大学。更重要的是,这趟“直通车”堪称“豪华版”——十一学校“掌舵”高中段,十一模式在职教学校生根发芽。
被戏剧课唤醒的“HR”
学生龚申杰
这是龚申杰高职转段后的第二个暑假,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享受阳光、沙滩,或是躺在空调房。龚申杰选择开始了他每天“两点一线”、朝九晚五的“公务员生活”。再开学,就是人力资源专业高职段二年级学生的他,早已对实战体验跃跃欲试。
“人力资源管理是一门艺术,就像戏剧表演一样。”选定人力资源专业,是龚申杰入校后没多久就做下的决定,这还要感谢贯培部的一项特色课程——戏剧课。“在贯培部的每个学生,除了必修学科外,还选择了不少自己感兴趣的选修课。”但选择戏剧课,最初并不是龚申杰的兴趣所在,是导师的鼓励让他毅然迈开了这颇具颠覆性的一步。“我不爱说话。”如今在记者面前侃侃而谈的他,在2年前刚入学时,却是个典型的“闷葫芦”。这种性格特征,让他在戏剧课上显得格格不入。不想和别人说话、自带距离感……回想当时的状态,龚申杰坦言,是曾经的校园生活赋予了他“天然的屏障”。“在初中时,因为学习成绩一般,但又不是那种自甘堕落的孩子,所以常常独来独往。到新的环境,怕大家还是用曾经的‘有色眼镜’看待我,觉得我是‘差生’。”但很快,龚申杰的“自我隔离”就被一名完美主义老师打破。“戏剧老师特别认真,追求完美,这点和我很像。”在这位老师的带动下,戏剧班的成员们无一不全情投入——小组合作、讨论剧本、分配角色……这种“沉浸式”的戏剧课程,让龚申杰忘掉彼此身上的世俗“标签”,相见甚至都以剧中人物相称。每周4节戏剧课的频率,也让龚申杰和小伙伴们变成“高产高质”的代言人,期间,《雷雨》《白毛女》等多部经典剧目被搬上舞台,在这一过程中,龚申杰也完成了从台前到幕后的转变。
龚申杰正在进行话剧表演
“在演戏之外,我还要协调完成台前幕后的各项工作。”场景布置、灯光音效、演员上场顺序……副总导演、场务,一人分饰多角。“野蛮生长”的龚申杰,让戏剧老师、导师在他身上看到了即将爆发的“小宇宙”,于是,他们引爆戏剧这根“导火索”,鼓励他自主成立学生戏剧社团,激发他的领导力。学生戏剧社团成立后,龚申杰全程“开挂”,不仅完成招新、戏剧制作等基本工作,更有趣的是,还平息了一场“人事风波”。“在运营社团的整个过程中,我更明白了什么才是用人的基本‘红线’、如何才能保证团队齐头并进,这是戏剧这门艺术带给我的另一项技能。”也正是这番历练,让龚申杰萌生了成为一名HR的想法,并最终真的在转段期间选择了人力资源这一专业继续深造。
母亲是一名小学老师,受妈妈的影响,从小龚申杰就喜欢泡在书丛里“读万卷书”。还记得书中曾提到知名教育学家陶行知先生的一句话:“知行合一,生活即教育。”这句话始终牢牢印在龚申杰的脑海中。经年数载,龚申杰在劳职院贯培部领悟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作为一名学生,不仅要在课堂上学到知识,还要在实践中领悟知识、应用知识。也让他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更好的教育。
238个学生255门课程
贯培部学生转段仪式
在劳职院贯培部,每个学生都可以成为像龚申杰一样的“大梦想家”。激活他们梦想的,不是千篇一律的培养方式,而是不一而足的“兴趣拼图”,这幅拼图可以先从课表说起。
238人、238张课表。从十一学校入驻贯培部起,这一标志性的十一基因就被完整注入。贯培部根据自身的专业及职业教育定位,将基础课程进行升级、改造,加强数学、英语的学科培养,以STEM课程为蓝本打造史、地、政跨学科综合课程,其他学科根据专业要求进行细化与分流。目前,贯培部学科课程总量达129门、综合实践课程达23门,其中包括由分层分类的学科课程组成的基础文化课程,旨在培养学生综合素养的综合实践课程、艺术体育课程,以及与未来高职专业衔接的职业认知课程这四大模块。在职业认知课程中,为了联系学生未来职业发展方向,贯通部特别细化了各学科的研究方向。以化学为例,包含了《化学与材料》《化学与生活》《食品化学》《化学与药品》等课程内容,以对接高职阶段智慧城市设施安全、智能楼宇、智能养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5大专业。“楼宇和城市中不同材质的管道铺设、防腐蚀及检测需要贯通部学生提前掌握。于是,贯培部在自编教材《化学与材料》中,特别设立了《金属材料》一章,让学生加深对金属的活动性顺序的理解,提前了解金属腐蚀的原因及防护措施,为职业教育阶段的深入学习做好铺垫。”这番话,正是出自这一课程框架的“工程师”——劳职院院长特别助理、贯培部负责人刘笑之口。而她还有另一个特殊的身份,那就是原北京市十一学校教导处主任。
刘笑(第一排左六)与师生一起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这样“滴水不漏”的课程体系也绝非“速食加工”。即便是“课程行家”刘笑,在初来乍到之时也有点“一头雾水”。“我们经历了课程改革的3个阶段。”从最初的“照猫画虎”,到第二次的“因生而异”,再到第三次的“因职教而异”,可以说,刘笑经历了一个“亲手将自己推翻”的过程。“十一学校大到排课、选科,小到桌椅摆设,我都参与其中,它已经那么成熟,但真的拿到贯培部来用,确实发现‘水土不服’。”2017年,借着高考改革的东风,刘笑将课程重新“洗牌”,强化“职业”色彩,并严格参照学情制定学科指导意见。据刘笑透露,下一步,贯通部课程4.0模式将再次升级亮相。升级后的课程体系,将不仅继续拓宽行业宽度,更会打破纵向通道——在高中阶段开设“大学先修课”,让高职部教师走进中学,提供职教体验课程的“尝鲜版”。
贯培部教师合影
如今,十一模式不仅在高中部落地开花,高职学生也已经开始试水选课走班的方式。“创造适合每一位学生发展的教育。”这是十一学校的理念,同时,也是劳职院将十一教育引入的初心。这种模式,带给龚申杰等一众学生、家长一种新的思考方式——学业不足,能力有佳也能找到适合的跑道,换一种姿势飞翔。(图片来源:北京劳动保障职业学院贯培部)
具茨山归来致禹州好友刘俊杰
2023年5月18日,中国禹迹图考察团邱志荣、张卫东、金小军一行与许昌日报社记者汇合,在具茨山岩画发现者刘俊杰带领下登上具茨山,追寻远古时代岩画中的水系图、星系图、点阵符号等等,探寻“禹迹”。(金小军摄)
具茨山,中华民族的圣山之一。《水经注》留下的“黄帝登具茨之山”广为人知。
文博考古界众多权威专家界定具茨山岩画具4000年以上的历史,覆盖了距今约4100年的大禹治水时期,是祖先留下的无字百科全书。
具茨山岩画中的水系图(刘俊杰摄)
具茨山顶的一幅线条图可以暂时称之为“中原黄淮水系图”(徐海亮先生称它是淮河水系豫东皖北河系图,淮河水利委员会吴旭先生称之为“大禹导淮图”),它刻在一块略呈长方形大石头的倾斜面上,上缘比拟黄河-济水,下缘比拟淮河,东缘比拟大海,西缘比拟豫西山区。总体上与郦道元《水经注》所列河流能形成对应关系:左上方突出部位形似伏牛山脉,东北略有延伸又似嵩山-具茨山,将黄、淮两大水系分开。主体部分刻画的9条平行河流中,均为淮河干流北岸支流,自西向东依次有滍(zhì)水、汝水、汝水枝津、颍水、夏肥水、涡水、睢水,“涡水”中游还有一圈明显的“环城河”,围绕着一座城池。最东面的两条河名称选项较多,可能是汳水(汴水)、泗水等。尽管黄河夺淮对淮北水系冲击很大,但是河流总体格局与今日淮河流域图相比,没有颠覆性改变,越偏西的河流路线越稳定,越好辨认。
淮河水利委员会吴旭先生提供的《水经注》水系图
具茨山发现的水系图不止这一幅,但是目前能与现实地理联系起来的只有这一幅,最值得推介的也是这一幅。这幅地图上北下南,倾斜方向与淮北平原完全一致,具茨山位于左上方,居高临下,俯视东南。站在岩画前,回望东南山口的盆地和遥远的平原,似乎能见到“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的史前场景,犹如在和古人对话。“洪水方割,夏禹是理”。说它是大禹治水时期的作品,完全有条件、有可能。
斜卧在具茨山顶的远古水系图(左为吴旭,手抚“嵩山-伊洛河”;右为刘俊杰,手指“汳水-泗水”) (刘寒影 摄)
岩画中的水系图是特殊的岩画类型,是人类观察研究宏观世界乃至治理改造自然世界的结晶,是尤其珍贵的人类文化遗产。
刘俊杰、邱志荣、张卫东考察具茨山黄淮水系图(金小军摄)
世界各地岩画中的水系图固然少见,但也不是绝无仅有。类似的岩画,在我国新疆托克逊县也有发现,称克尔碱水系图。在一块面积为42平方米的巨石上,绘出约38条河流、泉源和水渠等,并且也是利用石头的自然坡度,立体地、逼真地显现了当地当时自然水系的分布情况,其中最长的一段石刻河流长为3~5米,深达7~8厘米。有关专家考证,这些岩画和水系图均属于公元前6世纪—前7世纪车师人的遗存。克尔碱岩画对于破解新疆坎儿井起源问题也有巨大的潜在价值,其复制品已经被收入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坎儿井研究会吐鲁番坎儿井乐园作展示。
新疆克尔碱岩画中的水系图(张许峰摄于吐鲁番坎儿井乐园)
具茨山岩画文化遗产的发现、传播、保护、利用,走过了30多年艰难的道路,目前依然步履维艰。2014年成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以来,保护方面改善不大,造梯田、植树、钻探、修路等等,显然没有把这些岩画放在眼里,而省保的保护范围也仅仅涵盖很少一部分岩画。希望多措并举,加强保护,促进利用:
一是把“省保”落实到位。根据具茨山文化遗产特点,确定点阵形保护范围,明确省保范围涵盖整个具茨山区所有3000多处岩画以及相关遗产,不漏掉一处岩画、一处古建筑。
二是提高保护等级。尽快创造条件申请提高保护等级至国保,并按照世界文化遗产的标准开展今后的研究、保护、利用等工作,以知名度促保护。
三是建立双重展示保护体系,即原址保护体系和室内陈列体系。室内陈列体系要三维打印精确复制极为分散的文物,既便于大众短时间内参观了解具茨山文化概况,又起到实物备份防止意外的作用。
四是对社会开放,引起舆论广泛关注。打造国家森林公园,提升旅游设施水平,吸引年轻力壮的国内外游客进山旅游现场参观,以利用促保护。
五是加强科学研究。加大多学科研究的组织协调力度与投入力度,继续努力从多个侧面揭开具茨山神秘的面纱;如有可能,申请成为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的一个追加项目,动员更多的专家介入,让具茨山文明为弘扬中华民族文化做出更大贡献。
张卫东 2023-5-23
刘俊杰(1968—),禹州人,具茨山上古文明发现者(1988年),无数专家的交心朋友。发现岩画初期,曾得到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姚汉源教授和中国水利报社等单位的热情支持。中国水利史研究会资深委员徐海亮先生曾撰长文在《中国水利报》介绍具茨山岩画中的水利内容和刘俊杰的巨大贡献。
附录:
具茨山水利遗迹考察纪实(旧文新刻,有文字修订)
徐海亮
应河南禹州市史前文化研究者刘俊杰之邀,我于2008年4月18日深夜到达许昌,不巧,是夜大雨滂沱,已似中州夏日暴雨。次日刘俊杰从禹州来会,又下了一整天,刘笑说好像有天意,每次他要考察具茨山上的史前文明的水利刻石遗迹,总会遭遇大雨。他送我刚刚自费印刷的《具茨山中的秘密》小册子,我们交换了对山上刻石、岩画的看法,他从笔记本电脑给我演示了拍摄、收藏的各类图片,我决定先返回郑州,待天晴开山路好走时,再登山考察。
4月24日天刚亮,我从郑州出发。天已经晴开数日,连续几天,和煦的春风已经吹干了地面,吹散了空中的潮气。我们约好从禹州北部——即具茨山的南麓方向登山。
小车把我们送出禹州,过颍河,经北部的无梁镇,直达具茨山脚,我们下车整顿行装,刘俊杰习惯地背上鼓囊行包,穿上登山靴,开始徒步上山,这时已经是11时许。我们顺着一条山沟徐徐而上,黄土丘陵上的小路比较平缓,路边,有山脚下零星的村落,点缀在树丛和花丛中,有个别的农民在锄地干活。过去我们习惯称呼河流文化、大河文化,在去陕西黄土高原实地考察了系列新石器文化遗址和发掘之后,才暮然明白,这些河流文化遍布于黄河一级、二级、三级支流,乃至小河沟与山涧的台地上,是梳齿状、羽毛状的文化涓涓细流,汇合成了我们说的大河文化。今天登临的具茨山前黄土冲沟与阶地,何尝不是如此。十来分钟后,下了冈丘间拖拉机小道,我们在布满茅草嫩芽和砾石的山坡上穿行,坡度大约30度,偶尔可以感觉到脚下黄土的松软深厚。抬头观察了一下,前边的具茨山绵延挺立,近处山峦,相对高度大约300多米,我相信正午前即可到达最近山口。
具茨山,为河南新密、新郑、禹州间的界山,在河南地理中描述为低山丘陵,这应该就是《庄子》中所云黄帝见大隗具茨之山,迷途问路,遇牧马童子,曰:“若知具茨之山乎?”郦道元《水经注》所说:“潩水出河南密县大騩山,大騩,即具茨山也。黄帝登具茨之山,升於洪堤上,受《神芝图》於华盖童子,即是山也。潩水出其阿,流而为陂,俗谓之玉女池。”也是《山海经·中山经》所讲的大騩山,“其阴多铁、美玉、青垩。有草焉,其状如蓍而毛,青华而白实……”
这是经典记述过的名山,南坡却较为平缓和普通。我问刘俊杰何谓具茨,他说具者,手捧鼎器,茨,山上茅草茨草,我想可以说是具茨草结庐吧?山下有个小水库,有条小河,刘说当地叫做茨河。但我们沿着山沟上攀,不时回头俯瞰山下村庄、厂矿,环顾左右山势,总有些去陕西岐山县周公庙考古发掘工地,所见类同风水情势的感觉。接近山头,山势渐陡,越清晰地看见各山头顶部,四处裸露仰卧的巨大石块,大概是强烈风化后残存的岩石,山坡尚不陡峻的地貌,应该是外营力长期侵蚀、堆积的后果。
12点正,我们果然爬到这个山沟本源的山口,登上山口,视野豁然开朗,北望,山下是新郑的丘陵、山林、田地、洧水和潩水、白龙潭水库。山的北麓景观与南坡十分不同,相比很陡。西北望去,高高的具茨山主峰屹立,这就是风后岭,现称“始祖山”了,山的西部,应已进入郑州市的新密地界。风后岭近处的尖山,顶部有一条水泥的石龙,据说就是地方旅游部门规划兴建,又被媒体、舆论叫停的人造巨龙,好端端的群山平添一“龙”,多此一举,确实是坏了自然景观。
豫中是古人类活动与早期文明的发祥地之一。许昌的“灵井人”从10万年前就生活在山前的冲积平原上(距此也就三四十公里),延续至距今一万年,他们处于旧石器和新石器的重要变化时期。全新世中,具茨山又处于考古学意义上的裴李岗文化的中心地区,裴李岗村就在风后岭下的洧水边上,周围地区,密县的莪沟与马良沟、长葛的石固、舞阳的贾湖、郏县的水泉、新郑的沙窝李等,都有丰富的裴李岗文化赋存。其后直至龙山文化时期,这里都是古文化的中心地区之一。
一登临山口,就有一神秘刻画的石英砂岩,平静地躺卧在路边,风化暴露的云母层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石上,精心刻画的规律的爻坑和联结的直沟,就是刘早就发现和报道过的,预示着天文图像的石刻吗?这是我今天看到的第一块神秘的石头。刘俊杰说,就在我们花了一小时爬上来的这山谷小沟的两边坡面上,遍布着具有神秘文字符号、天文刻画、先天河图洛书、水文刻画等等的石块,看一天也看不完!我询问此山口海拔高程,他用全球定位系统仪器,测定巨石的方位,山口大约海拔532米。
鉴于时间关系,今天我们只看与水利有关联的几块岩石。顶着六七级的山风,顺着连绵的山脊,我们向偏东南方向进发。
这是一系列起伏不大的山峦。就在第二个山头的南坡边,有涉及河流水系的刻画。这是一块仿佛刻画着一组顺向河流的巨石,早前,从刘俊杰从电子邮件发送来的图片里,我已经多次从平面上看见过的,似乎先入为主地,直接感觉那十分类似当今淮河水系豫东、皖北的河系。因为我曾在这里生活、工作十年,第一次探索河流演变历史,面对的就是沙颍河水系,就是淮北的顺向水系;1970年秋,我第一次顺着颍河从沈邱县到达古色古香的禹州(当时叫做禹县),住了一夜,次日又顺其到达嵩山,到了颍河少林水库,也算走到她的源头了。38年过去,再来颍河流域的禹州,这也算有一种缘分吧!
我给刘说过,光看平面图形不算,要看立体的岩石与石刻,还要看刻画的走向与大地的关系。因为,它也可能是先人不经意的刻画嘛。
但是,当我走近这块历经沧桑、默默无言的石英砂岩,我不禁肃然起敬!略有发散,而又几乎平行的七八条刻画,横贯岩面的全部,它们有贯穿全石的主流,有半路汇入的支流,有着意雕刻了线条曲折拐点的,还有支分、环绕(洲渚)再汇的,有半途发育、单独下行的,有联结坑洼下行的……总之,很难想象这会是山头牧歌童子,漫不经心的劳作,它确实与古代黄河以南,伏牛山、嵩箕山以东、淮水以北的豫东平原上的淮北水系形势非常相近。如果查询业已复原的先秦中国东部地区、秦汉山东南部豫州兖州地区的山川地图,你不难看到,自北向南,拿古人以嵩山阳城的地中和黄河冲积扇顶点作基准,东南而下,排列着济水、谷水、泗水、濉水、鸿沟、洧水、颍水、汝水几条大河,其间,还有后代发育变化成涡河、茨河、贾鲁河的众多淮北河流,它们有的源头与黄水有关联,有的则完全由本地山水或涝水积聚形成。建国初期治淮查勘时,罗来兴和徐近之先生的报告就有述及。徐先生有“平行顺向河”与“黄河的减水河”的特别称谓。如果再向前溯,距今4700年以降(至大约4000多年前),古代的大河——即后代称呼的黄河的主流,也是顺这一趋势下泄淮北平原,直至黄-东海的。对于这一地区历史时期水系的演化变迁,我足足探索研讨了二十多年,到1990年代初参加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大项目“黄河流域环境演变和黄河水沙变化”的子课题——历史时期的流域环境演变与水沙变化探讨,与朋友们重新复原了黄河下游的水系演变,直到应河南人民出版社之邀,于1992年试写了《黄河史——自然篇》部分。这些年查阅典籍、资料、文献,田野查勘、比照考古研究、文物发现,对淮北地区历史水系的总体印象,今天在一块奇石上得到超越数千年时空的感应。这不是牧人的随意刻画了,从颍水白沙水库以东,具茨山300~500平方公里的山头上,遍布类似刻画的岩石(据说有3000多处),不管是形似山川,貌似生殖崇拜人体岩画、天文图像、神秘的河图洛书、原始文字符号,那都完全可能是先人有意识的描述!
我们拿出地质罗盘,这是刘俊杰登山必备之物,测量了这块天然岩石的坡面倾角、疑似水系的大致走向。坡面向东南倾斜,倾角是20余度,如果的确是水系刻画,按照我们现代的方向概念,河流的走向大致是东偏南15度到30度,极似现行河系。石块斜卧在山顶上,山顶开阔,所以从各个方向来观察岩石都比较方便,从岩石的北部方位往下看,显示的是古人坐北向南的地图体例,我从南往下俯瞰,则是今人的地图方位体制,眼帘下几乎是当今制作的历史水系图的景观!
具茨山岩画中的水系图(吴旭 摄)
这里海拔约527米。小于具茨山主峰800多米的高程,也小于东边老山坪的700多米。但是,从这里仍然可以向东南眺望豫东淮北平原,天气晴开,我们完全可以看到禹州、许昌和长葛的平原、冈丘,我相信古人选择了这块斜卧的岩石刻画,完全可能表现的就是他们祖先观望、生活的,逃避、抗争、踏勘、整理过的山下淮北大地和黄淮水系,他们着意的刻画,意味着一个相对稳定了的,人类认同了的水系吗?
记得山东宁阳出土的一件青铜器,刻有98字的西周铭文。铭文辞语和体例与现存《尚书》等古文献十分接近,开篇即言“天命禹敷土,随山刊木……”记载了大禹治水和为政以德等内容,将有关“大禹治水”的文献记载,提前到了距今2900年前!
我们认为,在严肃的水利史中,“大禹治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科技历史过程和概念,是整整一个变革时代的归结,是精神的凝聚结晶,也是划时代的飞跃。“大禹治水”,将无人工分野的水系区划,通过疏导、排水,使每一水系归顺为一,最后百川归海;同时,从对洪水的恐惧到治理山川,从部落联盟的军事制派生出治水集中制,促进了中国国家机器产生。今天,我们看到的这种石刻“水系”,是不是就是概括了那个时代祖先对于水系区划、河流整顿呢?当然,它可能是指禹王时代的自然地理、地理查勘和水利活动,也可能是总结概括了数百年的一个漫长时期人类观察自然环境、适应和改变生存环境的活动。
在猎猎山风的吹拂下,我突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敬畏,感触到发自心灵深处的巨大震撼。是不是,史前某一部族的领袖,或者后来禹王和他的主要的水利工程助手伯益,就曾经站立在具茨山的山顶上,眺望东土与南方,豪迈地回顾他们率领中原各部平治水土的历史过程?!是不是,他们就在这些山顶上举行过特殊的祭祀天地和亡灵的仪式,命当时最有文化科技知识的匠人在特经选择的岩石上镌刻下他们一代,乃至祖先多代人亲历的人类与自然互动的真实历史?!
过去,读了涉及大禹治水的多种记述,也读过今人对于这些记述的理解,在探讨黄河下游水系演变时也时时思索抽象的时空系统,现在,应该是一件实实在在的文化的物质,在印证古代典籍与传说的真实性,在启迪我们重新认识那个翻天覆地的时代。
继续顺山脊向前走,越过一些略有起伏的山峦,我们来到第二块刻有水系模样的石头边。岩石依然距离山顶不远,大约海拔556米的高程;其刻画图像,以前也在平面的照片见到过。图像与前一块很不相同的是,它们不像是表现的宏观区域的众水道,而似局部地区的一些溪流、山川、平原河流,另由沟痕联结,并串联一系列爻坑,我简直不敢想象:这难道就是涉及古代地理与水利典籍里提到过的的陂塘水利型式吗?我们当代水利称其为“长藤结瓜”;爻坑就可能表现的是天然湖泽、洼地和人工修治过的陂塘啊!汪士铎绘制的《水经注图》中,豫中、豫南冈丘和平原地区的陂塘渠系相连图景,在这块神秘的石刻中再现了。囿于对于典籍的理解,我一直以为大规模的陂塘水利,兴起于春秋时期,看来,早在数千年前,先民因势利导,适应水土地形,就有了类似后代陂塘水利的农业水利模式,不然,说大禹“陂九泽”是指什么呢?“陂九泽”,我的直接理解是排泄一些湖泽积水,开垦良田,发展农业。既然大湖大江可以整治,何况局地陂塘水系呢?如果说前一幅石刻类似今天说的“河流规划”“治河工程”的话,那这一幅是否可以看成某种“农田水利”“陂塘水利”的表现呢?
在制高点石穴慢慢倒下一瓶多矿泉水,水即可自动分流灌注,布满大部分“沟渠陂塘”。或许该水网岩画是先“勘测设计”、后“施工制作”的,而且测量与规划水平很不一般。(张卫东2023-5-18摄)
《左传》载,郑简公派大夫子产看望生病的晋平公,子产说古帝少昊之孙名台骀,受命颛顼治理汾河水灾,“宣汾洮,障大泽,以处太原”,才有了汾河流域与晋中的发展。这段话大致反映了先民围湖,排除昭余祁和台骀泽积水,宣泄汾河水,空出和造就了太原土地,发展农业的一个划时代的历史过程。禹王之前的治水英雄台骀陂湖造田史迹,在中州为官的子产(郑国的都城就在具茨山北麓,距离此山仅仅数十里地)看来,不仅是代代传诵的经典记载,也是在中原就地可以看到和理解的普遍事实。可以说,在禹王“通九道”“陂九泽”之前,已经有数代数十代先民,在中州大地尝试类似的事情,他们首先可能是整理自己居住的冈丘地区的局部水系,利用山水、堰水陂水栖息,放牧、灌溉,然后才走向了和开发了大平原。
在这块岩石的下部,是部分断开的一半,悬挂在陡坡边,上面却不是水系刻画,而是错落有序的爻坑,其实在的意义是什么呢?是毫不相关的符号,还是要说明什么问题?往左下方看去,一个突出的石嘴,屹立在急速下降的深沟边,山沟大致为南偏东走向。我们顺着山脊缓缓下行,刘俊杰告诉我,山沟里有疑似日晷的岩石,呈石磨盘形制,上有奇异刻画;山下也有早期文字符号刻画岩石,而且,“日晷”顺应山沟的左中右三翼,竟排列三个,如果这确实为日晷,而且布置了一组,他们仅仅是要观日授时,还是要观察、测量其他什么天文要素呢?对于一个已经具备农田水利素养的部族来说,天文星系、历法授时和治河、灌溉,会有什么内在的关系呢?
又绕过一个山峰,从这里开始,我们从山坡急剧下降,去向另一水利岩刻。大致落到422米的高程,眼前是一大块巨石,地表部分有一人多高,周回约七八米,突兀挺立在山坡上。与前边基本凭借较为平坦的岩面不同,这块巨石利用了其立体的形态,充分借助于高低、断裂、错落的岩面,甚至还有意用尖利的工具,敲琢和加工了一个个垂直的岩面、石阶,乃至矩形或半矩形的石坑,垂面可以看到坚硬刻石工具均匀规整和精心加工刻痕。在不同的表面上,能够较为明显地发现蜿蜒或规矩的沟槽,有着意刻画的圆坑,沟槽间联系的深沟,而且就在岩石断落的界面,明显看到顺深槽凿磨了一个类似跌水的过渡小槽,将虚拟中的水流导向下一石阶。刘俊杰称其为水利模型,我们不妨把它视为古人的一种立体模拟吧,或许,制造这个模型的先人,曾认真地等候在烈日和风雨中,观察雨水顺从他们设计的水道流淌,然后再修凿、磨砺加工,直至满意。或许,它的确模拟了当时某个地区的包含系列水利工事的水系呢!那矩形或半矩形的石坑是什么,难道仅仅是模拟人们修凿的石质蓄水池吗?有的刻画、雕凿图案边,居然还刻画有一串符号,它们是史前的文字符号吗?它们是这个立体模型或者是某一部分的说明吗?
类似这种立体的水系刻画,在山坡下面还有一处。
我们继续下坡,大约下降到低于300米的高程,出现了山脚的村庄,村边一条河流,这条河沟集纳了老山坪南麓的坡水,流域面积不能说不大,几年前一场山水,使得小河满槽,宣泄了两天(沟边村头正在修房的村民说,这是他记忆中最大的一场水,而他刚好40岁)。就在村边的小河沟边的杂树乱草棵子里,静静地卧着又一处巨石,形制似一卧龟,刘说老乡称其为“龟石”,石龟静卧在河沟旁,有镇水之意吧。石上,有人精心地刻画了沟槽,打凿了矩形立体图案和一个圆形深坑。这是史前人类的杰作,还是后代附为?一时难以考证,不过满山遍野都是岩刻岩画,这块巨石,也许仍属于同一文化系统吧?当地百姓敬畏神灵,没有人敢于改动和破坏这龟石,而是在其上沿修建了一座小神庙,香火总是不断。
也正是具茨山南麓无数的冲沟和溪流,汇合成如茨河那样的小河,最后成为潩水的南支,并在具茨山东沿平原,与山北麓聚集流经新郑千户寨镇的潩水北支相汇合,东南而下,经许昌进入颍河(按汪氏的图经,古潩水过许昌东下,纳狼陂等水,于习阳古城入颍)。或许我们看到的石刻,就镌刻了具茨山水形成的这条小河吧?
从山脚的山村,我们顺乡间村路和镇际水泥路,穿无梁镇又回到省道上,具茨山已经落在郑平公路的西侧了。殊不知,南水北调的渠线,就在这里穿过具茨山的东沿石嘴,向新郑方向划去。规划和比较方案的老总和工程师们,按乎山势、地形,计划河线从山脚下穿过,做规划时,他们听说过山上的水利历史奇迹吗?
在返回郑州的路途上,我琢磨这一天的感观,有这些粗浅的印象:
在具茨山上,我仅仅看了四处涉及水文化的石刻,如果能够全面地查勘主要的涉水石刻,理解它们的分布、刻画规律,对于同期所谓人体岩画、天文图案和天文仪器、河图洛书、文字符号等等,也有更丰富、深刻的综合探讨,可以进一步解读古人着意刻画涉水的图形,究竟表达了他们与自然环境互动的何种意义。很可能,这将带来水利历史学科的百年震撼。
从这四处典型的涉水石刻看,我的直接印象是,石刻可能表现了史前某一特定的时期,先民对于生存环境里水流的基本态势、河流格局的描述,也表现了他们顺应水的自然规律、开发原水造福人类的活动。平行的几大水流,可能就是表现的淮北、豫东的黄、淮水系;“长藤结瓜”似的水流与陂塘,可能就是当时业已出现的豫中和平原地区的某种水利开发模式。有比较大的可能,这些石刻是中州先民在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自然环境变迁之后,在通过人类的努力处置和顺应了河流水系之后,对于自然环境和水利科技的划时代概括和描述。
这是不是那个时代文化和科技革命博物馆的水利展馆?这是不是祖先留给后人的无字(?)丰碑。
裴李岗文化时期的人类,已经十分智慧,具茨山的石刻,也完全可能是裴李岗文化或其后期的所为。接近该地区的,除伊洛河流域外,郑州大河村和西山文化遗址,贾鲁河、洧水、颍河流域,都发现有仰韶文化遗址。传说中的黄帝部族也就在这一带活动。对于其后的龙山文化时期,则有大量的古籍文献说明大禹的夏部族,在嵩箕山东部浅山丘陵、黄土区活动,从豫西到嵩箕山区及其周回,都是夏人活动的中心地区之一,禹的封地就在禹州。这些史籍记载,正不断得到考古发掘物质的映证。
但单就几处水利刻石,很难判断它们的具体年代,连云港的将军崖石刻岩画(说是东夷人所作),比起来还要精细一些。从附近其他同期石刻含有疑似早期文字符号的特点,初步认为这些涉水刻画,有可能创作于较成熟、统一的文字出现之前,夏商之后,人们没有必要用符号刻石吧?而邻近的贾湖,发现迄今世上最早与文字相联系的符号,也有了8000多年的历史,东方蚌埠双墩文化发现的大量文字符号,也有了7300年的历史。从有这些符号的上古,到禹王的活动,几千年的时间跨度,如何进一步缩小?禹之前的三四千年,总还有特大的灾难性洪水,震撼中原的气候、地质巨灾。当然,也有可能,水系石刻表现的也就是传说中大禹治水成功,平定水土、规划山川、区划土壤、制订赋税等级时期。不排除地理背景还要更早一些,它反映了距今大约4700~4100年间淮北、豫中、豫东的河川基本格局,乃至更早黄河北流时期的淮北水系。但是,它为什么缺乏成熟的文字符号标识?而且,对于考古时期河流演化大势,自然灾害的形势和机理,还需要深入做研究探讨,才好理解。
显然,这个水系图,不能单凭印象解释,还需要进一步深入考证与论证,何以说它就是淮北的水系呢?是什么时候的水系,也关系到刻石的断代。这是需要其他类型的石刻断代研究的整体性支撑的。
只有到到实地查勘,才明白作为秦岭-熊耳-嵩箕山余脉的具茨山很有特色,它东西走向,凭借一系列山峰,处于中国第一级台阶的平原、丘陵交接部位。它紧邻黄淮海平原,在传说的洪荒时期,山水遍野、黄淮漫天,完全可能将低地先民,驱赶到最邻近冲积平原和山间谷地的,最能避水逃生的——丘陵岗地。这里丘陵、沟壑典型,具茨山的东、南、北方向,多条山脊缓缓前伸,虚怀宽谷,呈现出宽敞、椅圈般的冲蚀地貌,在山顶四望,典籍里说的“浩浩怀山襄陵,下民其忧”,治水成功,“水由地中行”就能心领神会了。可以说,我是到了山上眺望东方平原,看到了神秘的物质性的描述,后来又从各个方向的卫星遥感图像反复观察具茨山,才终于理解了读了多年的典籍的实在意义。
大禹是水利界和全民族崇拜已久的民族英雄。如果实实在在的“禹迹”就在我们身边,就等待我们去解读和理解,甚至,大禹之前数百年数千年的灾害、洪荒时期及抗争自然环境的“史迹”,就呈现在我们面前,应运而生的史前文明、史前文明发生过什么断裂,也可能从中得到启发解释。这具茨山的考古当然也是水利史研究的头等大事。靠自己做工绵薄之获的刘俊杰,居然坚持自费二十年,孜孜不倦研究具茨山中的史前文化,他在呼吁学界的探讨,在呼吁社会资助,在呼吁文物的保护……我们这些食科技和文化俸禄,有机会拿国家项目的水利人,该做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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