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压八字(生辰八字压床底下好吗)
关中道(三十二)
臭蛋背着褡裢大清早就走到了县城,他起了个大早,肚子有些饿,想到王富贵开的餐馆,想去吃顿饭,然后再赶路。
跑堂的伙计见有人进来,热情地招呼臭蛋坐下。
“大清早的只有油茶,包子,还有葱油饼,你要那样?”
“我和你家老板是同村的,伙计。”
“早上有包子,油茶,葱油饼。”
“王老板和我是一个村的。”
“这个,好,明白了。”
离开的伙计不大功夫请来了老板,王富贵见到同村的乡党自然很高兴,一边责怪伙计不懂事,一边吩咐立马安排一些吃的。
“着急赶路呀,这是上哪儿?”
“我想上太平塬贩些蜜枣,现在也你能出来做个小买卖,瞧你这气派的酒楼,我这辈子恐怕没得福气喽。”
“不就是一间酒楼吗,一个空架子而已,这有啥稀罕。”
“呵呵,财大气粗,我是不敢想的。”
“有些事情你不明白,这间酒楼是我用命拼出来的,我也是从一点一滴做起来的。”
“不是你爹的扶持,不是王家的祖产么?”
“这和王家有啥关系,你不知道的太多了。表面上光鲜耀人,背后却是一把辛酸泪呀。”
“好了,王大哥,你又在这讲故事了,这饭钱我出。”
“区区几个小钱,我说的实话。我娘死的早,在我还小的时候,我爹生活上就不检点,你看他表面上是个正派人,其实就是一个伪君子。因为调戏小姨,被知道实情的姨夫带着舅家的人打了一顿,这个很少有人知道,我娘碍于脸面一直未翻旧账,我是记得真真的。”
“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娘死后,净找些不三不四的人,就不是过日子的料,表面上王家大院还挺风光,其实早都败光了家产,整天就是打肿脸装胖子,做些自欺欺人的事情。”
“你姐姐不是也过得不错吗?”
“我姐是他拿了人家2000大洋嫁过去的,连一床被子都没有,可和卖有啥区别,我姐很少再回到村里,你也知道石马道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漫山遍野的石头,见个野兔都很稀奇。”
“我娘在世时,觉得王伯伯人挺好的,还一直扶持我们呢。”
“哼,你那时还小,你娘挑着你姐弟两个来到这,能容易落脚吗,你傻呀。”
“那我娘到底是咋死的,你知道?”
“药死的。”
“呜呜......呜呜,我还记得当初的模样。”
“我爹这人呀,你们没打过交道,人真的不咋样,你以为作为子女我稀罕说道他吗,你比较特殊,媳妇和庄基地也是他操心安排的,当初我的脸都不知道往那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事,作为子女我们咋说,还不是被乡亲背后戳脊梁骨。”
“王哥,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这都不是啥新鲜事情,在我娘过世不久,他也不知道从哪里请了一个会巫术的女人,最后还厮混在一起,这让我的脸往哪搁?”
“老人再娶不也正常吗?”
“正常?等我娘过世后,我收拾遗物竟然发现床下压着一个我娘生辰八字的纸人,还用一根银针插在心脏上,这是何等歹毒的一个人,竟然使用蛊术。”
“这就有些可恨。”
“如果是过日子,本份人家,作为子女咱也无可厚非,瞧他做的事情,简直荒唐至极,还要挟子女非承认不可,看起来还山盟海誓的样子,可最后还不是分道扬镳了,让人耻笑。”
“这个我还听说过,时间不长。”
“我爹这些年干的荒唐事情太多了,丢尽了子女的脸,我每次回到村里都胆战心惊,我有时到祖坟上,我下跪的那一刻,我都不知道讲些啥,是我愧对列祖列宗吗,我只能选择隐忍。”
“王哥,今天咋和我说这些话。”
“我想告诉你,不要只看表面,人要看心。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封建家长,似乎他永远都是对的,我们只能服从,不能有一丁点的反抗,不然就是你不孝顺,背地里说你的坏话。这不,又让人带话,讨些钱粮,当初我用血汗钱开的酒楼,不帮忙就算了,还说了许多风凉话,自己做了一辈子老农民,也没见识,任凭信口开河,指点江山,其实他的所作所为可笑至极。”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
“吃完饭,路上多留神,饭钱就免了吧。”
王富贵没收臭蛋的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起多年前的自己,也是白手起家,其中滋味只有受过罪的人知道。一个人难过的并不是创业路上寂寞,哪怕没有人搀扶,自己跌倒了也终将站起来,因为每个孤独的创业者都没有依靠,他们心里的目标就是唯一的希望。真正的难过不是一路上的艰难险阻,而是世道人心,这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在伤害你的时候还讲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人痛心疾首。
臭蛋经过白井沟时,半坡的凉亭有几户人家,围着几个栅栏,还是不是有公鸡打鸣的声音。
这是一处斗鸡的地方。
围了好些人,他们有的穿戴讲究,有的和臭蛋一样,有的是渔夫模样,还有一些看热闹的人,斗鸡不为了好玩,就是为了赌钱,和关中道冬天里的狗撵兔子差不多,就是多了表演,目的就是为了挣钱。
只见带怀表的老板放下自己的斗鸡,瞧着对面八字胡的男人说。
“老弟,我今天可是下了血本,你敢斗上一回吗?”
“怕你个鸟,来就来,我已经赢了你两回合了,兄弟们,看好哥哥的就把家底压上来。”
一旁有专门负责收钱的人,有愿意下注的人,都可以交钱,不能加倍。
几个年轻人安耐不住,急忙交了钱,果然,八字胡的斗鸡胜出,几个年轻人得了对方的赏钱。
叫嚷的庄家敦促周围的人赶紧下注,下一场马上就要开始了。
只见双方从鸡笼里重新取出斗鸡,站在臭蛋一旁的男人,脸上有个黑痣,他瞟了臭蛋一眼。
“刚来的,你懂这个吗?”
“咋不懂,不就是看好了就下注吗,这谁不会?”
“那你咋不下注呢,这来钱多块,我在这都连赢了几天了。”
“我再看看,这里面有门道的。”
一旁的男人又接连赢了好几手,臭蛋心里盘算着:这得要卖多少甑糕才能赚回来呀。我行吗,我能试试手气吗?
可脸有黑痣的男人斜眼看他,一脸的不屑。
“命里有的终会有,兄弟不要勉强,这钱呀,它也能问出人味来,只要你身上有财气,它就会追着你,我看你今天运气不差,可以试试手气,万一赢了呢。”
“我再看看。”
“瞧你那穷酸样,胆小鬼,兜里指定没钱。”
“你还瞧不起人,我来耍几把。”
结果,几个回个下来,臭蛋把贩卖蜜枣的钱输个精光,他还在埋怨自己的运气很差,自己的本钱小,如果多给自己几个回合,说不定自己就能翻本。
斗鸡的人大多都是一群骗吃骗喝的人,早都布置好了口袋,只等那些在社会上刚刚闯荡的一些‘雏鸡’往里面钻。无论那个朝代,幻想一夜暴富,等着天上掉馅饼,是这个世上最裸的童话,可还是有人在听,有人去尝试,这就是人的贪欲。一个求佛都舍不得上香的人,真心实意有几分?
臭蛋摸了摸瘪下去的口袋,他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原本起个大早,想贩些蜜枣,多赚点钱,现在连本钱都没有,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中午的太阳火辣辣地照在大地上,通往太平塬的土路上被车辙压出两条深深的印记,马蹄走过翻起厚厚的尘土。臭蛋蹲在树底下,看着过往的马车,忽然一辆车的马,跪在地上不走了,赶车的马夫甩起鞭子,抽打了几下,马还是纹丝不动。
臭蛋:马都这样了,你再打它也起不来呀。
马夫:在半道趴了窝,咋走呀。
臭蛋:不用瞎使劲,推不动的,牲口都使不上劲,人根本拉不动。
后面老板模样的人上来查看情况。
老板:让你不要把瓮装太多,这都是泥巴烧的,很沉的,现在咋弄,你往让驮呀?
马夫:以前还不是一样,今天咋就不行了呢。
臭蛋看着焦急的老板,上前搭话。
“老板是山西来的吧,到上面收蜜枣?”
“是啊,都好些年了,每次来都拉些瓮,土塬上缺水,这个存水方便,这回咋就拉不上去呢。”
“我帮你卸下来,等马站起来,把东西给后面的车匀出来一点,这样车走起来也稳当,你这头车装的有点狠了。”
“你行吗,说的没错,你干得了吗?”
“咱就是穷苦人,常干活,有的是力气,我试试。”
“瓮坏了,你可得赔我。”
“我帮你卸下来,再装上去,工钱我不要,你得带我去收蜜枣,给我一袋子,就当工钱了。”
“那可不行,我看你人老实,也帮了大忙,就给你半袋子,已经不少了。”
“就数你们山西老板算盘打的精,好勒,这活我接了。”
......
太平塬上的骆村位于泾河的南岸,这里生长着一种特殊的枣树,很少有虫害,个头大,皮薄味甜,是做甑糕的好原料。山西老板熟门熟路,很快就做完了买卖。
臭蛋也得到了半袋子青枣,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急着往回赶。
过了花池渡就到了南关大街,这里有一座文庙,四周有许多做小买卖的小商贩,有个‘老汉喜’的小吃叫卖声最大,吃客也不少,臭蛋也被吸引过去了。
只见摊主五十岁上下,收拾的干净利落,独轮车上架着两口大锅,一个放热气腾腾的合页饼,一个放做好的粉蒸肉和条子肉。摊主熟练地取馍,开页,夹肉,装袋一气呵成。这个摊位的人气很旺,臭蛋心想,我的甑糕有这样的生意多好。
文庙的南边就是花池渡,吃了‘老汉喜’的人往南是过河去西安方向,往北就能到耀州,富平一带。说是‘老汉喜’就是形容馍做的很软和,肉很烂,老者牙齿不好也能吃的意思。
文庙老街的人很多,从西安下来的商旅都要从这里经过,南来北往的货物再次汇聚交流,商队歇脚的地方最乱。走长路的商队,到了这里需要休整,喂养牲口,补充食物和水,也要吃顿饭,潜伏在四周的小偷就趁着商队不注意,就偷人家的货物,有些初来乍到的商队损失惨重,有门路的商队不再文庙这一带停留,直接到金柳村的骡马市场去休整。
王金锁的骡马市场这些年生意惨淡,也没正经经营过,经常让冯和尚去打理一下。李老汉还在看大门的时候,这里生意兴隆,就连他收集的牲口粪便都够换酒的钱了。
臭蛋经过金柳村的牲口市场,看见冯和尚正在捡拾地上的粪便。
“冯哥,最近可好?”
“还好,你这变了装束我一时间想不起来。”
“你母亲下葬的墓地还是我帮忙挖的呢。”
“臭蛋,想起来了,就你这脑袋,我想起来了。”
“路过你这,听说以前你一直和吴家的李老汉在这值夜,口渴了,讨点水喝。”
“水你尽管喝,只有一些干粮,从上面的寺庙带来的,最近这边晚上很乱,你今夜在此歇息一晚,明天再赶回去不迟。”
“我不怕,这有啥,个把钟头我就回去了,你瞧,爬过西边的那几道土梁,就到了马桥,从马桥一直往北,我就回去了,这条道很近的,我还是听赵铁蛋那憨娃子说的呢,给他舅姥爷送点心,一边走道一边吃,等到了地方,也吃个精光。”
“呵呵,我听说啦,一转眼,这些孩子都长大了,听说还被蹩脚刘忽悠到了陕北。”
“这可不能乱说,现在可是敏感时期,这稍不留神脑袋就没了。”
“我咋可能瞎说呢,蹩脚刘还找过我呢,我认知低,人家没看上,我也懒得去,就这样一直磨叽地过活着,天色不早了,你不要走了,明早再走行吗?”
“这是为啥呀。”
“还不是为了你好,我可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你丢了性命。”
“哥哥莫非是在吓唬我?”
“不信,你等着看,到时候就知道我为什么要执意让你留下来。”
屋外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大风贴着地面掀起很多的尘土,让人睁不开眼睛,急着赶路的马队,有骡马受惊的嘶鸣,有马夫的呵斥声,也有妇女的尖叫声,天色突然暗淡了下来,刚才还嘈杂的声音,忽然又没了响动。
臭蛋刚想说话被冯和尚捂住口鼻,挣扎了几下的臭蛋,也不动弹了,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免责声明:本文内容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请发送邮件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