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农历8月11日的八字(1994年农历9月27日命格)
纵跨十载的父子家书:“你召唤我成为儿子,我追随你成为父亲”
1992年5月3日,18岁的马国兴给父亲马耀武写了一封信。
那时他在河南省博爱县一中读高中二年级,父亲是博爱县磨头卫生院外科医生。此前两天,他邀请同学到家里玩。父亲从外面回来,得知其中有女生,面露寒色,不过当场仍热情待客。回到学校,他心有不安,提笔解释,表明与那位女生仅仅是清纯的文友关系。
三天后,48岁的父亲回信,表示理解。
暑假回家,母亲得知此事,评论道:“这爷儿俩,离这么近还写信,有什么话不能见面再说?”
当时马国兴没有料到,这一来一往,拉开了他与父亲持续十年通信的序幕。多年以后,他说,书信源于距离,目的是交流。那年他与父亲空间上的距离并不远,更多的是心理上的距离。那是个书信交流的时代,即便没有那个机缘,开始鸿雁往来也是时间早晚的事。在那之后,他前往省会郑州读书、工作,离家人远了,写信就成为日常必修的功课。2001年之后,由于家里此前装了电话,他那时也已结婚,双方就很少写信了。在那十年里,他从中学到大学再到步入社会,工作单位从郑州万替公司换到郑州三联书店再到百花园杂志社。
2015年10月,他的父亲因脑出血住院,虽一时并无大碍,但他忽然有种时不我待之感。当时他判断,上苍大约会给他三年时间,来为父亲做点什么。在扫描父亲的八本笔记之后,他又着手整理父子之间的通信。在录入时,他清晰地看到一名男生蜕变成男人的迷惘与喜悦,一位父亲化身为朋友的关爱与指导,一个家庭传承并发展的家教与家风。此后,这些通信分别发表于《天涯》《美文》《大观》等杂志。
2017年9月,他的父亲因心梗病逝,享年73岁。
2023年春天,马国兴在郑州生活三十年之际,《我在郑州挺好的:父子家书(1992—2001)》由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
此时,他有许多社会标签,比如《读库》特约审校、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全国“书香之家”,但最重要的或许是一位父亲。他与儿子都分别到了当年父子通信时的年龄。
今天(6月18日)是父亲节,特此刊发新京报与马国兴的对谈。马国兴认为,虽然纸质书信时代已渐行渐远,人们的交流方式也在更新,但今日年轻人面临的问题,与二十多年前相比,并无太大改变,仍需用心面对,而这也是他出版昔日父子家书的根本原因。
对谈|马国兴
《我在郑州挺好的:父子家书(1992—2001)》,马耀武、马国兴 著,南京大学出版社 2023年3月。
现在是过去的未来
新京报:说到家书,读者会联想起曾国藩家书、傅雷家书等。你和父亲的家书,与那些家书相比,有什么相同和不同之处?
马国兴:我是看着那些家书长大的。尤其是傅雷家书,让我重新审视并调整和父亲的交往,和他成为人生际遇里的好友。
二者的相同点是,它们都不是书信体创作,而是实用性文本,在写作之初并没有公开之意,字里行间都有亲情和家风。
它们的不同也显而易见。父亲和我都是普通人,记录的是当下的生活,或许和读者更加亲近。
另外,此书集纳父子双方的书信,并非单方面的训教,而是交流互动,彰显书信本质。我给别人写信,从不自留底稿。我写给父亲的信,是数次回家搜罗过来的。
新京报:小路亦在大路上,此书堪称一段城市化进程的缩影。涉世之初,首次领工资、坐火车、在外过年等,你都接连经历并记录在家书里。你最珍视的经验是什么?
马国兴:应该是自我教育。对每个人来说,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社会教育都是外在的维度,而具备主体性的自我教育,是一个内在的维度。它不可能速成,不可能代劳,不可能一劳永逸,而是贯穿一生的。保持对新鲜事物的好奇,理解不同于自己的想法,训练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这不仅是一个结果,更是一个过程。
在那十年,这主要体现在面对挫折、心情低落时,我不再逃避,或寻求家人帮助,而是逐渐学会独立处事、自我调节。
马耀武、马国兴全家照。
新京报:此书腰封A面文案里,“《我曾经侍弄过一家书店》前传+外传”怎么理解?
马国兴:从整体来看,此书记录的十年生活,是以我的书店生涯为核心的。1996年3月28日我到书店工作,是个节点。
《我曾经侍弄过一家书店》曾发表于《读库》,两年后出版单行本,由沈昌文先生作序推荐,在业内有一定反响。在体例上,那一系列文章可谓纪传体,以专题分别来写出入书店的读者、作者、同事等人物,书店的营业、邮购、签售等服务细节,书业的排行榜、书评、订货会等元素。
和那一系列文章条分缕析式的分类记述相比,线叉编排的父子家书,1996年及之后的部分,更见一位书店从业者的五味生活。家书里的材料,大多未用于此前的文章,和旁白可形成参照。1996年之前的部分,如同归海的河流,能让读者对海洋有更深层次的理解。
新京报:此书插图为两张照片,分别为1994年1月29日爷爷七十大寿全家福、1996年2月6日父亲站在你的背后。选择全家福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不选用你和父亲更标准的合影呢?
马国兴:那两张照片都拍摄于父子通信期间,还算比较适宜。很遗憾,我和父亲竟然没有双人合影。即使是这张,正如朋友杨运洋推测的那样,也是父亲“误入”镜头。他认为这张照片是难得的佳构,和此书更是绝配,可以视为一种象征。
那张全家福也有缺憾,首先是大哥当天因上班不在其中,其次是许多家庭成员并没有正视镜头。照片是父亲借来相机延时自拍的。记得当时小孩子吵闹不已,父亲为了让他们安静,讲了个什么笑话,导致他们大多看向了他。不过,照片也因此不再刻板,添了些生活的情趣。
新京报:此书目录和辑封很有意思,都摘取各年度父亲家书里的一段话,提纲挈领。这是你的创意,还是编辑的提议?
马国兴:家书没有标题,我在整理书稿时,刚开始为目录发愁。后来发现,父亲那十年的信里,都有一段反映当年生活主题的话,就把它们摘选出来,放在目录里。
至于设置辑封,是此书策划编辑兼责任编辑陈卓的意见。他认为这样对读者来说,阅读起来更清晰明朗,也会有节奏感。这一点,我很认同。
新京报:此书别具特色的,是在父子家书正文之外,另加旁白。你是怎么考虑的?
马国兴:整理家书期间,我决定把此书当成一部戏剧来结构。
首先,家书要头尾俱全,仿佛两位主人公在对话。因为其中很多封信,头尾不仅有称呼和署名,还包含了很多有意思的信息。比如1998年10月24日,父亲催促我们赶紧举办婚礼,在信尾少见地署上“父母共签”,显得郑重其事。我写的信也是这样。2001年10月12日,我在最后一封信的末尾,除了我和妻子的名字,后面又缀上“马年将要出生的小小马”,俏皮中又满含未来的希望。
其次,为方便读者理解,拓展阅读视野,书信之外,另撰关联语段,作为旁白。旁白素材,多源自同期日记、书信、习作,原汤化原食。这样,整本书的时间线也就不限于那十年。撰写旁白之初,我想过勾连国内乃至国际大事,最终放弃,而是关注个人内心的成长。
新京报:此书附录了你儿子马骁的《老爸的语文课》,上承父子家书正文和旁白,展现了不断行进中的生活。腰封B面文案,也引用了北岛《给父亲》的诗句:“你召唤我成为儿子,我追随你成为父亲。”你怎么看待父子关系?
马国兴:孩子的诞生,是父精母血造就,自然和父母有关,但此后他便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个体。虽说是父母生了孩子,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也是孩子“生”了父母。当然,孩子只是给了父母的名号,如何担当起它,如何教育子女,便成为需要终身学习的事情。
马骁出生那年,我在《骁》一文里写道:“亲爱的孩子,你是我们生命的延续,你是我们希望的所在,你是我们抗击命运的利器。当然,你也只是你自己,你要走属于你自己的路,而我们的光荣与梦想,则要靠我们去尽心尽力。”
从他“小升初”起,我就不时利用业余时间,为他开授“马氏语文课”。我讲得既不系统,也不深入,其过程,更像是父子之间情感的交流。相对于传递知识,我更在意培养他处处留心、时时思考,以助于将来承担责任、独立判断。
我们和孩子,更像是有缘相识,要相携共走一段人生路的旅伴。我们不可能在他成人后就放任自流。在他到外地上大学后,除了面对面,以及即时的通信方式,我们还在用电子邮件的形式和他谈心,一月一次交流,每次一个主题。
给马骁写信,还在进行中,来日方长。
活在自己的故事里
新京报:此书内容丰富,记录了很多属于那个时代的风物,如名片、磁带、传呼等物品,交纳公粮、传销健身器材、办理暂住人口证和流动人口计划生育证等往事。这些都是一时一地集体记忆的一部分。你是有意识地去记录的吗?
马国兴:这归功于父亲的教导。1996年8月13日,他在信里写道:“这封信,写得比较实际,比如月薪领了多少,怎样开销等。家里父母、你爷、姑、姐、哥、嫂都比较注重实际,不喜欢大道理说一通,没有现实内容,这不好。”翻看那些信,我最难直视的,就是自己在学生时代啰唆的行文,以及又大又空的表述。
父亲以身作则,在信里不断记录家乡的变化,比如村里土路更新为柏油马路、家人收麦搁置镰刀而选择机械化收割,也详细介绍自己的收入和分配情况。1997年4月22日,他在信里写道:“我们每月10日发工资。本月我领到1057.88元,还了上月透支的550元,交给你妈300元,自留200元作为生活费,所剩无几。为了这个美好的家,每月爸的工资收入,都在全家政务公开,开诚布公。因此,全家人中爸作为中流砥柱,承上启下,心底无私天地宽。”
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个遗憾。父亲生前获得多项荣誉,但我似乎从来不曾祝贺过他。比如1995年3月25日,他在信里写道:“一年之计在于春。农活正忙于春耕备播。医院里,春天也在签订目标责任制。我被评为1994年县卫生系统先进个人,授荣誉证书。”在随后的回信里,我对此熟视无睹。
而他不然,总是对我的点滴进步致贺。1998年2月,我第一次参加北京图书订货会。那时,我刚刚由书店门市调至业务部,以采购者的身份与会。劳累之外,更多的感受是惊奇。从北京回来,便收到他寄来的信。他得知我赴京参加订货会,在信里对我能参加全国性的会议表示祝贺。在此之前,我没觉出自己有多么荣幸,看到他说的“全国性”三字,倒有种异样的感觉。后来回老家,他再次强调,哪怕是骡呢,全国性的都比地方性的要好,让人开拓眼界。
2021年12月,我作为河南省代表团代表之一,赴京参加中国作家协会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走进人民大会堂,我不禁想起父亲当年的话。我又一次参加了全国性的会议,而他已去世四年有余。
马国兴。
新京报:此书呈现了一个新鲜的父亲形象,或者说一种新型父子关系。他会因忘记你的生日而自责太粗心,因工作忙没及时回信而向你致歉,因托你复印并寄回母亲的病历而向你致谢。而你也视他为朋友,对他并非一味严肃。比如1996年10月20日,你在信里写道:“今天重阳,也是老人节,向爷爷问好,请他保重。不祝爸爸老人节好了,您还是很年轻的,在三儿心中。”在你心中,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马国兴:父亲高小毕业后,在十四岁时,就走上医学道路。他的文化程度并不算高,但他通过不断进修和自学,成为一名乡村知识分子。在信里,他偶尔展现文学性手笔,如“父子情、婆媳亲”“共团圆、齐高兴”“学习迷、工作狂”等对仗性词语,也会写首打油诗:“今已秋风凉,家乡玉米黄,正是好年景,丰收又在望。”
他行事很有章法。他为自己的每本笔记都标注页码、编写目录,这让我自愧不如。虽然我写日记多年,可从未这样做,以致搜寻想要的内容时如大海捞针。受其影响,我每记完一本,就另纸勾勒“大事记”,以备查找。
他用记录抵抗遗忘。他在信里数次建议我买个135相机,以留影纪念,并对我的照片评头论足。他喜欢拍照,并在每张照片背面,写上拍摄时间和地点。而我却没能做到,所以临事时需要“补课”,浪费了太多精力。
说到我的生日,倒是有一件事,证明“好记性不如赖笔头”。父亲的医学生涯,以他在解放军第五十九医院进修为分水岭。我是在他进修回来后出生的。中学时,我问他在云南进修的具体时间,他说是1973年到1974年吧,有八个月。我十分疑惑,对照自己的出生日期,甚至怀疑自己是否他亲生的。暗地里,我翻腾出他的笔记,看到他进修的时间为1972年8月至1973年3月,这才安心。我还发现在笔记里,他不仅记下我们姊妹几个的出生时间,而且注明计时工具。关于我出生的记录是:“1974年7月19日,三儿于夜10时出生。瑞士罗马表。”那块瑞士罗马表,就是他进修时通过部队渠道购买的,当年花了198元——当时他的月工资为32元——后来戴了整整二十年。
新京报:正如你在此书后记里所说,父亲的家书由他执笔,但显然代表了全家人的意思。而你的信,也往往会在全家传阅,他还不断提醒你要问候其他家人。除了书里所写,你对其他家庭成员印象较深的事还有哪些?
马国兴:我们那一支马氏没有宗祠,也没有家谱,但这些由故纸整理而成的文字,足以传家,并成为维系家族关系的纽带。马氏家族也无系统的家训,长辈的言传身教,只能凭各人领悟。在我看来,他们最值得珍视的,是做事有计划、有条理。
这一点,以我爷爷为代表:家里常用的电话号码,他用毛笔抄于硬纸板上,置于电话边;每次要去赶集前,他必记下要买的东西,随身带着,以便参照;很长一段时间,他为家里设立了一个账本,记录收支情况……这应和他多年从事的会计职业密切相关。
还有母亲的言传身教。她曾教育我们:“扫地扫旮旯儿,洗脸洗鼻洼儿。”说干活要认真,追求细节完美。这话不难理解,难的是执行;话里的事也不难做到,难的是一以贯之,并推而广之。每每心生敷衍之时,她的话便在我耳边响起,让自己不敢怠慢。
家书里也提到,我小时候,奶奶的冠心病频繁发作,每当昏迷过去,父亲和姐姐从容抢救,其他家人呼天抢地,而母亲则默默转身,到厨房去做饭。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成长的决定性瞬间。毫无疑问,忙乱之后,无论结局如何,大家总是要吃饭的,她知道自己那时能够做些什么。在我进入社会后,数次经历单位的内忧外患,总有种无力感,也不由得想到当年她的举动,于是便尽力去做好本职工作。
书里旁白及后记,我交代了许多家人的后事,比如姐姐、爷爷、父亲的先后远行。其实,在此书出版之前,百病缠身、卧床一年的母亲也走了。她嫁到马家,一生和父亲生育一女三子,其后又抚育五孙一外孙一外孙女,劳苦功高。她的音容笑貌,会活在子孙的记忆里;她的言传身教,会活在子孙的实践中。
阅读是一个互动的过程
新京报:那十年之后,你和父亲仍偶有通信。此书旁白提及,2006年9月4日,父亲给你寄过一封写在处方上的短笺。除此之外,还有吗?
马国兴:还有两封我写给父亲的,都附在快递里。从书店到杂志社工作后,我每月都会给家人寄杂志,也不时寄书,但很少写信。要写,也是有很特别的事。
2015年4月30日,我给他寄去自己参与出版统筹的两本书,并写道:“我的书稿《读库偷走的时光》已绾结,下月我会赴京寻求出版,争取在年底面世。附目录及锺叔河先生的题名复印件——他是位出版家,对读库欣赏有加,今年八十多岁了。”
2016年10月19日,我给他寄去编入自己在书店工作那五年部分日记的《贩书记》,并写道:“目前,我已将您的笔记扫描并录入,下次回家我会就一些问题当面请教,请做好准备。要写文章,细节必不可少,请届时多说一些。”
编辑父子家书时,经综合考量,我将时间下限确定为2001年,而非2016年。成书时,也未收录这两封信。
新京报:那些家书,你会把它们当成传家宝传下去吗?
马国兴:此书面世后,我如约将此书连同家书原件、发表书刊,一并捐献给了中国人民大学家书博物馆。此前,我已扫描全部家书及信封留存。
家书博物馆的发起人和主理人是张丁老师,此前我们未曾谋面。他也是《读库》作者,曾发表过《家书》《1949年的家书》。在此书出版过程里,不止一位朋友都提到他和家书博物馆,并和我探讨过那些家书的归宿。当时我就有心待此书出版后,将那些家书原件及信封捐出去。我们联系上后,他正式提出:“等您写完书,希望能把这些家书原作捐赠我馆,那将是我馆的荣幸。”
一滴水融入一片海洋,也是我们的荣幸。就像我在写给马骁的电邮里说的那样,家书是物质文化与非物质文化双重遗产,我们最需要传承的,并非其皮相,而是其精神。
新京报:你怎么看家书文化在今天的传承和发展?
马国兴:写信即写心,书信的本质是交流。不得不说,现在已经不是纸质书信交流的时代,虽说并非绝迹,但也不是主流。如今我们每月给马骁发电邮,更像树洞独白,是对自己一段生活的梳理。我们没有要求他回复(那就不好玩了),他暂时也没回应。先这样,能看进去多少就由他吧。
就像冯骥才先生的小说《神鞭》里所说的,“鞭剪了,神留着”,也许形式并不是关键,我们需要取其精神。在我看来,家书文化的精神就是用心生活。家人和路人的区别,在于能够坦诚以对。你有多久没和他们谈心了?
新京报:你对此书的读者有什么期许?
马国兴:阅读是一个互动的过程,读者以各自的经验参与再创作。你我他阅历各异,面对同一本书,恰似面对同一面镜子,却看到不同的世界。此书对我来说已经完成,但对读者来说却是“半成品”,它是真诚的,也是留白的,期待大家一起来完成这部作品。有了读者的感受和感觉,它才是完整的。阅读普通中国人的经历,其意义和价值,在于发现自己的前世今生,并活在自己的故事里。
对谈/马国兴
编辑/李永博
校对/卢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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