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八字跟哪个老师(学八字哪个老师好)
《和他的24位老师》之七(上)
7
“没有他,我只怕进不了洋学堂"
——和李元甫
“莲花屋场”的来客
湘乡县城的东门叫做望春门。城门外,有一溜长长的麻石台阶。沿着台阶下去,就是涟水河渡口。从这里摆渡过河,再走两三里路,就是有名的东山书院。
坐落于湘乡县城东台山下涟水河畔的东山书院。
东山书院坐落在东台山下。东台山是一座海拔约二三百米的圆锥形小山,山上树木葱茏,山尖上有两座并排耸立的七层宝塔,那尖尖的塔顶,湛蓝的晴空,别有一番诗情画意;离山脚不远,有一大片房屋,重檐敞阁,雕梁画栋,显得古朴庄重;周围有一道很长的圆形青砖高墙,墙头花树掩映,竹木扶疏;院墙外面紧紧环绕着一个七八丈宽的园池,园池两岸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一座装有矮栏杆的小石桥横跨在园池上面,成为进出书院的必由之路;黄昏时,圆锥形的东台山和山上尖尖的宝塔,倒映在环绕书院的园池里,显得格外幽静而美丽;富丽堂皇的书院建筑抱围在清澈的园池之中,好似出水芙蓉,在银色的水面上摇曳。难怪有人称这里为“莲花屋场”,真是名不虚传。
1910年秋日里的一天,年仅17岁的,告别父母和弟妹,离开了韶山冲,来到了这向往已久的湘乡县东山“洋学堂”。
此刻,站在高高的围墙下面,迎面望去——一扇黑漆大门,门顶上悬着一块红漆金字匾额,上面有四个大字:“东山书院”;大门旁边,挂着一块新制的竖牌子,黑底红字,写的是:“湘乡县公立东山高等小学堂”。真是大地方,大书院,大气派!心中不由暗自赞叹。
正要跨进学校大门,门房里走出一位青衣小帽、白净脸皮的中年人,他是东山学堂的看门人。看门人打量了一下,询问说:“你是来干什么的?你是不是帮哪位相公挑行李来的?你家相公来了没有?”听了看门人的问话,心中涌起几分不快,但他还是礼貌地上前打了一个躬,微笑着说:“我是从湘潭来的考生,劳烦您通报一声,让我进去考试。”这次看门人认真打量了一番,看到他那身装束和那副行李,脸上露出明显的鄙夷之色。他冷冷地对说:“快点回去吧,这里早就考过了。再说,我们湘乡的高等学堂,怎么会收你们湘潭人做学生呢!”
正在这时,从学堂里走出几个十五六岁的青年,他们一个个穿着整洁潇洒,举止儒雅风流。前面那个穿白色湘芸纱长衫的青年学生,听了看门人的话,斜着眼睛向投来一瞥:“哼,土包子!土包子也想进洋学堂,真是乱弹琴!”其他几个随声附和:“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乡巴佬也要读高等学堂!”“唉,放牛伢子也进了‘莲花屋场’,我真要为东山书院一哭!”
受到看门人的冷遇和这几个青年学生的嘲弄,气愤异常!在韶山,作为殷实人家的公子,得到的多是赞赏、羡慕和庇护,何时体验过这种被人瞧不起的心境?他真想一走了之。可是,这次来东山学堂求学,花费了好多的周折,父母、老师和亲友寄予了多少的厚望啊。应当说,对于东山学堂是慕名已久的。他早就从表兄文运昌和王季范那里知道,湘乡县有一所新式的高等小学堂,这里不太注重经书,教育内容中有从西方引进的新学科,教育方法也很激进,可以学到许多新的知识,因而他一直下决心,要想方设法地去实现自己多年来的愿望——到“洋学堂”去读书。如前所述,为了说服父亲,和母亲一起请来娘舅、表兄和老师说情。大家众口一辞,劝他父亲说,润之聪明,会读书,如果让他上“洋学堂”,将来会有大造化。执拗的父亲终于同意了儿子的请求。
与家人离别的时刻终于到了!这天正好是农历七月半,太阳刚出山的时候,挑起行李,走出家门。父亲、母亲和、泽覃、泽建,都送到了塘岸上。母亲一双眼睛红红的,反复叮咛:“石三伢子,一个人出门在外,要晓得照顾自己。天气凉了,要多加点衣服,莫受了风寒……”弟特别懂事,他昨天连夜精心地赶打了一双苎麻凉鞋,悄悄地挂在哥哥的行李担上。泽覃和泽建还小,都默默地站着,深情地望着大哥。父亲嘱咐着儿子:“石三,要好生念书,莫贪玩。”他那平素极严峻的脸上,今天也流露出了依依惜别的神情……看到这些,心头一热,眼眶也湿润了。
长到17岁,除了到外婆和姨妈家以外,还很少离开过韶山上屋场。如今,他要到50里外的湘乡县城去,过着独立的求学生活。想到这里,心里头也不好受,禁不住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离愁别绪。可是,一想到国家的多难、民生的疾苦,他又觉得应义无反顾地离开这闭塞的山村,去见大世面,学新知识,长真才干,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他挥手告别亲人,告别韶山,大步朝山外走去。猛抬头,只见巍峨的韶峰,屹立在面前,阳光格外耀眼,松林更加苍翠,湛蓝的晴空,明净得像是用泉水洗过的一样,一只矫健的雄鹰,展开翅膀,自由地飞向远方……
“好不容易来到了东山学堂,决不能就这么回去!”打断无边的思绪,自己对自己说。眼看太阳落山了,飞鸟归巢了,他只好耐着性子向看门人求情,想见一见管事的先生。可是,看门人还是不搭理。
本来就生就一身“虎气”,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怕人、服输。看门人的无礼行为,激怒了他,他不再理睬他了,挑起行李,迳直闯进那道黑漆大门。看门人急了,连忙将他拦住。于是。一个要进去,一个不让进,相持不下,不可开交。
“莲花屋场”——东山学堂,以一种颇不礼貌的方式,迎接着她的新学子的到来。
装有矮栏杆的小石桥横跨在园池上面,成为进出书院的必由之路。
破格录取“建国材”
正在这时,从学堂里走出一位约摸四十来岁的先生,只见他中等身材,长方脸,浓黑的八字胡,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显得很是精干,严谨。他往门口一站,看门人就连声喊他“堂长”。这才明白:这位先生就是李元甫,是东山高等小学堂的堂长。学生们还按照从前书院里的习惯,尊称他为“监督”。
早就听在这里念过书的表哥王季范说过,李元甫是个维新派,思想比较开明,热心教育事业,在湘乡学界很有名气,倒是一位好人。于是就放下担子,给李元甫行了一个礼,然后讲明了来意。李元甫仔细看了看他的仪容和打扮,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那担行李,稍微踌躇了一下,说:“好吧,考期是过了,不过,你要是有真才实学,也可以考虑录取。”说着,走进门房,在条桌前坐下来,取出纸笔,写下了“言志”这个题目,交给,对他说:“你先做篇文章看看,再填一张履历表,明天早晨交给我。”
李元甫走后,看门人按照他的吩咐,给拿来了油灯和纸墨笔砚。坐在门房的条桌前,面对李元甫所命的《言志》试题,聚精会神地思索着。忽然,脑际中便闪现出离开家乡时给父亲题诗立誓的情景。是的,好男儿志在四方,大丈夫以身报国。自己离别父母兄弟,离别故乡,走出大山,投考这“洋学堂”,不就是为了学一身硬本领,将来好报效国家民族吗?!想到这些,不禁豪气顿生。于是,他从国弱民穷的现实,联想到“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志向,把个人荣辱与国家命运联系在一起作文章,奋笔挥毫,直抒胸臆,一篇作文一气呵成。
李元甫接到看门人送来的考卷后,先是被那工整清秀的蝇头小楷所吸引,当他看完文章的内容时,那高远深邃的立论,华美典丽的词章,纵横捭阖的笔法,令他兴奋不已。他捋着八字胡子,连声称赞:“好啊!好啊!”
接着,他立即叫杂役去下通知,把管事的先生们请到监督室来。待大家坐定后,他高兴地说:“各位先生,我告诉你们一件大喜事,我们东山学堂,今天发现一位建国的栋梁材!”说着,李元甫就拿起了那篇《言志》的文章,大声朗读起来,真是气势磅礴,余音绕梁。先生们听了,也赞不绝口。一些先生主张马上录取这位考生。可是,一看考生填写的《学生履历表》,又犯难了。那表格是这样填的:“,号咏之,字润之,湘潭韶山人。”
问题就在这里!原来这东山高等小学堂的前身,是有名的东山书院,进了这个书院,就是秀才底子了,官家每月补贴二两银子,让他们读书。改成学堂以后,也还是地主豪绅培养自己子弟的地方,学费和膳宿费有相当可观的津贴。因此,它不能让外县人沾光。现在,考生是湘潭人氏,又没有特殊的背景,按例是不该录取的。有个姓张的经学教师,反对得最为激烈,因为他是东山书院的一名董事,在湘乡县还有点权势,有些教师看到他持否定态度,就不好明确表态;有的干脆和他站在一起,反对录取外县学生。这样,围绕录取还是不录取,展开了一场争论,争论双方各持己见,一时难得统一。李元甫只好请国文教师谭咏春出去一趟,让他先把安排在西后斋休息。
紧接着,十几位管事先生又继续开会,争吵到深夜,一盏洋油灯都熬干了,但由于张教师坚决反对,仍不能作出录取的决定。最后,堂长李元甫一拍桌子,愤愤地说:“中国学生可以到外国去留学,湘乡人反倒不准湘潭人来校读书,这真是海内奇谈!说着,他向校董事会摊牌:如果不录取这样的旷世英才,他就辞去堂长的职务。其他先生见李元甫的态度如此强硬,便都同意打破惯例,录取,张先生也只好无可奈何地松口了。
次日下午,学监正式通知,破格录取为东山高等小学堂的学生,编在戊班,也就是第五班学习。
随即,缴纳了140个铜元,作为5个月的膳宿费和学杂费,正式成为这所新式学堂里的一员。从这一天起,他这个韶山冲里的农家子弟,终于跨进了湘乡县的“洋学堂”,开始了新的学习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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